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韩明秀的那些话后,他确实对白雪有了不小的想法。不过这是在别人家,他也不能在人家家询问自家的家务事,这些问题就得等到回家后,再跟白雪慢慢谈了。
两口子在这儿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人走后,霍建峰出去相送,章淑珍看着白雪的背影,撇撇嘴数,说,“损色,还军嫂呢?说话阴阳怪气的,真给她男人丢脸。”
韩明秀说,“不管啥时候,也不管啥地方,都是有好人有坏人的,大舅妈你要是看不惯她,往后咱们不搭理她就是了。”
章淑珍说,“我能在这儿住几天啊?就是想看她都看不着,我是但心你啊,我看这个死老娘们不像好样儿,就怕我不在的时候她给你小鞋穿啊……”
韩明秀抬了抬脚,开玩笑的说,“你看我这脚这么大,能穿进小鞋去吗?谁要是给我小鞋穿,我肯定得脱下来,再拿鞋底子打她几个大嘴巴。”
“嗯,那就对了,管她营长媳妇啥长媳妇的呢?咱不欺负人,也不能叫人欺负了咱,说要是敢欺负咱,就使劲儿打她大嘴巴,打不过舅妈帮你打……”章淑珍护短的说道。
韩明秀看到大舅妈那副护犊子的样子,开心的笑起来,配合她说,“行,他要是欺负我,我就给您挂电话,您就坐车过来帮我揍她……”
“你以为我不能啊?哼,谁要是敢欺负我的孩子,别说是揍她,我都能拿我的老命跟他拼。”大舅妈霸气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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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陆营长那边,夫妻俩走出韩明秀家不久,就就着陆小春的嫁妆问题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讨论,也不知是咋谈的,反正腊月二十八陆小春结婚那天,陆营长两口子陪送了她一台缝纫机。
缝纫机放在那个年代,绝对是很丰厚的嫁妆了。一台缝纫机得一百多块钱呢,都快赶上一个人一年的工资了。
陆小春结婚那天,韩明秀还没出月子,所以就没去。不过霍建峰去了,回来时告诉她:白雪的脸色极差,就跟吃了屎似的,而且看到他的时候,眼中还有狠戾之气,估计陆小春得到的那台缝纫机,里面还有韩明秀的功劳吧!
韩明秀听了,嘿嘿一笑,这可不怪她,谁叫白雪嘴贱,上赶子来找不自在了呢?
这件事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韩明秀都没有再看见白雪,大概是被她给吓怕了,不敢在跑她跟前儿找存在感了吧……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过年了。
因为霍奶奶去世,家里面并没有贴春联,贴挂钱儿,因为北方有习俗,家里的老人去世后,家里要连续三年不能张灯结彩,算是为老人守孝。
也就是说,从今年起,他们家得连续三年不能贴春联,挂红灯,放鞭炮。过年不能有任何仪式感,顶多可以吃点好吃的应应景……
所以,这个年,就平平淡淡的过去了,韩明秀也没觉得有啥遗憾的,她本来也不喜欢热闹。
在她心中,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的,每天都是过年!
很快,韩明秀出月子了,按理也不需要人伺候了。可是大舅妈在这边呆出了感情,舍不得离开她儿子孙女,也舍不得离开韩明秀。就迟迟不提回家的事,还照例住在这里照顾着他们。
直到大舅来信,催她快点儿回去。说海杏对象要来串门,她对象的爹娘还张罗着要会亲家,大舅妈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海杏的对象就是韩明玉帮着介绍的那个。
虽然海杏不太满意,不过架不住家里同意。海杏是个孝顺的孩子,见爹娘都那么中意那个小伙子,就勉强跟他处了一段时间。
后来,她发现那个人确实挺好的。老实本分,憨厚朴实,唯一的缺点就是矮了点,于是就接受了他的感情,两人处起对象来。
海杏比韩明秀还大一岁,过了这个年都二十岁了。
这个年纪,在这个年代已经不算是年轻了,她对象比她大三岁,也算是大龄青年了。所以两家都很着急,寻思着处一段时间,要是觉得合适的话就叫他们结婚。
这不,都处了几个月了,双方的脾气秉性也都摸得差不多了。海杏的对象家很满意海杏,章淑珍他们两口子也满意那个小伙子。于是男方家长就提出正月的时候会亲家,顺便定一下结婚的日子。
这么大的事儿,章淑珍当然得出面。
于是,在接到王文远的信后的第二天,霍建峰就骑着车子,把他老娘送到了市里,上了回家的列车……
小东山屯……
“哎妈呀,你听听你听听,特娘个尾巴根子的,这都一小天了,还哭呢,大正月的,她就不怕哭丧了吗?”
霍大娘侧着身子吧耳朵贴在墙上,细细的听着东边屋里的动静,一边听一边愤愤的喷着。
“这个缺德媳妇,我就没看过一个这样给人家当媳妇的,一天到晚高腰儿的啥也不干,就托个腚懒,还净得吃好吃的,一顿不顺口都不行……这哪是娶回来个媳妇儿啊,娶回来个祖宗还差不多……”
霍大娘听着东屋里儿媳妇嘤嘤嘤的哭声,又气又恨的,恨不得跳下炕,冲过去给那个骚货两嘴巴子才解恨呢!
此时,霍洪山正坐在炕桌旁,吧嗒吧嗒地抽着他的烟袋锅儿,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天都黑透了,他们的屋里却没有点灯。
烟袋锅上烟火一明一暗的,照着霍洪山那张布满愁云的老脸。才不到一年的时间,霍洪山看起来就老多了,脸上的皱纹跟刀子刻上的一般,神色也呆滞落寞,看起来像一个雕像似的……
第373章 我要当家
霍大娘的狂喷并没有引起霍洪山的任何情绪,他依旧坐在那儿抽着。
自从老太太死后,他就变得木讷多了,不光话比从前少了,连动作都比从前迟缓了。
霍大娘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他不说就不说,她还依旧吐槽着:“你说说吧,这也不嫌乎磕碜,就因为没吃到那口鹌鹑肉,就能从四点多哭到九点多,这还要不要个脸了?要让别人听说了不得笑话死啊?”
霍大爷还是不吭声,就像没听到他媳妇的唠叨似的,依旧耷拉着脑袋吧嗒着他的烟袋锅子。
“哎!我说你倒是说句话呀,死人呀,我说了这么半天,你咋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呢?”
霍大娘见她男人光抽烟,也不吱个声,忍不住从被窝里伸出腿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让石头人般的霍大爷终于动了一下,他抬起头看了自己媳妇一眼。幽幽地说:“你叫我说啥呢?媳妇儿是你们娘俩定的,好了坏了不都得担着吗?”
“可是……咱们就由着她这么在咱们头上蹦哒吗?你想想,咱俩现在还能走能行能干活能挣钱呢,她就这么放肆了,要是等咱俩动弹不动那天,就这套号的,还不得把咱俩祸害死,撅巴出去呀?”
霍大娘现在已经看出这个媳妇不是啥善良之辈,开始为自己的晚年感到担忧了。
霍大爷叹了口气:“那又能怎样呢?都是命,咱命里摊上这样的媳妇儿,也只好认了。”
霍大娘一看她男人这副窝囊相,就知道跟他商量啥都白扯。就这套熊货,人家给他一刀子他都不带吭一声的,跟他商量啥事儿都不如跟自己大跛楞盖儿商量。
霍大娘不是好眼睛的白了霍大爷一眼,烦躁地蒙上了被子,不去听东屋传来的猫叫声儿了。
此时,东屋的炕上。
喜凤坐在炕桌前,正抽抽搭搭地哭呢,一边哭一边数落霍长生:
“你说你们家,当初嫁过来时说得千好百好的,你还说啥事儿都依着我,可我现在怀孕了,想吃个鹌鹑你娘都不给,合着我肚里的孩子还不如她个鹌鹑值钱吗?你口口声声说你娘疼你,稀罕你稀罕得没法的,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霍长生见媳妇哭得梨花带雨的,也心疼得不得了,但也不能总由着她使性子啊。
“凤啊,咱昨天不是刚吃过鹌鹑了吗?鹌鹑那玩意儿也不是萝卜土豆子,那是肉,谁家能天天吃啊?”
喜凤一听,“啪”地一下把手绢甩在了他的身上。
“那你昨天还睡觉了呢?今天还睡不睡了?昨天是昨天的,今天是今天的,谁规定昨天吃过了,今天就不行吃了,啥也别说了,你就是不爱我了,呜呜……”
喜凤边说边抹着眼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样子。
“我现在可是怀着身子的人,不是我馋,是你儿子馋好不好,要是吃不好了,将来生出个病殃殃的孩子来,我看你们谁负得起这个责任,你儿子和吃个鹌鹑哪多哪少,你自己寻思去吧!”
霍长生抽了抽嘴角,他长这么大,还没听说哪个女人怀孩子了,就因为馋啥东西没捞着吃,就生出个病殃殃的孩子来呢,这也太牵强了。
不过,看到媳妇儿哭的那个样,他又心疼了,只好小声说:
“好了,媳妇儿,你先别哭了,等会儿爹娘都睡着了,我去偷着给你抓个鹌鹑来烧了,咱们偷着吃,别让他们看见了……”
喜凤听到她男人这么说,眼泪一下就止住了,嘴上还得理不饶人地说:
“哼,人家给你们老霍家怀着孩子,想吃个鹌鹑都得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你们家也太邪乎了,早知道你们家这样,打死我都不嫁你们家。”
“哎呦凤,你可别这么说,你忘了我娘柜里那件东西了吗?你不嫁我家,嫁谁家能捞着那样的宝贝啊?”霍长生见媳妇儿嫌弃他,只能又把他家那件宝贝提拉出来溜溜,来提醒喜凤他身上还有个值钱的砝码呢。
喜凤听到这话,撅了撅嘴,哼道:“也就是看在那件宝贝儿的份上吧,要不然我才不嫁你呢,就凭我这长相,嫁个城里男人也不难!”
说完,倒头就躺在炕上,等着她男人抓鹌鹑给她吃了。
霍长生要是有点儿气性的话,听到媳妇这么说话,肯定的发作起来。
可惜,他一点儿气性都没有,媳妇儿这么损哒他,他还觉得他媳妇说的有道理呢。
人家长那么俊,委屈巴拉的嫁给了他,他可不就得好好哄着人家,拿人家当祖宗似的供着吗?
熬到十点多,听到他爹娘那屋传出了鼾声,霍长生穿上衣裳,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来到家里的鹌鹑棚子里,摸黑抓了只鹌鹑,随手拧死揣进怀里。
回屋儿后,他找了个火盆端进屋,掀开屋里的炉盖子,从炉子里扒了点炭火撮进火盆里,将鹌鹑埋在炭火下烧了起来。
怕爹娘闻到味儿,他还特意把门关上,免得烧鹌鹑的味道跑出去。
现在,他们小两口住的是东屋,就是老太太的原来住的那间屋子。
按理说,东大西小,一般人家都是长辈住东屋,晚辈住西屋的,可是,霍家不一样。
霍大娘也知道老太太的死跟他有关,所以心里很害怕,怕老太太的鬼魂来找他,所以也不敢住老太太原来住的屋。
正好他们小两口新结婚的,天天晚上也不消停,跟他们住西套间不也不方便,俩人晚上有啥动静时他跟老头子俩都听得真亮的,也不好意思,所以就让他们小两口住东屋去了。
喜凤本来也忌讳东屋刚死了人,怕住着不干净,可为了两口子在一起干那事儿时能尽兴,也是为了偷吃时方便,就住进了东屋。
两口子住在东屋确实方便多了,不光做那事时可以可劲儿的出动静,还能可劲儿的偷吃。
这不,鹌鹑偷回来了,都吃肚子去了,别人也不知道……
吃饱后,霍长生腻腻歪歪的搂住了媳妇,想做点益于身心的伸展运动。
喜凤怀着孕呢,身体的原因,现在对这事儿一点儿都不感兴趣,见霍长生又来纠缠她,就不耐烦的一甩胳膊,说,“都啥时候了,还不睡觉?你不睡觉我还睡呢!”
霍长生软软的说,“媳妇儿,人家刚给你偷了鹌鹑,明天娘指不定咋骂我呢,你就不能给点甜头嘛……”
喜凤冷嗤一声,“你还好意思说呢,就吃你家一只破鹌鹑而已,有啥大不了的?跟吃你家供尖儿了似的,还得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霍长生被他媳妇骂的泄了气,蔫头耷拉脑的说,“娘管家严,我也没办法啊……”
“没办法没办法,没办法就这么忍着呀,你就不会为了你的老婆孩子想想办法吗?”喜凤伸出尖尖的手指,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他男人脑袋。
“我想了,可是想不出来嘛,而且媳妇儿,我觉得咱们这样过不挺好的吗?吃粮不管拴儿的……”
霍长生嘟囔着,他真心觉得这么过日子挺好的。
有他爹娘供着他们吃喝,不愁吃不愁穿的,他天天去看会儿鱼塘,也累不着,还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回家后还有个俊媳妇陪他睡觉,多好的日子啊,媳妇咋就不满意呢?
喜凤一看他这副态度,气的伸手就在他腰上使劲儿拧了一下,把霍长生疼得嘶了一声,“哎呀,媳妇儿,有话好好说呀,你咋还动上手了呢?”
“你个不争气的?你媳妇儿怀孕了,想吃个鹌鹑还要像贼似的去偷,这样的日子你就满足了?早知道你这么没气性,刀架脖子上我都不带嫁给你的!”喜凤是真来气了,忽的一下坐起身,连锤带打的给了霍长生好几下子。
霍长生被他媳妇打惯了,也不生气,反倒拉着他媳妇的手,哄他媳妇说,“媳妇儿你别生气啊,当心咱们儿子呀?”
喜凤赌气说,“当心什么当心?有你这么个没囊气的爹,这孩子还不如不生呢。”
“小祖宗,那你到底要干啥嘛?”霍长生被他媳妇做的没办法了,只好问她想干啥。
喜凤抿着嘴,眼神狠叨叨的说,“我要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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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大家,三更来晚了,今个去参加宝宝的家长会了,四更得在下午两点半左右吧!
第374章 一没杀人二没养汉
“你要当家?”
霍长生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喜凤的眼睛,有点儿像看傻子似的!
媳妇一看他那眼神儿,更来气了,上去冲他的脸拧了一下,“咋滴啊?我当家不行呀?你那是啥眼神儿?我不能当家咋地?”
“不是。”霍长生揉着脸颊,“我是说,娘还好好的呢,咋可能让你当家啊?”
“哼,当初你奶还好好的呢,不也照样让你娘当家了?凭啥她婆婆在的时候她都能当家,到了我这儿就不行了?”喜凤想要当家可是有依据的,要是家里没有这先例,她也不会擅自提出来。
霍长生还是很了解他老娘的,连连摇头说,“可是,奶奶跟娘不一样,娘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只要她活一天,就不可能把当家的位置让给别人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喜凤也不是善茬,听到霍长生这么说,就眼睛一立,叉着腰说:“不让我当家,行啊,不让我当家咱们就分家,我也不跟她扯这套里根愣儿了,她乐意当家就让她给自己当家去吧。”
霍长生一听媳妇要分家,急忙哄着说,“媳妇儿,你这是干啥呀?咱们这么过着不是挺好的吗?”
霍长生真心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的,天天有吃有喝的,还不用干活。晚上回家还有个俊媳妇让她睡,简直就是神仙的日子了,真不知他媳妇还折腾个啥。
然而,霍长生对这种日子满意,喜凤却不这么想,她啐了她男人一口,“呸,还好呢,好个屁呀?天天把下巴壳儿卡人家饭碗儿上,吃个破鹌鹑都得看人家脸子?这就是好日子了?我跟你说霍长生,待会儿天亮了你就给我跟你娘说去,这个家要么让我来当,要么分家,不然,你就跟你娘过吧,我回我娘家……”
下完最后通牒,喜凤呼地一下又躺下了,撅哒一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