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斤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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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贵女-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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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青源噎了一下,“所以爹爹这不是让你帮着说些好话嘛?”
  淼淼朝他摆摆手,随即翻身上马,“只要爹爹安守本分,心里只装着娘亲,娘亲如此冰雪聪明的女子,一定明白你的用心。天色不早,爹爹不必再送了,保重。”
  为了方便上路,淼淼一身男装打扮,白衣黑靴,腰佩青剑,策马扬鞭的动作说不出的潇洒,柳青源又气又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丫头,虽是女儿身,却有种男子的洒脱随性。
  眼看一队人马渐行渐远,忽听身后有蹄声传来,柳青源回头望去,官道上一匹银色的高头大马飞驰而来,马身修长矫健,马腿有力,跑得极快,眨眼便到了跟前。正赞叹不已,那马经过他身边时,马上之人忽然朝他挥手,“侯爷早啊……”
  柳青源晃神之际,那马已呼啸而去。柳青源蹙起眉头,回想方才那小山一般的身影,恍然大悟,原来是越王。他心中一跳,抬眼望去,果然见越王策马追上了侯府的队伍。
  李忆是来送行的,跑得满头大汗,“念儿,那天的事实在抱歉,我不该扔下你不管的,都是吴葵自作主张,还好你没事,不然的话,我……”
  淼淼根本不介意,“我没事,当时的情形,你确实不宜在场,吴葵做得很好。”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该让他知道,“不过,万一以后还遇到类似情况,你千万不要管我,护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李忆用力摇头,“那怎么成?我堂堂男子汗大丈夫,怎么能在危急之际扔下你不管?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先护着你的。”
  淼淼有点牙痛,但他一副义无反顾的模样,她总不好直说“想保护人也得有本事”,只好扯扯嘴角,“殿下最近清减了不少,看来减肥有望,一定要坚持啊。”
  减了肥,至少下次不会把她压扁。
  李忆很高兴,赧然点头,“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啊,对了……”他从马鞍上解下一把弓箭,两手递过去,“这把犀角弓,是我特意画了图命人打造的,我想着你箭法高强,可路上防身。”
  “多谢。”淼淼接过,双手拉了拉,是把好弓,弓身上还刻了精美的鸟兽纹,可见花了不少心思,“我会用上的。我走了,你也保重。”
  “好,或许在凉州还能碰面。”
  太阳已升起,洒下万丈金辉。
  李忆朝淼淼挥手,坐在马背上一直遥望队伍远去,直到那队人马渐渐变成一条黑线,他拢着手大声喊道:“念儿,你一定要等我……我不会一直当个胖子的!”

  第59章 娘亲的算计

  凉州在西北; 东边是沙漠; 西通西域; 再往西是祁连山; 地理位置险要; 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更是抵御突厥的一个重要屏障。
  一路西行,果然如燕飞所说; 越往西; 局势越乱; 农田荒废民不聊生; 有些偏僻之地; 几乎十室九空,到处可见拖儿带女的流民; 更有年轻力壮的流民拉帮结派,趁乱抢劫。
  淼淼一行; 自进入凉州地界以来,几乎每天都会遇上暴徒,幸好都是些乌合之众; 侯府护卫人数众多; 且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那些暴徒不敢造次。即便如此,也让淼淼和田氏感到后怕,她们此时方知,原来长安的繁华一直粉饰着太平; 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其实千里之外,帝国的壁垒已开始溃败。
  半个月后,众人终于平安抵达陇西郡。陇西郡土地膏腴,是凉州最富饶的一个郡,虽也受这次突厥掠境之扰,所幸影响不大,没伤到根基。
  田氏的母亲已去世多年,父亲田庆云曾任工部侍郎,对上有一个大哥一个姐姐,她是最小的幺女,姐姐远嫁江南,田父致仕后,大哥田贺山无心官场,也回了凉州祀奉田父。田父年初中过风,虽保住性命,但至今仍有半边身子瘫痪,连床都下不了。田氏和淼淼的到来,让久病在床的田父很是高兴,精神也好了许多。
  “娘,有没有舒服一点?”淼淼半跪在榻上,十分卖力地替田氏锤着双肩。
  舟车劳顿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安顿了下来,田氏浑身散了架一般,梳洗过后便靠在榻上完全不想动弹了,“果然是年纪大了,不认老也不行,出不得远门,这半个月真是要了我半条命。”
  “那娘你闭上眼休息一下,我再给你揉一下。”
  她改锤为揉,力度刚刚好。这丫头也不知哪来的精力,自从上路以来,每天鞍前马后蹦跶个不停,大事小事亲自过问,俨然一个见惯世面的老江湖,却没见过她喊过一声累。她的十六岁生辰还是在路上过的,只随便吃了碗长寿面,就连侯府的护卫们都啧啧称奇,这位侯府小姐完全不像别的闺阁小姐那样娇弱,竟是个能吃苦耐劳的。
  女儿这么懂事,田氏心里颇感安慰,一边任她揉肩,一边半眯着眼看向妆台,房中红烛轻晃,妆台铜镜上,映出淼淼那张红扑扑、略带婴儿肥的脸蛋。她一时恍惚,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身影,若是千绣还在的话,此刻替她锤骨揉肩的,会是两个女儿。
  “娘,明天咱们一早就写信吧,告诉爹爹咱们已平安到达陇西,顺带把归期也告诉他,爹爹一个人在长安,一定等得很着急。”淼淼一边揉按,一边小声道。
  田氏回过神来,镜子里那个小人儿,说话时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她不由有些好笑,也有些内疚。女儿这般小心的试探,全因出发前自己和她爹吵了一架。
  无非又是因为另一个女儿的事,柳青源认为柳千绣被掳走的时候太小,不可能还活着,但她一直固执地认为,林庭风虽然狠心掳走她的女儿,但总会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尽力照顾她的。这话却惹毛了柳青源,反驳如果他念着以往的情份,又怎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又怨她与自己夫妻多年,心里却还念着林庭风。两人吵着吵着,又扯到柳青源纳妾的事上,最后还是女儿进来劝的架。
  她轻叹一声,“写就写吧,但归期就算了,我要多留一段日子,毕竟你外祖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次一别,也不知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淼淼道:“娘,您是不是还在生气爹爹纳妾的事?其实那都是祖母的主意,爹爹根本不想纳妾的,他心里只有你一个。那天他不也说了,他决不会同意再往府里抬人的。”
  田氏不以为然,“他若真如他所说的那么专情,现在府里的两个姨娘打哪儿来的?他的态度若真那么决绝,当初老夫人能逼得了他?念儿,你要知道,男人的心,不会永远只向着一个女人。”
  虽然淼淼也觉得田氏说得很对,但身为女儿,爹爹再不争气,她也得帮着说好话啊,“娘,不是女儿帮着爹爹,他当时也是没办法,纳妾不过是想生个儿子继承爵位,娘亲也知道的,咱们东府若没男丁,永宁侯的爵位将来就要还给西府了。”
  田氏冷笑一声,“想生儿子?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这话似乎不简单啊,且她的神色……咋有点诡异?淼淼停下手中动作,转到田氏跟前,瞪着眼睛看她,“娘,难道侯爷他……有难言之疾?这些年你一直守活寡?可怜见的,您还这么年轻……”
  田氏顿时一呛,伸手拍了她脑门一下,“去,女孩子家家的,乱说什么?没有的事。”
  这下淼淼越发不懂了,“那就是爹爹还老当益壮了?既然如此,娘亲为何笃定爹爹这辈子生不了儿子?”
  田氏白了她一眼,“不是这辈子生不了儿子,而是他这辈子再生不了儿女。”
  淼淼诧异道:“为什么?”
  在自己娘家,田氏的心情颇是放松,想着女儿都十六岁了,有些事情让她知道也无妨,“因为,我要让他永远只疼爱你一个。每隔数月,我都会偷偷在他的饭食里放一种秘药,这种药对人体无害,服药的人与常人无异,却生不了孩子。所以,就算他纳再多的妾,也生不了儿子。”
  淼淼半张着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田氏,忽然想起刚在柳千锦身上重生不久后,她曾让田氏多买些壮阳补肾的滋补品给永宁侯,她脸上也曾出现过刚才那诡异的笑,当时她不懂,现在才明白,原来永宁侯没有儿子,竟是被田氏算计了。
  这也太……那啥了。
  “可是娘亲,您一出手就这么狠,为的是哪般啊?”
  田氏沉默片刻,这才对她道:“念儿,娘亲现在和你说这些,只当你也是女子,不是我的女儿。当年你妹妹被林庭风掳走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固然恨林庭风,但同时也……”
  她咬了咬唇,淼淼接口道:“也恨爹爹?”
  田氏没有否认,又道:“我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对我很好。可是当年他为了自己的前程,不惜背叛章敬太子,我打心里看不起他。林家为何会被满门抄斩?还不是因他卖友求荣?林庭风掳走你妹妹,固然可恨,可是当初若非你爹卖友求荣在先,又何来后头种种恩怨?”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说到底,都是你爹作的孽,是他害我没了一个女儿,既然如此,我就让他这辈子再也生育不了,他这一辈子只有你一个女儿,所有的爱只能倾注在你身上。他欠我的,全还在我女儿身上。”
  田氏这些年来心里最放不下的,便是被掳走的柳千绣,这个音讯全无的女儿,是她和永宁侯之间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她对他或许是有感情的,但这种感情参杂了太多的恩怨,早已不纯粹,她永远做不到心无旁骛地当个永宁侯夫人。
  “娘……”
  淼淼没想到田氏竟有这样的执念,心中大恸,扑进田氏怀里大哭起来。她很想告诉她,自己就是她日思暮想的女儿柳千绣,可若是说了,她同时要接受柳千锦已死的事实,更何况,若她知道自己在菩提阁是如何长大的,手中有多少条人命,还不知会难过成什么样子。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沉默,既然她现在已经是柳千锦,便让她代替姐姐,好好孝顺父母,弥补田氏心中的遗憾。
  之后几日,田氏和淼淼每日陪着田老太爷聊天,田老太爷本是个心胸阔达的人,之前一直不让田贺山去信告诉田氏自己的病情,便是不想让女儿担心,但现在既然女儿回来了,他自是乐得女儿天天在自己身边的。几天下来,精神和胃口都好了许多,这更让田氏坚定了多留些时日的打算。
  眨眼到了十一月,陇西郡已是寒冬,虽还没下雪,但天气日渐转凉,出门走几步都冻得两颊通红。淼淼搓着耳朵走进田氏屋子,屋中仍烧着炭炉,人却没在房间,田氏的贴身丫鬟说她散步去了。
  明明说好等她晨练回来一起吃早饭,再一起到田老太爷那边的,娘亲怎么这个时候去散步?再说,这个鬼天气,在外面呆久一点都冻得受不了,有什么好散步的?
  淼淼疑惑地走了出去,恰好在院子遇上舅舅田贺山,向他一说,田贺山沉吟着道:“今儿是十一月初九,她估计是去后山了。”
  “后山?后山有什么?娘亲去那儿做什么?”淼淼问。
  田贺山欲言又止,最后只温和地朝她笑笑,“今日是一位故人的忌日,她大概是去扫墓了,你若不放心,可沿着屋后小河一直走,三四里路就到。”
  故人的忌日,淼淼第一直觉便是林庭风,还没等田贺山看清,她的人已在数丈开外,“有劳舅舅,我这就去看看。”

  第60章 阁主的承诺

  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天色暗沉沉的; 天边堆叠着厚厚的云层; 或许晚些会下雨。
  沿着田府后面的小河走了半个时辰; 依然不见田贺山说的墓地; 淼淼心里有些着急; 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忽听一阵悠悠笛声在西南方响起。
  淼淼有点无语; 这位前太子洗马怎么来来去去只会这一招呢?之前撩安贵妃是吹笛子; 现在撩她娘亲也是吹笛子; 就没别的招了?她施展轻功往笛声方向追去; 终于找到那块墓地。
  笛声还未停; 这曲子淼淼很熟悉,以前在菩提阁时; 几乎每天晚上都听着这曲子入睡。她曾私下问燕飞,为啥阁主老爱吹这曲子; 那时燕飞十四岁,唇上长了一圈青色的绒毛,学着大人的模样撇了撇胡子; 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 “两个原因; 一是他老人家只会吹这一首曲子,二是……思春啊,他老人家耐不住寂寞想找媳妇了呗。”
  阁主才不是只会一首曲子,她听过好多次他吹别的曲子; 但他只钟爱这一曲,要找媳妇的话,十多年了,早找了。她觉得燕飞的话不太靠谱,某个晚上执行任务回来,恰好阁主又在邀月楼的楼顶望月吹笛,她仰着脑袋,忍不住问了出口,“阁主,您为何每晚都吹这首曲子?我天天听晚晚听,听习惯了,这几日在别的地方,晚上都失眠了。”
  阁主沉沉叹息一声,良久才道:“心有所系,心有所思,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回不去了,唯有借一旧曲,思忆旧人。淼淼还小,等你长大了,或许就会懂了。”
  她全然不懂他说的什么,只知道飞哥儿有时还挺聪明,竟然猜对了,阁主果然思春了,只是现在才知道,原来阁主思的,是她娘亲。
  林家的墓地,在一片小山坡上,背山望水,是块风水宝地,山水相映,群山环抱,景色也相当怡人。林家的主坟前,整齐地摆放着田氏带来的祭品,此时田氏背对着坟茔迎风而立,眺望远处的山色,林庭风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横笛吹奏。
  笛声哀婉缱绻,在空旷的山间延绵回荡。若非知道背后那些恩怨情仇,眼前这一幕可谓赏心悦目,男的玉树临风,女的绰约多姿,俨然一对才子佳人。
  看样子林庭风不会对娘亲怎么样,淼淼不敢贸然现身,只远远躲在树后。
  待终于曲毕,林庭风和田氏都没有说话,田氏甚至没有转过身来,但肩膀有轻微的颤抖。良久,林庭风轻声道:“阿颜,谢谢你还能来拜祭我……”
  田氏冷声打断他,“我拜祭的不是你,是林老爷和夫人,还有玉卿。”
  田家和林家祖籍都在凉州,田父和林父本是挚友,又一同在长安当官,两家交情甚好,所以早早订了儿女亲,林庭风的妹妹林玉卿和田氏更是闺中密友。
  林庭风薄唇紧抿,眸中有一丝伤感,他上前几步,抬手想抚田氏的肩,然而手举在半空,犹豫再三还是放下,只道:“阿颜,让我看看你。”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田氏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强忍心中悲愤,缓缓转过身来。
  四目交汇,时间仿佛静止。
  曾经的青梅竹马,年少时曾有无数美好回忆,纵然岁月的流逝在两人的容貌上烙下风霜,可对方的眼角眉梢,依然刻骨铭心。
  两人沉默着,良久,林庭风抬手,缓缓抚向田氏的脸颊,指尖堪堪触到腮边时,田氏冷声道:“我的女儿呢?”
  林庭风的手在半空僵住,眸中闪过一丝恨意,“你是问,柳青源的女儿?”
  他眸中的狠戾之色让田氏蓦然一阵惊惶和绝望,但还是挺直腰背,一字一句道:“她是我田书颜的女儿,林庭风,我再问你一遍,她在哪儿?”
  声音倔犟,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林庭风的心先是一软,继而一阵揪心的痛,久久看着她双眼。在他原来的设想里,他和她再见时,本该是他大声质问她,为何要背叛他们曾经的山盟海誓,为何要嫁给那个卑鄙小人,为何要替那个卑鄙小人生儿育女?是她先背叛了他,所以他怎么报复都是理直气壮的。
  可此时此刻,看着那双曾让他魂牵梦萦的眸子满是惊惶和绝望,他满腔的恨意仿佛一下泄了气,他该怎么告诉她,她的女儿被他训练成一名刺客,进宫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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