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喜欢。”
许鹿把花抱起来,先是看了傅亦霆一眼,又对服务生道:“谢谢,我很喜欢。”
服务生递上菜单,每一道菜还配了彩色的绘图。她也不知道这里什么菜好吃,将菜单递给了傅亦霆:“你点吧,我吃什么都可以。”
傅亦霆也没推辞,做主点菜。他对吃不是很讲究,这家饭店只是应酬的时候来过几次,觉得氛围还不错,饭菜也算可口。至于这束玫瑰花,当然是袁宝出的主意。他说女人大都喜欢珠宝和鲜花,为博美人一笑,傅六爷自然是愿意出大价钱的。
许鹿将花放在旁边的座位上,轻声说道:“以后不要再这么破费了。”
“怎么,你不喜欢?”傅亦霆给她倒了红酒。
“不是不喜欢,只不过买街边的花就好了,特意从法国空运过来,也不觉得比我们这里的花好在哪里,而且又贵。省下来的钱,够我买好多东西了。”许鹿小声地抱怨道。
傅亦霆忍不住笑出声,娶了这样勤俭持家的媳妇,他也不知道是该哭好还是该笑好。前菜上来以前,许鹿起身去洗手间。
她走过一张桌子,忽然有人泼红酒,被对面的人躲过了,有些便洒在了她的身上。
许鹿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用手猛拍身上的衣服,服务生也围了过来帮忙。那桌的男士立刻起身,拿着餐布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一时失手,我会赔偿你的损失。”
许鹿听着这声音有几分熟悉,一抬头,看见是邵子聿。
而那个怒气冲冲拿着酒杯的姑娘,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段碧心。段碧心激动道:“邵子聿,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这里有一个前未婚妻,那里还养着一个外室!”
她嗓门大,不少人都朝这边看过来。邵子聿见是许鹿,脸上难掩尴尬的神色,回头斥道:“这里是公众场合,你别闹了!”
许鹿拿过他手上的餐布,默默地擦了擦裙子,但红酒的印子却是擦不掉了。
她无意卷入这两个人的纷争,但听段碧心的口气,像是知道了茉莉的事情。傅亦霆很快走过来,询问许鹿:“怎么了?”
许鹿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傅亦霆没事。
“被酒洒到了,我们回去吧。”
傅亦霆依言揽着她的腰,将她护在怀里,本不打算追究。段碧心却忽然笑了一声,对傅亦霆说道:“傅先生,您大概不知道傅太太跟我的男朋友原来是什么关系吧?”
第六十章
傅亦霆停住脚步,转头看着段碧心。许鹿皱眉,想要上前,却被傅亦霆微微拉住。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段碧心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不痛快,也不想找别人不痛快,刚好看许鹿不顺眼,微微扬起下巴说道:“傅先生看上的女人,不过是邵家不要的未婚妻罢了。”
傅亦霆看在段一鸣的薄面上,欲放这个小丫头一马,但她出言不逊,着实令人不快。
“段碧心!”邵子聿先开口喝道,疾步走到她面前,扯住她的手臂,“你是不是疯了?这是公众场合,你还要不要脸面了?”
“脸面?”段碧心一把甩开邵子聿的手,“你要脸面就不会瞒着我养一个小贱人,直到被我无意中知晓!怎么,你现在跟我说脸面,不觉得太迟了吗?”段碧心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许鹿听出来,他们这是城门失火,她这条不小心游过的鱼遭了秧。不过他们这么吵嚷,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本来她现在就在风口浪尖上,再被爆出跟邵家那些事,的确是个麻烦。
她对傅亦霆低声道:“看来段小姐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大的。”
傅亦霆心领神会,把服务生叫过来,低头吩咐了几句,那些服务生就去遣散在场的客人。
这些客人本来在看热闹,听说今晚这餐可以免单,大都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少数几个不愿意的,知晓傅亦霆的身份以后,也不敢造次。很快,偌大的餐厅,只剩下几个服务生跟傅亦霆等四个人。
邵子聿觉得颜面尽失,恨不得一走了之。但他现在跟段一鸣合作的案子到了最后关头,若是给段碧心没脸,段一鸣那边没法交代。
因此他只是僵硬地站着,手在袖子里慢慢握成拳。他对段碧心本就没有到喜欢的地步,是看着段一鸣的份上,才跟她交往。不知是谁告诉段碧心茉莉的事情,段碧心先是去医院大闹了一场,又假装跟他和解,今日约了这家餐厅,却当众翻脸。
这样的女人娶回去,别说是家宅不宁,恐怕他整日里也不会有个安生。
“你闹够了没有?”他沉着脸问道。
“是我闹吗?刚好傅先生是我爸爸的朋友,我们干脆让他来评评理!”段碧心歇斯底里地吼道。
傅亦霆让服务生都退下去,拉了两张椅子,和许鹿坐在一旁。他翘着二郎腿说道:“既然段小姐说我是令尊的朋友,要我评理,那我就听听看。不过我太太与你们的事情无关,还请段小姐不要牵扯到她。”
他言词之间尽是维护之意,段碧心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当初在邵家看见许鹿的时候,段碧心就觉得她们是一家子穷酸,想必存了攀高门的心思。她从骨子里看不起这样的小门小户,刚好跟邵子聿认识,便起了争夺的心思。后来,邵子聿跟她谈恋爱,相处之中,两个人性格当中的缺点都暴露出来,她反倒没当初那么热情了。
若不是段一鸣看重邵家在香港和律师界的威望,有心结这门亲事,希望段碧心跟邵子聿继续交往,她早就提出分手了。只是怕无法向最疼爱自己的父亲交代。
这个时候,刚好被她知道了茉莉的事情。她便借题发挥,那贱人不仅在之前就跟邵子聿厮混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有过一个孩子,现在人躺在医院里休养。这叫她和整个段家的脸面往哪里搁?她想分手,更想报复邵子聿,所以约他到这家高级餐厅,想当众羞辱他。
谁知这么巧,遇到了傅亦霆和许鹿。
“这个人说要跟我结婚,却在我进门之前,养了一个小贱人,还跟她有了孩子。傅先生觉得,我不应该讨要个说法吗?”段碧心问道。
傅亦霆神色很淡然:“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我不好随便下结论。只不过两位的父亲在社会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段小姐就算要讨说法,也应该私下解决此事。否则把事情闹大,不仅是邵家丢了面子,段家也无法幸免。”
许鹿对着傅亦霆笑了一下,只觉得他的掌心粗糙厚实,有种温暖的力量。她不会把段碧心的挑衅放在眼里,
段碧心不甘心地问道:“傅先生,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您太太的身上,您会全然无动于衷吗?”
“段小姐,这种无端的假设没有任何的意义。”许鹿忍不住说道,“同样是女人,我明白您的心情,但请不要一直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如果你们真的打算谈婚论嫁,必定已经做好准备,将下半辈子交托给对方的准备。那么无论遇到任何的困难,您最先想到应当是去妥善解决,而不是当众给对方难堪。诸如段小姐如今这般不依不饶的模样,我实在看不出二位能够恩爱长久。”
段碧心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这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如此伶牙俐齿,丝毫也没有露怯。她还能仗着父亲跟傅亦霆之间的关系,在傅亦霆面前放肆,在许鹿面前却没有丝毫的筹码。
傅亦霆低头,嘴角轻扯,掌心摩挲着那柔嫩的手背。他就喜欢她这样张牙舞爪的模样,不用担心被人欺负。看来今天在纺织厂,杨文全那帮人也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
邵子聿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再也不想跟这个刁蛮的女子纠缠,跟傅亦霆和许鹿打了声招呼,便扬长而去。段碧心独自难堪地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她是万万想不到邵子聿敢这样丢下她的。
许鹿拉着傅亦霆起身,对段碧心说道:“我们也该走了。我劝段小姐还是好好想想清楚,若不想跟邵公子在一起,大可以好聚好散,给双方留条后路。毕竟邵段两家在律师界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闹僵了对令尊也不太好。如果还想跟邵公子在一起,今日所为实在不明智,找个机会好好道歉才是。”
说完,也不等段碧心有所反应,就拉着傅亦霆走了。
他们坐着电梯下了楼,傅亦霆还是让袁宝上去,送段碧心回家,顺便跟餐厅结账。
回傅公馆的路上,许鹿怀里抱着那束巨大芳香的玫瑰花,说道:“真不知道段律师那样沉着稳重的人,怎么教养出段小姐这样的女儿。她今天分明是想借题发挥,给邵子聿没脸,还拿我当幌子,你真不该理她。”
傅亦霆侧头看着她微微气红的脸,将她揽到怀里抱着:“那丫头是被宠纵得过分了些。段一鸣就这么个女儿,她母亲又去世得早,家里上下把她碰上了天。但段一鸣为我做过不少事,解决了很多难题,我总得看他几分薄面,不能跟那丫头计较。委屈你了。”
许鹿被他突然的行为吓到,扭着身子挣扎了两下,示意王金生还在前面开车,傅亦霆却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于朦胧夜色之中显得不那么鲜艳的双唇。
他很想吻上去,一解相思之苦。
许鹿从他的目光中猜出他想干什么,但现在是在车上,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亲密的举动并不合适。她的心如小鹿乱撞,越发抱紧怀里的花,将头低下去。
“你别把花压坏了,我还得摆呢。”她小声提醒道。
傅亦霆这才放开她,转而看向窗外的夜色,平复了下心绪。
回到傅公馆,佣人大都回去了,只剩下两个值夜的,防止主人家半夜饿肚子想吃宵夜。许鹿今晚都没怎么吃东西,傅亦霆就让厨房下了两碗面,吃完后,就拉着她上楼。
“我该回去了。”许鹿猜到他想干什么,有些抗拒。都这个时间了,再被他折腾一顿,她肯定没力气回家。
“给你看样东西。”傅亦霆故意不开灯,许鹿有些跌跌撞撞的,只能紧挨着他走。
“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弄得这么神秘?”许鹿好奇地问道。
傅亦霆没有回答,只是在房间前面微微站定,然后伸手推开了门。
待许鹿看清楚房间里的布置之后,一下子惊住了。里面的床单和床罩都换成了红色,桌上燃着一对龙凤喜烛。窗户上贴着几个喜字,连屋里的灯光也是暗黄色的,配合这喜庆的装扮。
“这是……”许鹿走进去,环顾四周,没想到会有这么传统的布置。
突然,身后的男人用力把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哑着声音道:“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今夜不许走了。”
听到“洞房花烛”这几个字,许鹿的脸就忍不住发烫,只觉得他的一双手臂犹如铁桶一般硬实。他们领了婚书,在法律意义上便是夫妻了,按理说应该住在一块。但她不放心冯家,所以暂时跟李氏他们住在一起,已经是他的让步了。
而且那天一领婚书,他们就分开了,的确有些委屈他。
今夜她哪里也不去了,就跟这个人在一起。
傅亦霆亲吻怀里的人,从头发到后颈,手也在她身上放肆地游走起来。
许鹿仰起头喘息,与他交颈亲吻,然后转身抱着他的肩膀,贴在他的怀里。两个人的呼吸混杂,周围的气温骤深,犹如烈火一般。等衣服尽解之后,她被傅亦霆抱起来,放躺在床上,身体在他疾风暴雨的亲吻之下,软如春泥。
所有的感觉只剩下热,还有投入眼中那对龙凤喜烛的光芒。
第六十一章
许鹿觉得傅亦霆前所未有地热情,虽然之前他们也有过几次,但都不如这次一样,犹如汹涌的海浪,将她疯狂推到岸边,然后又席卷入海。她几乎是睡了又被弄醒,醒着又被折腾睡着,身上的汗也是湿了又干。
最后一次,她撑着力气看了一眼床边的钟,显示的是凌晨四点。
傅亦霆覆在那柔软馨香的身体上,吸吮她略略红肿的双唇,见她再无法反应,想必真是累极了,用手将她散落的头发拨开,凝视她的睡颜。
他在这个女人身上得到的愉悦是前所未有的,就如同一壶会让人上瘾的陈年佳酿。在公董局处理完事情的时候,他明明意志消沉,可一见到她,心情便雨过天晴。他低头在许鹿的脸上亲了一口,拉过旁边的被子轻轻盖在她的身上,然后下了床,披上睡袍。
他走到书房里,坐在位置上点了一支雪茄,静静地抽着。
桌上放着一张空白的纸,旁边摆着钢笔,钟摆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过了会儿,他把雪茄放在烟灰缸里,提笔开始写辞呈。
许鹿太累了,反而没有睡很久。她被窗外啁啾的鸟鸣吵醒,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看到已经六点了。暮春时节,天亮得很早,遮光的窗帘露出一点缝隙,依稀能见到外面透进来的一丝光亮。
傅亦霆不在身边,许鹿从床上爬起来,感觉身体像是被碾压过一样。那对龙凤喜烛已经烧得只剩下小半截。她觉得口渴,随意套了件傅亦霆的衬衫,四处找水喝。
茶几上放着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幸好茶壶里有温水。她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地喝下去,又连着喝了两杯,那种极度饥渴的感觉才消解下去。
书房那边有微弱的灯光,许鹿走过去,看见傅亦霆伏在案上奋笔疾书。
这个男人居然能在折腾了她那么久以后,丝毫不显露出疲惫,还在这里写东西,体力真不是一般的惊人。昏黄的灯光勾勒出男人高大的轮廓,他一脸的认真专注,似乎没注意到她来。
许鹿走过去,静静站在他身边,发现他在写辞呈,应该是想辞去爱国会上海分会长的职务。她伸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是因为这次帮日本人在上海辟新租界的事情,所以才要写这辞呈?”
傅亦霆早知道她过来了,也没打算隐瞒,说道:“也不全是。我现在被政府看得很紧,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安全起见,还是不应该再担任这个职务。”
他之前热衷于这些,不过因为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和那些有志之士共同为国出力。但现在成家了,总要顾忌到许鹿和冯家的人。爱国会毕竟是非法组织,近年来更是忽然多了许多激进的异端分子,还有那些慕名来找他帮忙的学生,很多送出国之后也没了音讯。因此他才生了退出的念头。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关于日本人的事情,你不用过分自责。其实不是你,他们也会找到别的方法,进驻上海。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你看当初北平政府那么强硬,还不是被日本的炮火轰开了天津港,南京政府根本就招架不住的。”许鹿安慰他。
傅亦霆放下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几时开始关注这些的?”
“看报纸,看多了自然也就耳濡目染了。你是一个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扭转整个时局。况且那些都是政府该做的事,你已经尽力了。”许鹿按了按他的肩头,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言谈之间,给些鼓励支持,希望他能轻松一点。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傅亦霆将许鹿抱坐在身前,这才发现她穿着自己的衬衣,一双修长玉白的腿毫无遮掩地展示在他眼前。他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上摩挲了一下,亲她的鬓角:“谁教你穿我的衬衣?傅太太想勾引我,就不怕自己受不住?”
许鹿听得浑身一个激灵,两腿还绵软着,连忙说道:“我口渴起来,随便套了件衣服,哪里是想勾引你了?你可千万别折腾我了,今天还要去工厂呢。”
傅亦霆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