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经过一番激烈的竞争后,张老八屯儿二十七岁的鳏夫张二驴子胜出了,张家答应给老余太太一百斤苞米,一百块钱,老太太一听给这么多,乐得嘴丫子都咧到了耳朵丫子了,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还做主把结婚的日子都给定下来了。
韩明秀听说自己被奶奶给定出去了,还是定给了那个跟臭名昭著的张二驴子,不禁悲愤不已,说啥也不干。
别看她平时蔫了吧唧的老实听话,这次的态度却异常的坚定,不仅强硬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还把她奶奶告到了生产队队长那儿,求生产队队长给她做主。
可惜,队长是张二驴子的亲姐夫,人家当然是站在自己小舅子这一边,不光没帮韩明秀解决问题,还软硬兼施的让她听从长辈的安排,老老实实的嫁到张老八屯儿去!
小姑娘求助无门,悲愤绝望之下,一头撞死了在生产队儿的墙上,这才迎来了现代的她!
第2章 现状
在炕上躺了一会儿,韩窈试探着慢慢的爬了起来,刚一起身就一阵头昏眼花,早上时脑袋撞狠了,有点儿轻微的脑震荡,现在一动弹头就晕。
她闭着眼睛歇了半晌,等脑袋不那么晕了,才慢慢的挪动身子下了地。
家里冷的冰窖似的,她得烧点儿火取取暖,不然再这么躺下去,就算没撞死也得冻死。
她扶着墙,慢慢的走进了厨房。
厨房的布局跟北方农村大多数人家的布局一样,一进厨房就是一左一后两个灶台,每个灶台上都安着一口八印的大铁锅,锅台上还放着锅叉、盖子、箅子、勺子、水舀子等物,离锅台不远的地方有两口缸,一口是水缸、一个是酸菜缸,东北角是一个放柴火的柴火堆,柴火堆上堆着北方最常见的柴火——苞米杆子,柴火堆对着的西北角,就是放碗筷儿的碗架子,家里的锅碗瓢盆儿和油盐酱醋都放在这里面。
韩窈虽然是八零后,但是上辈子就是在北方农村长大的,对这种农村的厨房格局很熟悉。
她打量完厨房,就拿着苞米杆子填到灶坑里,点着火儿,又拿着葫芦瓢去水缸里舀水,打算刷刷锅,做点儿吃的。
掀开水缸缸盖的时候,缸里一下子映出她的倒影来。
一个青葱年纪的小丫头,眼睛大大的,脸儿尖尖的,额头上还缠着一块脏兮兮的破布条子,布条子上氤氲着猩红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韩窈一看这包扎伤口的布条子,眼皮顿时一跳!
这埋了吧汰的布条子,跟个抹布似的,缠在伤口上不擎等着得感染吗?
于是,她也顾不上做饭了,赶紧从空间里找出个干净的脸盆,又刷了一遍后,舀了水,端到了东屋里。
她记得家里有一面脸盆大小的镜子,就镶在东屋的墙上,她要包扎伤口,得照着镜子操作。
家里一共三间房子,东屋是她爹娘从前住的屋子,现在爹娘不在了,这屋里就空着了。
进屋后,看见屋里靠南窗台那有一铺大炕,炕上铺了张已经坏了的破炕席,地上摆着一口红底描花的大柜子,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柜子前放了几个柳条子编的筐,一个直径有一米的大笸箩,还有一个簸箕和几件常用的农具。
门口儿的位置,放了一个凳子,凳子上面放着脸盆儿,洗脸盆上方的墙上,就镶着家里唯一的一面镜子,镜子旁边订着个钉子,上面还挂着一块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毛巾,都露窟窿了,不过洗的倒是挺干净的。
韩窈简单的看了屋子一眼后,就对着镜子,解开了缠在额头上的破布条。
此时,额上的伤口已经呈半结痂状态,凝固的血液跟破布条子粘在了一起,往下扯布条子的时候,又把伤口给生生的扯开了。
“嘶——真特么疼啊!”
韩窈疼得龇牙咧嘴的,赶紧弯下腰清洗,直到把那盆水洗红了,她的额头也不在往外冒血了,她才从空间里拿出医药箱,上了点儿药,又用纱布把伤口给缠住了。
包扎完伤口,又忽然看见那堆筐子和笸箩的下面并排铺着几块木板,她想了一下,记起来这儿是个菜窖了,家里的粮食和菜就存放在这个菜窖里。
韩窈走过去,拿开木板,趴在菜窖口往里看了一下,菜窖大约有两米半深,里面黑洞洞的,乱七八糟的放了些袋子和秋菜。
她用意念把窖里面的东西都收了出来。
于是,空间里赫然多出了一篓土豆子,一篓地瓜,十多颗白菜,二十多个萝卜,五个倭瓜,一小袋苞米碴子半袋高粱米,还有七八斤黄豆和一小盆小米子!
韩窈皱起了眉头。
怎么就只有这点儿?
现在是冬月,生产队刚把粮食分下来两个多月,她记得自己分了二百斤粮食,磨完后去了皮壳还有一百二三十斤,而且大米白面都有,虽说不多,但也将巴够她吃到来年分粮食的时候了,可这会子咋就剩这点儿了呢?
她回想了一下,很快想出她那些粮食去哪了!
记忆中,是她奶奶来把粮食给拿走了,奶奶说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吃不了那么多,叫她省着点儿吃,对付一口就得了,把粮食省下来给她堂哥堂弟们吃!
不光是粮食,连她分的二十二块七毛三分钱和油票、布票等都叫她给咔赤去了,用她奶奶的话说就是:她还小,不会经管东西,要是把这些东西搁她这儿,叫她给整丢了就遭了,她先替她拿着,她要是想买啥再找她要去就是了。
原身是个老实胆儿小的,被她奶奶欺负惯了,虽然明知道这些东西到了她奶奶的手儿就再也拿不回来了,但也不敢反抗,乖乖的把钱粮票票都给了人家了!
想起了这儿,韩窈这个气呀,恨不能立刻拎个棍子去老太太家把那些东西抢回来去。
但是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不行,就老太太那舍命不舍财的性子,粮食和钱到了她手里,就相当于进了老虎嘴了,想叫她把到了手儿的钱粮再吐出来,就是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她都不待往出拿的!
还是先忍忍,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吧,要不她现在就冒冒失失的过去要去,啥也要不回来不说,还准得挨顿胖揍。
在屯里人的意识里,奶奶打孙女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谁都不会站她这边儿的,她可不想上赶子找打去!
没办法,她只好先把粮食的事儿先放倒了一边儿,又回厨房里去做饭了。
家里也没啥好吃的,主食就是苞米碴子就是高粱米饭,在不就是小米子,菜也只有萝卜白菜土豆子,至于油水啥的,她把厨房的碗架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一滴油。
油瓶子倒是有一个,不过早就空了,里面的灰都落了大钱儿那么厚一层了,可见她也是许久没吃过油水了,难怪会这么瘦呢!
幸亏她空间里还有点儿大米白面,肉和油也有一些,不然就要遭罪了!
她做了个螃蟹粥,切了一盘萝卜丝,拌成酸甜口味的,还挤了一杯橙子汁,荤素搭配,有肉有菜有水果,一顿色香味儿俱全的晚餐就做好了。
第3章 队长媳妇到
吃饱后,天已经黑了,孙敖屯儿现在还没有通电,家家户户用的都是油灯,韩窈家的油灯早就没油了,她趁着最后一丝光亮把碗筷刷了,又给灶坑添了把火,把炕烧得热乎乎的,就钻到被窝儿去歇着了。
原主那床被褥叫她给放在了一边儿,因为她实在受不了那硬邦邦的感觉。
那床被褥也不知原主铺盖多少年了,大约是传世的东西吧,只觉得里面的棉花硬的都能立起来了,一拍还直往外冒灰儿,盖在身上硬邦邦的,她可受不了。
于是干脆把那床被褥叠起来放在一边儿,从空间里拿出她过去的被褥来铺盖。
柔软的被窝,熟悉的味道,躺在里面踏实多了,只是白天已经睡饱了,这会子睡不着,韩窈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滚了大半宿,直到半夜一点多钟的时候才睡着。
第二天,她是被人给吵醒的!
“秀哇,秀,开门啊,我是你三婶儿……”
早上,韩窈正沉沉的睡着呢,忽然听到一阵拍门的声音,她睁开朦胧的睡眼,才发现现在已经是大天亮了,看日头的位置,这会子至少也有八九点钟了。
“秀啊,还没起来吗?我来看你来了……”门外一声接着一声的叫门声,很快把韩明秀的思绪给拉回来了,她竖着耳朵一听,很快就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乃是孙敖屯生产队儿队长的媳妇儿,此刻她抱着一只母鸡站在韩窈家的门外,一边儿敲门一边儿暗暗的肉疼。
想到一会儿就要把怀里的这老母鸡给别人了,她的心都要滴血了,可是她家里的下蛋鸡啊,好容易养活这么大,吃了她多少粮食了,就这么白白的送人了,她能不心疼吗?
可是,心疼归心疼,今儿这鸡还必须得送,不送不行,韩明秀这个死丫头昨天在大队儿里撞墙了,当时好多人在场呢,小丫头一脸的决绝,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的,当时就没气儿了。
这事儿对他们家的影响可是极其不好,毕竟是她弟弟要娶人家人家不愿意,她男人还借着队长的身份逼着人家顺从,要是这丫头真个死了,他男人肯定得跟着受处分的。
搞官僚主义,把一个没爹没娘的小孤女给活活的逼死了,这种行为指定得激起民愤,整不好她男人都得下大狱!
好在老天爷保佑,这丫头死了半天又缓过来了,可既便如此,他们两口子也没能放心,怕这个小丫头再闹腾,万一闹到上面去,这事儿久不好办了。
于是,两口子合计了一下,决定由她出面来安抚韩明秀,并给她带过来一只老母鸡补身子,还告诉她不用再为那事儿上火了,她要是不愿意嫁给二驴子,那这门亲事就不做数!
虽然拿出一只鸡来两口子都很心疼,但是一只鸡和她男人的前程比起来,哪个多哪个少他们还是分得清的,为了保险起见,这只鸡必须得拿。
所以,队长媳妇才一脸肉痛的出现在韩明秀家的门口儿。
不是她乐意来,是她不得不来啊!
“哎,等一下!”
听出队长媳妇的声音,韩佳窈赶紧坐起身来,拿起盖在被子上的棉袄开始穿衣。
队长媳妇在孙敖屯儿这片地方,可是相当于第一夫人的存在,屯子里无论谁都得给人家三分面子的,韩窈也不例外,听到“第一夫人”站在她家门口儿等着进门儿呢,她哪儿敢怠慢啊?赶紧三两下穿好衣裳,快步去开门。
“三婶儿,一大早的你咋过来了呢?”韩窈打开门,把队长媳妇让了进来。
队长媳妇抱着鸡走进来,干笑着说,“这不是嘛,你三叔惦记着你,打发我过来看看,顺便儿给你拿了只母鸡过来,给你补补身子。”
“三婶儿,你这是干啥呀?好容易养大的鸡,咋能随便儿给人呢,快拿回去个人家留着吃吧。”韩窈赶紧推辞。
她太了解队长两口子的为人,深知道他们家的鸡可不是那么好吃的,她收了他们两口子一只鸡,没准儿得用自己的下半辈子去偿还呢,她可不想嫁给张二驴子。
队长媳妇人精儿似的人,咋可能看不出韩窈的心思?她把鸡往地上一放,说,“给你的你就收下吧,这也算我跟你三叔对你的一点儿心意,你说这事儿整的,本来是好事儿,没想到闹成这样?我跟你三叔俩都挺过意不去的,这只鸡就当是给你陪不是了,你安心就收下吧,另外你三叔还说了,叫你别上火,那门儿亲事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回头我就跟我娘家说去,保证不在为难你了。”
韩窈一听,原来不是来逼婚的,是来退婚的,一颗心也就放回到了肚子里。
她看着那只肥墩墩的老母鸡,想到她空间里的鸡蛋不多了,上辈子,她没有故意囤鸡蛋,空间里的那些鸡蛋还是父母死后她在父母的家里收的那几十个呢,另外,她在城里的房子退租后,剩的十几个鸡蛋也叫她收进空间里了,两下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个,要是养一只能生蛋的母鸡也不错,起码能持续发展嘛!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儿,按队长两口子的处事方式,这门亲事退了也就完事儿了,咋还能给她赔不是送礼呢?就算她撞的血葫芦似的撞个半死,他们顶多安慰几句也就是了,咋还出这么大的血,给她一只鸡呢?
这年头,谁家养只鸡都不是容易的事儿,倒不是因为养鸡有多累多费事,主要是因为没啥喂的,夏天还好,在山上挖点野菜,回去剁吧剁吧就能喂,可到了冬天,整个冬天就都得靠粮食养着,粮食多珍贵啊,人还不够吃呢,又上哪整那些闲粮喂畜生去?
所以,即便是上头不限制农民养猪养鸡的,甚至还鼓励农民养猪养鸡,但是大伙儿谁都不养,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没有粮食喂,像队长媳妇家这样一下子养了好几只鸡的人家,在孙敖屯儿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第4章 我要去告状
所以,即便是上头儿不限制农民养猪养鸡,甚至还鼓励农民养鸡养猪,但是大伙儿也谁都不养,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没粮食喂,像队长媳妇家这样养了好几只鸡的人家,在孙敖屯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因此,这鸡也格外的金贵,队长和他媳妇都不是大方的人,咋可能白给她一只鸡呢?
正琢磨着是咋回事儿呢,就听队长媳妇又说,“其实啊,我那兄弟头几年虽然不咋靠谱,但这两年岁数大了,也慢慢的收心了,头几个月跟老林子媳妇也断利索了,就寻思找个好姑娘成个家,好好的过日子。”
“可谁,他心气儿高,这十里八村的又没有他看上眼儿的,好容易看上了你,没想到你又没看上他,你瞅瞅这事儿闹的,你三叔都跟着上火了,就怕传出去给咱们大队丢脸啊!”
得,听到这儿,韩窈算是明白队长媳妇来干啥来了,感情是来封她的嘴,不叫她往外说这事儿的,免得给队长的‘仕途’造成不良影响!
韩窈抿了抿嘴,回想起昨天那小姑娘撞墙而死的惨烈,不由得脸色一沉。
人家一条命都让你们给逼没了,你一只鸡就想一笔勾销,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想到这儿,她低下头,扣着自己的手指头,低声说,“三婶儿,实不相瞒,我正打算上公社去告状呢,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告你们,我是告我奶去!”
队长媳妇一听,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心也跟着突突了好几下。
当初那门亲事虽然是老余婆子跟她爹娘定下的,但是他们两口子也算是参与其中了,至少这丫头找她男人告状的时候她男人没起积极作用,反倒仗势逼人,这丫头去告她奶奶去,他们两口子指定也得被牵连进去啊?
要是公社书记知道他们欺负老百姓,她男人这个生产队儿小队长还不得被撸下来啊?
这样想着,队长媳妇一下子慌了,急忙说,“你看你这孩子,咋还没完了呢?你三叔都说这事儿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没人逼你非得嫁过去,你撞了这一下,我们也赔给了你一只鸡,你咋还闹呢?把事儿闹大赤了,对你又能有啥好处咋地?”
最后一句话,带着明显得威胁意味,就是说:你再闹下去,对你是不会有好处的,毕竟你还得在孙敖屯儿这一亩三分地儿上过日子,要是把我们给得罪了,往后我们有事的机会给你小鞋穿。
韩窈两辈子加起来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咋可能听不出队长媳妇的意思?不过,她聪明的选择了装糊涂,假装没听懂队长媳妇的威胁。
“三婶儿,我不是告这事儿,是告别的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