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多月好不容易取了名了,还是那不着调的爹胡乱图省事给按的。这孩子……哎,真可怜啊!
杜若这么想着脸上自然而然对郭荥流露出一张怜惜和慈*。心里对郭嘉那位姑爷自然少不了一番腹诽讨伐。
可惜蔡妩主仆这一番埋怨一点儿没传递到前线,前线郭嘉仍旧在自己营帐里聚精会神盯着地图,不时比划两下,像是在模拟什么。
许都军马出豫州到江淮只用了一个多月时间,期间行军推进很快,从兖州南部,下江淮,过淮安,克泗城,直取寿春。可惜在寿春之前却遇到了个硬茬子:袁术手下大将纪灵见许都兵马节节胜利,势如破竹,眼看就要攻克寿春。遂当机立断,放弃盱眙,提兵十万,回师寿春,就在寿春外官道,当道扎营,拦截许都军马!
对着纪灵此举,曹操军是相当的恼火无奈。你说你好好的在盱眙呆着,等着刘备那一路军队一到,你们*怎么死磕怎么死磕去不行吗?你干吗没事儿跑来我们眼前头捣乱?按说你当年追击刘备,让吕奉先玩了一出辕门射戟才调停,怎么也算是个人物,可如今跟着袁术伪天子,你这是裹的什么乱呀?
可纪灵是不管这些的。对于他来说,最好的主公是袁术。袁术是大汉四世三公臣也好,是仲家开国皇帝也好,总之对他纪灵是没的说,知遇扶持之恩,粉身粹骨难报。可纪灵也明白,袁术称帝消息一传起来,各路诸侯立马打起讨逆大旗,五路并举,俨然就是要置他家主公于死地。可偏偏他家主公在用兵上还真不是太内行,他把军马都调至寿春周边各城,以城守城,寿春这一地,咋一看像是被围在铁桶之中,牢不可破。但实际上寿春本身防务已经及其脆弱,它本城主要依赖城坚池深,粮草充足,但屯兵数量却并不算多,万一有哪一路军马突破寿春之前的城池,寿春城攻克就只剩时间问题了。
因此在得知许都兵马推进速度以后,纪灵毫不迟疑丢掉盱眙,在寿春外与曹操军马对峙半月。愣是没让曹军从他眼前多跨出一步。
郭嘉当前思考的就是如何兵进寿春的问题。这会儿的南方四五月份正是梅雨季节,整天阴沉沉下不完的小雨丝,潮乎乎的衣衫贴身上让人觉得分外烦躁,郭嘉在对着地图沉思片刻后不耐烦地扯开衣襟领口,正要拿笔记下东西,帐外秦东进来汇报:“大人,司空大人升帐议事,请大人尽快过去。”
郭嘉闻言笔一抛,来不及整理衣裳,也根本没拿秦东递过来的雨披蓑衣,直接衣衫不整地奔着曹操的中军帐去了。到了中军帐门口时,给他打帘子的亲兵看他这模样傻乎乎愣了:郭大人这是唱的哪一出儿?又是泥浆又是雨水的进中军帐,他也不怕司空大人办他个失仪之罪。
郭嘉倒是全没在乎亲兵的诡异眼神,一脚跨进帐中,发现自己同僚里表情古怪地更多了。眨眨眼,才反应过来问题在自己这里。于是边不慌不忙地整理衣服边小声嘀咕:“这是见鬼的天气,下起雨来没完没了。人都被雨下得潮乎乎的快捏出水了。”
与他挨着的程昱恰好听到这句于是夫子状解释:“往年梅雨还要有半个月才来临,今年却是提前了。”
郭嘉眨着眼:“幸亏嘉生在北方。若是在南方多疫之地,非得有来无回不可了。”
一圈同僚听到这句“有来无回”不约而同地皱皱眉,程昱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上首曹操也轻咳一声,打断两人说话,开始进入正题:“诸位皆知此次南征关乎我大汉国体,更关乎许都根基所在。然我军南下后遇阻,诸公可有良策解忧?”
曹操说完就把目光自然而然看向郭嘉,意思明显:你这浪子一向点子挺多,赶紧支招。
郭嘉倒真没让他失望,微微偏了头,笑眯眯说道:“主公,此次南征虽有五路,但袁术经营淮南日久,根基深厚,且淮南富庶之地,寿春又城高池深。袁术此番被五路诸侯南北合击,必会将主力收缩于寿春附近,且袁术狠戾之人,主公当防袁术谋事不济,烧粮焚谷,断我军给养。”
“主公当知,我军远来南征,粮草不济,若袁术真的做出焚粮之事,则我军心必怯,败势显矣。故嘉认为当务之急乃是加速推进,速克寿春,一战定淮南!”
曹操听着眉头直皱:许都虽有主持屯田,但和袁术相比,粮草上还是不足的。而且此次出征准备天数有限,荀彧那里压力也不小,要从后方调粮难度很大,所以就地征粮一直是曹操军队推进至今的政策。若袁术当真多出烧粮的事,影响最大的还是许都这一块。
但是程昱听完郭嘉话却有不同反应,老爷子在捋着胡子思索片刻后,语如洪钟般开口:“袁术若真烧粮倒是好办了。”
曹操赶紧探身:“仲德何意?”
“袁术称帝不得天时,若为一己之私烧粮焚谷恰可激起江淮百姓民怨。袁术民心尽失于讨逆军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主公何不令人在江淮一带散布谣言,就言那袁术眼看诸侯并举,事有不济,欲焚谷烧粮。令百姓提前提放之,即可保全粮草,又可使袁术部民心不安,岂不两全?”
程昱话落,曹操就捋着胡子点点头。末席的曹昂看着程昱偏头沉思:嗯,仲德先生也是一位行计狠厉的主儿,一语中的,直切要害,与军与政都有效果。只是就算散了谣言,可以使袁术部民心不稳。但眼前纪灵这一块到底还是没法解决。
曹操似乎也和儿子想到一块去了,所以他在同意程昱意见后偏头看向郭嘉:“奉孝言起速克寿春,可眼前纪灵当道,如何破之?”
郭嘉淡笑着站起身,在众人迷惑的目光里走到曹操跟前展开皮质地图,然后等人都围过来以后才指着地图上寿春方向说道:“主公要做的是攻克寿春,克寿春又不一定要非要和纪灵开战。以嘉之意是:分兵,着前锋部从小径渡荥水,进淮西,再渡蓑水然后直取寿春!”
程昱闻听后眉头皱起:“奉孝此计太险!且不说连日阴雨,两水水位上涨,渡河难度加大。便是绕过纪灵进入淮西,奉孝安能保证袁术在寿春附近不会有伏兵出现?若他当真安排了一路伏兵,那这渡河而过的前锋军到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这个章节,妹纸们对奉孝先生取名的水平还有包希望的吗?反正我是不抱希望了。这丫取名比他老丈人还没文化。
打寿春,曹公对这点子接受还是不接受呢?乃们猜去吧。
大公子什么的,不能在宛城活下来就算完,他还有任务呢。
还有点下章提示,中国季风气候影响,天气旱涝规律什么的也会影响各种发展
119、左老头前来许都
程昱说完帐中有几位负责领军的将领就各自低头开始沉思两位先生的方案利弊:荥水在现在屯兵处向西三十里外。南北流向,于淮西与西北…东南走向的蓑水汇流,最终是注入荆水。荥水流经多处平原,水流平缓,河面不宽,水位也低浅,单靠马匹就可渡过,所以难度不大。但蓑水地处淮西,低山丘陵遍布,虽河面狭窄,然水急势深,河下情况复杂,非船只不可渡。
同时因为江淮一带,河网交织,湖泊众多,许都南下作战,陆上优势难以展开。再有阴雨天人心浮躁,对纪灵久攻不下,拖延时日难免会使军心浮动。
所以最有利的方式就是郭嘉提出的快速行军,直取寿春。但程昱所忧亦是不无道理。袁术所据扬州,辖下丹阳、豫章、吴、九江、庐江、会稽六郡,皆为富庶之地。不会轻易拱手让人。且寿春是扬州州治,更不可能任人宰割。袁术在江淮一带经营多年,实实在在的地头蛇,土皇帝,对着远来征讨的讨袁大军,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排兵布将的。万一真如仲德所言,那这支经小路过去的前锋军不是等于羊入虎口,白给人家送功绩吗?
郭嘉当然也想到这一点,所以他在听完程昱的话后并不反驳,只非常平静地叙述道:“袁术不会安排伏兵。”
程昱老爷子一愣,随即不屈不挠追问:“奉孝因何如此断言?”
“五路讨袁,寿春兵马外调。袁术手下张勋一路,东挡吕布;陈纪一路南拒孙策;雷薄一路,西阻刘表;陈兰一路北面张绣。纪灵原在盱眙,本应抵挡刘备、张绣,却弃盱眙就寿春,拦住了我军兵马。照理纪灵久经沙场之人,不该犯不听军令,擅自调动的错误。但纪灵偏偏做了,且没有受到任何责罚。只能说明纪灵一路和其余诸路不同。若是袁术真有奇兵,恐怕纪灵所领就是那一路奇兵,纪灵本人应该是类似救应使之类的存在:哪里有难,前往哪里。”
程昱不为所动,依旧声音刚硬:“奉孝慎言!兵家大事岂能儿戏?只靠臆测,若事有万一,你让主公如何面对三军?”
哪知一边曹操却在沉思片刻以后扭头看着郭嘉问道:“若以此计,奉孝有几分把握攻下寿春?”
郭嘉神色一肃,站直身子,语速极快:“五成!且要赶在纪灵反应过来以前,以迅雷之势抢渡荥蓑,强攻寿春!”
郭嘉话落,帐中就有一片抽气之声,曹操自己也微微吸了口气。但在抽气过后又有不少武将开始眼睛闪亮看向曹操,满脸都是跃跃欲试的请战表情:跟纪灵较劲对这些被纪灵憋屈了好久的武将来说实在是一件解气的事。
曹操眼睛眯起,把视线在手下众将中静静地扫了一圈,最后又落到郭嘉身上:“除去这些,可还有其他注意事项?”
“领军之人不止要经验老道,能征善战还要能破军杀敌,身先士卒。最重要的是行军速度要快!”郭嘉言辞简洁把领军之人特征说出,然后众人目光就都转向了曹操下首的夏侯渊:妙才可是主公评之“以勇为本,行之以智”的人才。不止善于赴急疾,惯快速用兵,而且行军经验老道,郭嘉这乱七八糟的条件虽然提的有些苛刻不太好听,但夏侯渊还真就全部符合。
所以郭嘉话落,夏侯渊自己就挺身出列,向曹操请命了。曹操眉一挑,掷下一根令签:“着夏侯渊为先锋,领本部人马渡荥水绕淮西,两天以内,抵达寿春城下!另着曹昂、李典副之。此次先锋军动,对南要下寿春,对北要防纪灵。务必小心谨慎,若事有不济,即刻撤回。”
夏侯渊、曹昂、李典出列应诺,正要退回坐席,就听曹操旁边郭嘉继续声音清朗的开口:“主公,兵贵神速,抢渡荥水本就是冒险之举,宜早不宜迟。妙才将军可即刻点齐本部军马,整合队伍,即刻西行。”
曹操听完只把眼睛往自己族弟那边一扫,说了句:“奉孝此言甚善。”夏侯渊就极其有眼力劲儿的带着人下去整兵了。
曹操在看夏侯渊出帐后,回身就对座下众将:“诸公速回各营,提点兵马,擂鼓叫阵,对阵纪灵,务必牵制纪灵精力,掩护元让他们西进。”
帐中诸人领命各自退去,郭嘉也抖着身上泥浆跟着众人一道出帐,结果刚出来中军帐门没多远就被程昱他一把揪住,拎着后脖领子提到自己帐里,点着鼻子质问郭嘉:“你那么着急干嘛去?回来给我解释清楚。”
郭嘉苦着脸看着程昱:“仲德公,你让我解释什么呀?”
“五成把握你就敢给主公提出要渡荥水的计谋?你胆子不小啊?”
郭嘉垂下手,眼睛盯着地面,俨然一副恭听教训的乖学生模样。程昱见此气不打一处来:瞧,又来了!又来了!每次他要训问他的时候,他都摆出这么一副样子!十几年如一日,他都不嫌腻歪呀?程老爷子很生气,噼里啪啦像当年在颍川书院时絮叨郭嘉一样把他教育了遍,总结大意就是:你小子忒不成体统。头一次随军,你哪怕什么点子也不出都没人怪罪你,可你不能一上来你就给主公支这么一险招。你知不知道,万一坏事,你以后就真的啥也甭干了?我记得你脑袋还可以,怎么净办些没头脑的事呢?你你……你小子可气死我了。
老爷子夫子病发作揪着郭嘉说了有近两刻钟才算消停下来,看看时辰觉得众将差不多点兵完毕,马上就该会战纪灵了才不放心地瞅着郭嘉以一句:“我跟你说的记住没?以后稳健点儿知道没?”
郭嘉先点头,随即又摇头,在程昱变黑的脸色里解释:“您说的嘉记住了。但是后一句稳健不稳健什么的嘉不敢保证。”
“你……”
“仲德公当知战阵对峙如两人对弈。没有一场战争是事先部署好的,没有一场战争能在开始前就有十足十的把握战胜。嘉认为所谓谋划士最重要的是临场应变,化不能为可能,最大限度的抓取战机。因此嘉认为只要有五成把握,就值得一试!”
程昱被他气着了:“五成?你当这是在赌博?”
郭嘉满脸嬉笑地摇头,然后压着嗓子,故作严肃:“可不敢这么说,仲德公别忘了同意嘉一此举的可是明公。仲德这么讲不是把明公也绕进去了。”
程昱听完一噎,随即瞪向郭嘉:他想抽他!实际上程老爷子确实这么做了,不过郭嘉本着多年相处中被程昱暴力对待的经历很有先见之明的提早跳开,在程昱举着巴掌降落未落时逃到帐门口,扒着帐帘子跟程昱说:“仲德最近肝火上亢?嗯,我那里好像有阿媚准备的几个治这毛病的偏方,等会儿让秦东给你送来。”说完郭嘉就一扭身,逃难似的消失在程昱视野中。
把他身后程昱闹得跳脚。紧走几步追到门口,程昱掀帘子看着郭嘉背影,却又忽然不那么想抽人了,程老爷子眨着眼睛冷静下来,捋着胸前一尺长髯静思:奉孝和主公,出谋的那个敢赌,决策的那个敢输。两人合作起来简直就是一个赌徒,一个疯子,这样的套路,正常人哪个能招架的住?寿春这一战,不赢才奇怪呢。
在程昱先生满心自我宽慰,觉得寿春一战应该没什么大碍而渐渐放下之前对郭嘉的担忧和纠结时,许都蔡妩却对着眼前的空了的吊床惊慌失措了。
“杜若!荥儿呢?”因着事出突然,蔡妩连声音都变了调了。天知道她只是在接到郭嘉书信后出门去了一趟书房,回来以后,孩子就不见了。
杜若比她更傻眼,二公子一直在吊床里呆着睡觉呢,她就一个扭身关窗的功夫,怎么人就不见了?
“房中可有人来过?”蔡妩强稳住心神,脸色惨白地问杜若。
杜若手指发抖,声音也紧张发涩:“应该……没有。我只是转身关了下窗户而已。不可能有人在这么短时间抱走二公子又出门不为人察觉的。”
蔡妩脑子乱哄哄一团,压着心惊命令:“通知柏舟封锁府门!让府上所有人手立刻给我出动找人!”
杜若闻言提了裙裾就要往门外跑,蔡妩自然也没心待在房里,跟着她一道出门。结果主仆俩刚到门口,蔡妩就一头撞到一堵人墙上,抬头一看,正见左慈那张千沟万壑,满是褶皱的老脸对着她咧着嘴笑。而他怀里抱的就是这会儿本该待着吊床里的小郭荥!
蔡妩那个气哟,甭提有多大了。她一把抢过儿子,冲着正对她腆着脸笑的左慈没好气道:“你来不知道打声招呼啊?不知道走正门啊?不惹事你心里痒啊?”
左慈压根儿不恼不生气,直接忽略掉蔡妩难看的脸色,伸手戳着郭荥的小脸蛋:“哎哟,这是我第二个徒孙吧?怎么长的跟他老子一样的?太不可*了。”
蔡妩脸一黑:任哪个当娘的被人当着面说自己孩子不可*都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