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黑乎乎的洞口里面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却能感觉得到里面潜伏着什么。
不过,到了现在,即便是名满江湖的豪侠,也没那勇气下到井底去看上一看。
因为这片黑暗实在是太过死寂,即便是他们,也无法感知出那里面藏着的是什么。很多时候,人类都并非是害怕黑暗,而是害怕“未知”。
。
月光给那那双漂亮的眸子铺了个底儿,愈发流光溢彩,璀璨动人。
他似乎并不觉得害怕。
甚至于,是和害怕完全相反的感觉——好奇,俊脸上满上有趣。
片刻后。
那孝服男子缓缓看向他,唇瓣蠕动了一下,道:“花兄想到了什么?”
白衣公子直起身来,嘴角一弯:“月亮。”
“月亮?”
“不错。”他点点头,微微仰起头,看着天边那轮弯弯的月牙,很是愉快,“萧兄莫不觉得,今晚月色实在很好么?”
孝服男子皱起眉,也略略瞟过一眼天空。只见月色皎洁,盈盈如水。
青衫男子虽然闭着眼睛,却好似看的清清楚楚一般,点点头:“若没有这等事情,今晚的确是个不错的夜晚。”
白衣公子看向他,嘴角一弯:“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的确是可惜了。”
孝服男子倏地沉下脸:“花兄难不成是来赏月的?”
青衫男子也随之摇了摇头:“花兄……”
“在下倒果真是想赏月。”一声叹息,他回过头来,半垂着眸子看着黑漆漆的井口,悠悠道,“萧兄莫非不觉得,这井里少了点什么?”
。
井里少了点什么?
孝服男子愣了愣,垂下头。
须臾,他一双瞳孔忽然放大了几分,惊骇在目中翻涌而起,原本就已苍白无比的脸色愈发惨白起来。
月亮!
井里少了月亮!
本该倒映着月亮的井里,却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
☆、干物女的穿越(上)
他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死死盯着井口,后背已被汗水濡湿。
不知何处漂来的云层,将月亮朦朦胧胧遮了个大半。
而正在此时,却又有声音响了起来。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声音自井底传来,像是搅动着泥土冒出来的气泡,又像是什么在水下呼吸,在静谧之中格外刺耳!
即便是个大老爷们儿,那孝服男子额头上还是止不住冒出一层细汗来,脸色煞白。
背后的衣料被汗水濡湿,风一吹过便凉凉的贴在身上,让他神经更加紧绷起来。
面前的水井仿佛变成了什么怪物,大张着嘴等着猎物的进入。他吞了吞口水,握紧了腰间的刀。
“咕噜咕噜咕噜。”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与头顶树叶的沙沙声协奏在一起,萦绕在耳边,让人越来越心凉。而就在此时,他却忽然听到了别的什么声音!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五个……
他蓦地瞪大了眼睛。
加上早就晕倒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小丫鬟,现在充斥在院子里的,竟然有五个呼吸声!
还有一个呼吸声是谁发出来的?那个人在什么地方?!
显然,发现这个事情的人不止他一个,一旁的白衣公子也将目光投向了井水,嘴角一弯,饶有兴味。
“滴答滴答……”
不知何时,刚才那搅动着井水的声音消失不见了,转而变成了水滴滴落的声音,一声一声都如同敲在人心上,让人忍不住颤抖。
那声音同样也是从井底发出的。被狭窄的井壁一挡,打了几个回旋儿才幽幽传了出来,孝服男子面如死灰,忍不住又退后了一步。
被遮住的月亮再一次从云层之后钻了出来,洒了一地莹莹如水。
那弯弯的月牙仿佛是一个笑容——饱含了讥讽的笑容。
他手足冰凉,甚至于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时候,他听见了说话的声音。
。
如同是艳阳日天边悠悠的浮云,轻闲明快,叫人紧绷的心脏都会因为这个声音不自觉地放松一些。
“月亮又出来了。”
说话的是一直站在井边的白衣公子,从头到尾,他似乎都没有觉得害怕过,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面除了好奇还是好奇。
难道这个人已经好奇到连害怕也忘记了?
他话里的月亮当然不是指方才从云层里面钻出来的月亮,因为他一直看着水井的眼底铺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色,在夜色里面轻轻闪动着,好似天边繁星。
本来应该倒映在井水里面却消失了的月亮又一次出现了?
闻言,两人怔了一怔,总算是松了口气。
孝服男子终于走到了井边,也随着那白衣公子往下看去。
然后,他才刚刚放下的心,又一次猛地攥紧!
。
月亮……裂开了。
天边的月亮依然是弯弯的,但是井底的月亮却裂开了。
并不是因为水面的波纹而微微皱起,而是月亮腰间忽然被什么东西分割开了。细细的,黑黑的,长长的,有如水草,随着水波轻轻涌动。
那白衣公子也稍稍俯下了身子,看着割开月亮的那东西,叹息一声:“是头发。”
头……发?!
他一惊,定睛看向那东西。可不是嘛,这不是人的头发,还是什么?!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长长的头发在井底?
难道井底……有什么人在?
刚刚想到这一点,他就看见割开月亮的头发越来越多的从水底冒了出来,一丝一丝,一缕一缕,从水底冒上来,然后铺散开,随波招摇。
孝服男子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住了。
这时候,有东西浮了上来。
白皙如雪,在月色之中几乎透明——是人的皮肤。
——有人自井底浮了上来!
。
俊逸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有些顽皮的笑容来,白衣公子眨了眨眼,眸子中间带上了恶作剧的味道:“这场景可真该让老林看看,省得他老是找些麻烦给我。”
话音刚落,一道白影便翩然掠过,等身边几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臂中已经抱了个人。
却看,方才还浮在井水里的人已经没了踪影,这白衣公子身上却滴水未沾。
他看着怀中抱着的人,脸上满是有趣之色,摇头喃喃道:“只是晕过去了,不过……这究竟是什么装扮?”
孝服男子也紧皱着眉,不语。
片刻后,青衫男子侧过身子道:“几位不妨先回屋再说。”
。
棺材盖子已经合上。即便如此,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里面,这个房间还是太过阴森了一些。
与方才相同的场景,不同的是,房间里面少了个东西,却多了个人。
这实在是一个有些古怪的少女。
约莫只有十七八岁年纪,皮肤白白的,模样也清秀的很,远远看过去,实在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前提是,得忽略她的发型。
没有哪个少女敢如她一般扎头发了。
将前面的刘海和脑后的头发悉数抓在一起,然后随意的在头顶一束,形成了个……我们俗称为冲天炮的发型。
而且她的穿的衣服也是……奇形怪状,不敢恭维!
和这里的袍子裙子都不一样,分成上下两截,薄薄的,衣服不像衣服,裤子不像裤子。
她两条细细的眉微微皱着,似乎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唇瓣微微开合,声音便传了出来。
“啤酒……”
窗边的人闻声转过来,看着她,哭笑不得:“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居然只是睡着了?”
青衫男子也是轻轻摇着头,不做言语。倒是孝服男子一张原本就冰冷的脸更加阴沉起来。
穿成这个样子的女人,没问题才怪!说不定还是哪个楼里出来的姑娘!
想到刚才水井边让人失态的事情,他目光更加阴冷。
不过那白衣公子似乎对这个奇装异服的女人并没有任何排斥之意。他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看向她冲天的发型,又看了看她随手挠着大腿的动作,忍不住喃喃起来:“这真的是个女人么……”
他说着,想要转过身子,眼风却捕捉到她又翻了个身,呼吸一瞬间轻柔起来。
他想了想,朝她踱了过去,正巧看见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
花向阳睁开眼睛便看见了一张男人的脸。
精致而又俊美,灯影憧憧,那张脸上每一根线条都仿佛是顶级的画师精心勾勒而成,没有半点瑕疵。竟然让她一瞬间失了神,脑海中悠悠浮现出了四个大字——“秀色可餐”。
那人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一袭白衣,张扬明快。见她睁开眼睛,他便对她眨眨眼,微微一笑:“姑娘舍得醒过来了?”
醒过来?
呃……?
慢半拍的大脑导致她这才反应过来,心中一惊,差点没跳起来!
老天,居然有个陌生男人坐在她房间里!虽然他长得确实好看的不像话,但是问题也很严重啊!
然而,再一侧过脸,她又否认了上面那条想法。
——这里很明显不是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没有木制的横梁,没有木制的桌椅,也没有木制的窗户。
更何况,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还站着另外两个男人!
。
首先,不得不承认,他们都是帅哥。青衫男子温润如玉,白衣公子明快张扬,最后一个虽然阴沉了一点,气质也绝佳。她活了十七八年,什么帅哥什么明星没见过,但是,还真没看过帅的这么自然的人。
没错,自然。没有任何刻意的修饰,没有任何做作的包装,这三个人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都让人自惭形秽。
然后,他们的表情都很奇怪。
且不说身边那位白衣帅哥一脸似笑非笑的神色,一旁的孝服男子看向自己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那表情算得上是欲除之而后快啊!
呃……她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么?
难道是莫名其妙招惹上的仇家,现在寻仇来了?不能吧,她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积极向上的学生而已啊!
再不然……难道是因为那个人……?
她的眼神变了又变,最终,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衣服。
这三个人都穿着与时代格格不入的衣服。
不,或者说正相反,是她穿着与时代格格不入的衣服。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各种不同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
片刻后。
就在她快要承受不起那孝服帅哥冰冷如蛇的视线时,坐在窗边的,一直闭着眼睛的男人忽然开了口:“萧兄不必气恼,事情与这姑娘无关。”
。
事情?无关?
她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着一旁孝服男子面色稍霁,便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我可以问问,这是什么地方么?”
青衫男子摇了摇头,眼睛虽然闭着,面孔却准确的朝着她,面带笑容,并不回答她的话,倒是问起别的事情来:“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轻松愉快的故事从这里开始~
☆、干物女的穿越(下)
她愣了愣,郁闷起来。
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啊!
印象里面就是才结束了期末考试,然后她欢欢喜喜的回家换上运动服,扎起头发,还喝了罐啤酒缓解压力。之后,自己就睡觉了,迷迷糊糊之时,觉得自己身上感官有些奇怪,再一睁眼,就看见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这中间发生的事情,她完全没有印象了啊!
她睡觉的时候是不小心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么?
待见着这些人的服饰发型,她隐隐约约也明白,自己很不幸……又或者可以说很幸运的,遭遇了俗称为穿越的事件。
可是,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呢?
见过被车撞穿越的,摸到什么东西穿越的,跳崖穿越的……为什么她睡觉也能穿越啊!她招谁惹谁了啊!
想到这里,她面颊上肌肉提了一提,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吞口水:“如果我说,我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你信么……”
几人一愣。
半日。
孝服男子猛地站起身来,俊脸上怒气比刚才还盛几分,一双铁拳紧握,目光像要把她撕碎了一般,声音也冷的快要结冰:“睡觉?你在水井下面睡觉?”
他本来表情就阴森森的,现在又被他的声音一吓,她一哆嗦,缩着身子不敢吱声了。
她完完全全就没有说谎啊!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个说法好像确实有点玄幻,不过,总不能说她是九天玄女,一不小心堕入凡间了吧?
她也很纠结啊,为什么睡个觉睁个眼就是古代了啊!
一旁的白衣帅哥——也就是刚才自己一睁眼便看到的这个人,眉头一挑,“哦”了一声,露出有趣的模样来。
青衫男子却叹了口气:“萧兄……”似有相劝的意思。
随后,那白衣公子饶有兴味的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她又是一愣。
。
方才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虽然听过此人说话,却也没有怎么在意,只是一个劲儿的想着自己的事情。现在冷静下来,再听到他的声音,不免失神。
长这么大,还真没听到这么磁性的声音啊!
以前老在书里面见到别人说“磁性的声音”,她一直觉得理解不能。好听的声音不是没有听到过,却完全没法和“磁性”这个词挂钩,但是现在,她却忍不住想要把这个人的声音和这个词语联系在一起。
有如醇醇美酒,熏熏然让人一听就醉了。又如同是迢迢春风,撩人心弦,携了丝花香,让人不自觉的放下所有的防备。
老天!这个人要是放到现代去,绝对会圈一大帮脑残粉的!
她小激动了一下,回过神来却差点没有pia飞自己——现在是花痴的时候么!
她郁闷的垂下头:“我叫花向阳。”
。
此言一出,屋中立刻一片静默。
三个人的目光一个比一个古怪,就好像是,她脸上忽然开了朵喇叭花似的。当然,她脸上并没有开花,所以她只能在这片古怪的目光中竖起一身汗毛,陪着他们一起沉默。
片刻后。
白衣帅哥咳嗽一声,似笑非笑:“花……向阳?”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一旁原来还阴着脸的孝服男子,面色居然好了不少,连那青衫男子也露出好笑的表情来。
难道她的名字很奇怪么?
她思索一下,自认为自己名字除了灿烂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她环视一圈,探了探几人的脸色,壮起胆子:“那个……总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吧?”
话音刚落——
“花阳。”
。
呃?
她一愣,抬起头来。
那白衣公子脸上笑意更深,点点头,表情仿佛在告诉她她没有听错一般,确定道:“在下花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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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阳……花向阳……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啊喂!
这个绝对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吧!这种巧合发生的概率也太低了一点吧!
她一脸黑线:“你……你真叫花阳?”
他长眉一挑:“姑娘以为?”
她立刻立刻摇起头来:“不不不,就是觉得你的名字真好听……”
言语间,孝服男子不轻不重的看她一眼,坐回椅子上,声音依然很冷:“萧如鸿。”
原来这个阴冷的帅哥叫做萧如鸿……
刚才被他吓了又吓,她也没有胆子和他搭话,只将目光投向了窗子边的青衫男子。他依然闭着眼睛,脸上却露出浅浅的笑容来:“在下神宗天佑。”
……
神宗……天佑?!
她目瞪口呆,指着他,激动起来:“你你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