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时天色正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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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时天色正晓-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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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依被拉着,只看着眼前一块,是他墨蓝色夹克的衣袖,露出里面白色一点点的衬衣衣袖,那衬衣衣袖干净极了。
  她看着自己被他拉着的手,也不觉得地上的泥有什么,或者只要被他这样拉着,谁还在乎那点泥。
  远处一片树林,乔宴一脚跨上去。
  把初依拽了上去。
  “这儿可以坐。”乔宴说。
  初依循着他说的地方看去,看到一个——树墩。
  乔宴按着她坐下,把她转了一个方向,“你看那边。”
  初依看去,远处的河水滔滔而去,两侧芦苇荡漾,她抬手,挡着下午最后灿烂的阳光,“你小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吗?这地方如果在我家那边,男孩也爱来,玩泥打架都方便。”
  乔宴在她身边坐下,拔起一株小草,说,“知道我们最爱玩什么?”
  初依侧头看了一眼,看到他手里的草,不解道,“拔草?”
  乔宴低着头笑,也不看她,顺手拉过她的手,“你猜。”
  初依不明所以,抢回手说,“你说话就说话,总拉我手做什么?”
  乔宴手里拿着那根草,不说话。
  绿草嫩嫩的,风里娇气地晃。
  初依也从旁边拽了根,吸了两口清爽的空气,定了定神,问道,“好了,说正事,你怎么还上过警校?”
  乔宴面露诧异,看着她,“你怎么知道?”随即一想,不可思议道,“我妈连这都给你说了?”
  “你怎么那么意外?”初依说,“难道你妈不能说?你给她说过不能说?”
  “那倒是没有。”乔宴说,他看了初依好一会,才看去远处,没什么语调地说,“不过毕竟是不光彩的事情,她以前不提,也从没给别人说过。”
  初依倒觉得这没有什么,她连自己的糗事也都说了,觉得乔宴的妈妈说这些,也很正常。
  初依碰碰他,“那你为什么被开了?”
  乔宴不说话。
  她又碰了碰他,“我可以问你妈妈的,但我觉得应该问你。”她说完又补充,“还有,我还认真翻了你的相册,也没警校的照片。怎么回事?”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略尴尬地说,“当然,这样有目的的翻你的东西不对。就是觉得你怎么事情那么多,都是我不知道的,想的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乔宴笑了,伸手揽她,“你怎么这么逗?”
  初依推他。
  他更用力,反而把初依拥到身边,靠在她耳边说,“这是秘密,得这么小声地说。”
  “周围又没人!”初依躲开他,也躲开那痒痒的气息。
  “有!”乔宴搂紧她,大言不惭地说,“人在做,天在看!”
  这人无所不用其极,初依说,“我想把你扔下山坡。”
  “认真的。”乔宴搂紧靠着她,“这事情……该怎么和你说呢?”他的神情很踌躇,“……我当初年少,想上警校,也不是和你一样爱抱打不平。后来不干,也就不干了。”
  初依摇头,“这不是真话。”
  “为什么?”乔宴盯着她看,“你从什么地方判断?”
  初依说,“你手上那功夫,没有下了大代价,练不出来,你动手的时候,比我都快。我又不傻,你挂我的头发,给我脸上抹黑,我都知道。”
  乔宴扭开脸,对着旁边笑出声。
  “承认了吗!”初依说,“我当时不觉,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加上认识你以后,你会换牌。慢慢就联系上了。”她抬手,支着自己的下巴,“给你三分钟,你决定,说还是不说!”
  语气非常斩钉截铁。
  河水过去,洗干净下面的石头,小黄花顽强地在河岸边晃。
  周围都是潮湿泥土的清香。
  乔宴松手,手里的草落在草地上。
  “这可怎么办?”他低着头说,“……说了,我和别人有保密协议,不说,我还想你多喜欢我一点呢。”
  初依把那草拿起来,轻轻插在他头上,柔声说,“你不说我回家。你以后也别和我说。”
  乔宴愕然地望向她,“你把我头上插根草,是卖了我的意思吗?”
  “嗯。”初依用手指勾他头上的草,那草就一晃一晃的,她眺望着说,“你不告诉我不行,我不能和不明不白的人做朋友。我们萍水相逢,你不告诉我,我没办法信任你了。”
  她看着乔宴,很不讲情面地说,“你要是偷窃抢劫过,就算是以前,也该告诉我。我才能决定,是不是要和你做朋友。你说对不对?”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更重要,交往的时候,要给予对方足够选择的权利。
  何况他们俩并不是做朋友。
  而是要一生一世的伴侣。
  乔宴明白初依说什么,却是第一次在初依身上,感受到她对事的果断干脆。
  看着她,心里有什么在翻涌。
  她一脸单纯,稚艳,眼神落在自己的头顶上,闲闲地和自己说话,却带着随时抽身而去的决然。
  他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初依,不知正好对了自己哪一处的审美,为什么自己就是觉得她漂亮的整个人都在冒光。
  他可真不敢和她硬碰硬。
  他低头,空了一会,认命般地笑了笑,而后收起笑容,靠近初依,她没有动,也没有躲,他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英俊的脸庞,带着柔情蜜意。
  初依越听眼睛瞪的越大,“你做过江湖黑社会的卧底?”
  她抬手抓着乔宴肩膀,“无间道里的梁朝伟吗?”她的语气兴奋,“然后事情败露,你现在是出于组织对你的保护,所以要你隐姓埋名吗?”
  乔宴退后一点,无语地看着她,最后抬手,指了指自己头顶被发的,“分手草。”
  初依快速抬手拿下来,乔宴顺手接了过去。
  初依说,“你快说。有那么波澜壮阔吗?”
  “你,”乔宴唉声叹气,拉过她的手,“少看点电视。”
  初依正激动,全神贯注都在他的脸上,生怕他说什么,忽悠自己。
  “那你是什么情况?”她问。
  乔宴答非所问地说,“果然江湖儿女,说到这个这么激动。”
  初依抬手,“那你……咦?”
  她看着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你给我无名指缠一根草干什么?”
  “好玩。”乔宴淡然地拿走。
  初依看也不看,追问道,“那你是什么情况?任务完成了没有,完成之后不是应该高升吗?”
  乔宴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小傻妞,哪里有你想的那么好,对方黑吃黑,最后新来的那帮,把我当成目标了。我不干,纯粹是觉得我妈就我一个儿子,这行我干不了。”
  初依愣愣地,莫名想到周策不知什么时候说过一句,“乔宴是滑头,谁也别想他多管闲事。”
  但他一直都管她,帮她。所以她才从来没有深思过。
  “你没成功?”她尤自有点不敢相信,“警察去黑帮卧底什么的,不是都应该成功了,然后退役吗?”
  乔宴站起来,顺手拉起来她,说,“这世上做事情,成功是少数,不成功才是常态!你以后就知道了。”
  初依说,“我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又一次阵亡了。”
  她的语气呆呆的,带着茫然。
  乔宴看着她笑,刚刚那根草,被他偷偷装进了口袋。
  抬手拉好初依的手,很愉快地说,“大功告成,走,回家!”
  初依莫名其妙,大功告成什么?
  
第55章 夏听音
  “东西都装完了吗?”乔宴的妈妈拿着一个盒子走进来。
  初依连忙把床边的东西拨拉到里面,“坐这,坐这!”
  乔宴的妈妈看着乔宴的床,她儿子的床从来没有这么乱过,上面堆满了乔宴的衣服。
  “这是干什么?”
  初依说,“乔宴说这些不要了,让我帮他叠起来,回头给人。”
  “一次扔这么多?”乔宴妈妈觉得奇怪,拎起两件西装看了看,其中有一件,乔宴以前穿着特别好看,还是她给买的,不过现在穿不上了,只是他一直都不舍得扔。
  “这件也扔了呀,”她在床上看了看,觉得儿子的衣柜都要空了,“——又不搬家,至于这样扔东西吗,又不碍他的事。”
  初依的眼睛一下瞪大了,转身,风从窗缝里吹到她脸上,她出了一身冷汗。
  怪不得呢,原本她还奇怪,为什么乔宴要这样扔东西。
  原来……她想到乔宴说的,“到时候我说服我妈妈,咱们一起住。这是——他要准备开始搬家了吗?”
  初依抬头在额头擦了擦,她真的觉得自己出汗了。
  “初依,你过来。”乔宴的妈妈叫她。
  她忙跑过去。
  乔宴的妈妈,打开那盒子,里面一片红,是昨天见过的那条裙子,换了白色的大方盒子,还带丝带,看上去更漂亮了。
  “我想来想去,昨天还是去把这裙子给你买了,这是半身的,你上面喜欢穿什么搭配都可以,也是长裙,你可以先在里面穿上打底裤,要是觉得不踏实……还可以安慰自己,就算出现上次的情况,你都不要担心,反正这裙子是红色的,也没人看见。”
  初依听的感动又感激,原来她昨天下午出去,是给自己买裙子。
  乔宴的妈妈坐在床边,伸手拉住她的手,抬头看着她嘱咐,“女孩最好的年纪,就这么几年,以后想穿,过了这个年龄,穿上也就是其他的感觉了。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
  初依站了一会,千言万语,实在不会表达,伸手搂上乔宴的妈妈,她不知怎么说,觉得眼睛有点湿。
  那盒子被她郑重地收好。
  乔宴的妈妈拿起衣服折叠,她连忙过去帮忙,“乔宴怎么还没回来?”
  “谁知道。”乔宴的妈妈后退一步,看向客厅的时钟,“快中午了,出去一早晨,也不知道干什么。和小时候一样。”她的语气嘟囔,带着抱怨。
  初依笑,说,“要不我打他的手机问问。”
  “不用。第一咱们要吃饭,第二你们俩要坐飞机。他反正得回来。”
  初依加快了速度,把床上的衣服一件件叠起来,都放进一个大袋子里。
  门响,她拿着乔宴的一双皮鞋跑出去,“这双也不要了吗?看着挺好的。”
  乔宴手上的钥匙都没放下,就被堵到了门口。
  他看着初依,神情怔忪。
  初依身上没有换衣服,穿着那件她妈给她做的衣服,带荷叶袖子的小褂子,本来就显居家,她还提着他的鞋。
  乔宴仿佛一秒都穿透了时光,看到自己婚后的生活。
  他笑着,接过自己的鞋。
  “谁让你动这个的,这个我自己会收拾。”他顺手把那锃亮的皮鞋扔在门口,带着初依去洗手。
  初依急急地小声说,“你干嘛扔那么多衣服?你是不是……”她鬼鬼祟祟往洗手间外头探头,然后偷偷关上门,一转头,
  却对上乔宴吻过来。
  她慌忙后闪,一头撞在门上!
  “哎呀失手了!”乔宴连忙伸手去揉她的头。
  初依又惊又懵,不敢置信,过了好几秒,才打他,“你干嘛?”
  乔宴揉着她的脑袋,很委屈地说,“你关门,我当然配合一下。”
  初依一想,霎时像被浇了开水一样,一把推开他,拉开门就出去了。
  外面,传来厨房里说话的声音。
  他妈妈,“你怎么在厨房洗手?”
  初依说,“嗯,乔宴在厕所洗,我没有抢过他。”
  乔宴轻轻合上洗手间的门,心有余悸地捂着自己心口。
  妈呀,要不是自己反应快把初依骗了出去,他可没好果子吃。
  他伸手,从内口袋里掏出一张单据,看了看,又轻轻宝贝地折好,装回了西装内口袋。
  *******
  晚上的飞机。
  初依他们吃了下午饭才走。也没什么行李。走的很干脆。
  初依和乔宴的妈妈约好,过段时间就来看她。
  飞机上乘客也不多。
  乔宴坐在窗口,她靠走道。
  初依想到回家很高兴,但是离开乔宴的妈妈还有点舍不得。她伸手戳了戳乔宴,乔宴放下手里的杂志,“怎么?”
  “你现在躲不掉了,你说,你扔那么多衣服,难道是要搬家。”
  “那还用说。”乔宴放下书,换了一本,递给她,“你要看吗?”
  初依扫了一眼,推开说,“我家又不弄花园。”
  乔宴愣了几秒,把杂志收回去,这杂志是一本英文的,封面是一丛丛的薰衣草,风信子,雏菊,装饰的花园角落。但是里面是家居装饰的。他一秒犹豫没有,把杂志压在了下面。
  又换了一本看。
  初依很自在,晃着脑袋美滋滋地想事。
  “乔宴,我那天想了,我知道我还是喜欢干什么了?”
  “喜欢什么?”
  初依弯腰,从座位下拉出她的包,从里面翻腾了一阵,拿出她那个卷卷巴巴的作业本,翻到一页,她压在乔宴小桌板上的杂志上,“看!”
  乔宴挺喜欢她这个不拘一格的“记事本”,还有正方格,令他好像总一下能回到小学,他说,“这个我先问问,你怎么总用作业本记东西。”
  “我家多呀。”初依拧开瓶子咕咚咕咚喝水,“我爸走的急,学校一下就办不下去了,当时留下好多作业本。”
  乔宴转头看她,聆听的姿态。
  有些男人,精工细作,当他们专注凝视的时候,女孩总会顿时心乱如麻。
  初依也是。
  乔宴和她笑闹还好,他神色若认真,很成熟的视线注视她,她顿时就会浑身发紧。
  她抬手,推开乔宴的脸,说,“没什么,不就是个本子嘛。”
  乔宴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揉了揉,才暖暖地说,“来,让我看看我们小傻妞的理想。”他拿起初依的作业本,细细地往下看。
  拿起来,看到上面写着:
  “乔宴今天说,理想是想自己要做什么,如果不用养活自己,最想干什么?”
  答案是,“欠债还钱……”
  他拉起初依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又继续看,下面写着:
  “如果不用还债?”
  “那和以前一样。”
  空了三行,很认真地写了三个字:
  打小三!
  乔宴抬手,放在自己嘴边,忍了好一会,忍下笑容。
  初依趴在扶手上,手被握着,却一直看着他,“不好是不是?”
  乔宴笑着摇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挑了初依能听懂的语言体系,靠近她,低声说道,“你可以不想自己能不能干好,而只想,你想干什么?更开阔一点。”
  因为飞机上虽然人少,可也有别的乘客,所以他声音放的低。
  初依和他靠的这样近,说着自己的理想,乔宴什么都知道,还这样一味迁就,和她说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却又不知这种莫名的幸福为什么而来。
  乔宴说,“我喜欢你说的,人活着得有底线。金钱不能撑起一切,人心日渐浅薄,大家追求除了名利再无其他……”他说到这里,忽然不再说了,从西装内口袋掏出一支笔,在初依的作业本下面,很飘逸地写下两个字,
  “传承。”
  他侧头看初依,很有耐心地说,“你每天都在做,孜孜不倦,不觉得累的,其实就是你最喜欢的。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真的继承你父亲的遗志,给人教拳呢?”
  初依连忙摇头,“那不行,我师兄他们有人在教,我不能砸别人的饭碗。”
  乔宴摇头,“路是人走的,他们教大人,你可以教小孩,他们教男的,你也可以只教女的。我觉得你那一跳,就足震撼人心。见过,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初依的心一下蹦跶的上了天,他从来没有这么直白的夸过她。
  更没想到,她那晚,随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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