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沐离目光顿转冷厉,周身似乎散发出一阵强大的气流,气流出射放出无数的冰刀子,让众人的视线立马被斩断。
“怎么,大伙对本王的王妃有意见?”姬沐离声音沉冷道,俊美无铸的脸上升起一团阴霾,目光在扫过蓝腾国太子闻人流的时候,眼中如同淬了冰,降了霜,静静地与他对视了片刻。
一个是郎艳独绝的蓝腾国太子,受尽百姓尊崇,一个是火羽国风流不羁的断袖王爷,名声可谓臭到十万百千里,就这两个人对上的话,却是一道让人移不开眼的风景线。
“怎么,炎啖王不介绍一下身边的这位女子?”闻人流笑道,视线时不时朝水依画打去,看得姬沐离心里恼火不已。
本王的女人哪里容你蓝腾国太子窥视!
姬沐离很自然地将胳膊往水依画腰间一环,嘴角慢慢驳裂开一抹不羁的笑意,“坐在本王身边的这位正是雪璃国的捧月公主——水依画,也是本王刚娶不久的王妃。只有王妃她为何出现在这里,本王已经跟皇上解释过了。”
说完这话的姬沐离懒懒扫过雪璃国使臣的方向,笑得意味不明。睿王上官玄墨,你眼里纠结复杂的情绪如今是做给谁看呢?别以为画画以前跟你有过婚约,你就可以用这种目光肆无忌惮地胆量她。当初你看轻画画的账,本王还没找你细算呢,欺负画画的人,本王会让他们都不得好死!
还有墨玉公子温瑾轩,虽然你的眼里没啥特别的情绪,但是你也一直盯着本王的画画看,你那对眼珠子真是碍眼!
姬沐离觉得这满殿的人都碍眼极了,心里许久不见的暴戾又慢慢浮现了出来。
虽然闻人奕为了避免一个女人出现的尴尬,特意让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带了王妃来,还让三位公主也出了席,但水依画在这几人中明显脱颖而出,众人的视线很难不看向那里。
水依画对众人的目光恍若未觉,伸手在姬沐离的腰间捏了捏,醋坛子的脸色立马好看了许多,紧接着又堂而皇之地将身边的女子搂紧了怀里。
搁在大殿里,这一幕也算伤风败俗了,但两人一点儿也没有自觉,两人偎在一起,真是你侬我侬,惹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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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只有这么多,汗
074 醋坛子
听了姬沐离的话,以及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低气压,众人默默地将目光转移到高座的闻人奕身上。
这炎啖王妃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前些日子,他们确定炎啖王的身边是没有带任何女人。别说女人,在他三步之内,连男人都没有,那些从火羽国同来的学士或随从都被儒王姬文麒管着,这姬沐离嘛,一直是……孤身寡人一个。
闻人奕轻咳了两声,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虽然姬沐离和水依画在他面前承认了所谓的事实真相,但一个女人混在一堆男随从里一路跟来……这种惊世骇俗的事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的话,炎啖王的面子或多或少都有些挂不住吧。
水依画低垂的头慢慢抬起,那一双璀璨晶亮的眸子宛如有寒星缀于其中,带着淡淡的冷漠,但她一笑,那层冷漠便如同被瞬间破开了一般,变得清明而又灵动。
“皇上,此事不如让妾身自己来解释吧。”水依画一笑。
姬沐离听了这话,薄唇一启,就要接她的话,可是水依画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众人皆知,我和王爷新婚不久,正是感情浓郁的时候,我舍不得离开王爷太久,所以这一路上一直扮作随从跟着,王爷他一开始并不知晓,直到昨日,王爷才识破了我的身份,把我接到了一起。”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殿里明显出现了一小阵的骚动。
天啊,话本子里妻子千里追夫的场面居然真被他们撞见了一回。这女子看着只是个相貌绝色的普通女子,没想到竟能做出如此剽悍的事情。
绝了!
这女人到底是有多爱炎啖王啊?还是说,这女人是怕炎啖王在外面拈花惹草,威胁到她的正室地位?
或许后者居多,众人可没忘记这炎啖王妃的来历,她是雪璃国的捧月公主,自然要保证自己的地位不被撼动,否则两国联姻之事对雪璃国来说,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管别人如何想,反正姬沐离听后,心里激荡不已,一股邪火儿直往上窜。
他的画画……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表达爱意?!
深邃幽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身边的女子,那只箍住女子腰身的手臂此时化为一把火钳,将水依画牢牢地禁锢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恨不能将她裹入自己的衣袍子里,挡去外界的所有视线。
就在姬沐离感动得无以复加、众人惊诧得干瞪眼的时候,东耀国使臣处忽然传来一声不屑的低哼,“这种事也敢拿到台面上来说,真是不知廉耻!”
说话的是一个随同太子端木苍穹而来的门客,这人一向是夜郎自大惯了,更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
虽然这声音不算高,但此时本就安静,所以这句话便一字不差地传入了每个人耳里。
众人听后不由低笑起来。乍一开始他们还只觉得惊世骇俗,这细细一想,此种行为确实有些拿不上台面,亏这女人还说得理直气壮的。
姬沐离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一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眼中逐渐汇聚起来的暴戾和杀意,不知死活的东西!原本是不想在蓝腾国内惹事的,但这人都嘲笑到他的头上来了,那就破例一回好了。
而水依画则低头啜了一口酒,仿佛大殿众人正在讨论的对象根本与她无关似的。
等到唇舌和喉咙都被淡酒润得舒服了后,她才又扬了扬嘴,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刚才那位公子说这事上不了台面,可否跟我说说为何上不了台面?我担忧王爷这一路上舟苦劳累、担忧他遇到什么危险,所以一路相随,暗中保护着他,这有什么可耻的?有本事你也找一个这样的奇女子出来。”
自称奇女子,不得不说这人的脸皮有些厚了,可那种猖狂中带着讽刺的模样竟让人讨厌不起来。众人目光各异,自觉从未见过这样性子的女人。还真是个“奇女子”。
姬沐离听完阴霾顿消,揽着她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画画真是说到本王的心坎里了,你这样的女子天下无双,他们这是嫉妒羡慕本王呢。”说完,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扫过众人,那样子大有“有本事你也找一个”的挑衅意味儿。
那先前取笑水依画的男子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对夫妇!无耻就罢了,还无耻到一块去了!
“哼,哪是什么奇女子,说是保护炎啖王,真是让我等笑掉大牙,不过一介女流之辈,何谈保护男人?不过是怕他在外面风流快活、拈花惹——”
那人一句话还未说完,水依画已经目光一沉,周身气质冷冽,右手飞快地执起桌上的筷子,朝他狠狠掷去,一根银制筷子在顷刻间化为致命暗器,直直朝那人刺去。
瞳孔骤然瞠大,出言不逊的男子只觉耳畔刮过一根冰凉的东西,那凉意一直凉到了他的脊梁骨,随之而来的是耳朵上传来的刺痛感。
出血了,再偏一点的话,那筷子便会穿透他的耳朵,留下一个血骷髅!
那人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于呆傻状态中,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不知公子觉得,这样的我到底能不能保护我家王爷,嗯?”水依画嘴角微勾,连那双晶亮有神的眼睛也微微眯起了一点,依旧是让人心动的美丽,但是无意间散发的那股寒意却让人望而退却。
这个美人让人……吃不消!
东耀国太子端木苍穹一开始还是用欣赏美人的态度去看水依画,这会儿已经带上了畏惧,目光也不再往那儿瞟了,开始看别的美人,蓝腾国的这三位公主虽然不及这位炎啖王妃,但也都是娇滴滴的美人。
多数人都跟端木苍穹一样的想法,有几个人却并非如此。
上官玄墨目眼睛死死地盯着这将近两个月未见的女子,那目光像是要在她的脸上盯出一个洞,却不是带着恶意,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复杂情绪。
坐在上官玄墨身边的温瑾轩则温和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像是带着宠溺,“数日未见,水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性恣意。”
搭在水依画肩上的那只宣告所有权的爪子,温瑾轩直接忽视掉了,脸上柔和的笑让无论身处何地的人都觉得如沐春风。
姬沐离危险地眯了眯眼,朝他警告地看了一眼,“画画如今已是本王的王妃,温公子直接称呼水姑娘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温瑾轩轻笑着牵了牵嘴角,“炎啖王说得对,方才在下乍一见到故人,所以忘了这些俗礼,还望王爷莫怪。”
这是暗讽他讲究俗礼了?姬沐离与他对视片刻,嘴角也优雅一勾,“既然是王妃的故人,下次温公子去火羽国,我们夫妻二人一定好好款待温公子。”
弦外之音:我俩夫妻一体,你就是一外人。
温瑾轩笑了笑,朝他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水依画转头看了姬沐离一眼,然后又默默地调转了头。咋看咋觉得这人忽然变得幼稚了,还是原来那骚包劲儿适合他。
这一小插曲过去了,也没人再找这一桌人的麻烦,往水依画那边看的人也没几个了,但是总有一道奇怪的目光时不时扫向她,等到抬头细看的时候,那目光又消失不见了。
那目光实在轻淡,以至于身边的姬沐离都没有发现,只有水依画这个被关注的当事人才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察觉。
水依画微微蹙眉,佯装低头饮酒,等到察觉到那目光带着莫名的意味儿再次打探过来的时候,水依画低垂的眸子猛然一抬,宛如两排刷子的眼睫毛也朝上齐齐一卷,幽黑缀光的眼睛射出一道凌厉的目光,化作一根无形的绳索,将那数次的奇怪目光狠狠绞在原地。
闻人流微微一怔,随即朝她举杯一饮,淡淡地笑开了,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一副无比镇定从容的模样。
姬沐离察觉到水依画的目光落在了别人身上,跟着这视线一看,却发现对面那人正朝他的画画笑得不怀好意。
为何每次参加宴会都会遇见有些相当讨厌的人!
不过几瞬,水依画已经收回了目光,低头喝酒吃菜起来,这蓝腾国招待的饭菜不错,味道清淡不重口,正和她的胃。
见姬沐离光顾着喝酒,没怎么吃饭,水依画便顺手给他夹了点菜。
姬沐离身上的那一点儿不悦也消失了,低头扒着水依画给他夹的菜,嘴角轻轻一勾,低声道:“多谢画画。”
这一笑美得眩人眼,没了任何阴鸷气息的炎啖王笑起来比女人还赏心悦目。不过考虑到此人的暴戾性子和毒辣手段,众人也只是惊艳了小小一会儿,便迅速地移开了眼。不想要小命的人,才会大着胆子继续看。
见殿中的气氛差不多了,该客套的也客套完了,高座上的闻人奕才说起了正事。
“朕相邀各国使臣前来观画,没想到画没看着,倒是让诸位看了笑话了……”闻人奕歉意道,绝口未提画作失窃一事。
殿中的众人一下松了口气,人家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应该就没他们啥事了吧。
果然,闻人奕又继续道:“各位使臣来我蓝腾国,朕身为东道国的一国之主,本该多尽地主之谊,只是朕近日心力交瘁,多有怠慢,还望诸位使臣莫怪。而且……诸位使臣都是有要事在身之人,在我蓝腾国耽搁这么久,朕过意不去啊,借今日之宴会,朕敬各位一杯,以表歉意。”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台阶也已给足,众人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闻人奕这是准备放虎归山了。
他们皆知,那偷画的贼就在这些人模狗样的皇室贵族里,但究竟是谁,没有人说得清、猜得透,便不敢妄加猜测了。
殿中静了片刻,有人开口了。
“皇上这些日并未怠慢我等,根本无需自责,我等反而要感谢皇上多日的款待。不过府中确实还有要事,那我火羽国就不再叨扰皇上了。”说话的是火羽国的儒王姬文麒。这人在诸位皇子中算是最低调的了,此人也颇为儒雅,在蓝腾国的这十来日鲜少得罪人。
这最不起眼的皇孙王子先开口了,其他人紧接其下,纷纷朝闻人奕行辞,借口找的也一个比一个顺溜。
闻人奕一一笑着回应了,“既然各位使臣都急着启程回去,那朕提前祝各位使臣一路顺风。”
这话一出,众人心里吊起的石头才算真正放下。专程来蓝腾国一趟,传说中的古画没瞧着,反倒落了个偷画的嫌疑,任谁心里都不舒坦。但谁先离开,谁就多了那么一丝嫌疑,毕竟这偷来的画放在手中时间越长,越容易暴露,只有早早离开才能完全将画窃走,所以这先行一步的人难免要被人诟病,不过现在是东道国国君闻人奕亲自开口送客,那就另当别论,他们自然不必再顾虑这个。
石头一落,诸人心里对这闻人奕便多了些好感。如果他要继续抓住丢画一事不放,他们也只能干耗着。如今看来,这闻人奕还是个大方不拘小节之人,若是选一国作为联盟国,蓝腾国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宴会一散,众人皆大欢喜地回了各自的行宫,每间屋子里的灯盏都亮了许久,也不知道这些人在商量些何事。
水依画虽然在宴会上当着众人面谎称自己假扮随从,但这件事并未提前跟儒王姬文麒说过,想到这儿,觉得有失礼数,所以两人便去姬文麒的屋子里小坐了会儿。
“……我跟画画没有提前告知大哥此事,大哥莫怪。”姬沐离的话中带了一丝歉意,但那表情仍旧是客气中带着疏离。
姬沐离跟自己的几个王兄王弟感情一向不好,除了这大王兄姬文麒,虽说谈不上有多亲近,但对他也没有任何厌恶和不满。说是陌生人,却又比陌生人更亲近一些。
儒王姬文麒朝两人柔和一笑,身上带着一种常年积累下来的迂腐之气,但这种迂腐并不让人讨厌,处得久了反而觉得此人待人极为宽厚,让人愿意敞开心扉。
“你们两个啊,大哥不知道怎么说你们了,这种事都敢瞒着我,我竟不知弟妹藏在了随从里。”姬文麒笑叹道。
看着屋子有些走神的水依画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扬嘴,“我这不是怕大哥你笑话,所以没敢告诉你么,就连沐离也是后来无意间发现了我,不然我也瞒着他呢。”
“沐离”二字委实让姬沐离怔愣住了,画画还从未这么亲昵地唤过他,没想到今日在大哥面前,他反而沾光听到一次,心里不禁有些酥酥的、麻麻的,浑身上下都舒坦得不行。
姬文麒看了两人的互动,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算是看出来了,三弟现在有了弟妹,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瞧着比以前精神多了。”
姬沐离没想到这个有些酸腐气息的大哥还会说这种话调侃的话,难免就露出几分真性情,搂着水依画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哥说的可不假,我有了画画后,整个人干啥啥顺、吃啥啥香。”
姬文麒瞧他那得瑟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个人能制住他也好。
水依画又看了屋中的画作良久,好奇地问,“大哥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几幅画作得惟妙惟肖,上面的花草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