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过去。”韩元应对姚雨菲说道。
姚雨菲拉着他走到树桩前,拉着他的手轻轻抚上杉树桩,他轻轻地抚过树桩表面,摸到树桩底部的三道浅浅的刻痕,又抚过新长的杉树树杆,新长的嫩叶,喃喃道:“这树是我小时候,我娘与我一起种的。”话语中竟带了无限凄凉。随后问道:“菲儿,这庄园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姚雨菲看着他空洞的双眼,竟有些不忍,可又不能欺骗他,只轻轻说道:“荒废了。师父要进去瞧瞧吗?”
韩元应点点头,由姚雨菲牵着走到了门口,上了三步台阶后站在早已没了门的门框前,他停住了脚步,突然往回走了,姚雨菲不解的问道:“师父,为何不进去?”
韩元应用无神的双眼望着庄园的方向,淡淡的说:“我什么也看不见,进去了又能瞧些什么呢?还是走吧!”
姚雨菲默默看了一眼早已荒废无人的庄园,牵着韩元应迎着夕阳缓缓离开,夕阳的余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姚雨菲与韩元应在附近的一间老字号客栈住下来,她吃饭时向掌柜的打听道:“掌柜的,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故事说来听听,年份久一点的很更,也解解闷。”
“这附近,故事倒也没什么值得说的。”掌柜的随口便答。
“那这附近可是什么旧宅庄园可卖的?”姚雨菲继续打听道。
“这附近啦!要卖的宅子没有,只有一个早二十年前便荒废了的韩庄。”掌柜的说道。
“哦?二十年前便荒了?为何一直没卖了?”姚雨菲问道。
“哦!这个啦,倒有一个故事,原来他家有个儿子上山学艺,学成归来还取了一个漂亮媳妇一起回来,三年便给他家忝了一个大胖小子,可这没几个月啦!他儿子出门与人比武掉下山涯死了,连个尸骨都没找回来呢!他娘知道了啊!没几天就死了,他那媳妇与幼子哪撑得起这么大一个家,没几个月便散了家仆,回娘家去了,这庄园就这样荒着了,就是有人也想也找不到主人啊!”掌柜的说道。
“这娘俩后来如何了?”韩元应开口追问。
“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好像嫁给了一个姓段的。哦!好像还是青安的。”掌柜的说道。
青安并不是东南蕃的地界,却是中原与东南蕃相接的一直城。
“青安。”韩元应喃喃重复道,便对姚雨菲道:“菲儿,我们立刻前往青安。”
“可是师父,现在天都已经黑了啊!”姚雨菲提醒道。
“天明天黑对我早已没了分区,我一刻也待不住了。”韩元应站起说道。
两匹快马飞奔在山道上,姚雨菲借着月色执着两匹马的疆绳。
只两日,他们便到了青安城,在街上随意一打听便知道了青松镖局所在。夜间,姚雨菲引着韩元应轻松的越墙出现在一个妇人房里,段青松还未回来。此时,妇人正在专心做一件青色衣衫显然没注意到出现在房里的两个人,面色柔情,虽年过五十,但仍风歆还在,可见年轻时确实是一个美人。
“师父,只有一个女人。”姚雨菲轻声告诉韩元应。
韩元应轻声唤道:“念娘?”
那妇人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房内突然出现的两人,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们是谁?为何出现在我房内?”
“念娘,这声音是念娘的,我不会忘。”韩元应放开姚雨菲的手,一步步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走到她面前,明亮的光完全照在他的脸上,妇一有些吃惊地望着他。
“你是……”她望着这个满头白发一脸苍白却又很眼熟的脸,问道。可是心却狂跳不已,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方念娘,你竟认不出我了,看来我是变得惨不忍睹了。”韩元应话语凄凉的说道。
“你是……元应?”方念娘不敢至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消失了二十多年的人喃喃问道。
“你还认得我?”韩无应问道。
妇人轻轻抚上他的白发,泪珠瞬间滑落,轻声道:“你这头发为何全白了?二十多年了,你都到了哪去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可知听说你……我都不想活了……”她扑进他怀中哭个不停,手握拳不停的打着他的胸膛,似是万般委屈。
他紧紧拥住她,空洞的双眼竟流下了两行清泪,姚雨菲缓缓出了房间,轻轻关上房门,在门口守着,让他们久别的夫妻好好聚一聚,抬头望着天空的圆月,圆月是人团圆之意,脑中清晰的浮现出那个如莲般的男子,他的笑,他的愁,也不知他这三年过得如何,应该还没忘了她吧!他们很快便也能团圆了吧?
韩元应与方念娘相拥良久才被韩元应轻轻推开,双手轻轻覆上她的脸,细细抚摸着她的眉眼,鼻子,红唇,手久久留念在脸上,轻轻说道:“还和我记忆中的一样,可惜我却已满头白发,满脸皱纹了。”
“不,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你还是我心中的元应。”方念娘痴痴的望着着他,以前他们都会深情的注视对方,可这一次他却没有再看向她,眼神空洞不知望向何方,她吃惊的望着他的眼,咬着唇轻轻在他眼前挥挥手,可他却仍空洞的不知望向何处,她终于忍不住带着泪问道:“你的眼睛……”她竟心痛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了。
“瞎了。”他只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这头发,这眼睛,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啊!”她哭着问道。
“是段青松。”他冷冷说道。
“什么?他?”方念娘吃惊不已。
“当年,默儿才几个月大,段青松这贼子便回来了,发了一个贴给我,约我单独苍山相见,我去了,可却没想到他竟对我下毒,生生毒瞎了我双眼,我与他战了几百招,最后被他打下山崖,我虽大难不死却被困在一个洞内,只恨我瞎了双眼,又身复重身,这一困便是二十几前,直到三年前,菲了也遭人毒手落入洞中,我收她为徒,直到现在从终于得已出来。可是没想到你竟嫁给了这贼子。”他最后恨恨的说道。
“元应,想不到真相竟是这样的。当初青松……他一身是伤的来找我,说你在苍山被一个不知名的高手打伤,他前去帮你也被打伤,你最后被打落山岸,他也被打伤,差点就逃不出来报信了,我们派人找了你一个月,半点音讯也没有,娘也死了,可我带着莫儿根本撑不起这个家,五个月后我解散了家仆,回了娘家,他也回到了我爹那,三年后,我爹让我改嫁给他,说我孝期已满,我没同意,待着莫儿继续过着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可是哥哥又取了个小,连着嫂嫂处处刁难我,我忍了,可是他们却处处嘲笑莫儿是没有爹的孩子,还经常欺负他,我看着经常满身是伤哭着回来的莫儿,只能终日以泪洗面,常常都是他安慰我,给我们帮助,又过了三年后来爹也死了,我们娘俩的日子更没法过了,后来哥哥硬逼着我改嫁到一家大户里做小,我想着那些日子,他对我们娘俩是极好的,而且他对我一直钟情,想着莫儿,我便只能随了他了。”方念娘哭着向他说道另一个故事,他想着这些,也知她的无奈,轻轻将她拥进怀中,喃喃道:“我不怪你。”
“可是,我怪我自己,我万万没想到,他竟是害你之人,我还……还嫁给了他,我,我该死。”方念娘突然激动的说道。
“不,不怪你,要怪就怪段青松。他处心积虑为是便是得到你,只怕你娘家人便是他挑唆的。我来便是寻他了解的。”他冷冷的说道。
方念娘看着他无神的双眼担心的说:“元应,他开了镖局,也日日勤练武功,你现在眼睛又不方便,我怕……”
韩元应轻轻抚上她的脸,轻声道:“不用担心我,你只要看好莫儿,莫让他靠近我,我看不见,打斗中顾不了他,更怕伤了他。”
她点点头,但他看不见,却仍等待着她的回答,她忍着泪说:“我会看好莫儿的。你放心,你一直都在等你回来呢!要不要见见他?”
“莫儿还记得我?”他喜道。
“嗯!他小时候每次都问我‘娘,爹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回来教我武功,打走欺负我的坏孩子’我每次都只能含着泪告诉他,快了,快了,等他长大,爹就回来了。”她回忆着说道。
“那快让我见见我的莫儿,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了?”他急切的说道。
“这就叫莫儿过来。”她开心地说道。
“好……哦不!带我过去,我等不及了。”切抓住她的手心急的说道。
“也好,我这就带你过去。”她执起他的手引着他走出房门。
“师父,师娘。”姚雨菲看到他们相扣的手,看来他们破镜重圆了,开心的叫道。
“这便是菲儿吧?”方念娘笑着问道。
“是的,师娘。”姚雨菲恭敬的答道。
“好了,菲儿,快随我去见见你师足吧!”韩元应说道。
当方念娘执着韩元应的手走到韩莫房前,一路上所见的仆人无不是一脸惊呃,他们夫人与老爷都从未执过手,此时却一脸笑容的牵着另一个白发男人的手,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女子。
方念娘敲着韩莫的门叫道:“莫儿,在吗?快出来。”
“娘,有什么事吗?”韩莫在房内问道,很快打开门,一眼看到母亲却一脸笑容与一个白发男人两手相执,也感到无比惊呃,奇怪的问道:“娘,你这是……这人又是谁,你怎可与他……”
“莫儿,这便是我的莫儿?”韩元应却等不急先开口向方念娘问道。
方念娘心底一片翻江倒海,不觉红了眼框,他们父子终于重逢了,重重点头道:“对,这就是我们的莫儿。”回头对韩莫说:“莫儿,你小时候不是一直问我你爹什么时候回来吗?我告诉你,这便是你爹,他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说完眼泪也流了下来。
“娘,你说这是我爹?”韩莫震惊非常,他长大后已经知道他爹早已与坠崖身亡,可如今突然又冒出一个爹来,这让他如何不震惊。
“莫儿,这就是你爹啊!他大难不死,终于回来了,你看看你,长得与他多像啊?快叫爹啊!”方念娘督促道。
韩莫一脸错呃地看着面前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自己的脸确实与这张脸长得很像。
“念娘,你说莫儿长与像我?”韩元应一脸狂喜地拉着方念娘问道。
“对,长得像极了你年轻的时候。”方念娘欣慰的说道。
“莫儿,快叫爹。爹还没听你叫过爹呢!”韩元应一把抓住韩莫,双手智力颤抖着抚摸着韩莫的脸,嘴上激动的说道。
韩莫一脸措呃的愣在原地,不如如何是好,求助的望着他娘。
“莫儿,让你爹好好摸摸,好让他也知道你现在长什么样了。”方念娘轻抚眼泪心痛地说道。
韩莫这才注意到韩元应的眼睛竟是空洞无神的望着他的脸,可却没将视线集中在他脸上,他心下一沉,问道:“娘,你没说过我爹的眼睛……”
“莫儿,爹是见过你小时候的,这双眼睛是后来被奸人所害,不然爹也不会被困二十几年,现在才能找到你们。”韩元应对着韩莫说道,可是却没说是段青松害的,毕竟段青松现在也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他不了解儿子的性情。
“爹……”韩莫终于开口叫道,他本来想责问这个人为什么让他跟娘受了那么多苦都不回来,既然不回来,为什么二十多年了又回来了,可现在他知道了,他心中的气也烟消云散了。
“唉,我的好儿子。”韩元应幸福的应声,感动的眼泪流出,摸摸韩莫的脸笑道:“像我。”
“爹,娘。”韩莫也感动的流出了泪,一家三口抱在一起,一旁的姚雨菲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团圆也忍不住眼眶红了,几个家仆更是惊讶异常,甚至早已以有人去告诉老爷了。
“好了,好了,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圆了,怎么还哭上了呢?”方念娘擦着自己的眼泪说道,看到韩元应脸上还挂着泪,轻轻帮他擦掉说:“怎么连你也哭了呢?”
韩元应抚上自己的泪,笑道:“我还以为这双瞎了的眼流不出泪了呢!”
“爹,倒底是谁害了您?”韩莫问道。
韩元应正想着该如何跟他解释整件事,方念娘帮他开口道:“是你义父。”
“什么?娘,这……”韩莫惊讶道。
“莫儿,这都怪娘,你爹与义父同是我爹的弟子,与我一同长大,却都爱上了我,可我心中却只有你爹,后来与你爹成亲并生下了你,可谁知,你义父竟心怀怨恨,毒瞎了你爹双眼,还将他打下山崖,幸亏老天垂怜,才让我们一家三口有团圆之日。”方念娘解释道。
“爹,娘说的都是真的?”韩莫不敢至信的问韩元应。
韩元应点点头说:“是真的,段青松这贼子害我双目失明,还气白了头发,老天开眼,终于让我得以重见天日。”
“好感人的一家团圆啊!”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高大魁武的中年男人走进院子,五十上下,威严神武,满身肌肉,一看就知道是常年习武,并且修为不浅之人。
“义父”“青松”韩莫与方念娘同时喊道。
“段青松,拿命来!”韩元应喝道,飞身便向段青松攻去。
“没想到,你这瞎子竟没死,今日我便了解了你。”段青松挥刀迎上。
段青松挥大关公大刀与韩元应接上,此时韩元应虽赤手空拳又目不能似,但接招却如长了眼一般精准狠辣,也不见落于下风。姚雨菲认真观看,但神态自若并无担心,只是方念娘母子便担心不已,眼都不眨的盯着,转眼数十招已过,双方势均力敌,韩元应攻守自若,强劲有力,灵活多变,段青松刀法犀利,毫无漏洞,能在十几年内开创一个镖局并威震一方的人,自然百一般人物,段青松一刀劈下一块石头,石头飞到墙上发出一声脆响,韩元应立刻向墙攻去,一掌击垮院墙,段青松阴险一笑不断挑起地上碎石往不同方向击去,四周发出声声响动,韩元应目不能视中计往四周攻去,姚雨菲心道:不妙。
韩莫怒道:“我去帮爹。”提剑便要往韩元应冲去。方念娘忙一把抓住他急道:“莫儿,不要,你爹交待过,让你不要加入他们的打斗,他看不到你,怕误伤你啊!”
“可是……”韩莫焦急地看着打斗中的两人,转眼一百多招过去了,韩元应虽因眼盲常总被段青松放虚招又无武器,却也并未落于下风,双方仍是不相上下。
突然姚雨菲一把夺过韩莫的剑抛向韩元应道:“师父右肩三尺接剑。”
韩元应侧身接住剑与段青松大刀相撞擦出阵阵火花,每当段青松耍诈使坏时,姚雨菲便一旁点出段青松真正位置,几十招后段青松逐渐脚步虚浮,内力不济,很快段青松身上挂了彩,一个空档韩元应一掌拍向段青松胸堂,这一掌他用了八层功力,他不想一掌要了段青松的命,这样太便宜他了,段青松眼见着是避不开这一掌了,准备运气受这一掌,虽然会受内伤但还要不了他的命,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只等韩元应一掌拍到他胸膛未撤掌前他便可将匕首插进韩元应胸堂,让他必死无疑,大家只注意到那袭向胸膛的一掌,确未注意到段青松手中的匕首,直到那一掌离胸膛不到一尺,段青松手中的匕首反光刺进韩元应眼中,可惜他看不见仍未所觉的攻去,而姚雨菲他们却都看见了,不约而同的喊道:“师父快撤”“元应,小心”“爹,小心”,韩元应听到感觉不忙撤掌却已来不及了只撤去了三分力可还是击中胸膛,而段青松的匕首也没入身前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