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宴说,“你想多了。”
“什么想多了。”周策说,“你的心意都快通天了,她也看不出来。我都替你着急怎么办?”
乔宴说,“套话在我这里没用。”
“好!好!”周策笑了,“那我去给她说,你叫我来,其实是为了变相提醒她男朋友,她欠着巨额外债,你猜她会怎么看你?”
怎么看?估计……最近培养的信任差不多吧。
乔宴首次心里觉得有点悬。
他就没说话。
周策却说,“你不安好心,今天让她来,等会她男朋友不分手,你是不是准备了好几个欠条,和那天一样,一招制敌。”
乔宴很淡然地说,“看你说的,一样的招,你见我什么时候用过两次。”
初依问好了,转头来,视线找他。
乔宴连忙走过去。她说,“问了,正好午间可以探病,我先去看我师兄弟。”
她对着墙上的方向牌找了房间号,乔宴接过水果篮,顺便说,“我出去再买几个,一共几个人住院?”
初依说,“不用,这篮子东西,我去让他们一人挑两个就行。都是男的,不吃水果的。”
乔宴:“……”
初依转头已经走了。
周策补上她的位置,摇着头叹气,“神经可真粗呀。男的,就不能吃水果了?”
乔宴提着东西跟上,声音不高地说,“肯定是有人给她说过。”
语气隐隐带着种不高兴。周策是有经验的人,脑袋瓜一转,立刻猜到,一定是初依的男朋友给她吃水果的时候,说他不爱吃。
这个不爱吃,就耐人寻味了,
是不爱吃?
还是不舍得吃,想初依多吃呢?
他立刻笑起来,“历史性时刻,有人吃醋了呀!酸爽吧?!”
乔宴走快两步,把他甩了。
******
初依去探病,真的就只提了一篮水果,在乔宴和周策匪夷所思的注视下,这篮水果竟然还没有送出去。
因为人家病房都有。
初依还得以提着去看祁白。
病房门推开,里面只有祁白和他家的保姆。
祁白正在吃饭。
“初依——”祁白激动地扔下勺子。
初依却看着他面前的饭,馒头泡在鸡汤里。
外加龙须面。
这是病人吃的饭,因为软和好咬,也好消化。
初依盯着那饭,嘴里的话就说不出口了,鼻子有点酸。
少年情侣,出这件事之前,其实她和祁白真的也能吃能玩的。根本没有过不好的地方。
她走过去,把勺子拿起来,在鸡汤里翻了翻,还有点青菜,切碎了的。
她把勺子递给祁白,“你先吃饭。”
身后乔宴把果篮递给了保姆。
周策夹着包,好像个领导般,左右打量着。
“初依——”祁白完全忘了吃饭,看着她说,“你信我!我这次都能办好!信我一次好不好?”
初依说,“我今天是来看强子他们的,顺便来问问你,他们都没事,你妈为什么让他们一直住院?”
“不是我妈,其实是我的意思。”祁白放下勺子,拉着她的手求她,“我不这样,你不来看我。”他说的直白而动情,好像心里还拿初依当最亲的人。什么话都和她说。
屋里的乔宴和周策更是被直接视而不见。
祁白是个没有多少坏心眼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和初依一起那么久。俩人性格曾经也有些共通点,都是简单的人。初依了解他,分手是事实,她也不想一再伤害祁白。就岔开话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不好,怎么吃这个?你不是最讨厌吃龙须面。”
“没。”祁白说,“我好着呢,就是今天想吃这个。”他把初依的手包在手心里,拉向自己。
初依怕他再受伤,就没使劲,被拉前两步。
祁白把初依的手裹着,放在嘴前面,深情地说,“以后都听你的,你给我一点点时间,真的。我这次长心眼了,我妈那边我能解决,你看着就行。好不好?”
初依站着不动。
他等了一会,看着初依,余光看初依身后,乔宴站在她身后两米的地方,风度翩翩地侧着脸站着,像没听到他们说话。
他又有点生气,初依和这个人关系越来越好。他紧张地收回视线,却对上初依的目光,她正在看他。
当初剪头发的事情,瞬间浮现脑海。
他知道初依看出了他的小心眼。他说,“这事和咱俩的感情没有关系,咱们俩好着呢。都是外在原因。初依——你以前最有主见,也从不给人低头。咱们俩要是就这样分手了,不就是对命运低头了?你说对不对?”
看初依不说话,他又说,“还有去日本那事,我没想到你会看的那么严重。咱们俩也从来没有因为女人的问题吵过架,对不对?”
周策碰了碰乔宴,用口型说,“咱们出去!”
他转身拉开门,和乔宴一前一后出去了。
走到病房外头,乔宴出奇沉默。周策没了玩笑的样子,定着脸说,“人家刚刚那话是给你说的,他们俩,好歹也是青梅竹马。你……”
这事不好说,总有些抢别人心爱之人的残忍。
那俩人也确实好,曾经在六角小燕塔,他们还亲眼见过。虽然不知道当事人自己心里怎么想,但他们旁观的觉得挺好。
周策说,“咱俩关系近,可这事上,我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以前也没见过你和谁在一起。你对这事,到底怎么想的?”
他觉得真心问的时候,这事情还没办法问,每个人谈恋爱的诉求不一样:
到底几分真?
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
是奔着喜欢人家谈恋爱,还是喜欢到心里认准了娶这个样子的?
或者只是想谈着试着可以走多远。
这让乔宴又怎么回答。
他想了一会,说了个巨现实的问题,“……初依手上功夫太厉害,她会不会做家务?要真娶了她,时间久了,女孩的日子就这么几年,到时候她被岁月一琢磨,那可不得了。你敢想一个手上有功夫的更年期妇女,是什么样吗?”
乔宴淡声说,“你想的这么通透,难怪没办法结婚了。”
“咦?我好好给你说话。你怎么损我?”周策一句话没说完,病房门开,初依出来了。
“走吧。”她说。
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乔宴已经走过去,沉默地陪着她往外走。
周策觉得,乔宴这样一身黑西装,白衬衫,不言不语陪初依往外走的样子,真的有点安静的美男子的意思。
不计回报的呵护着喜欢的女孩,真像每个男人一去不回头,最令自己怀念的那段岁月。
只想她好。
还没想完,就听乔宴说,“你别难过,这事要不你再好好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
初依歪头,看了他一眼,往前继续走着说,“我们之间的问题很多。但他说的有一句话也对……很多人都是对抗不过命运。”
周策在后面听着,心里只摇头,这不会是心软了吧。那可不好,他们最大的问题,跟命运什么的都没关系,这样轻描淡写就能分手,不是应该是不够爱的问题吗?
而且这语气,像是要改主意。
却听乔宴说,“最大的问题是他家,还是去日本那件事?”
初依说,“都有!他说去日本那件事,没想到我会看的这么严重。”
乔宴说,“嗯,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初依看他。
乔宴说,“他这才到哪儿,就像有些男人心情不好,会出去找个小姐调剂一下,谈个事情也一定要找小姐,和桌上多盘菜一样,这不算个事。一点点事情就分手确实不明智。”
初依停下脚步,背脊挺拔蕴含力量,好像随时全身可以爆发出致命力量。
乔宴走了两步,也回头看她,“怎么了?我说错了?”他拐回来,站在初依面前,“你记住,这事情和吃饭的口味一样,南方人有南方人的口味,北方人有北方人的口味。别说喜欢粤菜的,就比川菜高档。只是口味问题而已。也别去试图统一别人的三观。那东西你统一不了,你觉得刚刚我说的嫖妓不对对吧?咱们周围没这样的人,可在有些圈子,那真的不是个事。你要想好,自己是不是能接受?而不是人家是不是愿意为了你改。”
他说完往前去了。
初依站了一会,跟上去巴巴地说,“我现在知道我和祁白真正的问题了,我俩价值观不同,这事我觉得一目了然是错的。他却不觉得,还说不知道我会那么生气。这明显更加说明了,我们对事情的看法不一样。我不能心软。”
乔宴很淡然地转头,看着她问,“难过吗?”
“有点!”初依说,“你怎么那样说话?听着心里可难受了。”
乔宴说,“没事,以后遇上这样的人,我告诉你,你离远点。”他抬手看腕表,“走快点,上班要迟了。”
“嗯。”初依快步跟上,背后的帽子一跳一跳,跟跳在乔宴的身侧,巴巴地问,“他还说他妈妈要给我打电话呢?那到时候我接不接?”
后面的周策一脸懵逼,看着初依被乔宴两句半就洗了脑,自己一点也没发觉。
他简直不知该感叹什么好。
回头,同情地看了看病房的方向,又觉自己想错了,历来情场如战场,大家各凭本事,谁也别怪!
第45章 夏听音
祁白对着窗口发呆,病房门推开,李屏走进来,看到保姆正在收桌上的饭,“来,我看看。”
她拿过保温桶,筷子挑着,里面的龙须面已经吸干了汤不能吃了。
“你这是干什么?”她筷子一扔,“又没吃?”
祁白对着窗口,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外面正好有棵大树,树枝光秃秃的也不知有什么好看。
保姆说,“刚刚要吃饭的时候,初依来了。”
“初依来了?——那不正合了他的心思”李屏说。一说完却觉得不对,一定是初依来了没说成,如果说的好,现在应该胃口更好了。
她走过去,抬手摸了摸祁白的头,说,“以前,你也没说过,我和你爸也不知道,你对她这么放不下。现在你闹这一场,不过是给家里看。我怕了你,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
祁白不说话。
李屏皱起眉头,她这个儿子最没心没肺,心里事情少。天大的事情,他开了游戏机就能忘。和初依谈婚事那段,俩家人过了不知多少招,祁白都没断过打他的游戏。
他们也以为,硬让他和初依分手,他估计难过会难过,可过一阵也就好了。
和初依好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怎么样轰轰烈烈过。
李屏的手按在祁白的额头,靠近他柔声说,“我和你爸知道了,就你一个孩子,家里的事情是重要,可再重要,也比不上你。我和你爸挣再多钱,还不是为了你。”
她叹了口气,说,“就是初依,这脾气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她坐在祁白床边,想着说几句话逗儿子开怀,就笑着说,“你说说她,也不是完全没心眼是不是?把强子他们教训一顿,本来是她的错。弄的我们还没办法说了……这样就好,妈就怕你们以后吃亏。”
“别说了!”祁白一把打掉她的手,忍不可忍喊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都和我分手了。分手了!”
“咦?”李屏被儿子喊愣了,“你这是什么语气。分手,分手和好不就行了。”
祁白笑了,鼻子发酸,差点直接大哭出来,“说的轻巧,你觉得就那么轻巧,不知道有些人说出口的话,就不会再变了吗?”
他忍着鼻子疯涌而至的酸涩,说,“你以为谁都和你们做生意的人一样,习惯了两面三刀,不好的时候恨不能对方死,有利益的时候,立刻转头就能再做朋友!初依不是,初依说一不二,她不要我了!”
他一翻身躺下,掀被子盖住自己,把自己严实地盖在了被窝里。
李屏不明所以站在床边,愣了好一阵,看向保姆问,“怎么回事?”
保姆把果篮提着放在桌上,说,“刚刚是两个男的陪着初依来的。还提了这个。祁白给初依说好话,初依也不听,说她以后不想别的,要专心挣钱,给人家还账。”
李屏奇怪道,“这话没错呀。那点钱……”她晃着被子下的祁白,“回头你帮她一还,就没事了。”
祁白一掀被子坐了起来,红着眼睛喊道,“你懂什么?现在有人追她了,那人比我好,比我有钱,比我有脑子!”
李屏看他双眼赤红,额头上跳出来的青筋,没好气地说,“这叫什么话,你怎么不想想,也许人是她故意带来气你的。女孩子,分手之后小心思多着呢。你别那么生气,这事交给妈妈。明天早上我去找她,你尽管放心!”
祁白揪着被子按在眼睛上,心里又气又急。
对初依,更是对他妈妈。
*******
初依已经回了公司,有工作后她最大的感觉是:心里再多事情,世界都在转,该上班的时间,就得去上班。
乔宴的茶凉了,他递给初依,“陪着你跑‘业务’,水都喝不上一口。”
初依笑着,拿着杯子出去了。
看到门关上,周策拉椅子坐下,包扔在桌上,“我说你,这也太狠了。对人家小孩子,你就不能手下留情一点?”
乔宴推开窗,抽出烟来,扔给他一支。
周策自己点了,就开始笑,“你说说,你这个偷换概念也太损了,人家就和女孩出去旅行了一趟,又没干什么,就让你上升高度,直接和*等级待遇了。人家小伙冤不冤?”
乔宴点了烟,在窗口的玻璃烟灰缸上弹了弹,很冷漠地说,“有什么冤的。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男女关上门,谁也说不清的事情。他说什么都没干,也只是他的说法。谁能知道?”他侧头看周策,“换成你是他,你女朋友追问你,你会承认吗?”
周策摇头,很感慨地说,“这样可以被女人盘问的好待遇,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过。”
他的女朋友都是雁过不留痕,想升级到能盘问的关系,那真是没有。
乔宴转头,对着窗外抽烟,没什么语气地说,“赵亮看到他给别的女人提包,对别人鞍前马后……”手指在烟灰缸旁边磕了磕,烟灰落一半,另一半被风吹走了,他语气暗暗地说,“……帮着拿东西,我不觉得是什么都没有。”
他也拿过女孩的包,那个大大的,黑色的,没什么格调的大包。他不知道别的男人是不是经常帮没关系的女人拿包,他没有注意过。
但他不是。
他微微侧头,又说,“再说,没发生什么,只是他的标准,你知道被他提包服务过的女孩,是不是也觉得什么都没发生?”
周策点了点头,收起开玩笑的样子说,“那说实话,能出去一起旅行的,都不是一般关系。”
乔宴弹了弹烟灰,重重吸了一口,皱眉,以初依的性子,知道自己男朋友曾经那样伺候讨好别的女孩,傲气的她,怎么受的了。
他猛然抬头,看着远处刺目的太阳,想到她说,“我不想和他和好,不然以后日日夜夜都要想,他和那女孩,在日本到底都干了什么……”
她的心里,也许早就想到了这些。
乔宴一念至此,中午吃的饭仿佛都堵在胃里,不消化的硬着难受。
风从窗缝了吹进来,令他回忆起那一晚的初依,躲在高塔上,无处可去,不想面对,亦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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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间,
初依哼着歌在泡茶,她心里有很愉快的事情,令她只想哼歌。可惜她平时疏于这方面的培养,想唱的时候,发现歌词都是不全的。
就只能哼。
周策的秘书走进来,看到她手里是乔宴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