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盐商来请教马如云的意思,他道:“三爷吩咐,先看看再说。”
既三爷吩咐,宴会自然准备的格外丰盛,请了杭州城大小官员,还有杭州城的最有势力的盐商,请帖都是马如云以傅遥的名义发出去。
傅遥也没想到自己转瞬间变得这么风光,做钦差的时候,把她当回事的人都不多,一转头管了盐,立马就身价百倍了。
在归云楼外,刚一下轿就被人如众星捧月般迎了进去,楼上大小官员和盐商们早已等候多时,弄得倒好像请客的是别人,她只是个上上之宾。
傅遥也不管那么多,她要的就是这个气势,只要花钱的不是她,谁请客倒无所谓了。
她一踏上二楼,一眼便瞧见坐在首席的苏灵幻,他永远是这么亮眼,不管在什么地方,周围有多少人,让人第一眼看到的永远是他。
看见美男子,傅遥这些日子所受的憋气顿时减了不少,她笑着走过去,离老远就打招呼,“苏大人,多日不见,您可好吗?”
苏灵幻有些好笑,昨天她才借故到他的别院去讨了杯茶喝,说是自己路过此处,口渴了。只是天知道他新置办的别院那么偏僻,她究竟要是做什么,才能从那里路过?也难为她脸皮厚,在被戳穿之后,居然还能笑得春花灿烂。
他笑着回礼,言语中颇有些调侃,“傅大人客气了,咱们也不是好久没见过吧?”
傅遥摸摸鼻子:“我对大人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倒是实话,她现在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把他勾到手,只是现在这身男装实在方便,想摸摸他的小手都不方便。(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杜平月的爱恋
她有预谋的伸出手去,还没碰到苏灵幻就躲开了,笑着起桌上的菜单,“恭喜大人荣升,大人想点什么菜?”
“什么都好,只要有你在身边。”她脉脉含情的眼神看过来,硬是让苏灵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很觉无奈,早听傅大人多年不娶是因为说有特殊癖好,现在看来不仅是癖好特殊,行为也古怪,居然调戏起他来了。
他笑着拍拍坐在旁边道台魏东平的肩头,“魏大人,能不能换个座位?”
魏东平点点头,“大人请便。”
苏灵幻换到别处,傅遥顿觉没意思,老大个人了,胆子那么小做什么?
坐了一会儿,菜一道接一道的上来,都是极为罕见的食材,穿山甲、虎肉、蛇羹、果子狸,全是野生的,贵的要死,吃起来却不知什么滋味儿。傅遥虽是南方人,但常年在北方,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并不怎么喜欢,只看着一些烧鹅、腊味还有点胃口。
正要起筷,马如云走过来,低声道:“大人,人都到齐了,请您训话。”
傅遥摆摆手,“没什么话好训的,告诉他们吃好喝好啊。”说着已经率先吃起来。
马如云脸色有些见绿,合着她召集这么多人请客,就是为了要吃他一顿吗?
苏灵幻站起来,高声道:“傅大人为了赈灾一事日夜操劳,很是辛苦,诸位大人应该敬傅大人一杯。”
“正是,正是。”
在座之人都站起来,齐齐举杯,“敬傅大人。”
傅遥眼神闪闪了,苏灵幻这个巡抚做的时间不长,人望倒是挺高啊。
她站起来。笑道:“不敢不敢,诸位大人也辛苦了。”
为了躲避她,他们真是辛苦的无所不用其极。这些日子她在杭州雷厉风行。确实做了几件大事,赈灾不利的官员也惩戒不少。那些屁股上屎没擦干净的,都躲她跟躲瘟疫似地。
一干人推杯换盏喝的很是热闹,和乐又和谐,一点看不出来相互之间有什么龃龉。
傅遥也很佩服这些人变脸的能力,前几天还在纷纷上折子参的人,一转脸又变得恭敬无比,把她当亲爹一样供奉着。不过也难怪,谁叫她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几十道参奏的折子都没把她参倒,想必也让他们忌惮了。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只是为了进行下一步计划,不得不和他们虚以委蛇。
一场酒吃的尽兴才散了,其间各种歌舞表演,吹拉弹唱,整的很是隆重。傅遥对那些唱歌跳舞的美人不感兴趣,一直拿眼睛瞟着苏灵幻,惊叹一个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漂亮。杜平月已经是人中龙凤,居然还有和他能比肩的。真是惊喜啊。这样的人不让她拐到手里太可惜了。
在她眼里,杜平月是万不能碰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碰了他就会失去什么,现在好容易有个人能和他匹敌,自然要想尽办法弄到手的。
或许她的眼神太痴迷,也太灼热,终于把苏灵幻给看毛了。他起身告退,说自己不胜酒力,就匆匆走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傅遥狠狠哀叹了几声,美男不爱她。心好伤。也因为这点小挫折多喝了几杯,以至于回去时连路走走不稳了。
杜平月扶着她上了马车。看她醉醺醺说胡话的样子,真是恨得牙根都痒起来。这人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苏灵幻动手动脚,几乎都要扑人家怀里了。
傅遥一上车,便一头扎进座榻上呼呼睡起来。
醒着的她无论说话做事都叫人恨得慌,可睡着之后,人却乖巧的像只猫一样,毛发柔软,透着那么股子的可爱。
他不想承认自己在生气的,但是刚才看着她讨好苏灵幻,心头的火不停往外冒,那么丰盛的宴席也食不下咽。他不高兴,十分不高兴,究竟他哪点比不上苏灵幻的,怎么不见她这么巴着他了?
这个想法一出,令他顿时心慌意乱起来,有些不耻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这般在意她,这般在意她是不是喜欢他,怪不得外面都传他和傅遥玩断袖,果然是无风不起浪,自己对她的心意已经表现在言行举止之间,也难怪别人会有众多遐想了。
伸手摸她的秀发,入手的感觉很美好,傅遥一向对他有戒心的,从来不许他靠近三尺之内,像这样两人共坐一车,靠的这般近的时候还真不多。
只是,她什么时候才能体会到他的心呢?
轻轻叹息一声,脱下自己的外衫罩在她身上,虽是夏日,可夜晚风凉,饮酒之后这般沉睡,很容头疼的。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睡姿,他便坐在车厢的一角,抱着膝,感受着她低低浅浅的呼吸,竟觉得眼皮也有些发沉。这些天忙着赈灾的事都没怎么合过眼,今天又陪着她应酬了半天,真的有些累了。
傅遥睡觉一向很浅的,她只是醉酒,不是深度睡眠,随着马车的颠簸,不一会儿便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是趴在座位上,旁边杜平月抱着腿睡的工工整整的。
他从来都是这样,无论做什么事都很有规矩,或者这辈子唯一做的没规矩的事,就是遇上她吧。
他应该是累坏了,这些天他都忙前忙后的,没合过几次眼,比她这个钦差还要繁忙。衙门里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他,而她只需费费心思,费费嘴皮。心里忽有些内疚,他无怨无悔的陪着她许多年,无数次生死相助,不离不弃,真是难为他了。
翻身坐起来,发现身上盖着他的衣服,他怕她着凉,也不想想他自己。拿起来盖在他身上,轻手轻脚的给他调整了睡姿,他想睡便再睡会儿吧。
马车缓缓行驶在街上,怕把杜平月吵醒了,叫车夫赶的慢一点,可就是再慢也有到的时候。马车停在府门前,杜平月依旧睡的沉沉的,傅遥想扶他下车,可因为醉酒浑身软软的,没半私力气,一不小心扑倒在他身上。
杜平月睁开眼,见是她,嘟囔了句“小心点”,又沉沉睡过去。
傅遥吁了口气,她是没力气把他弄下去了,下了车把杜怀叫过来,叫他把人抱下去。
杜怀不老愿意,杜平月不大喜欢别人靠近的,他爱干净,不爱闻男人身上的臭汗味儿,要是知道自己抱的他,等醒了之后多半会对他拳脚相向。
他嘟囔着:“你叫石榴好不好?”
傅遥瞪他,“石榴是女人,你想她嫁给杜平月吗?”
杜平月的性子,若知道石榴碰了他,多半不会娶她,反而会杀了她。其实最好的人选是傅遥,杜平月从喜欢别人碰触,但却除了她,无论她怎么摸,怎么碰,想必他都会很满意吧。
他不想做,可终拗不过傅遥,只得爬进车把杜平月抱下来。
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的,今天的杜平月出奇的安静,任他抱着一路进了府,送到他房里。
他把他放在床上,正要走,杜平月突然拽着他的袖子,低沉地带着雌性的嗓音喃喃着:“别走,陪我。”
这句话好险没把杜怀给吓尿了,他想跑,袖子被扯住,匆忙之间他抽了宝剑斩断袖子,在那一瞬,忽想起“断袖之癖”的由来,那个古时的哀帝对董贤也是这般潇洒的斩断袖子的吗?
一想到这个典故,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哪顾得管杜平月怎样,飞也似地跑出去。而到了外面,逢人就说杜公子抽风了,居然要他陪睡……
※
次日杜平月起来,一走进前厅就发觉气氛很不对,所有人都用惊异的眼神看他,就连府里的下人看他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他很觉纳闷,问了几句都没人应他,一个个眼神躲躲闪闪的。
坐在餐桌前吃饭,很奇怪,今天平日里不来吃饭的人都来了,石榴和傅遥还有杜怀,他们一边吃一边偷看他,时而还捂着嘴笑两声,模样甚是诡异。杜怀更奇怪,躲得他远远的,好像躲瘟疫一般。
他有些恼意,恨声道:“杜怀,你怎么了?”
杜怀虚虚一笑,“可能这宅子风水不对,人都变质了。”昨晚上傅遥对苏灵幻大献殷勤,杜平月又转而恋上他,石榴也整天念叨着说她想嫁了,果然还是要烧柱香,看看这里的人是不是都中邪了。
对于昨晚发生什么,杜平月已经记不得了,只隐约记得是傅遥把他扶进屋里的。再然后,他做什么?难道他对傅遥有什么越轨之事,才惹得这帮人耻笑吗?
若是别的,他或许觉得不可能,但是对傅遥,傅遥……他是真的很想,很想越轨一下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了这种心思,心里不断叫嚣着想靠近她,想碰触她,挡也挡不住。他想要更多,更多,可是他不敢做,怕吓跑她,更怕切断了他们多年的情谊。所以他只能时常压抑自己,不让她察觉到分毫。可这个粗线条的,竟真的一点都没发觉。
有些不悦的看傅遥,她似乎很开心,抿着嘴不停笑着,问她笑什么,她也不说,只拼命指着杜怀。(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传说中的三爷
杜平月望向杜怀,面上微冷,“杜怀,你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杜怀把昨晚的事说了,当然没说是他把他抱进房的,只说了斩断衣袖的事。他拉着他说了那番叫人毛骨悚然的话。
杜平月听完却并不觉什么,只冷冷道:“这样的事不要再传了,否则……”
他的眼神就好像朔日的夜空,又寒又冷,杜怀打了个哆嗦,忙道:“不会,不会了。”
他的目光又扫下厅中的众人,都吓得频频点头,“不会,不会。”
这样的杜平月还真可怕……
※
昨晚一场宴席对傅遥来说只是热身,是她迈向盐市的第一步,接下来她会时不时找一些盐商过来聊聊,谈天谈地,谈风月,更重要的是谈生意。
她与这些盐商接触几日,发现他们也不像外边传闻的那样一身铜臭气。这些人很会玩,也很会享受生活,生意是生意,吃喝玩乐对他们来说也是很紧要的。做人既要会赚钱,更要会花钱,这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她和他们泛舟西湖,品尝各种美食,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能进嘴的都能吃个遍。杭州自古是出美女的地方,泛舟西湖上,喝两口小酒,吹一吹河风,再让美人弹奏一曲,真是一种特别的享受。
与他们在一起,傅遥才真正感受到,原来人活着可以这般潇洒肆意,他们尽情享乐,尽情挥霍,她参在其中,几经享受也食髓知味,忍不住开始叹息。果然有钱的感觉真好,也怪不得许多人为了红白之物铤而走险了。
杭州最有名的美人是人称火凤凰的胡凤娘,她是百凤楼的当家花旦。听说见她一面都要花一百两,陪一次酒五百两。出台一次上千两,若是要陪夜,万两白银也未必能买美人一笑。
傅遥一到杭州就听人提到这位美人,让她感兴趣的不是这美人多么出名,而是她的价钱,到底美成什么样,才敢收那么多钱的?
今天一大早,马如云就派人来请。说要在西湖画舫上设宴相请,还请了杭州最有名的胡凤娘来陪酒助兴。苏大人苏灵幻也会到场,另外马如云还神神秘秘的告诉他,说会送一份大礼给她。
对于这份大礼,傅遥很是期待的,最好把苏灵幻打包送给她,那就心满意足了。
她心里明白苏灵幻之所以排斥她,是因为她是个男人,心里也颇为犹豫要不要哪天换个女装接近他。自上次穿过女装之后,她很有几分自信。对着河水照过,还真有点“我见犹怜”小女儿姿态。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等这边的事一了。她就辞官,然后就能正大光明的接近他,到时候以什么身份好呢?傅遥的妹妹,年龄就定在十九岁,也不知道别人信不信,至于名字,叫什么好呢?傅小瑶?或者傅花,傅雨,傅娇什么的。总之越显女人味越好。以后,她就能是个真正的女人了。
下午处理完公事。傅遥就在房里换衣服,挑了一件最好的月白色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她头发挽成个髻,别了个碧玉簪子在头顶,腰上配了一个海棠给她编成的红色同心结,白红相映,让她整个人都显得俊帅许多。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她走出门,正与迎面而来的杜平月走了个对脸。
匆匆一眼,杜平月不由有些怔忪,傅遥一向是懒的都生蛆的,很好精心打扮自己,像今天这般注意仪容还是第一次。
她的头发比较多,发髻梳的蓬蓬松松的,几缕碎发遮住她的纤纤弯眉,在浓密的睫毛上轻漾,她的皮肤白皙,嫩嫩的,像是风一吹就会被刮破,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上卷,那双水汪汪的眸仿佛流转着轻盈碧波,淡定的目光让人捉摸不定,增添了一份神秘的感觉……
看到她的袍子时,眼神不由闪了闪,那木槿花镶边可是他最喜欢的,这件袍子是他前些天新做的,裁缝手紧做的瘦了点,结果被她抢了去。她说要以后用来见客穿,今天穿这一身,是要见什么尊贵客人吗?
伸手挡在她面前,冷声问:“你要去哪儿?”
傅遥笑笑,“今天马如云在画舫上宴客,说有第一美人胡凤娘相陪。”
杜平月“哦”了一声,忽觉自己太敏感了,竟以为她要去见苏灵幻。他一晃神的功夫傅遥匆匆走了,心里不免疑惑他这是怎么了,以前他从不过问她外出。
出了门,上了马如云来接她的马车。
商会会长的马车自然是好的,车外装饰虽不敢越矩整的太豪华,里面的陈设却是极精致的。傅遥舒舒服服躺在上面,一边闭着眼假寐,一边琢磨怎么对付今天这些人。
她本来以为苏灵幻是个清官,现在却见他经常和这些富商盐商一起,让人不禁怀疑,他会不会是盐商背后的撑腰人?不过他贪不贪与她有没有看上他,没多大联系,未来她的孩子她会自己教养,总归不要做官就是了。
想象着苏灵幻倚在她怀里的迤俪场景,马车已经上了码头,那里停着一座巨大画舫,在万千灯盏的掩映下,当真是美轮美奂,华贵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