“娘娘切莫闹小孩子性子,现在已经到了用膳的时候,若是不吃,这身子如何养的好?娘娘千金之躯,若是有个什么损伤,奴婢如何跟上头的人交代?到时候若是不能将娘娘平安送回禹州,也不知娘娘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路可走。”
这话听着恭敬,实则带着要挟。
宋雅琳如今除了乖乖吃饭,乖乖喝药,乖乖“怀上孩子”回到禹州,否则下场······
宋雅琳的脑子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那一夜的恐惧,。
若是不听话,那下场是什么?下场就是那个冷漠无情的君王再一次的把她扔到那样的火坑里去?让她受尽折辱而死?
宋雅琳“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浑身都抖的筛子一般,脸色惨白的道:“我,我吃。”
小丫鬟唇角若有似无的掀起一抹冷笑:“早这样不就好了?”
说罢,便拧身出去,显然是去传膳食了。
宋雅琳捂着嘴在床上低声的哭了起来,从小到大,她从未受过这等屈辱,若说她被那柔夷副帅蛮横的压在身上,当着众人的面儿扒光了衣裳,被破了身子的时候,她心里只有满满的悔恨,悔恨自己不该选择这条路,不该为了躲避季心禾从山坡上跳下来,落入柔夷人的手上。
可当她听到朝廷的人亲口对柔夷军说,皇帝的命令,这女人随你们玩弄,但留一条命就好了的时候,宋雅琳的世界瞬间一片黑暗。
她已经不知是后悔,还是恐惧了。
她真的觉得自己错了,错在不该选择这样的一个合作伙伴,错在自以为是的以为人人都是有最起码的底线的,她错在以为自己的价值对于皇帝来说其实很高,高到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她,
一开始的发展路线也的确如她所料,可最后她却发现,这个冷漠的君王想保住的只有她的一条命,而不是她这个人,至于她这个人,却是随时都能二次利用的。
宋雅琳此时呆在这个温暖的屋子里,浑身却是彻骨的冰凉,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窗外的皑皑白雪,几乎已经冻僵了她的心,回想起被柔夷军糟蹋的几乎死掉的情景,宋雅琳就不自觉的发抖,她不知道,自己后面的路该怎么走,她更是不知道,自己如今这条贱命,是否真的还有翻身的那一天?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尖细的一声:“皇上驾到!”
宋雅琳便是浑身一个哆嗦,脸色又白了几分,看着这个阔步进来的年轻君王,似乎是在看一个阎罗王:“皇,皇上·······”
一双眸子里闪现着各种神色,惧怕,愤恨,不甘,羞辱·······
可一切一切的神色,最终也只能被那无边的恐惧所压垮,宋雅琳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她已经真真切切的体验过这个冷漠君王的狠心和下作了!
皇帝掀了掀唇:“这几日休养的如何?”
宋雅琳警惕的看着皇帝,他说这话的样子,像极了在说一句中午吃了什么?
这么轻松,这么自然,好像当初对她做出这般狠心的事情的人,不是他一般。
宋雅琳后退了一步,脚步都是踉跄着的。
皇帝眸中寒光乍现,唇角的笑意都染上了森森寒意,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朕在问你的话?”
宋雅琳被吓的彻底说不出话来了,眼睛都红了,眼看着泪珠子都要滚下来,皇帝才一脸嫌恶的甩开了她的下巴,似乎又想到了她眼睛是被多少人沾污过的身子了,似乎觉得脏,拿过一个手帕在手上擦了擦,扔在了地上。
“朕还以为你多大的本事,没想到也就这么点胆子。”皇帝嗤笑一声:“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朕把你送给柔夷军当赔罪礼,你心里似乎不大高兴,可你早该想到,你肚里必须怀上一个野种,穆侯楚不可能睡你,自然就得别的男人来,这不是你早该有心理准备的事情吗?”
宋雅琳抖着身子不敢说话,将头深深的埋下去,她的确想到过,但是她想到的是,皇帝要掌控禹州,要掌控平阳王府,自然是应该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可谁知······
宋雅琳苦笑一声,到底是自己异想天开,皇帝对穆侯楚如此憎恶,怎么可能愿意让自己的龙种成为穆侯楚的后继人?自然只有这种万人夫生出来的野种,才能解皇帝的心头之恨。
她现在才明白,却明白的太晚。
“是······”宋雅琳低着头道。
皇帝冷声道:“你应该知道自己还能活着的原因是什么,朕把你从柔夷军手上要回来。”
第702章 现在,也不晚!
皇帝顿了顿,才眸光阴寒的接着道:“可不是让你在这里满腹委屈的。”
意思很明显,我让他们留你一条命,就已经是很给你颜面了。
宋雅琳自嘲的掀了掀唇,是啊,她宋雅琳,宋家嫡千金,从小被千娇万宠的养大的女儿,被寄予厚望的女儿,是禹州的第一闺秀,从小众星捧月,可谁知,到头来却是沦落到要成为一个军中娼妓一般的下贱女人,甚至能保住一条命都要她感恩戴德了。
“朕知道你现在心里憋屈,但这成大事者,有些时候就该忍得,朕希望你是个明事理的人,能知道什么事儿是对你有好处的,什么事儿是对你没好处的,比如现在,你选择隐忍度日,那你就只是一个被柔夷军轮番糟蹋过了的破鞋千金,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看得起你,”皇帝嘲讽的道:
“可若是你不甘心这般境遇,借此机会让肚里多了一个孩子,朕保你风光回到禹州,用这腹中的‘小世子’来霸占平阳王府的后继人的位置,顺带将季心禾名正言顺的一脚踹下去,成为这平阳王府真正的女主人,从此受万人尊敬,荣华名利一样不少,比之做大皇子妃,还要风光无限,这样的境遇,难道不正是你所追求的吗?”皇帝循循善诱的说着。
宋雅琳听着这番话,原本灰暗的眸光都染上了几分光彩一般,骤然抬头看着皇帝。
皇帝很是满意勾唇笑了:“你是懂得选择的人,段澜曾经说,他选择你,那是因为看中了你的野心,你是个有野心的人,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现在你的境遇已经这样了,你再如何怨恨,都不可能让事情变成从未发生,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想想如何绝地反击,所谓清白算什么?等你靠着肚里的野种成了平阳王府独一无二的女主人,成了整个禹州的主人,那时候,谁敢对你的过往说半个字?”
宋雅琳只觉得一颗心在狂热的跳动着,对权势和名利的追逐让她几乎疯狂,脑子里那受到柔夷军轮番糟践的场景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九岁那年在宫中的所见所闻,她嫡亲的堂姐淑妃娘娘高坐在主位上,连母亲父亲都得对着她行叩拜大礼,她站在权势的顶端,名利无双,从那一日起,这个梦想就成了她毕生的追逐。
她又想起季心禾,虽说季心禾向来低调,在人前露面的机会很少,最近的一次也就是小郡主五岁生辰宴的那日,禹州尽数名媛贵妇都得尊崇的参拜王妃,她坐在那主位上,便只让人觉得仪态万千,艳羡不已。
她嫉妒急了这些站在权势顶端的女人,她本来也应该站上去的,她本来也可以的!
现在······也不晚!
宋雅琳原本哀怨的眸光瞬间一消而散,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声音沉静的道:“多谢皇上给雅琳这个机会。”
皇帝见宋雅琳孺子可教,便笑道:“你能想得通透便好,从前的一切再如何糟糕,那都过去了,真正要看的是眼前,也要看看自己的未来,你记清楚了,你的敌人,从来都只有季心禾一个,因为她,才是占了你的位置的人。”
宋雅琳艰难的福了福身,恭敬的道:“我明白。”
皇帝勾唇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去。
宋雅琳微微抬头,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沉静的眸光闪现出愤怒和狠色,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既然已经失去了这么多,她还能怕什么?大好的机会摆在她的眼前,怎能放过?!
——
这一连几日,季心禾都没有出门,名下各个产业自有各自掌柜的打理,再不济也有小柴火给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不用她操心太多,而且她这阵子心情也不大好。
穆侯楚还没回来,她心情能好到哪儿去?
虽说柔夷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很有可能是穆侯楚做的,让季心禾知道他还活着,也算是放心了不少,可到底还没回来,她也不知道他会继续去做什么风险的事情,万一出什么差池可怎么好?
因为整日里提着一颗心,做什么都是怏怏的,眉眼间都染着一抹愁思。
“王妃,窗外风大,现在寒风瑟瑟的,当心冻坏了身子。”书兰道。
心禾趴在窗棂上,看着外面一片雪白,却是全然没有听到书兰的话一般,出神的发呆。
书兰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小玉摇了摇头。
小玉也没法子,只能给季心禾披上了一件厚实的斗篷在肩头:“王妃不必如此挂念,王爷应该快回了。”
心禾垂着眸光,道:“嗯,朝廷那边可有动静了?”
这几日季心禾虽说情绪低落,但是正事儿却是半点也没疏忽,朝廷那边她一直派人盯着,却是没有半点动静。
书兰摇了摇头:“朝廷的大军如今就驻扎在明州,也不知是做何?现在这个情形来看,似乎有点儿故弄玄虚的样子。”
季心禾轻嘲的掀了掀唇:“是还没准备好呢,放心吧,他们总会主动出击的,而且·······”
季心禾眸光都凌厉了几分:“必然赶在穆侯楚回禹州之前。”
他们各自心里都清楚,一旦穆侯楚回到禹州,那便是禹州彻底和大乾分离之日,到时候穆侯楚必然自立为王,皇帝便再如何,也无力回天了。
皇帝现在也仅剩下穆侯楚回禹州之前的这么一点时间来争取最后的机会了。
而他的底牌,季心禾已经十分清楚了——宋雅琳。
所以与其说她在等穆侯楚回来,不如说在等宋雅琳的出现。
她知道,这一切都避免不了的,木已成舟,宋雅琳就是破釜沉舟最后奋力一击,也绝不可能轻易放弃,因为这个女人骨子里的野心,是舍不得这浮世的虚荣的。
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也是为穆侯楚守住禹州,守住平阳王府,任她是谁,都别想轻易占到分毫便宜!
思及此处,季心禾的眸光都染上了几分决绝。
第703章 切勿挂念
正在此时,便见一个小厮匆匆进来,躬身道:“王妃,外面突然传来消息,说是······”
小厮顿了顿,面色似乎有些犹豫,却还是道:“说是传来了王爷的死讯。”
季心禾的面色“唰”的一下子就全白了,身形都跟着晃悠一下,踉跄着跌坐在了太师椅里,一颗心撕扯的生疼,颤抖着唇瓣:“你,你,你说什么?”
那小厮显然都有些慌,语无伦次的道:“小的,小的也不清楚,只听人说,说王爷已经死了······”
季心禾袖中的手都掐进了手心,一双眸子瞬间浸满了泪水,双目通红的摇头:“怎么会?怎么会?”
前些日子才传来柔夷举国上下大乱的消息,季心禾当时就还天真的以为,这手笔必然是穆侯楚的,穆侯楚一定还活着!他一定还好好的活着!可怎料到,今日却又传来这样的噩耗,他死了?他就这么死了?!
他怎么可能?
书兰生生怔在了那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玉却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厉声道:“这消息从哪儿听来的?!”
那小厮讪讪的道:“小的,小的也不清楚啊,只听着旁人说的,这消息,这消息现在已经传的人人皆知了。”
小厮说着,便也是挫败的低下了头,禹州方才逃过了一劫,可谁知,转眼之间,便又传来这样的噩耗,王爷死了,禹州自然就群龙无首,必然大乱!到时候这王府之中的人,甚至整个禹州的百姓,又该何去何从?
一想到这里,这小厮便打从心底里的发寒发冷。
“外面人人皆知?!”小玉语气里都染上了狐疑:“这样的消息,王府派出去找寻王爷下落的探子都还不知道,外面就已经传的人人皆知了?”
那小厮呆了一呆,一时间也没听出小玉的意思,只能愣愣的道:“这个·····小的也不知。”
而季心禾却一下子听出了问题所在来了,原本涣散的眸光都沉静了几分,森寒的凉意冰冷彻骨,看的让人直哆嗦。
“外面传遍了?他怎么死的?从哪儿传出来的?这些你都知道?”季心禾冷声问道。
那小厮一听便觉得后背直冒冷汗,哆嗦着摇头:“小,小的不知······”
小玉立即屈身行礼道:“王妃,此事非同小可,王妃切莫大意,奴婢觉得这消息来的未免突然,王府之中去追查王爷下落的探子怎会比不上街头巷尾说三道四的小老百姓?探子都没有打探来的消息,街头却传遍了,实在可疑。”
季心禾清冷的眸光扫过那小厮,那小厮便吓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小的不清楚,小的是真的不清楚啊王妃!这事儿小的也是从外面听说了,这才速速来汇报的。”
这小厮吓的半死,连忙解释,生怕季心禾以为是他在故意传谣,妄图欺骗她,要知道,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胆敢欺瞒王妃,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位主子的厉害!
季心禾冷眼扫了一眼那小厮,才勉强放过他,对着小玉道:“小柴火人呢?”
“还在外面盯着朝廷的动静。”小玉道。
“派人去知会他一声,让他细细的查这次‘王爷的死讯’到底是从何人的嘴里传出来的。”季心禾现在情绪平静下来,思绪才算是清晰明朗了,三两下便察觉到此事的漏洞。
这突如其来的死讯,在季心禾此时看来,更像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
来的太突然,甚至来处都让人觉得可疑,她必须亲自查证清楚才行。
小玉听着季心禾的吩咐,便忍不住道:“王妃让小柴火去查,难不成是怀疑······朝廷?”
季心禾眸光沉吟着,冷笑一声:“现如今除了朝廷,还有谁会对平阳王府虎视眈眈,对禹州虎视眈眈?更何况,王爷的死讯这样的谣言,似乎也只对朝廷有利吧。”
必然是朝廷的手笔!
如果这个死讯是假的话。
可万一是真的呢?
季心禾眸光一阵恍惚,只觉得浑身发软,她还完全没有做好接受这个事实的准备,她觉得她这辈子都做不好这个准备,如果是真的,该如何是好?
季心禾有些无力的合上眸子:“都退下吧。”
小玉和书兰对视一眼,到底也只是摇摇头,不敢多说话,福了福身:“是。”转身退下。
至于那跪在地上求饶的小厮,也是大气不敢出,连忙又磕了个头,才退下去。
季心禾便在这东暖阁一直枯坐着,直到夜色渐渐深了,整个王府都陷入了静谧之中。
却忽而听到外面传来书兰惊喜的叫声:“王妃!王妃!”
心禾骤然睁开眸子:“怎么了?”
书兰欢喜的冲了进来,一脸的喜色:“王爷一切安好,没有死!”
季心禾一颗心都跟着颤了一颤,却尽量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急忙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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