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楠左右走了一步,笑道,“简直奇怪,这一会,我竟然不那么生气了。人要和同级别的人,才谈得上计较,我和你们,有什么好计较的。”
初依说,“做人当有格局,是无论什么位置,都有那个位置的格局,就像你,不该以大欺小,而我,不能恃强凌弱。”
肖楠笑着点头,“这话说的不卑不亢,你倒是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什么恃强凌弱,你强的什么,我倒看看。不过……”她话音一转,说,“你不是打小三的吗?听说你这人也爱讲公道,那你说说这事,我冤不冤?”
张倩说,“你说我姐这事,算不算被渣男骗了?”
初依站的直直的,外面远处的街道上有拉土车过去,扬起灰尘,这地方荒无人烟,她大概也猜到了地方后面的话,她说,“算又怎么样?不算又怎么样?”
肖楠说,“算,你就走,他留下。不算,你们俩都留下!”
祁白说,“初依你走,这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你不用管我,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能怎么样?”初依看了看门口的,转头瞪他,“都是练家子,你现在这样,能打几个?”
祁白说,“我给你银行转了200万,我要是死了,你就拿钱把账还了,以后带着嫁妆找个好的。”
初依的眼泪毫无预警冲上来,她气恼地说,“你怕人家不够恨咱们是不是?”
祁白说,“这事情上,我学的教训够够的。她恨我,我也认了,让她打一顿出气也好。”
他脸上还带着青紫,却说这样的话,那么倔强。
初依瞬间想到小时候,他们第一次自己去六角小燕塔玩,才五六岁的年龄,男孩发育迟,祁白就慢吞吞的,爬楼梯的时候,祁白跟在后面一直问,“初依,你累吗?”初依自然不累,上的很快。他仰着头又追问,“你累吗?累了我陪你坐一会再接着上。”
初依一抬腿跨两阶,看也不看他,上的飞快说,“不累,你快点。”
祁白跟在后头,初依上去转了一圈,等了好一会,祁白才上来。
她不耐烦地说,“你怎么那么慢?”然后蹬蹬蹬就又跑下木楼梯。
祁白气都没有喘顺,又跟着往下跑。
一步不离她。
而她总是跑的很快,有些东西就看不见。
从小到大,他都陪着她,真的没有对她不好。
可为什么还是成了这样?
初依站在那里,鼻子很酸,不知道哪里错了。
张倩不耐烦道,“想好没有,你想帮他打架就留下,不想你就滚。”
初依看向她说,“该说的话说,该办的事办!你们说这么多,无非也是想打祁白出气,但我告诉你,没门!”
她的语气很强硬,肖楠忍了好一会,忍下心酸说,“你们俩原来感情这么好。感情这么好,就别出来祸害别人!”她退后一步,说,“我也不说了,打断他一只手,这事剩下的,我家和他家算。”
后面的人冲了上来,初依推开祁白说,“你顾着自己。”
她转身,抬脚,不高,一个狠踢,踢在来人的右侧腿骨上,那人顿时单膝跪地,捂着腿,觉得腿骨断了。
初依转头对肖楠说,“我打输了,手一起让你们打断,现在别动祁白!”
肖楠气的牙痒,“想的美。”
有人扑向祁白,还草草摆了起手式,初依喊道,“祁白,是会八卦掌的!”
祁白说,“看出来了。”
几个人也向初依扑来,她抬手一举,双腕相交,瞬间吐拳为掌,迎上,劲道刚猛,对方一硬碰,顿时手臂震了一下,软了下去。
初依左手放低,右脚在地上一踢,土飞了起来,她脚心砸向另一个人的小腿,那人捂着腿软瘫倒下。
没有留劲,用她练了十几年的劈拳劲,一下一个,她爷爷曾经说过,同样是练家子的王鹏,也受不住她三下。
初依脸定的平平的,手肘平举,狠厉一掌拍在对方肩膀,那人倒下,脸趴在地上,疼的五官扭在一起。
肖楠张倩大惊失色,后退几步。
却看到祁白已经被打倒在地上,肖楠又疼又恨,当没看见。
看初依抬脚,掀起很小的灰尘,而后带灰尘的脚落在旁边人脚腕上,那人就捂着脚腕倒下,脚那么低,杀伤力却不可思议。
连着躺下几个之后,别人都犹豫了,初依趁机转头,跑过去帮祁白,打祁白的两个人回头来战,双手一抬,初依双拳直直击上那人手臂,对方捂着手臂,抽搐蜷缩在地上,喊道,“妈的这不是形意。”
初依双手刚猛吐劲,雷霆之力砸上另一个人。
她收回手说,“谁说我只会打形意?”
她打的来了兴致,回头一下一个,这里是厂房,有废弃的木头,有人轮着木头上来,初依一个后仰躲过,空翻了一下,转身,一个姿态异常优美的出掌,好像时间都被无限拉长,所有人都看着那人中掌,而后软软倒地。
真正的练家子都知道,厉害的高手打人,就是一下把人就打懵了,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但平时也只是听说,谁也没见过。
另一人一看木板不行,扔下,捡起根木头棍子冲上去,初依说,“还是不行。”
形意腿抬的都低,但她也能踢高的。
双手抓住那人的木头,她一个空劈,砸在对方肩膀上。
那人倒在她脚下。
破碎地声音喊道,“妈的,锁骨!”
初依扔掉木棍,周围一看,没人了。
她转头对上肖楠,肖楠和张倩,一副看外星人的样子看着她。
好像见了活怪物。
地上的人,谁也起不来。
初依没有留劲,所以最少都是骨折。
她知道自己闯祸了。走过去,把祁白扶起来,旁边堆着一堆木头,她扶着祁白坐下,自己坐在旁边,问祁白,“这个女的,到底什么背景?”
祁白捂着肋骨的位置说,“家里什么都有,这两年才开始搞地产。”
初依说,“这事更大了。”
祁白看向肖楠,不知道肖楠会怎么说。
肖楠已经缓过来,她走过来,坐在初依的旁边,看着远处躺倒的一地人,觉出巨大的不真实来。
张倩也是,她觉得自己腿都是软的。走到她表姐旁边,也坐下。
而初依,一丝解脱也没有。
她说,“我闯祸了是不是?”
肖楠坐在她旁边,有点很荒谬的方向一致感。
她说,“是呀,你敢杀人吗?敢绑架吗?你都不敢。可你打伤了这么多人,那要怎么办呢?所以……你自然是闯祸了。”
初依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搓着自己的手心,惹事容易,了事难,就是这个道理。
她今天可以一走了之,可以后日日夜夜对方的报复会防不胜防。
这还怎么睡安稳觉。
祁白说,“肖楠,剩下的事情,你和我算。”
初依没说话。
肖楠也是。
过了会,肖楠说,“好!你现在过来,给我跪下认个错,这事就算了。”她现在也有点无法下台,叫的人都打倒了,还有点意兴阑珊。
祁白站了起来,对初依说,“初依,你走吧。这没你的事了。”
初依抬头看他,他一辈子,对她最硬气的说话,就是这会。
初依说,“让她再叫人来就行。”
语气已经破罐子破摔,她不知道自己能怎么样,反正不能看祁白跪下认错。
祁白说,“咱俩已经分手了,你走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了。”
初依说,“那我坐在这儿也不碍你的事。”
祁白说,“这地方是她家买的地,不是公园。”
初依说,“我知道你给我递话,反正我不走,不能跪。”
肖楠觉得她都要被这俩人活活呕死了,“你们俩——”她的声音一顿,忽然看到有车远远拐了进来。
她看向张倩,“你叫朝阳了?”
张倩说,“没呀。”她站了起来,一看到车,却掉下脸,随即又笑了,对初依说,“这才有意思,你男朋友来了。”
初依早已经看到来车。
她低下头,不敢看祁白。
祁白死死盯着,看那车冲到门口,车门打开,乔宴下车。
祁白觉得一点惊喜和惊吓都没。
好像宿命一样,他注定遇上这个人,被他抢走女朋友。
他站了起来,把初依拉起来说,“你走吧,接你的人来了。”
初依坐着不动,她觉得自己的脸很烧,心灼热,手心也冒汗。
这事和在噩梦里一样。
肖楠却靠近初依说,“这是你的新男朋友呀,我告诉你,朝阳给我交过他的底,你别以为他能救你,他不算个什么东西,在我们家眼里,什么都不是,所以朝阳和他们,想翻脸就翻脸。”
初依看她。
肖楠说,“在乎的人,才用顾忌,不在乎的人,谁会顾忌。你伤害祁白,也不过因为找到了更好的,他对你已经不再重要罢了,人都一样,什么重要,计较什么。你以为自己多好?不过是水性杨花。”
乔宴绕过一堆人,神色莫名,快速走到初依面前,拉起她看,上下左右的,“你打的这些人?伤你了吗?”
祁白苍白着脸。
张倩冷笑。
肖楠站起来,叹了口气说,“来的正好。”她看着初依说,“要不换这样吧,你二选一算了,和“新人”走,这事我就和祁白这个旧人算,咱们俩两清。反正你这么能打,我也顾忌你。”
她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
初依看着她,等后半句。
肖楠说,“不过祁白自然没有好下场,不止是跪下那么简单,但我怎么收拾他,是我的事。”
她微微笑了笑,越想越好玩,说,“但你要不放心他,就和现在的新人掰了,选祁白,那今天这事就真的结束。我不在你背后使坏,也不发你姐的视频,更不会动你家其他人。”
她看着初依说,“你选一个吧。”
乔宴拉着初依说,“先走,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初依知道乔宴为什么这么说,乔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没动,看着肖楠问,“你这样损人不利己,为什么?”
肖楠看着乔宴,神情挑衅。
而后拿出电话来,说,“哦,你不愿意选祁白呀,还想要爱情,那我就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今天的事情吧。”
初依终于觉出,今天是一个别无选择的巨大大坑。
肖楠按了号码,没有拨,又看着祁白说,“还有你,耽误我这么久,跪下认个错。我以后不动她。你说这生意不划算?你该不该给我认错,你自己说?”
初依看着祁白,祁白一身狼狈,和两个月前,已经判若两人,她还记得,曾经祁白的出现,每次都像带着好天气。
但如今,因为她家的事情,竟然把他折磨成了这样。
谁和她一起,都是倒霉。
她转身,拉上祁白说,“这本来就是我男朋友,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我都不知道你刚刚说的什么。”
第65章 夏听音
乔宴开着车,初依和祁白坐在后面。
大家都一言不发,心情一言难尽。
到医院的一段路,好像一下就过去。
乔宴把车停在医院门口,没有进去。
初依拉开车门下了车,拐到另一边,开了门,让祁白下车,俩人还没有站稳,祁白的妈妈,爸爸,阿姨,还有别的亲戚就全都涌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初依回头看着乔宴的车,角度不对,她也看不到他。
大家一拥而上,车开走了。
她被大家拉着进去。
李屏一边走一边说,“到底怎么回事,医院打电话给我说你不见了,让我连忙赶来,原来你去找初依了。可衣服怎么弄这么脏?”
祁白回头,只是看初依。
李屏拉上初依的手,“呦,手怎么这么冰?”她给初依搓着手,“从小身上就跟小火炉一样,怎么今天冰成了这样。”
大家到了病房,七嘴八舌问怎么回事。
祁白不说话。
初依把手机掏出来,放在桌上说,“刚刚在家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视频,是我姐那时候被打的时候,在街上录的,然后对方说,她是和祁白去日本的那个,让我去见她。”
一句话,好像刀把空间劈裂,成了两个世界。
李屏一把抓过手机,看了看视频,又拿出自己的手机,对上面的电话号码,“这不是肖楠的电话呀。”
初依说,“谁会用自己的手机发这种可以成为把柄的视频。”
李屏十分惊讶地看着她,看着初依生平第一次冷若冰霜的表情,明白过来,这几年初依打小三积攒了不少经验。
她都有些磕巴了,祁白的阿姨追问,“那然后呢?”
初依看着自己前方,面无表情地说,“然后她让我去西郊的化工厂那边找她,我去了,看到她叫了二十多个会功夫的,不一会,祁白也被抓来了。她说生气祁白骗了她,要教训祁白,我动了手。”
李屏一屁股坐倒在后面的椅子上。
祁白的父亲站了起来,“她怎么能这样?这么没家教!”
祁白的阿姨说,“这真是,还好没有让祁白和她一块,咋是个这样的。”
“那现在呢?怎么让你们回来了?”李屏找回思路,“你一动手?她害怕了?”
她的语气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初依被逗笑了,眼泪掉下来。
李屏随即明白自己说错了,愣愣看着初依,看她眼睫毛上挂着眼泪,陡然心里心酸起来,初依从小就结实,哭的时候,真的……她印象中都没有。
她走过去,抱上初依的头,她站着,初依坐着,头就被搂着,她安慰着初依说,“没事,后面的事情让祁白的爸爸去。”又问祁白,“后来呢?”
祁白看着初依,也是满满心疼,把后面的事情就学了,也没修饰。
听完后,祁白的爸爸怒不可赦,拿出手机,“我打给肖楠她爸问一问,这叫什么事?”
“别打!”李屏喊住他,“先问清楚,直接打电话又什么用?”
“应该报警。”祁白的阿姨说,“她这样威胁人,还打人,报警。”
“警察能处理的都是表面的问题。”祁白的父亲摆手,“没用。这样只能更加翻脸,你能保证,她不报复,她打不过初依,初依还有家里人。”
李屏搂着初依说,“别怕,这事咱们想办法,都能处理好。”又对祁白的爸爸喊,“你说话注意一点。”
初依轻轻推开李屏,站了起来说,“我要回家了,我妈妈该着急了。”
“阿姨让司机送你。”李屏说。
李屏的话音没落,她的手机响,她拿起来一看,接了,而后说,“你们到了,在病房,病房。”
她挂上电话说,“你妈和铁蛋他们来了。”
初依一看,又慢慢地坐下。
祁白靠在床上,一瞬不瞬看着她,俩人隔着那么近,可初依一眼也没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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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宴回到公司,周策已经在等他。
一见他回来,就不满道,“你怎么回事?让我过来你又不回来。”
乔宴说,“我刚刚开车走到一半,定位上看到初依出家门了,跟过去看了看。”
周策这才发现他神色不大对头,“她没事吧?”
乔宴把车钥匙扔在桌上,在窗下的椅子上坐下,“叫你来,本来是说张朝阳的事情,现在不用了。——和祁白去日本的那个女的,是张倩的表姐。”
“什么?”周策懵了,随即恍然大悟,一拍桌子说,“那晚上,祁白放烟花让人打他那天,怪不得我觉得张朝阳和他妹表情都不对。——可这事情不对呀?”
他拿出手机,“赵亮在日本见过,难道他不认识张朝阳的表姐?”
乔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