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是做什么?说……”龙毅厉声道。
小桃看了荣妃一眼,荣妃却撇开了眼不看她,她不知如何,龙毅见状厉声道:“你可想好了,我可是一切都查清了,你若再不说,我可就来帮你说了。”
“我说……”小桃心虚的抢道,这宫中妃子的体贴身宫女,有几个是没偷偷弄点宫物的?真要查起来,她的小命都没了,思至此处,缓缓跪到了地上说道:“那日荣妃无意中听到李公公对皇上说安排姚雨菲第二天午时治眼的事,便叫奴婢去了荣府见了老爷,问清了老爷伤他之人正是姚雨菲,而且眼睛还被他用毒粉毒瞎了,于是,荣妃便叫奴婢去锯了卸花园的九龙亭的护拦。”
“荣妃,你可还有何话可说?”皇帝对荣妃问道。
“皇上,就算臣妾有意教训姚雨菲,那也是她该死,她深夜私闯荣府杀我士卫,伤臣妾亲弟,就算臣妾杀了她,也无可厚非。”荣妃巧厉辩。
“父皇,这正是儿臣查到的惊人发现,姚雨菲非但无罪,反而有功。”龙毅立刻抢言道。
“非但无罪,反而有功?此话怎讲?”皇帝问道。
“父皇,请看这本帐薄……”龙毅又从怀中取出一本账薄来,交给了皇帝,皇帝看后大惊,愤怒的将账薄丢到桌上,怒道:“这是什么?”
“此乃荣安勾结荣妃,倒卖宫物,收受贿赂,倒官卖爵的帐目,个中明细,皆有据可查。”龙毅定定说道,此事他已与荣妃乃至荣府结下梁子,若不一次除了,他日必成祸患。
“三皇子,你这叫诬陷,岂可单凭一本账薄就指我如此重罪,皇上,你可千万不能听信谗言啦!”荣妃怒斥龙毅,又转而向皇帝说道。
“谗言?毅儿为何要诬陷你,进你谗言?为何从不见他讲过他人谗言?”一直旁观不语的皇后突然对荣妃怒斥道,不愧是龙毅亲母,护子之心一目了然。
“皇后……”荣妃见皇后一怒,一时语顿,皇后平日谦和有礼,却是这宫中最恐怖之人,否则,同为帝妃,既无突出颜色,亦无皇帝宠爱,又无深厚背景,更无出色才艺,却能排除一切,登上后位,是她不敢惹的。
“毅儿,单凭一本账薄,确不能立时说明荣妃与荣府所犯重罪……”皇帝平静之后说道。
“若无收受贿赂,偷运宫物,倒卖官爵,他荣安无官无职,哪来的那么多士卫,而且,平头百姓,私养上百士卫,甚至勾接官兵追杀雨菲等人,倒底有何居心?而且……儿臣还有证人,只需将荣安叫来,当场对质即可一切明了。”龙毅对皇帝请求说道。
“宣。”皇帝一脸严肃的对一旁公公说道,公公立刻前先荣府传召荣安。
不一会,独臂的荣安在一位传旨公公搀扶下前来,一见一脸阴沉的荣妃,便觉不妙,心虚的不敢直视荣妃,恭敬地跪在地上叩拜皇帝皇后。
“大胆荣安,竟敢藐视王法,与荣妃勾结偷运宫物,竟还敢收受贿赂,倒官卖爵,可知死罪?”皇帝立刻对荣安责问。
“皇上,这是诬陷,草民乃一介商贾,无官无职,无权无势,哪有那个能力?”荣安忙辩解道。
“那这是什么?里面可记得清清楚楚。”皇帝拿起账薄“哗”一声扔到荣安面前,荣安拾起一看,大惊道:“皇上,这……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账薄上时间、地点、人物皆写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二十年前的都有,而且全是他亲笔笔迹。
“大胆荣安,证据面前,早知你不会认,我还有人证。”龙毅得意的对荣安说道,随后对后皇帝请求:“父皇,可否传人证?”
“宣。”皇帝命宣人证。
随后,大门敞开,两道青影依偎走了进来,荣安与荣妃皆大惊道:“妙莲?”
妙莲仍虚弱的倚在青峦身上由青峦搀扶着走了进来,双双跪在姚雨菲旁边,对皇上叩拜道:“民女拜见皇上,皇后娘娘,荣妃娘娘。”低声对姚雨菲说:“夫人,你没事吧?”
姚雨菲低声答道:“我还好,长苏说你伤得极重,看样子,青峦救了你。”
妙点低声说:“嗯,幸亏青峦医术超群,否则我便……多亏青峦一直在身边照顾我。”
“青峦,现在人呢?”姚雨菲继续问道,她看不见,而青峦武功甚高,轻功卓绝,压根听不到足音,所以,她并不知道青峦此时正在殿内。
妙莲看着姚雨菲仍然无神的双眼,心底一声叹息,轻声说道:“青峦在这……”唉,这两个人,一个目不能视一个口不能言,令人无不惋惜。
姚雨菲倒不以为然,点点头。
“来者何人?”皇帝对妙莲与青峦问道。
“回皇上,民名名叫妙莲,原是荣安的第十七房小妾,三个月前,他为了独自活命,将民女生生做了肉盾,若非民女命大,早已尸骨无存了。”妙莲款款而答,不见惊慌,反显大度,也许是这几月经历的多了,说话倒平和了。
皇帝见青峦不语,看他装束并不像一般书生公子,反倒英气逼人,又问道:“你又是何人?是何身份?”
青峦自然无法回答,一旁的妙莲立刻替他答道:“他叫青峦,是名大夫,民女之前为荣老爷所遣官兵所伤,若非他不顾危险救民女性命,民女今日也无法在此揭发荣老爷的罪行了。”
“他为何自己不说,要你来作答?”皇帝怕人作假,对于帮人作答,一向是不以予允的。
“青峦天生无法言语,还望皇上恕罪。”妙莲忙解释道。
皇帝沉沉看着青峦,看他眼神磊落,却无隐瞒之状。青峦被皇帝沉沉盯着,仿佛能看透一切似的,倍觉压迫,也许这便是无形的天子之威吧!
“妙莲,你竟没死?”荣安吃惊的说道。
“是啊!你没想到吧?被你拿去挡剑,却没死成,老爷是不是很失望?”妙莲冷冷问道。
“你……”荣安很生气,却不知说什么。
龙毅拿过账薄给妙莲,妙莲看了最后几页然后还给了龙毅,抬头对皇上说道:“皇上,民女原是伦落青楼的花魁,被老爷赎回荣府做了他第十七房妾室,老爷对我也甚是宠爱,无论做什么总带我随行,账薄上以前的我不知道,但最近两年的,却皆为事实。”
荣安大惊,怒指妙莲骂道:“你这贱人,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反过来害我,我杀了你。”说罢便向妙莲扑过来,青峦抬手就是一掌将荣安震飞,荣妃大惊,跑到荣安身边担心不疑,忙扶他起来问道:“弟弟……”
荣安扶胸摇了摇头,试意没事。
荣妃大怒,对殿外大喊:“尽敢当堂伤人,来人啦!将这贼人拿下。”
皇帝喊道:“侍卫何在?”
立刻进来数名侍卫,皇帝一声令下:“将荣氏姐弟拿下!打入天牢。”
荣妃荣安便立刻被侍卫拿下,荣妃大惊,对皇帝喊道:“皇上……您这是?”
“大胆荣妃,你与胞弟所犯罪行,如今人证物证具齐,还不认罪?”皇帝说道。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不服……”荣妃大喊着随荣安一起被侍卫拖了下去。
“拖下去。”皇帝冷声吼道,他真没想龙毅这一查竟还查出了这么一桩子事,真是令他又气又怒。
龙毅一喜,看来雨菲没事了:“父皇,如今已证明雨菲清白,请父皇禀公,放了雨菲。”
皇帝悄悄看了一眼旁的位置,心下释然,他们的事便让他们去解决吧!郎声宣道:“姚雨菲乃荣妃所陷,无罪,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也该滑下帷幕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是福是祸,皆是命数,由他们自己去处理吧!皇帝看了看旁厅,朗声说道:“除毅儿,姚雨菲之外,都退下吧!”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龙毅拉起姚雨菲的双手兴奋不已:“雨菲,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
“谢谢你,龙毅。”姚雨菲开心的说完,抽回了手。
“你们跟我来。”皇帝淡淡对他们说道,自己先走向了旁厅,龙毅拉起姚雨菲跟了过去。
龙毅刚进旁厅便看到坐在椅上的孟长苏,有些奇怪惊讶。
“雨菲……”孟长苏急切唤道,他一直在旁厅听着殿内的一切,等得他心憔气燥,差点引发心疾,终于见到她,他便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若非不良于行他早奔过去了。
姚雨菲一听到孟长苏的声音,脸上一喜推开龙毅便向孟长苏奔了过去,扑入他的胸膛,“长苏……我就知道你在我身边,我一进殿便感觉到了。”
龙毅落寞的看着相拥的二人,皇帝拍拍他的肩对他们说道:“你们好好聊聊吧!”
皇帝走了,孟长苏让姚雨菲坐在身侧,十指交缠,龙毅落寞坐在一旁,该面对的,总还是要面对。
“三皇子,谢谢你为雨菲做的一切,我们铭记于心。”孟长苏客气地对龙毅说道,既然雨菲没事了,也到了他们辞行的时候了,在这皇宫多待一刻不知又会多多少危险,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不愿多浪费一刻在这宫中。
“雨菲曾救过我两次,如今算来,我还差她一命。”龙毅喃喃说道,还差着她所以心中就放不下她。
有些话还是由他们两人好说些,孟长苏看了一眼后殿那隐现一角的小榻,对姚雨菲说道:“雨菲,我有些累了,你扶我去后殿歇一会吧!”
姚雨菲这才想起,皇帝的卸审几乎花了两个时辰,长苏便是在这强撑了两个时辰吧?他现在病得这么重,肯定早累了,忙扶他起来,果然,几乎全身靠在了她身上,由他指引着往后殿走去,一阵心疼,若非龙毅在场,她便直接背进去了。龙毅看着孟长苏如今虚弱的模样,心下须臾,才几日不见便成了这模样,还如何照顾雨菲?
孟长苏躺在榻上小歇,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也许都等不到孩子的出生了,接下去的日子,也照顾不了她了,但想自私一回,还是想让她陪他走跑最后的时光,至少他这悲苦的一生是在幸福中离去的,所以,他不想将雨菲交给龙毅来照顾,但始终不愿勉强她,他这一生从不曾替谁做过选择,如今更不会替她做选择,即使他知道她的选择,至少是让她自由决定的,拉过雨菲的手说道:“雨菲,我明白三皇子对你的情,若我走了……你会让他照顾你吗?”
她摇了摇头,哽咽着说道:“不会,你是我此生唯一的丈夫,也是孩子唯一的父亲,无论你变成风还是化作雨,我知道你都会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直到永远……”说着说着泪便决堤般流了下来,她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时间,但她会珍惜最后的每一瞬间,只要能多留他一刻,无论如何,她都再所不惜。
他伸手接住她的泪,叹息道:“以前,你为我流泪,我很开心,因为终于还是有人愿为我流泪的……可是咳……现在,你为我流泪,我却很伤心,因为你为我流的泪已经太多了……多得我的心都装不下了……”抬手轻轻抹去她的泪,轻声请求道:“以后,要把所有的泪都化成笑,咳咳……我想最后离去时记住的都是你的笑容……咳……咳……那样,就算不能一直陪在你们身边,感受到的也都是幸福。”
他越是这样说,她的泪便更是如断线的珠子滚落不停,哽咽着说:“就让我再哭这一次好吗?以后我便只对你笑……”
“嗯……”他点头对她说,轻轻将她拉到胸前,任她的泪打湿他白净的衣衫,待她哭了好一会,才拍拍她说道:“三皇子还在外面呢!咳……别忘了你成许我一个家,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她坐起来,抹干了泪,应声道:“我现在就向他辞行。”
她起身缓缓走向龙毅,龙毅忙扶她过去坐在椅上,孟长苏淡淡看了一眼比邻而坐的他们,带着轻咳缓缓闭上疲惫的双眼沉沉睡了过去。
“龙毅,我是来向你辞行的。”她开口便说,她不想拖泥带水,因为,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她浪费在犹豫如何开口辞行之上了。
“辞行?”龙毅惊讶的看着她,她竟在获救之后便对他辞行,这突然如其来的辞行另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想过她会这么多便想离去,他甚至来不及想她会不会离去。
“长苏……他没有多少时日了。”她微微侧头悲伤的望向孟长苏的方向,眼神中的悲切与不舍也许因为失明的原因而毫无保留的展现在龙毅面前,龙毅也吃惊的望向已经虚弱睡去的孟长苏,才短短数日未见,他竟已病得如此,既是同情又是担心。
“雨菲,你不能走……既然他时日不多了,我更不能让你走,他本就行动不便,不便照顾你,如今反而要你照顾,你现下又目不能视……留下来,留下来我可以照顾你们,还有卸医啊!”龙毅急切地抓着姚雨菲的双手肯求着,他不介意她现在心中只有孟长苏,但他可以等,等到孟长苏离世之后,他陪她一起度过她伤痛的日子,等到孟长苏在她心中渐渐变淡,等到她心中终于有他那一天。
她却抽出了手,坚定的说道:“我不能答应你,也永远不会答应你,无论他在或不在。”
“为什么?”龙毅不愿相信她会说得这么绝决。
“第一:我怀孕了,我要兑现曾允他僻世之地给他一个家的诺言;第二:我尊循一夫一妻制,即我只有丈夫一个男人,我的丈夫也决对只能有我一个女人;第三:我不适合宫庭,这才短短数日,我便已两度生死,况我眼已盲,以后更是无处提防,纵我有一身武艺,面对这宫中险恶也无用武之地,即使用了,也只怕死得更快;第四:看得出,皇上皇后都对你抱有极大希望,你要的是一个能助你稳登大宝的女子,我没有背景为后盾,更无贤良谦让的胸襟,我的丈夫,就算是死,我也不会与别的女人分享,就算你大权在握,排除一切,唯留我一人,可皇窒宗亲,朝臣外将,乃至皇室颜面都不会容我这个已为人妇,已为人母之人。再则:皇上能容忍我吗?这几日,我已领教了这他的恐怖,若我没猜错,当年的沙图拉之战便是圣上有意诱发的吧?目的就是为了消耗东南、西南两大藩的兵力之后,一举削藩,实力最强的两个王都无兵可派了,便可毫不费力的削了,其他那些无兵小藩王还能翻起什么浪?哼!我们都是太骄傲的人,而你,乃镇南大将,又是削藩大将军,是军功伟业的盖世英雄,但我不是依附英雄的美人,我不会臣服于你,你也不会屈服于我。所以,这宫庭不适合我,你也不适合我。就算没有长苏,我也永远不会选择你。”
龙毅愣愣看着姚雨菲,她说的一切都让他无可反驳,如她所说,他们都太骄傲,他们也有资格骄傲,但他们永远不会臣服于对方,到头来,除了无尽的伤痛他们将什么也得不到,除非他们都不是他们。他原本以为他比孟长苏更能给她幸福的生活,到头来却发现,除了束缚,他什么都给不了,因为,她不是一个依靠男人的羽翼才能生存的女子,而是需要与男人比肩而立风雨同舟的女人 ;他空有男人向往拥有的一切:他英武、强壮、地位、功业、权力、荣誉,也能给她其他女人需要的一切,却唯独给不了她要的自由;孟长苏没有男人向往拥有的一切:他虚弱、残疾、卑微、无权、无势、屈辱,不能给她其他女人需要的一切,却唯独能给她要的自由;原来,孟长苏才是那个能与她相配的人。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也许,这便是生在皇家的悲哀……”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你的命是皇家的,便该走皇家的路。不用担心我,无论失明与否,与他一起,我都会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