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条白色流苏织腰带。展开裙裾,轻盈飘逸,穿在身上必定会如杨柳婀娜多姿。
叶静芳正想叫人包起来,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抢先夺了去,而后听到一个让她火冒三丈,恨得牙痒痒的声音道:“掌柜的,把这件给我包起来。”
抬头看去,果然是她的对头关景月,叶静芳一把抓住裙子,用冒着火的眼睛瞪着关景月:“这是我先看上的。”
“你先看上的,可是我先拿上手的,先叫掌柜包起来的。”关景月望着叶静芳被气得有些扭曲的脸,心中大感愉悦。
叶静芳哪里肯让出自己先看上,而且很喜欢的裙子给对手,她紧抓着裙子不放。
两人各自拉扯着裙子的一端,两不相让。
掌柜在一旁边看着干着急,脸上都急出汗来了,他忙叫道:“两位小姐,本店还有更好的衣裙,要不看看?”
两个女子都没理他,都瞪着对方,手上的力度却越来越大。
‘呲剌’一声衣料被撕裂的声音,两人手中轻柔的薄纱裙被扯破了,顿时,两人赶紧放了手,刚才还被争夺的裙子,被嫌弃在地上。
掌柜看着地上被撕碎的衣赏,急得都快哭了,“这,这……”
最后叶静芳和关景月两人各赔偿一半价钱才能走出锦绣坊的门。
两人都气鼓鼓地空手而出。
叶静芳经过关景月的马车,一股怒意无处可发,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关景月拉着马车的马刺了一下,马匹遇痛受惊,坐在车把前的车夫也晃了下来,摔在地上。
关景月大怒,捡起车夫掉在地上的马鞭,来到叶静芳的马车前,对着马就狠狠连甩了几鞭,鞭子正好打在马的眼睛上,马匹一声嘶吼,痛得直窜。
顿时街上一片混乱。
叶小余在混乱中,被撞倒在地,正要爬起来,已经来不及了,眼看马蹄就踩在她的身上,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暗道,难道刚获得新生,这么快又要死了吗?
正在她等着身上传来致命的痛感时,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而后又落在一匹马背上,身后传来一股温热,像是一个温暖的胸膛。
还没等叶小余反应过来,那人一刻也没停留,只吩咐随从一声,就疾驰而去,那随从自是听从吩咐去控制那两匹受惊的马了。
马匹如飞般,在街道疾驰,一会工夫就出了城门,到了郊外。
这一切快得,只是一瞬间的事,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叶小余更是来不及多想,只觉得风猛烈地从脸上刮过,刮得睁不开眼,也发不了声,一出声,风就灌入她的嘴里,呛得她直咳个不停。
叶小余死死闭上眼睛,脑海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紧紧抓住马背上的鬃毛,防止被抖落马背。
当叶小余觉得自己再被这么颠簸下去,整个骨头都会散架时,马速渐渐地减慢了,最后停了下来。
叶小余感觉身后的那人下了马,她头晕乎乎的,一时动不了,手只得仍紧紧抓住马背的鬃毛,头也埋在马背上。
被突如其来的腾空而起,惊得尖叫一声,随即脚踏在了坚硬的地面上。那人手一松,叶小余两脚仍发软,一下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听旁边的人‘嗤’了一声:“胆子太小了。”
叶小余抬眼望去,小嘴张得大大的,“你,你……是,是你?”
这,这不是那冰块吗,好吧,就是那个少年将军。
裴敬则见那憨笨的丫头,大眼满是诧色,张大的小嘴,更显得呆傻了。不知为什么,这次他没有皱起眉头,而是多了些兴味,语气却仍是冷冷的,“你以为是谁?”
叶小余没有做声,她觉得胸口难受,怕一出声,胸口翻滚的东西就要吐出来。
裴敬则见叶小余仍坐在地上没动,“你要在地上坐到什么时候去?”
叶小余是第一次骑马,而且是疾速而行的,她差点就吐了出来,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却感到心悸,心脏跳动得厉害,似要跳出来般。
她两眼还有些昏花,她看了一眼裴敬则,揉着额头,嘴里吐着一句话:“我眼前有两个冰块在晃来晃去。”
裴敬则嘴角抽了抽,这丫头就不能正常点么?
他也忍不住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谁,谁不正常了?谁叫你把马骑得那么快的,我如今头晕,心悸,脚软,难受得紧。”
说完,也不知是很难受还是怎的,清澈明亮的双眼顿时涌起雾气,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不知怎的,一向心硬如铁的裴敬则对上这副样子,心软了一下。
他想了想,可没时间在这里磨蹭下去,他来这里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最后,他走到叶小余身边,一把将她抱起,迈着大步向别院走去。
正好赶到的阿才,见到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要脱出眼眶来,这是怎么回事?一向不喜欢女人靠近的主子,竟然,竟然抱着一个丫头,而且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丫头。他家主子换人了么?
阿才尤自不相信地,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望了望天,喃喃道:“天上的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啊。”
叶小余也被裴敬则的这一举动弄懵了,她不自在地挣扎着,“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
“闭嘴,再动就把你用力扔地上去。”
叶小余被他恐喝吓得不敢再出声,也不敢再抗议,只得乖乖地靠在他的胸前。
他的胸膛宽厚有力,似乎充满了力量。一股独特好闻的男性气息,钻进了叶小余的鼻子,她不由一阵脸颊发烫,脸有些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叶小余觉得这一刻很安宁,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安定感。她不由地往他的怀里轻轻蹭了蹭。
裴敬则也被自己这一刻的冲动举动惊住了,硬着头皮,有些僵硬地走着。他冷漠如斯,心硬似铁,怎么会做出这么良善的事来?
他正僵硬着,浑身不自在,想把抱着的人一把扔掉时,感受到从怀里传来轻轻的蠕动,他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见她微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停在枝头扇动的蝶翼。白皙的肌肤透着莹泽的光彩,红润的小嘴轻轻抿着。
平时很普通不起眼的一张脸,此刻却非常耐看,也许是没有了那憨傻的模样的缘故。
此时她一脸餍足的神情,如一只慵懒的猫咪,惬意地眯着眼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裴敬则的心跳了一下,手心也觉得烫起来,他赶紧三步并做两步,跑进屋中,一把将叶小余放在椅子上。甩甩了手,似乎想要甩去心头的异常。
叶小余正惬意间,突然屁股传来一阵痛疼,忙睁开眼睛,见自己已经身在一个屋子中。她向四周看了看,见屋内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再也没什么了。
她觉得奇怪,这是哪儿?来这里做什么?
她正要问裴敬则,见他已经拐进了另一间屋子,她的旁边只有站着一个人。这人她见过,他身边的随从。
阿才见叶小余终于发现他了,忙跑到她面前,吧啦吧啦地自我介绍一通。
完了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她。
叶小余被他带着稀奇的目光看得莫名,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憨憨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阿才不由的在心里哎叫一声:主子哎,你这是什么眼光,什么趣味,怎么看上这么个呆笨的丫头。
他见叶小余问了,马上摆了个笑脸,嘻嘻笑道:“我在看姑娘是怎么把我家主子迷住的。”
叶小余一听,想到刚才那一幕,脸又热了一下,她有些慌乱道:“别乱说,没有这回事。你家主子刚才救了我,可是我的恩人。”
阿才暧昧地眨了眨眼,一副你不用解释,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叶小余有些羞恼,她脱口道:“我跟你很熟么,为什么打听那么清楚。”
“哈哈哈哈”阿才一阵大笑,这姑娘还真有意思,他算是明白主子为什么举动反常了。怎么有这么呆,这么萌,这么憨的人,太有趣了。
“哎呀,差点忘记主子的交待了。”阿才笑着笑着,一拍脑袋,突然大叫起来。没等叶小余有什么的反应,就跑了出去。
半晌,端了碗热水进来,递给她道:“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吧。你可真厉害啊,没有被主子的‘追风者’甩下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不说点什么,木子觉得寂寞,说点什么,又怕亲们觉得唠叨,如何是好,如何是好n(*≧▽≦*)n
既然介样鸟,就再唠叨多几个字吧,求收藏,求评,求……
☆、第 12 章
“追风者?”
“就是主子的坐驹。那可是在军中出了名的好马啊,那速度快得都能赶上风了,所以大伙就叫它‘追风者’。主子骑着它,在战场英勇雄风,让全军将士折服,让敌军胆寒。”
阿才说起主子的事,一脸的崇拜,一脸的与有荣焉。
叶小余对战场事稀奇得紧,听阿才讲起裴敬则的种种事迹,听得兴味正浓,忘记了身在何处。
两人一个讲得眉飞色舞,一个听得津津有味。
裴敬则从另一处屋子处理完事情出来,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他对着阿才哼了一句:“聒噪。”
阿才忙站起来,一脸的讪笑,一弯腰说了句:“我去备马。”说完就冲了出去。
叶小余被阿才的动作弄得一愣愣的,这是老鼠见了猫么?可想起他刚才说的关于裴敬则的那些事,是挺让人畏惧的,她如今还觉得脖子后面有一阵寒意。
裴敬则走了几步,回头见叶小余还站在那里兀自呆愣,他蹙了眉头,道:“还不跟上,舍不得走么?”
叶小余回过神来,赶紧跟上。
边走边偷偷看裴敬则一眼,她在心里嘀咕,原来他脸上及身上的结的冰块是这么来的。
在那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被血腥充斥着感官的地方,时刻做好捐躯的准备。活在今天,不知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那种心境中。
他必须让自己心硬起来吧?因为面对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能有丝毫的仁慈。经历了上辈子的遭遇,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再联想到几天前在酒楼的毒酒事件,上辈子,他这个时候已经被关进了大牢了。虽然不知道结局怎样,但从后来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来看,定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她不由又看了他一眼。
裴敬则敏锐异常,他见身边的丫头时不时望他一下,然后又陷入了沉思,他觉得很奇怪,这笨丫头脑子又在琢磨什么。
他想到这,抬眼看去,正对上叶小余的目光。
裴敬则一愣,他在叶小余眼中看到了怜悯。怜悯?对他?他有什么事值得她露出这种神色?
他蹙了下眉头,瞪了她一眼,忍了忍,没忍住,问:“你用这样的目光看我,是何意?”
叶小余没想到被他抓了个正着,把她眼中的异色都看了去。
她咬了咬唇,有点语塞,这怎么说好啊?
在裴敬则紧迫的目光下,她结巴着说:“我,我就觉得,觉得你,你其实很不容易。”
裴敬则眉头一松,来了兴致,问:“哦,怎么个不容易法?”
叶小余掰着手指头,一一数道:“你看,你年纪轻轻就取得功名,获得了少年将军的称号,可又有谁知道这风光的背后隐藏着多大的艰辛,洒了多少的血汗?又谁想过这荣誉其实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凶险得来的?还有啊,这些没人了解就算了,在功成名就时,却还会遭受些无妄的暗算啊,陷害啊之类的。比如几天前在酒楼……”
叶小余一出声,越说越顺,一股脑地说得欢快,毫无征兆地被裴敬则突然两手紧紧箍住了双肩。
她的话嘎然而止,看了看裴敬则箍住她双肩的手,双眼迷茫,一脸莫名。
“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裴敬则没有说话,只是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锁着叶小余,眼波汹涌,似有激流通过。叶小余被他眼中的灼热吓得想要后退,双肩却被他禁锢着,动弹不得。
裴敬则见眼前的丫头被自己吓得一脸苍白,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张大双纯净无暇的大眼,楚楚可怜,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那充满睿智的侃侃而谈?
他受到盅惑般,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把她的眼睛合上。在碰到她的肌肤时,又如被火烧了般,烫得他一把推开叶小余,转身就走。
叶小余被他的一连窜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她看着远去的背影,暗自嘀咕:“这人不止是冰块,还是个怪人,大怪人。”
裴敬则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他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丫头扇动着的眼睫毛刷过手掌的感觉,痒痒的,直挠进心底。
他甩了甩手,想把那从来没有过的异样感甩去。
他刚才被那丫头的一翻话震住了,她就如能看到自己的心里般,把他的事看了个明白,分析了个透彻。这份聪颖,睿智,真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呆笨憨傻的普通丫头能有的么?
但自从酒楼的毒发事件后,他就暗中调查了一下她的身份,的的确确是叶府里的一个不受主子待见的低等丫头。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叶小余来到马前,只有两匹马,一匹冰块骑的,一匹阿才骑的。
她想想了,向阿才的马走去,她怕‘追风者’的速度,再来一次,她的小命就会没了。
她的脚才迈出,腰间就感到一股温热,接着又是一阵腾空而起,她稳稳地落在一匹马背上。她今天已经经历过几次这种腾空飞起的感觉了,已经有些淡定了。
坐稳后,她定眼一看,是在‘追风者’的背上,不用回看也知道后面的人是谁了。
她连忙用手紧紧抓住马鬃毛,抿着唇,紧闭着双眼,准备迎接那飞疾的感觉。
岂料,等了半天,没有飞疾的速度,没有刀刮般的的风。她睁开了眼,见马速不快也不慢地走着。
她没有感觉到不适,渐渐地放开了手。
裴敬则在后面看到她放开的双手,以及松弛下来的背影,不由把马速控制得更稳妥。
路两边的地里已经是金黄一片,入秋了,是庄稼成熟的季节,已经有农人在地里收割了。一片片望不到头的金色,对于,两世都不曾见过的叶小余来说有多么大的震憾,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已经觉得眼睛不够用了,看也看不过来,嘴里还不停地发出惊叹声。
裴敬则不由感到好笑。真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这区区的几块庄稼地就能让她如此兴奋,还真是容易满足。
叶小余看得正起劲,突然感到马儿一阵颠簸,她一下不防,身子直往后仰,一下就靠在了裴敬则的怀里,慌得她急忙想坐正。
“别动,忍耐一下,这段路有些不平整。”
叶小余背靠在裴敬则的胸怀里,只觉得透过薄薄的衣衫,背后一片滚烫。
裴敬则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脖耳背上,热热的,痒痒的,她的脸不自觉的也烫了起来,她挪了挪身子,却被裴敬则抓着僵绳的两手禁锢住。
裴敬则只觉得胸前一片柔软,鼻息间充斥着一股幽幽的清香,这里从怀中的丫头身上散发出来的。
不同于胭脂水粉的味道,这是一种天然独特的体香。裴敬则的呼吸有由得有些粗重起来,他暗暗把头偏到一边,却仍没躲过阵阵清香的侵袭。
两人都忍着异样的感觉,好不容易过了那一段坑洼不平的路,到了平坦的官道,叶小余马上离开了他的怀里,坐直了身子。
两人都不由自主松了口气,似乎现在才能呼吸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