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道友,栗阳城不是才刚刚被灭了吗?那找上门来的到底是栗阳城的人,还是有人想要破坏紫微星使的聚会?”
牧琸侧头一看,开口的正是修真界一个二流门派万盛宗的弟子。
万盛宗现在在修真界的名声还算是不错,因为万盛宗一贯中立,不掺和别的宗门之间的争斗,只默默地发展自己宗门。
牧琸对于万盛宗还算是有点好感,就将万盛宗那些修士嘴里明里暗里的试探给无视了,直接道:“可能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准。”
万盛宗的修士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只能悻悻地缩回去。
不是说清玄宗和皇极宫不对付吗?怎么这个清玄宗的修士看待皇极宫的弟子并没有什么轻视之类的呢?看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像是真的对于皇极宫修士没有一点挂碍的样子。
宿玺将正厅里众人的议论声听在耳中,记在心里,打定主意要将栗阳城来的那两个修士好好对待,免得生出其他什么事端来,让这些人看低了他们皇极宫。
宿玺看了一眼牧琸,想来清玄宗就是再怎么跟皇极宫理念不同,也不至于用下作的手段来陷害皇极宫。
等到那两个栗阳城的修士被带进正厅之后,正厅里面的众人终于将那些乱七八糟的阴谋论给掐灭。走进正厅里面的两个人身上血腥之气浓郁,周身还弥漫着哀伤,应该是栗阳城遗民没错。
真是没想到,栗阳城全城被屠,还能有人活下来。
阳晋阳复两人一进正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在下阳晋,携家弟阳复,前来向皇极宫讨要一个说法。”阳晋强忍着怒意,拿出一枚令牌,“我与家弟住在靠近城门的地方,半月前的夜里,我与家弟听见有马蹄声快速向城门处奔跑,有人大呼皇极宫来使有要事禀告城主。”
阳复在阳晋的示意下,开口继续道:“我的好友们都知道,我长了一副狗鼻子。那声音过后没多久,我就嗅到有血腥味渐渐散开。”
“我们兄弟二人修为低微,不敢去与那些不明人士拼斗,只是寻了一个机会逃出城外,没想到还是有魔修追出来。若不是有人相助,我们也逃不了一死。”阳晋脸上露出一抹狠色来:“若不是这一枚令牌,我们栗阳城那个小地方,守城的修士怎么敢那么大意地没等那些修士过验魔门,出直接打开城门。”
栗阳城只是一个在禅宗和皇极宫中间,两边都靠不上,两边都不敢得罪的小城。皇极宫的使者想要进城,又拿出了让守门的修士手上的法器有反应的令牌,那些守城的修士哪里能不大开中门迎接这些皇极宫的来客?
宿玺还能保持着平静的神色,可是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皇极宫的修士是在修真界很多城池里面有一些特权,可是,能用那些特权的人不多。能拿出那样的令牌的修士至少也是各个星主的嫡传弟子之一。
宿玺往一边静立的道童看了一眼。那个道童心领神会地去取那一枚令牌。
能够让栗阳城的守卫直接开门的令牌,肯定不是普通弟子能够拿出来的。
阳晋现在一点也不担心那一枚令牌被皇极宫给昧下来,然后说是他污蔑了皇极宫的修士。阳晋就是担心皇极宫的修士会灭口,所以才会在打听到皇极宫的紫微星使聚集修真界的大小宗门的修士商议对抗魔修之事的时候上门告状。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皇极宫就算是再怎么恨他不顾皇极宫的颜面,可是还是不能对他和他弟弟动手,甚至是表现出对他们的不喜之类的。
阳晋现在是恨透了皇极宫。如果不是皇极宫给了魔修这一块令牌,那么栗阳城的战斗就算是惨烈了一些,也不至于全城就活下那么几个人。
宿玺看了一眼阳晋,眉头皱了皱,这个修士对于皇极宫现在是生出了恨意来,以后怕是会成为一个祸患。只是这个人现在已经被各大宗门注意到了,以后只能多加防范。
宿玺想着,已经将那令牌拿到手上。
宿玺细细一打量,顿时有些发愣。倒是宿玺身后的一个道童惊呼一声:“这不是巨门仁星使的令牌吗?”
宿玺不悦地看了一眼道童。不过是一枚令牌而已,能当什么证据。
阳晋和阳复二人对于皇极宫的一些规则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巨门仁星使,就是巨门星使的小徒弟贺星海。
二人虽然对贺星海没什么印象。可是现在对于皇极宫没什么好印象的二人,现在已经肯定了贺星海就是那个害得他们城破家亡的人。
以前他们背靠着栗阳城,虽然实力不济,到底心里是安定的,但是现在一切都完了,一切都被皇极宫那个叫贺星海的修士给毁了。
这让他们如何不恨?
“还请紫微星使处置巨门仁星使!”阳晋和阳复二人重重地将头磕在白玉铺就的地板上,没有灵力保护,二人的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丝丝血迹。
宿玺不由得想到,之前在皇极宫的时候,就曾经不少次听说过贺星海恃才傲物、冷漠之类的话语。可是想到贺星海那皇极宫现在没有人能比得上的炼器天赋,宿玺迟疑了。
“这令牌确实是真的。”宿玺先给那两个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才又继续道,“贺星使现在不在皇极宫之内,这其中有什么误会等到查清楚之后,再与你们细细说明。”
阳晋低着头,任由额头上的伤口渗出血迹来:“少宫主,我们只是想要一个缘由。何况,那些贺星使身份贵重,手里肯定有通讯玉牌。”
阳晋的意思,无疑就是在逼宿玺就在今天就要给他一个结果。夜长梦多,阳晋也害怕过了今天之后,皇极宫会将这件事情直接无限期地拖下去。
果然是来者不善。宿玺脸色有些阴沉,正要开口说话,一边的桑柔将给他添了一盏茶。
宿玺深吸一口气:“好,今天就给你一个结果。”
宿玺说完,就当着众人的面吩咐人去带贺星海到乾安城的城主府。为了显示自己的公正,宿玺还询问皇极宫的小弟子、各位星使,甚至是贺星海的师傅巨门星主对于三个徒弟的看法。
巨门星主正在气愤小徒弟对他的不信任,出口自然没有什么好话。
宿玺心中很快就下了决定。这样一个人,就算是在炼器上有再大的天赋,也暂时不能留在皇极宫。
贺星海万万没想到,他不过是因为觉得在皇极宫里暂时有些不安全,悄悄出了一趟皇极宫,就惹出这么多事情来。
“巨门仁星使,紫微星使有令,带您去乾安城的城主府。”一身黑袍,脸上覆盖着玄铁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修士突然出现在贺星海一行人的面前。
查元白出来历练还没多少年,第一次看到装束如此古怪之人,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皇极宫的星卫,果然无处不在。”书寻安的嘲讽之语,那个黑袍的修士是一点儿也没看在眼里。
贺星海皱眉,皇极宫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连星卫都出了?
书寻安等人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来。
贺星海虽然不赞同皇极宫的很多做法,此时还是当自己是皇极宫之人的,只略作思考,就答应跟这些星卫一同离开。
刘关亭看见那星卫神色里对于贺星海没有什么善意,对书寻安等人道:“咱们跟上去。”
星卫听见刘关亭的话,狠厉地瞪了众人一眼。
刘关亭无所谓地道:“这路又不是你们皇极宫修的,难不成还不准我们走不成?”
刘关亭可是知道,皇极宫的星卫有极为严格的制度,他们又没有做出什么危害皇极宫的事情,星卫怎么敢对他们动手?
刘关亭看了看一边已经无聊到打瞌睡的师叔,心里的底气更足了。
韩妙安也觉得皇极宫做事莫名其妙,这个时候当然是要跟上去看看热闹。也免得新认的好友被欺负。
书寻安正发愁找不到机会,此时看到那个星使那么不客气的神色,心里都有些隐隐的高兴在。
应康城,胡二十九摆弄着手里的小盒子,盒子里传出一阵温柔的女声。接着,就是令胡二十九讨厌的男声。
胡二十九来来回回地放了很多遍,心情总是在舒适和烦躁里面不停地转换。胡二十九提起小盒子就想要往地上砸,可是不知道想到什么,胡二十九闷闷不乐地将小盒子收了起来。
砸了这个,就没有新的了。
佘大公子难得见到胡二十九脸上露出委屈巴巴的神色来,不由得好奇地上前道:“二十九,怎么了?可是那些随从伺候得不用心?”
佘大公子说完,冷冷地扫了一眼胡二十九身边跟着的十几个人。这些人佘大公子都仔细地挑选过,这十几个人容貌各异,却都有一副好嗓子。
胡二十九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些人,不知想到什么,眼里露出一抹亮光:“大哥,我要她!”
胡二十九说着,又摆弄了一番小盒子,盒子里有一个温柔的女声正在与人商量着什么。
佘大公子听见那个声音,也就不奇怪胡二十九为何这么不正常了。那女子的声音温柔娇软,正是胡二十九最喜欢的那一种。
“二十九你乖乖地在院子里,别到处跑,我这就让人去将那个声音的主人找来给你。”佘大公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极乐妖祖家的二十九明明修炼天赋出众,却是已经修炼成了人形,却就还是一副长不大的孩子性。
第131章 舍与得
胡二十九听了佘大公子的保证,倒是真的每日里乖乖地在自家院子里面呆着; 不再出门到处乱晃。
贺星海被带到乾安城的城主府之时; 满座宾客皆没有散去。
书寻安三个很是乖觉地到了器宗来的那位金丹修士处寻了个位子坐下。那金丹弟子看了书寻安三人好几眼。书寻安三人皆装作没看懂的样子。
韩妙安见到自家兄长也来了,倒是乖乖地去找自家兄长。刘关亭也跟牧琸坐在一起; 打算好好欣赏一番这场闹剧。
贺星海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两个一脸怒气地看着自己的修士,向宿玺行礼之后询问:“少宫主可有要事?”
许是之前听了太多对于贺星海不好的言辞; 宿玺此时见到贺星海不大恭敬的问话,心里对于贺星海的看中又少了几分。而且在现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之下,宿玺确实不怎么好偏向贺星海。
宿玺此时有些后悔,若是知道会闹出这么大的丑闻出来; 宿玺不会广发邀请帖。如果在坐的只有平时与皇极宫交好之人,宿玺倒是愿意偏向贺星海一二。
宿玺指了指自己长案上面的的令牌:“这可是属于你的那枚令牌?”
贺星海细细一看; 果真的是自己的那一枚。不过,自己因为不大出门,这些令牌一向是在师兄兼族兄的贺星傲手上。因为大师兄说自己常年不出门,用不到,下面的弟子出去采买的时候; 有令牌在会方便很多。
贺星海苦笑; 这个时候他能说什么?难道他离开皇极宫; 还不够表明自己无意巨门星主之位吗?
宿玺将贺星海的沉默看在眼里,此时只剩下恨铁不成钢:“贺星海; 你可知道因为你保管不当; 导致了栗阳城被屠城?”
贺星海脸色刷地变得惨白。贺星海知道栗阳城被屠城,却不知道是因为他的那一枚令牌的缘故。
贺星海不知道; 自己只是将自己的令牌交给大师兄保管。大师兄他也是修真界之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大师兄就不知道令牌给出去代表什么?
“星海!”一个沉痛的声音传来,却让贺星海的心彻底的凉了。
“大师兄。”贺星海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
贺星傲看着周围众人的神色,就知道贺星海没有将事实说出去。
刘关亭却看着贺星海的神情,与贺星海相处了那么久,怎么不知道此人看着冷硬,却还保留着一颗赤子之心。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贺星海肯定就会将怎件事情背下来。
刘关亭猛然站起身来:“我记得,前不久有魔修混进皇极宫,还重伤了皇极宫宫主?”
宿玺本来就不好的脸色瞬间彻底地黑了下来。
修真界大大小小的宗门世家数以千计,而被魔修混进自家老巢的,皇极宫可以是屈指可数的那几个之一。
刘关亭慢悠悠道:“那等能耐的魔修,从一个刚刚结丹不久的修士哪里偷走一枚令牌不算是什么难事吧?”
阳晋看着众人纷纷点头,脸色难看起来。如果只给那个修士定下一个看管令牌不严的罪,他们得罪了皇极宫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再坚持下去,那就要连清玄宗一起得罪。
贺星海感激地看了一眼刘关亭:“是我保存令牌不当,被魔修盗走令牌为祸修真界,我愿自毁修为以偿过失。”
贺星海说着,不等众人反映,一章拍向自己的丹田。
阳晋目瞪口呆,这样一掌下去,丹田能不能保住?
阳复拉了拉阳晋,摇摇头。
栗阳城已经毁了,而巨门星使已经自毁修为,他们现在再追究下去的话,还能有什么好的?何况,阳复觉得,皇极宫众人对贺星海的态度也太奇怪了。怎么可能一个修士没有一个人看好,还能稳稳地占据巨门三星使之一。
宿玺看着几乎已经被毁了的贺星海,整个人都不好了。
“贺星海保管星使令不当,致使栗阳城被屠城,多城严重损毁,现剥除贺星海巨门仁星使之位,待伤养好之后,逐出皇极宫。”宿玺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处罚决定念完的。
桑柔目光复杂地看着贺星海。宿玺之前还跟她提起过此人可以培养,结果才过了多久的时间?这个人就捅出这么大的漏子来。
桑柔只是听着宿玺的声音,就知道宿玺有多愤怒。特别是这个人还自作聪明的将自己的修为给毁了。
只是一个失误的话,完全可以用更柔和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情。
金丹的修为说毁掉就毁掉。桑柔很是不赞同。
现在是以如此,还是让众人将仇恨转移向魔修为最好。
“贺师兄。”桑柔的声音虽柔,却带着坚定,“这件事并不怪你,谁又能知道,宫主的多年的至交好友会是魔修?宿玺师兄刚刚有所察觉,他就直接向宫主下手,甚至还盗走皇极宫的一些物品……”
桑柔的声音柔柔的,却好似充满了什么魔力一般,让众人忍不住去相信桑柔的话。
韩妙安皱了皱眉,看见自家兄长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干脆重重地在自家兄长腰间狠狠地拧了一把。
韩卓朗只觉腰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眼神瞬间清明。
韩卓朗瞪了自家妹子一眼,再听桑柔的话,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待桑柔说完,宿玺脸色好了一些,朝着阳晋二人道:“你们遭受的悲剧,有我们皇极宫的失职,我们皇极宫愿意为你们重新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你们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此时,阳晋二人的怒火几乎已经全部转移到魔修身上,直接道:“多谢少宫主好意,只是我等势要诛尽魔修,便不在乾安城久留!”
刘关亭垂眸,这个桑柔还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能将那二人的仇恨转移到魔修身上。
众人看了一场好戏,纷纷散去。
书寻安等人虽然想将贺星海拐回器宗,可是也没想到。
书寻安三人见众人来来回回,几乎将贺星海忽略,连忙上去将贺星海扶住。
“器宗的?”贺星傲打量着书寻安三人,最后看向贺星海,“难怪你下手那么快,原来是已经找好了下家。”
书寻安三人就没见过贺星傲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只是现在贺星海的伤更重要。
刘关亭给贺星海喂了一颗碧绿晶莹的药丸之后,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