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阳啼笑皆非,看她对着自己的后脑勺,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不想,背后却忽然传来个声音:“花阳!”
。
却看,茶馆门口正站着个碧衣女子,一双眸子如同是夜空中的星星一般明亮,鼻尖挺翘,看起来十分可爱。
说曹操,曹操到,不是阮水绿是谁!
这姑娘到底怎么想的,都快嫁人,还跑来泉州?向阳“哼”了声,别过脸。
花阳却皱起眉:“绿儿。”
阮水绿很快跑了过来,兴奋道:“我正想到这里来问问你在什么地方,没想到就遇上了,真好。”话说完,她又拧起细细的眉,看向向阳,“你怎么还在?”
我?
向阳伸手指指自己鼻子,一脸不解。
倒是对面的赵先生咳嗽两声,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各位了,告辞。”说完,脚底抹油溜走了。
阮水绿却已不再看向阳,反而不悦的看着花阳:“她怎么还跟着你在?”
敢情自己不该在这里碍眼哦?向阳站起身来,“呵呵”笑了声:“你们要叙旧,我也就先回去了。”
一只手拉住她。
干嘛!
她微恼,想要挣脱,不想他看似只是随意一拉,她却分毫脱身不了,倒是叫阮水绿狐疑的看着她。
无奈,向阳只好重新坐下。
花阳看着她,微微笑了起来:“都是快嫁人的人了,还到处乱跑。仔细着阮伯知道了,不教训你。”
提起嫁人,阮水绿神色黯了黯,不过,待她看向桌上放着的东西时,眼睛又亮了几分,不待几人反应过来,她便已拿起桌上的小盒子:“这个是什么?”
说罢,她作势要打开那东西。向阳原本也是好奇无比,现在却没有一探究竟的心思,只是转过脸,不语。
花阳笑着将她手中东西拿开,莞尔:“绿儿此番来泉州所为何事?”
阮水绿转了转眼睛,道:“我都快嫁人了,你总该送点贺礼吧?”
还没嫁出去呢,要什么贺礼,花阳是你什么人?
虽然是做出一副绝对不看他二人恩恩怨怨的样子,但是向阳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顺便默默吐槽。
花阳道:“如此,阮大姑娘想要什么?”
阮水绿笑得贼兮贼兮的,随手一指:“我要你手上那个。”
花阳面不改色:“除了这个?”
“我就要这个!”阮水绿抱住他胳膊,撒娇,“我都要嫁给别人了,你不会连这点东西都不送吧?”
花阳对她眨眨眼:“不行。”
“为什么!”阮水绿拧巴着脸,不高兴了,“为什么不行?以前明明我要什么你都会……”
花阳轻轻掐断她的话,叹道:“并非在下不愿意,实在是这等粗制滥造的东西,怕入不了阮大姑娘的眼。”他说着,看向她,嘴角一弯,柔声道,“不如姑娘好好想想要什么,待在下买来给姑娘送去。”
他骗人!
向阳在心里鄙视:刚刚还是和田白玉呢,还是特级工匠制造的呢,现在就不值钱了,他骗人!
要知道,一个会笑的男人通常都很腹黑的。尤其是一个笑得让人如沐春风的帅哥。阮水绿立刻上当,笑了:“那我好好想想,想到了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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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阮水绿明显就是来找花阳的。
估计着,这美女的算盘是打错了。
小说里面不是经常有写么,青梅竹马什么的,但是对方都迟钝木讷,一直不愿意表白心迹。直到某天青梅要远嫁了,竹马才意识道青梅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匆匆挽回。
阮大姑娘,多看看话本子不是坏事,但是,你太天真了!花阳不是话本子里面的忠犬男主啊,他是花、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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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水绿这番来泉州,估计也就是来探探花阳的态度,说了半天也说不出来正事。弄得向阳越来越烦躁,察觉到花阳已经没有拉住自己,她忽然打断还在说话的美女,直直看着他:“我想回去了。”
跟我走,还是留着陪她?
阮水绿也停了下来。
就像上次在姻缘路一样,她虽然刁蛮,但是脸皮远远比不上向阳的。所以她只能摆出一副“你一个人走吧”的表情,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花阳微微一愣。
片刻后,他看向阮水绿,点点头:“时候不早了,绿儿早些回去才是。”
阮水绿惊讶。
一丝得意浮上心头,向阳催促道:“林大哥他们一定已经等着我们了,走吧走吧。”
阮水绿慌忙站起身来:“我……”
向阳扭头看了看外面,叹气:“天色已经不早了,那个凶手指不定在什么地方盯着我们,我不会武功,会拖累你的。”会武功的妹子你边上凉快去。
花阳又好气又好笑。
半晌,他忽然抬手拍拍阮水绿头,轻声道:“绿儿,以后切莫到处乱跑了,别让你夫君担心。”
阮水绿垂下头。
向阳想了想,还是接了一句:“我们住在居水客栈,你要是有事,可以过来找我们。”
。
不过,倒真是如向阳说的那样,林无枉已经等了他们好久了。两人刚一会去,花阳就被林无枉给拉走了。
向阳自然好奇无比。
昨天两个人就单独商量着些什么,难道说林大哥那边真的查出来什么线索了?
萧如鸿正喝着酒。
抑制不住心中好奇,向阳凑了过去,鬼鬼祟祟道:“萧大哥,林大哥今天查什么去了啊?”
哪知——
萧如鸿也摇摇头:“在下也不知道。”
原来林大哥不光是单独行动,连萧大哥也没有告诉?
向阳愣住。
萧如鸿淡淡道:“林兄花兄自然有他们的办法,不必忧心。”
“呃,也不是……”
“这个玉佩倒是别致。”
“是么……诶?”向阳后知后觉的顿住,奇怪,“什么?”
萧如鸿微微皱起眉:“玉佩。”
向阳垂下头,这才看见,不知何时自己腰间居然多了个玉佩。她小心翼翼的取下。
入手一片滑腻,质地极细,摸起来舒服的不得了。现在已是初冬,握着这玉,竟然有种暖暖的感觉。
这个是……
她将玉佩托了起来,好奇的打量着,却又在看见上面的图纹时愣住。
——向阳花。
她以前画给花阳的花。
作者有话要说:
☆、矛盾
没想到会再遇到卿言。
因为实在是对林无枉去查的事情好奇的不得了,所以向阳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偷偷跟着他去探个究竟。而她才走出客栈没多久,就遇到了卿言。
说是遇到其实也不太对,确切的说,卿言一早就在等着她了。
“姑娘若是没事,可否去在下那里坐坐?”
诶?
看卿言一脸急切,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和她说一般,向阳望了望林无枉远去的背影,最终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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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言住在离客栈不远的一座小屋里面。这屋子有点像是现代两室两厅的构造,外面还带了一个小院子。
屋里静悄悄的,看来一个人也没有。
据卿言所说,他本来也不是本地人,这屋子是一个伯父闲置在这里的,听说他与父亲要来泉州办事,便暂时现将屋子让给他们居住。
向阳拘谨的坐在厅里,浑身不自在。
这里原本就讲究个男女有别,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兴许是为了防止落人口实,卿言将门大开着。
卿言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他微微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向阳的错觉,总觉得那笑容里面也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
“不知几位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
案子?
闻言,向阳吃惊的抬起头,警惕起来:“你怎么会知道……?”
卿言摇头:“前日林公子才来过这里,在下自然是知道的。”
“他来你这里?”向阳愈发奇怪,想了想,明白过来,惊讶,“那个老人是……”
“正是家父。”卿言苦笑道,“家父前些日子去拜祭朱伯,不料正好遇到了林公子一行人……”
那还真是有缘。向阳点了点头:“那天我也在。”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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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个老人居然是卿言的父亲。所以就说嘛,自己一个干巴巴的干物女,怎么可能会有吸引帅哥目光的体质,第一次遇见卿言的时候,卿言盯着这边,估计也只是在想办法探探他们这边的情况,绝对不是在看她啊!
向阳又想起神宗天佑的话来。
还桃花呢,这桃花我可承受不起啊!
卿言倒了杯茶递给她,微微抬起眸子,轻声道:“如此,不知几位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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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卿言也是在为自己父亲担心。向阳摇摇头,道:“就我所知道的线索,是完完全全的断了。但是林大哥那边好像在查些新的什么,似乎进展还不错。”
“那关于凶手那边,有什么眉目了吗?”
“没有……”向阳叹了口气,“凶手太狡猾了,我们到现在,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沾到呢。”
卿言又露出有些悲哀的神色来。
猜也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向阳赶紧安慰:“你放心,林大哥和花阳这次都是很有把握的样子,所以你父亲绝对不会出事的。”
卿言淡淡笑了笑,轻轻呷了口茶,目光黯然:“即便如此,朱伯、孔伯还有魏伯他们还是已经走了。”
这一点,向阳没法否认。
朱子承出事,尚且可以有理由辩解。但是孔绝尘的死是因为他们的判断失误,而魏老的死,则是因为他们的大意。
现在二十日一天天的逼近,那么这个月会出事的人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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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捧着茶杯,愣愣的,一直到卿言喊了自己好几声才反应过来,看向他:“卿大哥,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知道卿伯伯以前的事情吗?”
“以前?”卿言面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如常,摇头道,“家父向来很少提起曾经往事,所以在下也不怎么知道。”
他这个样子,明明就是知道些什么!向阳认真起来:“卿大哥,如果你知道的话,我希望你能把事情告诉我们。”
卿言对她勉强一笑。
日头已经高悬,阳光直直的洒落在地面,明晃晃的。
是个难得的晴天。
向阳斟酌道:“孔夫人对我们说,孔大侠生前一直念叨着说自己是罪人,不过孔夫人也不知道孔大侠的‘罪’究竟从何而来。还有魏老,魏老原本是打算将过去的事情都告诉我们的,但是,却在前一个晚上……”她叹了口气,严肃道,“我觉得,以前‘那件事’应该是十分重要才对,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念念不忘。”
卿言不语。
向阳接着道:“而且,你父亲和他们三个人也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吧?”
卿言诧异的看着她。
向阳摇摇头:“我知道,他们一直都隐瞒着自己朋友的关系,虽然我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如果连老朋友都舍弃掉,那不知道有多寂寞。”
卿言叹息一声,忽然道:“花姑娘,国家和个人,如果一定要背叛一个,你会选择背叛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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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愣住。
有句话说得好,忠孝不能两全。国与家,国与个人,向来都是矛盾重重的,而能在历史上面留下名字的,一般都是服从这种矛盾的人。
她表情阴晴不定,一时讷讷无言。
卿言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踱到窗子边,看着窗外反射着阳光的路面,声音轻轻的:“父亲也好,朱伯他们也好,他们都是忠于国家的人。”
为了国家,牺牲几个小人物又算什么?
向阳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们没法从这几个人口中探出那段往事了,因为他们是功臣,是忠臣,不是他们宁可看着老朋友死去也不愿意告示自己的罪行,而是因为朝廷不允许。
向阳双手微微发着抖,半是可笑半是无力。
难道说,这个案子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该接手么?接手以后,挖出那段重要的往事,结果也就是他们与朝廷做对了。
而很不凑巧的是,林无枉是朝廷的人,花阳也和朝廷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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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的话,那就只有祈祷,这件事只是因为江湖至宝而生了。
向阳站起身来,晃了晃,声音干涩:“我明白了。”她又怔了一会,才缓缓道,“你放心,花阳他们不会让你父亲出事的……我,我就先告辞了。”
卿言微微一笑:“我送你。”
向阳摆摆手,拒绝了:“对了,如果卿伯伯回来了的话,你记得告诉他,最近最好呆在家里,如果收到什么莫名其妙的信的话,一定不要相信信上的话。”
卿言顿了顿,道:“家父就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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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向阳环视一圈,不可置信。
你确定?他在家?虽然说她也知道卿老不能说话的事情,但是一个大活人,居然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安静的就像没这个人一样,这也太奇怪了吧。
看她不相信,卿言淡淡道:“家父在内室。”他似乎为自己父亲没有出来招呼客人而感到抱歉,笑了笑,又看了一眼通往内室紧关着的们,神色一黯,道,“家父平日时常会静坐,说是在悔恨……”
悔恨?就是那件事吧……
还真是,不说话就像没人在一样。
向阳叹了口气,转脸点点头:“我也会把这件事告诉花阳他们的。”
卿言垂首道:“有劳姑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毛病犯了,刚刚才从医院赶回来,更新晚了,非常抱歉。
☆、谣言
“小阳。”
从卿言那里离开没多久,向阳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抬起脸,正好看见萧如鸿和花阳站在不远处。
萧如鸿面色有些难看,面上似乎罩了层薄怒,倒是花阳微微弯着嘴角,饶有兴味的看着她。被他的目光一瞧,她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内疚,只好慢慢挪了过去:“呵呵,好巧啊……”
萧如鸿对她点了点头,勉强勾了勾嘴角算是回应。
他这样子看起来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向阳扯住花阳袖子,小声道:“怎么回事?”
花阳侧过脸来,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嘴角一弯:“做个交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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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你告诉我你刚才去哪儿了,我就告诉你我们这边是怎么回事的。”
“……”向阳用严肃且责备的目光看着他,人可以无耻,但是不能无耻的这么坦然,她刚才不就是……向阳咳嗽两声,别过脸,“那我直接去问萧大哥!”
“可以。”花阳好整以暇的回答着,“只要你不怕。”
看了看萧如鸿紧锁的眉头,还有阴沉的脸,向阳吞了吞口水,还是决定不去向当事人询问这件事情了。但是……她该怎么和花阳说啊!
她偷偷瞥着花阳。是喜是怒?
很快,反应过来之后,她恨不得拍死自己——我去,我为什么要内疚为什么要担心他的反应,他是我什么人啊!
向阳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道:“刚才,我在路上碰巧遇到了卿言,真的只是碰巧哦。”
“卿言?”花阳想了想,明白过来,一挑眉,“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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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向阳尴尬了:“你就不能不在意桃花这件事么。”
“不能。”
“……”她翻了个白眼,接着道,“然后,他说有事要说,我就……”
花阳打断她,嘴角笑容看不出来情绪:“去了他家?”
“没有。”她摇摇头,纠正,“那是他伯伯的家。”
花阳微微笑着,不说话。
那什么,为什么总觉得他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