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一定会死!即使其他人不杀我,你也不会让我活着!”
柳桥脸色没有一丝的波动。
“所以我说你变了。”萧瑀继续道,“从前的柳桥便是再使计谋,用手段,也绝对不会做到这般决绝的地步,更不会去牺牲别人的性命!那时候的阿桥……”
“她死了!”柳桥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萧瑀看着她,眼底涌出了沉痛之色,“你很恨我吧?”
柳桥没有回答。
“你心里一定认为西巡一事我事前知情,但是却选择沉默。”萧瑀笑着,“我知道就算我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但是,阿桥,我没想过要让易大哥死,更没想过要让你痛不欲生!”
“够了!”柳桥打断了他的话,“是合作还是一拍两散,说句话便是!”
萧瑀笑了出声,眼眶却是红了,“既然是交易,那我也该得到些什么?”
“你想要什么?”
“你。”萧瑀说出了一个字。
柳桥不怒反笑,“你觉得易之云值得我为了他利用自己的身体?”
萧瑀笑容僵住。
“没错,你是很重要。”柳桥继续道,“不过也还未到重要到没了便不行的地步,一拍两散,秦霄将不会再相信你,便是他不信我的话,从今往后他也绝对不会再信你,而你想要留在他身边找机会毁了他的计划一辈子也实现不了!你可以隐忍多年一举除了成恩伯府,如何能够忍受一辈子也无法毁了秦霄?”
“可我至少还可以活着看着你如何整垮秦霄!”萧瑀道。
柳桥笑了,“萧瑀,不是自己下的手,你心里痛快?”
萧瑀沉默。
“这般多年,我见过了你们男人对仇恨的执拗,当年易之云如此,你也如此,易之云是放下了,只是你也能放下?”柳桥笑了,“若是真的能,你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为人走狗的下场!”
“易之云不值得你牺牲一切吗?”萧瑀却忽然间岔开了话题。
柳桥笑了笑,“跟你有关系吗?”
萧瑀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她的双肩,明明是很平静的,可是碰上了方才感觉到了僵硬,“阿桥,我不想看到你这样子……”
“我觉得挺好的。”柳桥道。
萧瑀的手抬起,抚上了她的苍白而憔悴的面容。
柳桥没有动。
“阿桥……”萧瑀沉默半晌,方才笑着开口,“其实我不爱你,从未爱过,我只是在拼命地抓住生命中唯一可以抓住的温暖,可是如今……也没了,没了……我答应你。”说完,便松开了手,转身离去。
脚步很急,不知道是承受不住生命中唯一的温暖消失了,还是生怕自己会反悔。
柳桥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最终,笑了,却是比哭还难看,“温暖?呵呵……”
……
与此同时,京城安府的书房内,气氛凝重。
自从妻子去世之后,为了安抚儿子的心,威远侯时常带着儿子来岳家,跟岳家本来不算是亲近的关系在这段时间内亲近了许多。
不过这次登门,表面上是看望因为进宫祭奠而中暑晕厥的安夫人,实则是为了另一件大事。
“岳父,祖父可有回复?”
安老爷如今翰林院任职,手中掌握着整个帝国的人才储备,若无意外,安家的影响力可以再持续几十年,也因为这般,尉迟扬所提及的事情,他方才如此难以决断,甚至需要请示已经告老的父亲,“还没有回复。”
“岳父不同意?”尉迟扬问道。
安老爷也不回避,“太子毕竟是太子!虽然你说他做下了这些事情,可是毕竟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之下做这些事情便是谋逆!再者,这件事主使的人还是长公主……长公主她不过是一个深宅妇人,又在丧夫之痛中,如何值得相信?”
“岳父。”尉迟扬并未因为安老爷的拒绝而着急或者失望,“杀绝儿母亲的人不是秦霄。”
安老爷眯眼,“什么?”
“是贤妃。”尉迟扬苦笑,“贤妃之所以杀绝儿的母亲,目的便是要让我跟秦霄反目成仇,从而打击秦霄,虽然仍是因为秦霄而起,但是下手的人不是他,他虽然恼恨我,但是也并未做这事。”
“贤妃为何……”安老爷的话没有说下去,在沉默了会儿之后,方才继续:“因为当日荆皇后一事?”
“岳父,当日二皇子谋逆不过是秦霄设的一个局。”尉迟扬继续道,“而一切也便是从那时候开始,小婿更是曾经助纣为虐!”
安老爷便是经历了半生风浪,可听了这事还是露了震惊之色,尉迟扬告诉他西巡一事与秦霄有关系,甚至连如今承平帝中毒一事也与秦霄有关系,他惊愕,不过想想这些年太子看似地位稳如泰山,实则岌岌可危的状况,倒也不是那般难以置信,可是当年二皇子的事情是太子一手策划……
那需要何等的心机、手段和忍耐力?
又是何等的残忍?
除二皇子,荆家是为了稳固太子之位,后来对皇上下手也可以说是为了早日登上皇位,可是屠戮那些对他根本没有威胁,便是有威胁,可根本不是他对手的皇子,便不是一个情非得已就可以解释的通的!
历朝历代为了皇位结党营私、弑君杀父,乃至勾结外敌的皇子不是没有,可是这般狠戾地抹杀掉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的人,却是极少!
这样的人,便是登上了皇位,恐怕也是一个暴戾的君主!
“岳父。”尉迟扬继续道,“小婿答应跟永安合作,只是希望能够弥补当日之错,更不想大周的将来出现一个不择手段的暴戾君主!岳父,之前小婿一直都将家族的利益,自身的利益放在了最重要的地位,却忘了,为人臣子最基本的责任!岳父,小婿不希望绝儿长大了之后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是非不分,不忠不义的伪君子!”
安老爷神色凝重地沉默着。
尉迟扬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等待着。
许久,安老爷方才开口,“你让我再想想。”
“是。”尉迟扬道,“岳父,当日给绝儿启蒙的时候,夫子最先教绝儿的便是正字,说这是做人的根本!”
说完,起身行礼离开。
回了威远侯府,便从心腹的口中得知了府中的钉子在他去了安家之后便往外传递消息了,尉迟扬嘴边泛起了一丝冷笑,“知道了,继续盯着。”
“是。”
没过多久,便有一人悄然入内,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在与镖局商议去西北一事的知春。
尉迟扬看了看他,“还需要时间。”
“小人会回禀夫人。”说罢,便转身离去。
“等等。”尉迟扬叫住了他,“顺便问问她,为何要将真相告知我?”
知春转身,“此事小人如今便可以告知侯爷。”
“说。”
“夫人说她不是秦霄。”知春道。
尉迟扬愣了一下,随后笑了,满目的荒诞可笑……
不是秦霄……
不是他……
当年北延国的生死与共,又如何会想到今日这般结局?
不知道过了多久,尉迟绝走了进来,不久之前还是任性的小世子,如今被迫长大与懂事了,“爹。”
“嗯。”尉迟扬应道,“怎么过来了?”
尉迟绝道:“爹,我想去看看柳柳。”
“为何?”尉迟扬问道。
尉迟绝道:“她爹死了……她现在一定很难过……我去安慰安慰她……”说完,便低下了头。
“绝儿。”尉迟扬看着儿子,“你是不是很喜欢清宁郡主?”
尉迟绝抬头,“爹,我懂事了,不会再胡闹的。”娘想让他懂事,他便懂事。
“不喜欢了?”
“喜欢。”尉迟绝道。
尉迟扬抬头抚了抚儿子的头,“那以后就不要喜欢了。”
尉迟扬一怔。
“绝儿。”尉迟扬继续道,“她不可能给你当媳妇了。”
“为什么?爹不喜欢她?”
“不是。”尉迟扬道,“爹很喜欢她,只是,等你长大了,很多事情便会不一样了。”
尉迟绝不懂,动了嘴唇,似乎还想问清楚,可许是看到了父亲的神色,最终还是忍住了,“嗯,我听爹的话。”
尉迟扬笑了笑,除了欣慰之外,还有极深的愧疚,“是爹不好……”害的他年幼丧母,如今更是在改变他未来的人生。
只是,不得不如此。
皇上密旨一事他并未告诉安家,除了担心安家知道了之后会更加拿不定主意之外,更是因为他不确定她手中的这道密旨是不是真的!
让一个从未涉及过政务的人监国,皇上怎么会做出这般的决定?
若是真的,或许是他们都小看了永安。
可若是假的……
那便是她为了摧毁秦霄而不择手段,而她一旦成功了,很有可能便是大周下一个威胁!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他很清楚,老大的死罪魁祸首是秦霄,可仇人却不知他一个!
北延国也是!
若是永安捏造密旨,那她窃取监国之权便是为了继续报仇,为了向北延国报仇!
若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他与永安便会站在对立面,届时不是他死便是她亡!
“对不起,绝儿。”
……
蜀王府的丝竹声在继承平帝被死亡之后,又一次停了,不过这次却再也没有死而复生之时,蜀王与明睿太后的感情不深,但是也没什么太大的恩怨,说难过倒也算不上,说无动于衷,却也不能如此,而且,如今的时局还是这般复杂,废了脑子多年的蜀王也不得不重新谋算起来。
不过谋算归谋算,他也没有算的太远,只是却有人扔了一个大馅饼过来,让他那早已熄灭多年的野心有了复燃的迹象。
“你去告诉永安,少拿这些糊弄本王,本王吃的盐比她吃的米都要多,不管谁登基,本王的蜀王府一样地位永固!”一身舞娘装扮的知秋道。
便是动心,可是也不是热血少年了,尚且还能稳的住。
“王爷的话小人必定会转告,不过正如夫人所说的,让秦霄这般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登基,不保哪一天会对王爷下手,就算王爷恭顺如昔,可王爷家大业大,子孙又繁盛,而如今先帝的几个兄弟之中,便只有王爷一人还好好的,难保那一日会碍了人的眼!”
蜀王似笑非笑,“本王如何保证永安不是在忽悠本王?”
“若是秦霄被废,以皇上目前的情况能不能醒来还两说,若是醒不来,秦霄被定叛国之罪,他的儿子同样没资格继承皇位,在没有其他皇子的情况之下,群臣必定是要从宗室中选的,而宗室之中与皇上最亲的便是王爷您,退一步来说,便是皇上醒了,以皇上如今的身子,怕也只能走过继这一条路,若是王爷如今帮了夫人一把,将来若是要过继,谁人能比王爷家更合适?不管是哪种情况,对王爷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蜀王笑了,“本王还真的是小看了她了!不过,皇上让她监国,到时候她翻脸不认人,本王似乎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夫人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如何能真的监国?”知秋道,“届时不得是依靠王爷?便是夫人想把着大权不放,群臣也不会同意,便是他们同意了,夫人作为监国这个位置,离不开宗亲的支持,还不是一样需要依靠王爷?”
蜀王眯起了眼睛。
“奴婢该说的都说完了,王爷如何决断,我家夫人静候。”知秋没有继续下去,行礼之后便离开。
“等等!”蜀王叫住了她。
知秋转身,“王爷还有何吩咐?”
“本王很好奇皇上为了会让永安监国。”蜀王问道。
知秋道:“因为夫人是皇上最亲的人,也是最信任的人,更是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人。”
“是吗?”蜀王笑了,带着几丝讥讽,“到头来要依靠一个女子,秦帧一辈子风光,没想到临老了却是这般的可悲!”
知秋低头,只当没听见。
“去告诉永安。”蜀王继续道,“她的交易,本王同意了,希望最后不会是真的在糊弄本王!”
“多谢王爷。”
……
入夜之后的太子府多了一丝诡谲。
“她真的要去西北找易之云?”书房内,秦霄从萧瑀口中得知了这个回复,脸色极为的难看,“你确定?”
“是。”萧瑀点头,一身悲凉的气息。
秦霄盯着他,似乎在试图想看穿他的心一般,半晌,方才道:“你很难过?”
“我现在才明白,即使易之云死了,她的心也装不下其他人!”
秦霄笑了,“如此,你有何打算?”
“殿下。”萧瑀跪下,“让她走吧。”
“本殿若是不允呢?”
“殿下……”
“永安必须留下,至少在本殿弄清楚她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之前,她必须留下!”秦霄打断了他的话,“既然她心里没你,你也不必再为她求什么!若是她真的安分守己,本殿也不会赶尽杀绝,届时,你再好好哄哄,也未必没有就会,若是她真的还敢做什么,那就不要怪本殿绝情!”
“殿下……”
“下去吧!”秦霄直接下逐客令,“这段时间本殿要你处理的事情多着呢,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浪费时间!”
萧瑀挣扎了会儿,方才起身,“臣告退。”
待他走了之后,秦霄方才眯起了眼睛,“萧瑀……”是真的为情所困,还是……“来人!”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李成安那阉人还不肯开口?”秦霄问道。
“是!”
“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撬开他的口!”秦霄冷声道,永安这边他不能硬着来,可是李成安却是可以!若是承平帝真的留了什么后招,他一定知道些!
“是!”
……
关于永安长公主不孝一事继续发酵,不但御史对于此事口诛笔伐,便是民间百姓也是义愤填膺的,如今民间流传着许多永安长公主如何不孝,如何冷血无情的例子,昔日那深受太后皇上宠爱、人人羡慕的长公主俨然成了有史以来最不孝的皇家公主。
而随着这些例子越传越广,另一个有关永安长公主的传闻也渐渐地流传起来,那便是明睿太后之死与永安长公主有关系,甚至连承平帝中毒一事都与她有关系!
而她之所以这般做便是为了要替她死在西巡途中的夫君报仇!
因为她夫君是为了护驾而死的,所以就恨上了她最亲的两个人,母亲跟兄长!
一个外嫁女会为了夫君而恨上娘家人并不是没有,更何况永安长公主并不是在宫中长大的,而是跟着夫君入京才被发现,认祖归宗的,而且,她跟她的夫君是亲梅竹马,感情自然比半路认的亲人深厚,也便是因为这些,让这个传闻多了可信性。
虽然牵涉到了明睿太后之死与承平帝中毒一事,只是传闻毕竟是传闻,便是有可信性也没有证据,朝臣们可以上奏请求彻查,只是却没有权利对永安长公主做任何事情。
至于能够做出决定的,太子沉默,而内阁更愿意将时间放在了朝政上面。
因而,这件事便是闹的沸沸扬扬,永安长公主却仍是毫发无伤,这自然便刺痛了某些人的眼!
……
“怎么可能?!都这样子了,她既然还没事?!”
父母长辈去世,儿孙子女禁荤腥,忌酒,在皇家这个规矩更是被严格执行,只是此刻的永寿公主府中,却是酒肉不断。
明睿太后没了,承平帝半死不活的,她如何能够不开开心心地庆祝?她入宫祭奠,守灵,不是为了装给别人看,只是为了看着曾经高高在上将她践踏在脚底下的人如今是如何的凄凉,自然,还有另一个目的,便是看着永安痛不欲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