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马车,有一个黑衣士卫抱着刀坐在地上靠着马车睡觉,旁边还在三个人靠着树睡成一堆,另一边也有四个人靠着树睡成一堆,转而看自己所在马车,左右两边各坐一人抱着刀靠着马车睡着,一共十人,清一色的黑衣士卫着装,与之前荣安所携带那名贴身士卫着装很像,只是他们十人衣服更简单一些,姚雨菲心下咯噔一响: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见妙莲踪影,姚雨菲想,妙莲应该就在对面那辆马车中,荣安都可能不知道妙莲还活着,这些士卫更不可能杀妙莲,毕竟妙莲曾是荣安最宠爱的小妾,也许他们还想将妙莲送回去领赏呢!
了解情况后姚雨菲看向车内,得先想法把绳子解了才行,可看了半天,空无一物,根本没法解开,除非用内力将绳子强行震断,很快被自己否决,且不说自己重伤未愈,功力尚且恢复不到五层,能否震断还不一定,就算能震断绳子,必然会发出声音将这些士卫惊醒,想到之前荣安身边那名士卫的武功,以她现在的功力都很难取胜,就算这十名士卫比之差些,以现在的功力以一对十也是毫无胜算。想了想,既然他们并没有直接杀了我们,而只是将我们捆起来,说明现在并不会杀了我们,且先静观其变。于是只能轻轻挪回孟长苏身边贴着他的身子躺下给他一些热量,以免他受冷加重病情。
挨了半夜,终于天亮了,孟长苏先醒来,看到身处异境,先是一惊,姚雨菲的声音便从耳后轻声传来:“别紧张。”
听到熟悉的声音,先冷静下来,转过身看到姚雨菲已经坐起,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解释道:“我们估计被荣安派来的人抓了,正在马车上。连农舍夫妇都一起被抓来了,喏!就在我旁边,中了迷药还没醒,妙莲估计在对面马车上。”
孟长苏先是吃惊,随后而来便是害怕,本就苍白的病容瞬间惨白如纸全无血色,努力张了张嘴,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惜日被抓后的种种□□的画面瞬间涌上脑海,让他有种窒息之感。姚雨菲见状,忙说:“放心,他们抓不走我们。”
姚雨菲见他平复些后继续解释道:“我现在虽然尚未全愈,硬拼肯定不行,但带你逃是足够了,再说,还有妙莲呢!怎么说,她也是荣安的爱妾啊!这些士卫想必也还是有些忌惮的。”
言毕,孟长苏终于平静下来,有些费力的试着坐起来,姚雨菲弯身撑了一把才让他靠着车壁坐好,孟长苏刚坐好就看到自己一双赤足小脚露了出来,他这些日一直卧病在床,无法下地,自然不会穿平日靴子,又得每日擦洗,赤足比较干爽,加之躺在床上被子盖着别人也不知道,所以一直未缠裹。看了一眼旁边农舍夫妇,还未醒,松了一口气,忙缩回脚盘腿坐着将双脚藏在身下。
姚雨菲轻声说道:“我先帮你松绑。”
孟长苏点点头,侧了身子将反绑的双手承现在姚雨菲面前,姚雨菲弯下腰咬住他的绳子慢慢地帮他解着,好慢天才终于解开,孟长苏快速活动几下被捆绑的双手,然后开始给姚雨菲解绳子,就在快解开时,突然身旁的农舍夫妇醒了,惊慌的叫道:“啊!这是哪里?”
姚雨菲忙对他们说道:“别叫,会把他们叫来的……”可是已经来不急了,坐在马车旁休息的士卫已经被吵醒了,姚雨菲听到他起身的声音,忙一脚把捆孟长苏的绳子踢到身后一屁股坐下,孟长苏也不得不放弃解开姚雨菲绳子的最后一个结,迅速将双手背于背后,好像仍被捆绑一般。
士后挑开帘子看到他们四个仍双手被捆着,对着农舍夫妇骂道:“囔什么囔,再叫我刮了你的舌头。”
农舍夫妇害怕的闭了嘴,哆嗦着靠在一起,农夫颤抖着小声说:“大爷,我们都是老实本份的老百姓,可没犯事啊!大爷您抓我们干啥呀……”
“闭嘴!你们是,他们可不是。”士卫不耐烦的吼道。
农夫害怕的乖乖闭上嘴,可农妇却小声的说:“他们与我们并无关系啊!我们只是可怜他们病了,收留他们在我家住几天养病罢了,他们是付了租金的,真的与我们没有关系啊!”
“行了行了,管你们有没有关系,再废话,老子杀了你,吵了老子的美梦。”另一个士卫也站起来骂道。
“他们确实无关,放了他们。”突然一个柔美的声音从那两个卫兵背后传来,他们一转头正好看到妙莲向他们走来,忙低头行礼:“莲夫人……”
姚雨菲心下一喜,果然,妙莲的事他们并未知晓,他们只知道妙莲是荣安最庞爱的小妾,荣安自然也不可能跟他们说妙莲被他拿去当挡箭牌的,若他知道妙莲还活着,不知他是会惊还是喜呢?
妙莲看了他们一眼,淡淡说道:“我被他们劫持这些日子,差点死在这个女人手,他们还要带着我去威胁老爷,幸得到了这里他病倒了,才在这农舍家暂住,这农舍夫妇待我不错,放他们走吧!老爷要的是这个叫小孟的,抓这农妇二人有何用?还白白费了银两。”
士卫二人对视一眼,不知如何是好,这时靠在妙莲马车旁睡觉那个黑衣士卫走过来说道:“莲夫人说得有理,这农妇二人既然与他们无关,也确实无用,放他们走。”
士卫二人马上点头称是,上车就扯了农舍夫妇下了马车,解了绳子。农舍夫妇完全想不到为孟长苏夫妻忙前忙后的女子居然有这么高的身份,真是不敢至信,肯定不是普通人物,“扑嗵”一声双双跪倒在妙莲面前,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感谢。
妙莲淡淡说道:“走吧!”
农夫拉起农妇的手爬起就跑,妙莲看着他们逃命似的狂跑,嘴角露出轻轻的笑,第一次见着跑得这么快的人,还是两个光着脚的人。
待农舍夫妇跑得不见踪影后,妙莲转身问那个睡在她马车旁的黑衣士卫:“锦铭,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属下受老爷之命南下捉拿他们二人,昨日在城内歇脚时正好看到莲夫人的身影,但属下并未敢冒然相认,遂一路跟随到了农舍,还发现了他们二人,所以带了人马夜间将你们迷昏,因怕惊到莲夫人,所以,将莲夫人一起迷昏,但夫人的东西我都带上了,还望莲夫人恕罪。”锦铭低头回答。
“你们一共多少人马?”妙莲问道。
“十人。”锦铭答道。
妙莲不再问,走到姚雨菲车前,看到仅着里衣的二人,孟长苏正盘腿坐着,见不到脚,而姚雨菲却是赤着一双天足坐在车内,妙莲看了有些不好意思,忙放下车帘,对锦铭吩咐道:“弄身衣服给他们,这般模样,到底不成体统。”
锦铭也看到了姚雨菲一双赤足,也觉一个女子光着双脚确实不雅,忙吩咐身边一名黑衣士卫:“你们去给他们弄身衣服。”
一名黑衣士卫立刻应道:“是,头。”言罢就走了。
妙莲往自己马车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回头对锦铭说:“再弄条被子给那个叫小孟的,老爷似乎很看重他。”
锦铭点头应“是”。荣安对他下的命令便是将小孟完好带回去,而对于他身边那个女人,也要活的,他要亲自处理。
不一会,士卫带着两套衣服一双男靴一双女鞋回来,放到马车上,对姚雨菲说:“过来,我给你解开绳子,别想耍花招啊!”
姚雨菲依言走到士卫面前,侧过身,士卫给她解开手上的绳子,姚雨菲抱了衣服鞋子走进车箱,关上车箱门。
“来,快把衣服穿上,别病上加病了。”姚雨菲忙拿着衣服就给孟长苏先穿,穿上衣服后,从自己衣角撕了两块布条,一边去拉孟长苏压在身下的小脚一边对他小声说:“把脚拿出来,我给你包裹一下,免得被靴子磨伤。”
孟长苏点头将身下两只小脚伸出来,姚雨菲快速拿过一根布条顺着他的脚背到脚根轻轻缠了一圈后再绕到脚底缠了一圈回来,布条也到尽头了,于是跟布头轻轻扎了个平滑的小结,这只小脚刚好被她白色里衣撕下的布条包裹完,如同穿了一只白色的袜子一般,拿过靴子轻轻将脚穿进去,才又拿过另一根布条给另一只小脚轻轻缠裹上,穿进靴子中,这下看起来终于无异常了,孟长苏才放心的将双腿伸直靠着车箱坐着,看着姚雨菲的外衣还放在一边,说道:“你也快把衣服穿上吧!别冻着了。”
姚雨菲拿过裙子穿上,裙子是粉色了,一看就是平常人家女子的,突然想到,这群士卫都是些男人,不可能备有女子的衣物,可这才一会就拿了两套平常人家的衣服来,想来,这附近应是有人家的,想着便开始寻思着要不要逃走。孟长苏见她突然出神,问道:“雨菲……怎么了?”
姚雨菲回过神对他微微摇摇头,示意没事,却没再穿那外衣,而是将外衣轻轻盖在孟长苏腿上,不容推辞的说:“这天气本来就不冷,我不穿也没什么,但你还病着,盖着别动。”
“你们穿好没?莲夫人命我送条被子来。”车外士卫的声音响起。
姚雨菲心下一喜,忙答道:“好了。”打开车箱门,挑起门帘,接过士卫送的被子,回到孟长苏身边,将被子轻轻辅在一旁说:“来,坐上来,车箱太凉。”
孟长苏依言挪坐到被子上,姚雨菲折回没被坐的另一半被子盖在他腿上,问到:“是不是舒服些?”
孟长苏早就被又硬又凉的车箱弄得很不舒服了,这下总算是舒服些了,点头说:“很好了。”
马上,士卫马上就闯进马车,还没等他们弄明白,就拿起绳子率先把姚雨菲又反手捆了起来,然后又将孟长苏也把手捆了起来。早餐没给他们吃就启程回京了。
到中午,他们仍然停在乡野大道上,妙莲坐在车箱先面优雅的就着水吃着干粮,士卫队则坐在马车前的地上找些干净的石头坐着啃干粮,领头的锦铭拿了两个大饼递给一旁的士卫:“给他们送去。”
“吃吧!”士卫将饼丢到姚雨菲面前。
“我们手都被反绑着,怎么吃?”姚雨菲看着大饼为难的问道。
“头,他们手绑着,怎么吃?”士卫回头问锦铭。
“你就喂呗!”锦铭头都不抬便冷言道,气恼这家伙真是猪脑子。
“我喂?”士卫有些不情愿的反问道。
“难道还要我喂吗?”锦铭斜斜的看了那士卫一眼,士卫一哆嗦,乖乖闭上了嘴,不情不愿的走进车箱拿起大饼,当真准备喂他们吃。
“给那个叫小孟的解开绳子吧!他腿不能走的,捆着也没什么用,让他自己管他们吃的。”妙莲突然说道,众人一听皆是一愣,皆没想到老爷让他们抓回去的居然是个无法行走的人。
锦铭有些疑惑的问妙莲:“他真不能走?”
妙莲点头说:“连站都不行。”
锦铭不再说话,低头吃着手中的干粮,那个送食的士卫,顺手往孟长苏小腿上一捏,孟长苏惊得一颤,刚想躲开,士卫的手已经移开了,可入手的纤细让他吃惊,竟似完全没肉一般纤细,瞬间就肯定了妙莲所言,他可以确定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的双腿会这般纤细,只有萎缩多年才会如此。孟长苏从小缠足,小腿本就萎缩纤细,三年前小脚被再次迫害后,便无法独自行走了,所以几乎不再行走,小腿更是萎缩得几乎只剩皮包骨了,连大腿都萎缩纤小了许多,较常人的腿纤细了。
士卫解开了他的绳子对他说:“老实吃,别解开她的绳子,不然给你好看。”
孟长苏不搭话,等士卫解开他的绳子。
士卫退了出去,笑着跑到锦铭身边说:“头,还真是个残废!那小腿还没我小臂粗。”故意比划着自己的小臂。
“行了,别废话,吃完没,吃完就赶路了。”锦铭面无表情的吃着手中的干粮。
孟长苏心中很不是滋味,慢慢捡起身前的大饼,撕了小小一块喂到姚雨菲唇边,姚雨菲却并未张嘴,看着他落寞的神情,很是心疼,她已经很久未曾见过如此神情落寞的他,久得让她都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如果不是她让他跟她离开安城,他如今还是安城的苏公子,还是那戏台子上踩着珊珊莲步、身姿曼妙风华绝代的名角;她想去百川,他便随她去,才会变成如今有口难言,有足难行,她终归是爱了他,也害了他啊!
孟长苏从姚雨菲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自责,苦涩的勾起嘴角,将饼块喂进她嘴中,轻声道:“事实而已,我还有你,但你需要力气。”我无法行走,但你能带我走,但你需要恢复功力,才能带我逃出去,明白吗?
姚雨菲点点头,吃下了她并不喜欢吃的大饼,只有她恢复力量,才能成为他的腿,带他逃离魔窟。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最终将两个大饼吃完了,但从早就滴水未进,又吃了大饼,更是口干舌噪,姚雨菲不禁对士卫大喊:“有没有水?从被你们抓来就还没给过水喝,快渴死了。”
锦铭对刚刚送大饼那士卫说:“给她水。”
士卫拿着水袋向着姚雨菲走去,突然妙莲大声制止道:“渴一天死不了,给那个叫小孟的喝就行了,她?当初折磨我的时候可不见得柔弱,现在落在我手中,也叫她尝尝这滋味,这可不就是报应吗?”
主子发话了,当属下的哪能不服从的?士卫当即便拿了水递给孟长苏,孟长苏却不接,说道:“她不能喝,那我也不喝了。”
“要不是看在老爷重视你的份上,我才不会给你水喝,算了,他不喝就算了,今天不准给他们水喝。”妙莲冷冷说道。
锦铭虽觉得这样有些小心眼,但想着莲夫人这一路定是受了他们不少气,小小报下私仇也不算太过份,也就没说什么。
孟长苏奇怪的看着妙莲,不明白妙莲为何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她之前都是装的吗?她当真如此看重荣府的生活吗?如今遇上荣府的士卫了,一下做回她高高在上的莲夫人了,便开始对他们报负了吗?
“别多想了……你还病着,好好休息会吧!”姚雨菲突然对孟长苏安慰着,让他躺下休息。
孟长苏叹了口气,躺在姚雨菲身边,裹着被子闭上眼休息,他确实太累了,疲惫的身体倾刻被倦意袭来,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马车快速在道上飞驰起来,约末行了十几里地,马车便开始慢下来了,最后“咚咚”两声,似有人摔在地上,“怎么回事?”锦铭的声音问道。随即有人下马查看,可没过一会,又是“咚咚”几声,片刻后安静了,不再有任何声音,姚雨菲静静听着,不知是什么情况,轻轻推了推孟长苏,孟长苏睁开眼疑惑的看着姚雨菲,姚雨菲也不作声,将反手被捆的绳子转到孟长苏面前,孟长苏会意,忙起身给她解绳子,当绳子快解开时,车外响起“噔噔噔……”细碎的脚步声,二人俱是一惊,孟长苏忙加快解绳的速度,当绳结被结开的一瞬间,车帘被撩起,孟长苏瞬间抢身挡在姚雨菲面前,当看清来人竟是妙莲的瞬间,孟长苏惊讶万分,不知妙莲意欲何为。
“我在水里下了药将他们迷昏了,我们快逃吧!夫人,我帮你解开绳子。”妙莲轻声解释完,便欲走进车箱给姚雨菲解绳子,突然一把明晃晃的刀发着寒光出现在妙莲身后,由远及近向着妙莲身后刺来,眼看就要没入妙莲后背,而妙莲却还带着成功的喜悦不明所以地看着孟长苏与姚雨菲突然瞪大的双眼,突然姚雨菲闪电一般从车箱中飞了出去,腰间软剑瞬间迎上那寒光冷刀,冷刀虽被软剑击偏,但仍划破了妙莲后背的衣服,所幸未伤着,回过头才看到,姚雨菲已经手执软剑站在她身侧,剑斜向下剑尖指地,对面正是手执寒光刀的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