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剑十一面无表情地睨他一眼。
东方陵顿时一蔫。
“画画,这件事你怎么看?”姬沐离看向水依画。
水依画拉他坐下,然后自己坐在了他身边,“我觉得,北堂洌说的话十之八九是真的。姬沐离,那赫连阡陌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如此恨你,还要给你下这种蛊毒?”这也是她一直都想问的事情。
东方陵忍不住打断一下,“王妃,你怎么知道这神气无比的男人叫北堂洌?”
剩下三人齐斜睇他一眼,最后还是剑十一好心提醒道:“有人称呼他为北堂公子,有人称他为洌公子,合起来不就是北堂洌?陵,为何你有时候看起来很聪明,有时候却比谁都……白痴。”
东方陵:“……”
“可能这一路上被怪物吓得吧,脑子出了点儿问题。”东方陵自我分析道。
这次轮到众人无话可说。
“画画,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赫连阡陌的来历,但我隐约了解到他对我和父皇都怀有很深的敌意,尤其是我。不对,与其说是敌意,不如说是很浓的恨意,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让我不得好死。”
姬沐离提到那个像疯子一样的赫连阡陌时,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若不是水依画在一边,剑十一和东方陵都不得不怀疑他们的爷很可能一拳砸烂身边的桌子。
啊,王妃威武,有了王妃,世界变得如此美好。
水依画听后眉头蹙了蹙,“姬沐离,这赫连阡陌是何时盯上你的?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蛊疆的人,或许赫连阡陌这名字也是他捏造的?”
姬沐离静默了一会儿,沉声道:“画画,难道你没发现,我提到赫连阡陌四个字时,北堂洌的眼里明显有些奇怪的波动。虽然他很快就将那种异常藏了起来,但却没来得及逃过我的眼睛。”
“你是说,北堂洌他知道赫连阡陌这个人?!不仅知道,还在为他掩饰什么?”水依画努力回想北堂洌刚才所有的表情,可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异常,不得不说北堂洌藏得太深了,而姬沐离的一双眼也相当犀利。
剑十一和东方陵听到后,脸上齐齐一变。若那死疯子赫连阡陌真是这蛊疆的人,祭司堂又不承认的话,他们一定要狠狠弄死那个疯子!
“我自认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惹上了这么一个疯子。”姬沐离懒懒地眯了眯眼,一只爪子不忘摸捏着水依画的小手。
剑十一和东方陵听了姬沐离的话,真想仰天长叹一声:爷,你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儿还少么?少么?!
几人才说了没几句,外面就有下人叩响了门,是那个叫乐西的看门小厮,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极为丰盛的饭菜。只是……其中有两盘菜竟然是一种长相奇怪的昆虫。东方陵看后差点吐出来。
剑十一默默将那两盘菜倒掉,然后一干人无若其事地享用起其他的饭菜。紫灵殿除了最中间的正殿,左右各有三座侧殿,水依画和姬沐离住在左侧第二间房,而北堂洌却在右侧第一间,也不知是不是刻意隔开,以防隔墙有耳。
窗外,天色已暗,北堂洌将瓶子中的取血蛊放入了一个小茶杯里,然后拿起脖间戴着的蛊笛吹起了一种轻缓的曲子。稍许,那取血蛊的肥胖身躯竟慢慢变小,而取血蛊的身躯下也慢慢透出了暗紫色的鲜血,直到取血蛊恢复正常的大小,那杯子里也已经汇聚了小半的暗紫色鲜血,正是那食头紫蛛的血。
乐东端了杯茶水进来,目光瞄到那小半杯子的食头紫蛛鲜血,高兴道:“这一次的祭司堂群英试炼,北堂公子肯定又是第一。”
北堂洌笑而不语,将食头紫蛛的鲜血倒入了一个做工十分精致的蛊炉里。片刻后,那蛊炉里竟慢慢冒出一股淡紫色的烟雾,掺杂着一种浓郁的馨香。
“不过一个小小的试炼而已,无所谓赢与不赢,只要我这次炼制的蛊毒得到几位长老的认可便好。”北堂洌淡淡道,敲了敲蛊炉的盖子,那蛊炉里的小东西也用脑袋顶了顶,似在回应他的敲打一般。
“呵呵,可爱的小家伙。”北堂洌轻笑一声。
“公子早些睡吧,小的先退下了。”乐东朝他躬了一身,就要往后褪去。
北堂洌却忽然调头看他,“乐东,你在祭司堂呆了多少年了?”
乐东微顿,面露羞赧道:“说来惭愧,小人在祭司堂里已经呆了将近五十年了,但是资质太差,一直就只是个普通下人,不及公子您,天资过人,来祭司堂不过短短二十年就已拥有如此了不起的制蛊本事。嘿嘿,不过公子资质差的话,大祭司也不会收您为徒,还亲自教您蛊毒和蛊术了。”他摸着头傻笑两声,目光中全是对北堂洌的崇拜和羡慕,没有半点儿嫉妒之意。
北堂洌对他的话只是淡淡笑了笑,随即敛眉问:“我跟着师父只有二十多年,祭司堂以前的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但是我隐约记得以前有个挺有名的赫连家族,后来却忽然销声匿迹了,还从祭司堂里除了名。乐东,这件事你可知道?”
乐东一听到赫连家族几个字,脸色略略变了变,斟酌良久才回道:“不瞒北堂公子,这件事好像涉及到了祭司堂的一些秘密,小人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我记得当初赫连家族有个很漂亮的赫连小姐,赫连小姐似乎是擅自离开了蛊疆,再回到蛊疆后已经是好几年后了,那位赫连小姐主动承认了错误,祭司堂虽然饶她一命,却取走了她的蛊炉和身上饲养着的所有蛊虫。至于再后来怎么样,小人就不清楚了。”
北堂洌点了点头,想必这件事是被祭司堂的人给瞒了起来,将赫连家族的所有功过都抹杀掉了,所以他才没有在祭司堂的功名录上看到赫连一家的身影。
北堂洌轻叹一声,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师父这会儿在中土的哪个角落里,有没有找到那些私自逃走的犯人。还有,那个叫水依画的女人和他的夫婿究竟是福是祸……东耀国,火麒王府不远外的一条巷道上,醉香楼。
“来来,爷的海棠小心肝,还有月季小心肝,你们在哪儿啊,快来让爷抓住,爷会好好疼你们的,哈哈哈……”略有些尖锐刺耳的笑声在屋里响起。
满脸丑陋大包的男人脸上罩着一块黑色面纱,双手四处乱摸,笑得淫、荡无比。
一开始,还有女子的欢声笑语和嬉戏打闹,再后来,屋子里竟然死一般的沉静,静得让人心尖发颤。
贺绝宣心中咯噔一跳,慢慢摘下了脸上的面巾,眼前是一双暗黑色的长靴,以及镶着金色花纹边的黑色袍子。
慢慢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立在自己眼前的高大身影,贺绝宣一双眼越瞪越大,眼中填满了从未有过的惧怕和惊恐,“大……大祭司……”
086 姬沐离的美男计
看到眼前的人后,贺绝宣的两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软成了豆腐,趴跪在了那人的面前。
“大……大祭司,小人知错,再也不敢擅自离开蛊疆了,还请大祭司网开一面。”贺绝宣浑身发抖,那种刺骨的冷意已经从眼前这人身上慢慢弥散开来,无时不刻地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恍若觉得无数的冰刀子从四面八方刺了过来。
从当初离开私自离开蛊疆开始,他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他仍旧抵不住外面的诱惑,在蛊疆他永远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卒,但是到了中土就不一样了,他会别人所不会的蛊毒和蛊术,他的本事是独一无二的,就像现在一样,火麒王好吃好喝地供着他,而他只要时不时帮他找一两个人的下落。这样舒适的小日子是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的,但现在这种日子就要到头了……
身前的人微微垂眸,全无温度的眼睛直视着地上趴跪着的男人,冰凉得像是冬日刺心骨的溪水,这凉意一直从头皮浸入全身的经脉,让那近乎匍匐的男人一动不敢动。
“为何离开蛊疆,谁给你的胆子?”挺立的男人缓缓开口,声音如同他的目光一样冰凉透骨。
贺绝宣全身抖如筛糠,全无半分平日的盛气凌人,“大祭司,小人只是……只是一时好奇,所以擅自离开蛊疆,想瞧瞧外面的世界。”这话才落,他明显感受到周围的温度又低了一些,贺绝宣脸色顿时一僵,头几乎趴到了那人的黑靴上,却生生不敢碰触到一点儿。
在这人的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尤其是心里那些不堪的欲望,金钱、权利、酒色。
不敢再有所隐瞒,贺绝宣压抑着心中的恐惧,颤着身子道:“回大祭司的话,是小人鬼迷了心窍,想来这中土出人头地,被荣华富贵遮蔽了双眼。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还望大祭司网开一面!”
“可惜,你悔悟得太晚了……”他低叹一声,似乎带着一种悲天悯怀的情绪,可惜连这么一声叹息都在一瞬间带起了冰霜,让人的心一下子掉入冰潭,坠落潭底。
地上趴着的人闻言立马抬头看他,眼里的惊恐无限放大,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身前的男人一点点抬起胳膊,宽大的黑袍被撩至胳膊肘处么,露出半截结实有力的臂膀。
难道大祭司要……贺绝宣眼里充斥着对死亡的惧怕,从未有过的绝望从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他连忙往后躲去。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那人面无表情地说着一件于己无关的事,眼睛如同一潭死水,不起半分波澜。
贺绝宣眼睁睁地看着他摊平胳膊,半只胳膊上逐渐浮现出一层石青色的蛇鳞,然后有什么东西破开那层青色蛇鳞,钻了出来,是一条只有拇指粗细的蛇,那蛇浑布满青中泛金的鳞片,此时缠在男人的胳膊上,一双眼睛死死盯住贺绝宣身上的那些肉疙瘩,或者说是那些肉疙瘩里蠕动的蛊虫。
贺绝宣看到那条金青色小蛇后,吓得脸色煞白,嘴唇不停嗫嚅道:“是蛊皇!蛊皇……蛊皇……”
“去吧,小东西,那些都是你的了,记得吃得干净些。”男人伸手抚摸着小蛇的头颅,眼里依旧冷漠得让人心里发憷。
那小蛇听到他的话,两只蛇眼里竟闪过一道光,在贺绝宣还没回过神之际,小巧玲珑的蛇身噌一下朝他蹿过去,眨眼间便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那些丑陋的肉疙瘩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不见,贺绝宣的皮肉下一条拱起的蛇形游窜于他的周身,最后顺着他的脖颈游走到他的脸上,将脸上几个包里的蛊虫吞噬得一干二净。
贺绝宣全身发抖地感受着所有的蛊虫被蛊皇吞噬,直到最后一只养颜蛊也被蛊皇吞噬,原本还处在壮年的男人,乌黑的头发一点点变得花白,脸上也慢慢出现了皱纹,那条钻进去的小蛇从他的身体内钻了出来,腾一下飞向那黑袍男子,缠在了他的手腕上,嘶嘶嘶地吐了吐蛇信子,一副十分餍足的模样。
“大祭司救命啊……”匍匐在地上的中年人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满脸皱纹褶子,他试图伸手拽住眼前这人的衣摆,可是全身却没有一点力气。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飞快地消逝,快得他根本抓不住。
“自作孽不可活……”黑衣黑袍的男子垂眸看着他,清冷的声音如同浸了冰水。
贺绝宣的手一点点垂了下来,不甘地盯着眼前的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饱食一顿的蛊皇吐了两下蛇信子,钻回了男人的胳膊里。
万蛊之皇,能吞噬所有的蛊虫,也能感应到方圆百里之内的蛊虫,这也是为何贺绝宣能这么快就被此人发现的原因。蛊皇,独一无二,稍逊蛊皇的是蛊王,蛊王之下的有蛊君,再下来就是普通的蛊虫了。歃血族族人以身饲蛊,很多人都有自己的本命蛊,拥有蛊王级别本命蛊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炼制出蛊皇的人了,在蛊疆形成的这数千年来,一共也就出现了两个人,而轩辕幽冰便是其一,那只金青色小蛇便是万蛊都会畏惧的蛊皇。
“阿青啊,你说,那丫头到底藏哪儿了……”轩辕幽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低语轻喃,目光幽幽地望着远处,没有温度的眸子难得染上了一丝柔情。
稍许,身体里的那条小东西似乎跟他传达了些什么,轩辕幽冰带着凉意的薄唇几不可见地勾了勾,“阿青,你说你也想她?呵呵,那你快些找到她,不然以后我就不喂你好吃的了。”
体内的蛊皇阿青:“……”特么的,这个主人太无良了吧,老子要吃,老子要像刚才一样大吃特吃!哼,你不喂饱老子的话,我才不帮你找那臭丫头。
“抗议无效。”轩辕幽冰淡淡道,旁若无人地走出了这间刚刚死了人的屋子。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醉香楼里才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吴妈妈,死人啦——”
陪同贺绝宣的两位姑娘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晕倒过去,没想到一醒来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死在地上,她们不知道这老头到底多少高龄了,只看到这老头皱得不成样儿的脸,呼吸和心跳都没了。
等到火麒王命人来寻贺绝宣时,下人抬回来的便是这么一具尸体。
端木碎风扫了一眼那自然死亡的老头一眼,微微皱了皱眉,摆手让下人将尸体抬走。
“确定此人就是贺绝宣?”端木碎风扫了一眼负责跟踪的暗卫。虽然衣物装饰都跟那人一样,可若真是他的话,一夜之间苍老至此,不得不说实在诡异。
暗卫连忙点头,“属下很确定,贺绝宣进了那间屋子后再也没有出来,后来里面的姑娘便尖叫了起来,说是发现了死人。屋里的两位姑娘说,有一段时间昏迷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属下猜想,有人偷偷溜进屋子杀了贺绝宣。”
端木碎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这些会邪术的人本就十分奇怪,一夜之间老死也很有可能。只是不知道那个杀他的人究竟在何处,不然的话,他一定要纳为己用。
“潜入屋子的那人呢?你可瞧清了他的相貌?”
暗卫闻言垂头,“属下无能,前面全是属下推测的,属下根本没有看到任何陌生人的踪影。”
端木碎风低叹一声,扶了扶自己的额头。这是怎么了,为何最近老遇到一些武功高强之人,还是说他火麒王府的防御越来越低了,暗卫的水平也大不如以前了?
“无事了,下去吧。”端木碎风有些烦躁地遣退暗卫。贺绝宣这一死,从密室里逃走的那小子更不好找了。虽然贺绝宣用蛊术找到了他的大致位置,可是下人来报,根本没有看到逃犯的任何踪影。这么一耽搁,那小子或许又藏到火羽国境内了。
“秦阙,你早晚还是得回到这儿的……”端木碎风低声道,眼里划过一道寒光。如今的首要任务是集齐四幅画,至于秦阙和另一个有鬼瞳的人,他早晚会找出来!
端木碎风慢条斯理地脱了外衣,转身正欲就寝,岂料脑子里又出现一抹白影,端木碎风不由一怔,接着目露狠光,一脚踢开旁边的凳子,踏成了碎片,沉声道:“白衣画,本王迟早会跟你算账,敢玩弄本王就要付出该有的代价!”“阿嚏!”水依画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后,用毛巾擦干身子,裹着北堂洌命人送来的衣服,溜上了床。
“画画,都说了不要泡太久的水,你偏不听。”在屏风外等着的姬沐离微微皱眉。确定水依画已经上了床后,才让门外候着的婢女撤了浴盆和屏风。至于这婢女是北堂洌从什么地方借来的,姬沐离可没心思管。
搬浴盆的两个婢女长得都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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