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云,我有些担心了。”
易之云抚着她背,“没事的,交给我。”
柳桥看了看她,终究没有说什么。
……
二月十五,太子纳侧妃。
易之云领着柳桥去喝了喜酒,太子妃挺着大肚子笑着得体端庄地迎客,太子春风得意,看着这对夫妻,柳桥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这一日之后,云柔便成了太子侧妃云氏,永远不会再跟易家扯上关系。
三月初八,二皇子大婚,皇后跟皇帝亲自主婚,而因为这件事,一直在相国寺代替太后尽心的景阳公主也从相国寺回来。
而作为二皇子的双胞妹妹,二皇子大婚之后景阳公主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皇后召开赏花宴邀请一众家中有适龄男子的大臣勋贵夫人。
柳桥没去二皇子的大婚,皇后的赏花宴她也不在邀请之列,仍是忙活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永寿公主没来找麻烦,云柔也没吹枕边风或者没吹成功,彭州就先出事了,陆氏酒坊酿出来的酒喝死了人。
而柳桥得知这事的时候已经是事发一个月了,而这件事已经传到了京城,酒栈的生意开始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柳桥却是从白义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急匆匆地赶去了酒栈,质问了酒栈的掌柜。
掌柜为难,“柳东家,是东家说不要告诉你这件事,他说他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若是他可以处理好现在就不会越穿越糟糕!”柳桥恼火,“你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吗?一个不好陆氏酒坊十年的基业便会毁于一旦!”
“柳东家……”
柳桥气急,可是却也拿掌柜没办法,安排了一番酒栈接下来的事情之后便回了易府,待易之云从军营回来之后,便跟他说了此事,“我想去彭城一趟。”
原本以为是顺顺当当的事情,可是没想到易之云却变了脸色,随即断然拒绝,“不行!”
“为什么?”柳桥诧异。
易之云抿着唇,“阿瑀已经去处理了,你没有必要去!”
“如果他可以处理好的话就不会到这一步。”柳桥耐着性子,“我必须得去一趟。”
“为什么一定得你去?”易之云却道:“你去了就能解决问题?”
柳桥看着有些不可理喻的男人,“易之云,你怎么了?”
“我不放心你!”易之云道,声音有些冷硬,“从京城到彭城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你一来一往就是两个月,我没有办法陪你去!”
“我知道……”
“你不知道!”易之云打断了她的话,“上次掳走你的事情现在还没有查出幕后黑手,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出远门?!”
“我知道你不放心。”柳桥看着他,“只是这几个月都没事,或许……”
“没有或许!”易之云打断了她的话,脸色有些沉,“总是我说不许去救不许去!萧瑀已经不是小孩子,他能够处理好这件事!就算处理不好,也不过是关了酒坊罢了,你还有美食坊,一样可以……”
“你是担心我出门有危险还是怀疑我跟萧瑀?”柳桥截断了他的话。
易之云盯着她,没了往日的柔情,“你说什么都好,总是我说了不能去你就不能去!”
“你——”柳桥气结,“你不可理喻!”
“你就当我不可理喻吧!”易之云搁下了这话,随即转身而去。
柳桥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离去。
莫名其妙的两人吵架了。
柳桥甚至还弄不清楚他到底怎么回事?
怀疑她跟萧瑀?
还是担心她出远门?
可至于这样吗?!
“夫人……”白禾端着宵夜进来,“爷去哪里了?”
柳桥咬着牙,“他去哪里关我什么事?!”
“夫人……”
“把这些吃得拿去喂狗!”柳桥挤出了这话便转身进了卧室。
白禾愣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吵架了?
罗妈妈赶紧拉着她出来,关好了门。
“罗妈妈,夫人跟爷到底……怎么了?”白禾忧心道,“他们吵架了吗?”
“小禾姑娘,我知道你很关心夫人,可是夫人跟爷之间的事情我们当下人还是不要插手太多。”罗妈妈劝说道。
“可是他们吵架了……”
“这夫妻吵吵架很正常。”罗妈妈并不觉得这事什么大事,“这牙齿跟嘴唇还打架了,更别说是夫妻了,你放心,爷是疼夫人的,很快便会没事的。”
白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
易之云一晚上都没回来。
柳桥也一晚上没睡好,早上醒来发现身边的位置空空的,他竟然一晚上没回来!“来人!”
罗妈妈快步进来,“夫人。”
“昨夜他没回来?!”
“夫人是说爷?”罗妈妈问道。
柳桥咬着牙,“他没回来?!”
“奴婢问过了,爷昨晚上宿在了前院书房。”罗妈妈回道。
柳桥气极了,竟然没回来?!竟然没回来?!“好你个易之云!”
“夫人……”
“去叫管家来!”柳桥掀了被子下床。
罗妈妈领命。
柳桥洗漱过后便去了中堂,“我要出远门一趟,你……”
“夫人。”于洋却打断了她的话,“爷昨夜吩咐过,夫人不能离府。”
“什么?!”柳桥勃然大怒,“他又想将我关起来?!”
于洋低头,“爷交代夫人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办可以让下人出去办,若是想见什么人,小人便将人请进来,总之夫人……”
“总之就是不让我出门?!”柳桥怒道。
于洋应道:“是。”
“他凭什么?!”柳桥是真的气到了,就算不同意也可以再商量,用得着这样吗?不让她做他不愿意的事情便关着她?除了关着她他还会做什么?!“他当我是什么?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吗?!”
于洋低头没有说话。
柳桥气狠了,可终究也没有真的做绝。
本想等他晚上回来再好好说说,本来没有什么大事的非得弄成这样子?!可是让她更气的是他竟然不回来,就跟上回一样下了命令便躲了!
而这般一躲便是好几天。
便在柳桥几乎压不住怒火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却是尉迟扬,苦着一张脸,“嫂子,你跟老大到底怎么了?”
柳桥压着火气,“什么怎么了?”
“老大这几天像是疯了一样操练,他自己疯就算了,可是却拉着大伙儿一起疯。”尉迟扬继续道,“嫂子,如果老大惹你生气你将他赶出门的话,那小弟求求你宽宏大量饶了老大一回?”
柳桥眯了眼。
“真的。”尉迟扬继续道,“再这样下去老大会不会倒下我不知道,但是我们这些当小弟的一定得倒下!”
柳桥还是沉默。
“嫂子。”尉迟扬苦着的脸上多了一丝八卦,“你跟老大到底是怎么了?上回你们吵架他躲在军营的时候也没这样过。”
柳桥心里是什么滋味都有。
尉迟扬最终什么也没问出来,只好继续求情。
“你等会!”柳桥握着拳头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求情,“我去写封信你带去给他!”躲躲躲,就知道躲,她有这般不可理喻这般凶狠吗?!
都是些什么事!?
去了书房,却愣在了书桌前。
书桌上放着一叠厚厚的纸张,纸张上写满了字。
她的名字。
阿桥。
阿桥,阿桥,阿桥……
一张一张,力透纸背。
每天晚上他回府都会直接去正院,便只有他们吵架的那晚。
这是那晚上写的?
柳桥心里既是动容也是恼火。
就这般信不过他?!
还是对他自己太没信心?!
“易之云你的脑子怎么长的?!”
她都做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能被谁给勾走了不成?!
柳桥最终没有写信,而是直接跟尉迟扬道,“你去告诉他,是个男人的就给我回来!不就是吵架吗?又不是没吵过!一吵架就只会躲,只会关着我,他就认定了我跑不出这个大门?!”
尉迟扬有些瞠目结舌。
“告诉他马上给我滚回来!”柳桥一字一字地道。
尉迟扬看了看她,点头,“好,嫂子的话我会传到的。”
他怎么传的话,柳桥不知道,不过当天晚上,易之云是回来了,染了一身春日的微凉。
柳桥坐在了寝室内的花厅中,屋子里的地龙已经停了,炭火也收了起来,门打开,夜里的凉风灌入,她的身子被寒意侵袭的微微一颤,抬头看向门口的神色有些紧张的男人,“把门关上,坐下。”
易之云看了她会儿,方才照做。
柳桥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我想过了我那天不顾你的担心执意要去彭州是有些不对,只是你也不是没有错,尤其是一吵不过我便跑的做法,易之云我说过吵架伤感情,有事情便要说出来!”
“阿桥……”
“我看到了书房桌子上的纸张。”柳桥继续道,“我知道你紧张我,担心我,可你也说过你不会让我放弃我的事业在家里相夫教子,你才说过你知道你娶的不是贤妻,易之云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173 哭笑不得
易之云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只是却没有说出话来,脸庞仍是僵着,像是在压制着什么,泛着丝丝血丝的眸子幽暗,仿佛蒙上了一层纱,让人无法从中窥探其内心的想法。
柳桥忽然间觉得此刻这个男人离她很远,胸口像是被什么压着似的,闷的难受,咬了咬牙,“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妻子,大多数时候我都很自私,你说的没错,就算没了酒坊,我还有美食坊,单单是美食坊便可以让我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我却不愿意看着我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易之云我的确很自私,的确不是一个好妻……”
“我没有!”易之云终究开了口,声音低沉,“我没有不信你!”
“那为什么?”柳桥看着她,眼眶却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既然没有不信我,那为什么?易之云到底为什么?担心我出门会遇到危险?易之云你不用骗我,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如果只是担心我,你的态度不会这样!”
“阿桥……”易之云见了她眼眶中的泪水,面色一变,倏然站起,“我没有……”
“既然不是不信我,那为什么要这样?!”柳桥也站起了身,声音凌厉起来,本是想好好谈谈,可是最终仍是败给了情绪,或许这些日子她被宠坏了,习惯了他的百依百顺,便是不顺,也总是会用她舒服的方式说通她,可是这一次……“还是你觉得腻了,所以……”
易之云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起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拉入怀中,“我没有!没有——”
“放开我!”柳桥挣扎道,眼中的泪水很不争气地落下,“你放开我!”
“我没有!阿桥我没有!”易之云没有松开,反而是加重了力度,“阿桥,我只是怕,我只是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柳桥笑了,没有继续挣扎,“所以还是不信我!”
“阿桥……”
“易之云我到底什么地方让你这般不信我?是,我是自私,是不愿意放弃我多年的努力,可是易之云,我勾三搭四吗?我有过对其他男人感兴趣的事情吗?我……”
“没有!阿桥没有!”
柳桥猛然推开了他,怒喝道:“那为什么?!你到底要我怎么对你你才可以不再害怕?!一辈子不出门?一辈子不跟别人往来?”
“阿桥……”易之云面色有些灰败。
“你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易之云!”柳桥止住了泪水,一字一字地道:“离开了你我一定找不到对我更好地男人,我会这般蠢的离开你?我身边的男人哪一个比得上你?”
易之云却沉默,眸色深沉,仿佛其中积聚着极大的沉痛。
柳桥别过了头抹去了脸上的泪,随后看向他,“易之云是我做的不够好,是我不够努力才让你如此的不安心?”
“阿桥……”
“好!”柳桥打断了他的话,认真道:“我不去彭州,如果你不喜欢我管酒坊的事情,等萧瑀从彭州回来,我会跟他说往后酒坊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如果这样还不够,美食坊我也同样可以放弃。”
易之云猛然瞪大了眼睛,满目震惊。
“很惊讶吗?”柳桥笑了,“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是我夫君,是我最亲的人,如果只能两者选一个,我选你有什么好惊讶的?”
易之云仍是不敢置信一般。
“还是不信?”柳桥继续道,“也是,空口无凭,好,你等着吧,很快你就会看到我真的会这样做。”说罢,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先去沐浴,厨房备了宵夜,待会儿让罗妈妈端来给你。”话落,便转身往卧室走去。
“阿桥!”易之云猛然上前抱紧了她。
柳桥一动不动,“易之云,如果这都不能让你安心的话,那你告诉我如何才可以让你安心?我会照做。”
“你爱我的是不是?”易之云紧紧地抱着她,一字一字地问道。
柳桥笑了,心口有些发疼,“我不知道你想要的爱是什么,但是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你是爱我的!”易之云代替她回答,声音沙哑,眼眶亦是湿润起来。
柳桥合上了眼睛。
“阿桥,我不是要你为我牺牲,更不是不信你……”易之云继续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我知道……”话,顿了半晌,“可是阿桥……”
柳桥等了许久,却等不到下面的话,睁开了眼睛,“不用可是了,心里不安就是不安,我……”
“我们圆房好几个月了。”
柳桥却没想到他忽然间说起了这事,愣住了。
“好几个月了,阿桥,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回家来……”易之云的声音极为的僵硬,像是难以启齿一般,“可是你却一直没有好消息……”
柳桥瞪大了眼睛,慢慢地拉开了他的手转过身看着他,却见到了泛着痛楚的苍白面容,抿了抿唇,方才一字一字地道:“你怀疑我不能生?”
年前那断断续续的便不算,可是年后的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回来,每个晚上都缠着她,基本除了她小日子的那几日,都缠着她不放。
而她……
这般频繁的……可是她却一直没怀上。
他怀疑她有问题很正常。
“不对!”
如果他是怀疑她不能生嫌弃她,那该撵她出门而不是这般害怕她离开。
看着眼前男人的神色,柳桥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荒诞的念头,盯着他,语气中也透着荒诞,“易之云你该不会是怀疑你自己……”
后面的话没有说话来。
可她知道易之云听明白了,而即便他没有开口,她也能够从他的脸色之中读出了答案。
是的。
他竟然怀疑自己……
“易之云你是不是日子过的太好了,所以方才折腾这些乱七八糟的?!”
先前的百感交集,如今便只剩下苦笑不得了!
难怪他反应如此不正常,原来想得根本就是不正常的!
“阿桥。”易之云却是道,面色没有丝毫的好转,声音也僵硬的厉害,“我受过很重的伤,而且不止一次。”
柳桥压下了心里的荒诞感,认真看着他,“大夫说的?”说完,不等易之云回答便又道:“不对,去年我刚来的时候你娘跟我说过太子请太医来给你看过,如果真的有事,你娘早就疯了哪里还能有心情找我麻烦?”
易之云抿紧了双唇。
“易之云。”柳桥抬起了头抚着他僵硬的脸,“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就是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