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他掐着腰跟人吵架的样子,本应是粗俗不堪的举动,可是由她做起来,说不出的好看。
唐墨此人自诩聪明,智商是有了,可情商却不怎么地,连赫连晟都不如。
正因为他的情商差了赫连晟那么一点点,导致他慢了那么一丢丢,等他明白过来时,已经太迟了。
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就是这么个道理。
木香他们出了福寿楼,便急着要回家。
年货买的差不多了,就算有缺的没买,有何安跟大飞两个,只要说一声就好了,不用她跑一趟,相信他们几个能把事情办好的。
旁人都不在,这赶马车的任务非赫连晟莫属了。
来的时候,藏着掖着,现在怕是藏不住了。她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这动静肯定小不了。
当时也没料想到会在酒楼里碰上安平钰,现在不仅碰上了,还把他手下拐来当了长工,一切都摆在台面上了。
木香心一横,该来的躲不掉,不该来的,也求不到。
她这名声也快没了,不如就让它坏到底,嫁人这种事,离她太遥远。
等赚够了银子,木朗跟彩云也长大了,她要去游遍这个大陆,也不枉来这里走一趟。
赫连晟的长相太招摇了,再加上气质高贵,浑身上下透着股世家公子的优雅与尊贵。他坐在前面赶马车,他就成了一道最独特的风景。
一路从镇子里走出来,吸引了无数大姑娘小媳妇的目光。
连那些上了年纪的阿婆大嫂,也盯着他看,娇笑声不绝于耳,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偶像明星。
木香透过车窗帘,把外面的景像看了全,凉凉的道:“你跟着我回去,可别想做大爷,我家地窖小了,需要扩大,你能干得了吗?要是干不了,我可以请人,反正村里男娃多,我家彩云随便出去一吆喝,能跑来一大窜,你信不信?”
今儿彩云穿的虽然不是新衣服,但比平时在家里时,穿的要好些,头两条辫子梳的也好看,十二三岁的小女娃,正是水灵灵的时候。瞧刘二蛋看见她时候的表情,就知道她家彩云有多好看了。
“姐,你胡说什么呢,”她说的声音那样大,彩云不可能听不见。小脸羞的通红,像熟透了红苹果。她们姐妹皮肤都很好,嫩的能掐出水来,也不长雀斑,脸蛋干净的如同刚剥壳的鸡蛋。
木朗笑呵呵的道:“二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别瞎说,”彩云赶紧捂着他的嘴,不让他乱说。丑死人了,要说好看,她觉着大姐长的才真的好看。
赫连晟一扬马鞭,转身一只探进马车里,把木香拖了出来,坐在他身边,“小事一桩,以后家里属于男人的事情,不准找别人,以前就罢了,现在不同了,有我在,你觉得需要外人插手吗?”
他是骄傲的男人,不能允许自己的媳妇去求别人干活。是男人,就该担当家里的顶梁柱,至于她这根顶梁柱,只需待在他的羽翼之下就够了。
木香被拎出来,突然迎上寒风,忍不住打了冷颤,没好气的瞪他,“有什么不同,你又不是我什么人,靠你?少来了,这年头靠谁都靠不住,我谁都不会靠,靠自己的双手最稳当!”
她的话,虽然让赫连晟觉得没面子,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实情。这也是他的信念,虽然不至于不相信任何人,但他更愿意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世上,最不可靠的,是人心。
可是别人这么说也就算了,从木香嘴里说出来,他听着还是不舒服。
看她冷的直打哆嗦,他回身从车厢里摸出一件披风,“穿上!”
木香看着怀里的披风,好漂亮的样式,也很厚实,黑色的料子,帽子边缘镶着一圈柔软的皮毛,料子也是挡风的,穿在身上,暖和极了。
马车出了城,他们走的好像不是原先的大路,但也能回村,只是这路上没什么人经过,她也不怕给人看见。
“我穿了,那你穿什么?”
赫连晟转头邪邪一笑,“你是在担心我?”
哇,这笑太勾人了,而且也好帅,木香看的小心脏砰砰乱跳,忽然觉得他的气息那么近,将她完完全全包裹着一样。
她赶紧转开头去,尽量让语气平静,“谁关心你,我是不想看你生病了,我家地窖还没扩建呢!”
身边的人,没有立即回答她,过了好一会,才传来一声叹息。
木香疑惑的扭头,正对上他定定瞧着她的眼神,深沉的好像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这人今天太奇怪了,干嘛老是用这种眼神看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她须得敬而远之才对。
就在木香被他盯的快喘不上气时,赫连晟忽然开口了,“等忙完了这一阵,我要回趟京,一定回来过年。”
“哦,随便啊,过年不是应该跟家人在一起吗?你过年还来我家干嘛?”
“你说呢?”赫连晟又怒了,真想敲开她的小脑袋瓜子,看看里面装的是啥。
“你家的事,我怎么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啊,赫连家是个大家族,就像红楼梦里的大观园,叔叔伯伯,舅舅姨娘,外加一大堆表弟堂弟,数上一天都数不完。
赫连晟发现自己每当面对木香时,总是压不住情绪你,这会怒气更重了,连声音都变了,“我家的事自然与你有关,过年那天我一定会回来,等过完了年,你随我回京一趟,带上木朗彩云,你是我赫连晟看中的人,再敢说我们没有关系,信不信我今晚……”
后面的话他是对着木香耳边说的,热热的呼吸喷在木香小巧的耳边,惹得她浑身一麻,差点从车上滑了下去。
赫连晟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避免她跌下车。忽然又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远了,干脆揽着她纤细的腰身,让木香靠在他怀里。
木香也生气了,黛眉紧锁,仰着头瞪他,“你敢!我凭啥要听你的,你这人也太自大了点,你说有关系就非得有关系吗?你这是调戏良家女子,我要告你,你快放手!”
“大姐,你们在说什么?”彩云听见他们在吵架,不明所以的挑了帘子出来看。
突然被妹妹撞到自己半倚在一个男人怀里,木香窘的想钻耗子洞,“没事,我们在讨论生意的事,你快进去,外面冷,别吹着冷风。”
彩云掀帘子的并没放下,从背后,她也瞧不清姐姐的表情,只是觉得纳闷,“姐,你为啥不进来?外面有赫连大哥赶马车,不就成了吗?”
木香心中一喜,还是自家妹妹知道心疼她。正要掰开赫连晟禁锢着她的手。就听赫连晟一本正经的开口了,“你姐怕我一个人赶车闷,特意出来陪我的,你进去吧,有我陪着,她不受冷。”
“哦,知道了,”彩云很听话的放下帘子,钻进了马车。等进去了,又觉着哪里不对,她为啥那么听赫连晟的话呢?
木香气急败坏,“我什么时候说要陪你了,是你硬拖我出来的好吧?”
赫连晟不理她,径直解下她的披风,又把缰绳交给她,命令她抓好了。然后将披风穿在自己身上。
木香在心里鄙夷了一下,这人好没风度哦!
刚鄙夷完,忽然一片黑色罩下,她被裹住了,严严实实的裹在了一片黑暗里。隐约的,还能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鼻间还有属于男人的味道,并不难闻,却有些醉人。
她如果猜的不错,赫连晟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这种香料,是用于焚烧香炉,有时也会作为衣物熏香。
也不知是怀抱太暖,还是这龙涎香太好闻了。木香缩在他怀里,随着马车的晃动,昏昏欲睡。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安静了不少,不再乱动,赫连晟悄悄拉开披风的一角,低头看去。
粉粉的小脸儿贴着他的胸膛,紧闭着的眼我,睫毛微微颤动。黛眉不知何故,紧蹙着,看的出,她睡的并不安稳。
赫连晟轻轻抬手,如呵护珍宝般的触上她的眉梢,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细致的,略带剥茧的手指,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舍不得放手。
为啥他觉得怀里的女子,越瞧越好看呢?
不管是生气的,嗔怒的,俏皮的,各种风情,都是那么的入他的眼,入他的心。
这一刻,他只觉得心里空缺的那一块,已是圆满了。
寒风习习,赫连晟的怀里却很温暖,以至于木香一路睡到村口,要不是听见有人说话,她还不会醒呢!
赫连晟怕她尴尬,感觉她醒了,便及时将她放开,披风解下裹着她,“睡的好吗?”
轰!木香的脸一下子烧着了。
她这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前一秒说讨厌,后一秒就躲在人家怀里睡着了,丢死个人了。
见她羞红着脸,不说话,赫连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为了抱着你,不让你摔下去,我这胳膊都抱麻了,做为报答,快给我揉一揉。”
“谁让你抱着了,要不是你硬把我拖出来,我至于睡着吗?”木香在没词的情况下,只能强词夺理。
赫连晟忽然抬手,捏了下她娇红的脸蛋,满眼宠溺,“好了,快进村了,你是继续坐在这儿,还是进车厢里?”
木香拍掉他的手,气愤的道:“别乱动手,你再敢动一下,信不信我真翻脸了!”
说完,单手撑着车门,利落的跳下马车。可是因为在车上坐久了,刚跳下去,脚就震麻了,使劲跺了好几下,才缓过劲。
抬头时,又对上赫连晟看过来的关切目光。
“哼,我自己走回去,顺道还得去找人,你带着他们俩回去吧!”
赫连晟目光沉沉,鞭子落的慢了,马儿走的也慢了。
木香瞟他一眼,又迅速转开视线。
彩云听见姐姐下了车,也跟着跳下来,“大姐,我跟你一块去找人,走走路,身上也暖和些。”
见他们都下来了,木朗坐不住了,“大姐,还有我!”
木香可不要他也跟着,“你不许下,你们俩个先回去,把鸡喂了,这马车也别送回去,就栓咱家门口吧,往后还用得着呢!”
看见马车,她眼珠子都要放光了,多么重要的交通工具啊,反正赫连晟也没走,就当她征用了。
瞧见她眼里的算计,以及她刚才说的话,赫连公子心情无比的好,“一起走到路口再说。”
木香无语到极点了,这人就想让全村人都看见,都知道,非得招摇一遍才算。
不等木香再劝说,村子里好多人都瞧见了。特别是村口大树底下,坐着一圈老大爷,眯起眼睛,看着走过来的一行人。
木香跟他们不熟,也就没打招呼,拉着彩云,尽量跟赫连晟拉开距离。
她想拉开距离,赫连晟却不干了,也跳下马车,牵着马车的缰绳,与她并肩走着。
木香把彩云拉到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感觉安全一点。
说实话,他俩走在一块,别说外人了,她自己看着都别扭,完全不是一路啊!
木香忍不住问:“你不觉得跟我走在一块,看着很奇怪吗?”不说别的,就说这穿着,木香感觉自己像个小丫鬟,他是实打实的大少爷,这能不是差距吗?
“哪里奇怪了,我觉得刚刚好,”赫连晟轻松的道。
在他看来,木香跟他是绝配,这世上能找到完全对他胃口的女子,实乃奇迹,不枉他守身如玉这么多年。
木香对他无话可说了,也无可奈何,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着力点,不痛不痒。
还没到傍晚,村子里在外面活动的人不少。
黄来福他娘,黄氏跨着满满一篮子菜,站在赵修文家门口,他是来给赵家送菜的,巴结嘛!村里出个当官的,能巴结,自然得多巴结着,说不定哪天就得求到人家门上呢!
赵氏也没请她进去坐,只把篮子拿进去,再拿了空篮子出来递还给她。
黄氏背地里骂了句什么,面上却仍是笑嘻嘻的,就站在门口,跟赵家婆子说话。
两人正说着兴起呢,就见马二拐媳妇跑来了。
“你们快去看看吧,木家丫头带了个男人回来,哎哟,那男人长的可好看了,跟神仙似的,还牵着辆马车,那架势看着就像有钱人家的少爷,你们说说,这木家丫头究竟走了啥狗屎运,咋好事都叫她赶上了呢!”
赵家婆子明显不信,“你该不是看错了吧,就咱们这破村,哪家少爷肯来,再说,就是来了,那能有我家修文长的好看!”
黄氏跟马二拐媳妇,对赵家婆子,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行为很不耻,两人都在心里鄙夷一番。
要说赵修文的长相,在他们村,或许能算得上俊俏的男娃,又会念书,还考了功名,的确是出息的男娃。
可那也不代表,他就是最好的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出了玉河村,赵修文的条件也就那样。
赵家婆子说了一通,发现这两婆娘没接她的话,顿时不舒坦了,“你俩这表情啥意思,我家赵修文再不济,也你们家那几个不成器的男娃强吧,我看你们就是嫉妒,不怕告诉你们,咱们县令都看上我家修文了,哼,等着吧!”
黄氏一愣,“你这话啥意思,啥叫县令看上你家修文,这话我怎么听着这样怪?”
赵家婆子脸色一僵,“哎呀,说了你们也不懂,不是说木香带男人回来了吗?走吧,咱们一起去瞧瞧!”
黄氏跟马二拐媳妇互看了一眼,都觉得赵家婆子藏着话没说,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一向都是恨不得把肚子里的话都掏出来。
能让她藏着不敢说的,肯定是大事。
可是,赵修文跟苏秀成亲的日子都下了,李大山在家准备的都差不多了,还能有啥变故呢?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赵家院子,感觉赵家跟以前没啥区别,一点都不像要办喜事的样子。
赵家婆子似乎怕她俩追问,早一步就跑了。
黄氏对着马另拐媳妇摇摇头,“等着吧,我估计这回事儿小不了。”
“赵家怕是要变天,”马二拐媳妇也有同感,都要办喜事了,这赵家却一点动静都没,太奇怪了。
赵家婆子追上马车的时候,木香跟赫连晟已经快走到大梅家门口了。
大梅倒是没出来,不过听见动静了,探头出来看,吓了一跳,“你……你们……”
彩云冲她笑着道:“大梅姐,我们没事,我姐找你有事呢!”
大梅愣在那,呵呵的干笑两声。
面对气场这么强大的男人,她都不晓得自己嘴巴长哪了,除了傻呵呵的站着,都不晓得该干啥。
刘二蛋也不知从哪跑出来的,他是听见玩伴说看见彩云了,所以火急火撩的跑来了,身上穿破棉袄,脚上的破棉鞋,也不晓得穿了几年,不合脚,大脚趾头露出来一大截。
除了那张脸还算干净之外,实在没其他可看的地方了。
在他身后,还跟着黄有庆跟马柱子,这三人是穿一条裤子的伙伴,走哪都不忘绑在一起。
可是这一回,不光他们三个,还有个比他们穿的稍好些的男娃,也站在他们三个旁边。一张青涩俊秀的脸蛋,睁着眼睛看了木香跟彩云,随后扫过赫连晟的时候,被那个男人释放出的冷意,吓的惊出一身冷汗。
这少年不是别人,是赵修文的弟弟赵修杰。学堂放了假,他只能回家耍。小时候也跟刘二蛋他们混一起,如今虽然念了几年私塾,可这爱玩的脾性一点都没改,跟他哥哥差别太大了。
刘二蛋在看到彩云时,一双眼睛就粘在她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他咋不知道,彩云打扮起来这样漂亮呢,那脸蛋,那水灵灵的眼儿,还有……还有……
也不知想到什么,一张黝黑的脸,憋的通红。
木香看这几个男娃怪异的脸色,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