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了一半,就突然地泻下去了。
不妙,韩虓心头暗叫一声,于婉蓉使的什么毒,好生怪异?平常感觉不出什么来,怎的一运功就觉得全身乏力了?
“哪里逃?”未等他多思考,玉芙蓉身形一展,长鞭已是甩了上来,青色的鞭子,十尺长短,在她手中,或劈或抖间,宛如一条细长而灵动的蛇。
为了阻击她的进攻,韩虓回身反手一剑横劈出去,凌厉的剑锋与那毒蛇般的鞭子相碰间,硬生生地挡住了玉芙蓉将鞭子直劈向艾文头顶的趋势,她出手便要取艾文性命,这心肠不可谓不狠毒。
韩虓手臂震得一麻,好看的眉头皱了皱,一面要应付这么多对手,一面要保护艾文的安危,在他重伤之下,压力确实够大,而在这种情况下,要想逃出去,恐怕比登天还难。
但无论如何,他也绝不容许艾文落入玉芙蓉之手,玉芙蓉心肠比于婉蓉还毒辣,其阴狠而残忍的手段江湖人士均有目共睹,因而艾文若是被她抓住,定会被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意念转动间,他猛然拼尽全力,“刷刷刷”就是三剑,为了救艾文,他只有拼了,哪怕牺牲自己亦在所不辞。
霍然觉察韩虓神剑中闪耀出的威猛辛辣而霸道的剑气,不少识相之人赶紧侧身躲开这正面的相触。
如大海波涛般的剑气轰然倾泻出去后,趁玉芙蓉等人闪身的瞬间,韩虓陡然提起艾文,对准那矮墙的方向,一掌拍上她背部。
昏昏糊糊地跟着韩虓的步伐游离在人群中,艾文渐渐看出危险来,抓住韩虓手臂的感觉告诉她,韩虓已经撑不住了,重伤和那不知名的毒已迫使他无法使力。
正自担心之际,她突然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有如乳燕般飞出墙去,徐徐落在三丈开外,即便受伤严重,韩虓力道的拿捏仍是那么准确。
忽听韩虓大喊的声音传来:“艾儿,快走!”
原来韩虓在出手之时就已经计划好了要将艾文弄走,因而他才会拼尽全力速战速决。
“韩虓……”艾文反身喊他,焦急的想跑去找他,可是这脚还未挪动,就见一行人举着火把追了出来,气势汹汹的样,似要把她剁成肉酱。
一方面是韩虓的安危,一方面是自身的安危,该怎么办?艾文迟疑了两下,她现在手无寸铁,要想去救韩虓,那简直不可能,而且她也没有自信,她打得过玉芙蓉吗?玉芙蓉的鞭子很长很凶猛,她能招架得住吗?
还未得出个结论,陡然见来人已经不远,个个凶猛得非常,来不及想了,艾文登时脚下抹油,疾驰地向前奔去。
逃命,丢下韩虓而逃命,好丢脸啊!韩虓是为了救自己才落入玉芙蓉之手的,自己这一走对得起他吗?关键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不知跑了多久,转脸看时,背后追的人竟然早不见了踪影。艾文以为是那些人偷懒不想追了的缘故,却不知原因在于她脚下一动,人就如风般刮走,快得几如闪电,那些人别说是追,就连她的人影也未曾看清。
身怀“嫁衣神功”使得她在危机关头,不觉中运用了出来还不自知。
时间过了许久许久,天渐渐亮了。
坐在某个不知名的山石上,艾文苦恼得埋着头,心中好生难受。
为了她,韩虓落入了玉芙蓉之手,虽然没有亲见,但这却不是能够自欺欺人的事实。
怎么办?于婉蓉的手段她已经见识过,若是玉芙蓉比于婉蓉还变态,那韩虓岂不要被她折磨得人不像人吗?
想到这些,艾文心中倒抽了口凉气,仰头看着天空那灰蒙蒙的雾气,眸中湿润,有些想哭的冲动,那个为她而伤,为她而落入魔掌的男人当真要被玉芙蓉折磨了吗?
突然觉得没有韩虓原来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彷徨,之前一直都在依靠韩虓,很多事都不用自己操心,可是一旦离开了他,心竟然就开始失落了,这无形中的变化叫她无所适应,似乎天地间都变了颜色,她该何去何从?这个世界能有她的容身之地吗?
难过,矛盾,在这一瞬间充斥着她整个的心胸,致使她忍不住的想哭出声来。
韩虓,你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啊!
情况迫在眉睫,韩虓在玉芙蓉手中多一丁点时间都有可能出现危险,那么此时的她是该坚强地站起来,还是畏缩地躲起来?
救韩虓,她还没有自信;躲起来,却绝不是她的风格,而且她也不愿意玉芙蓉在韩虓身上肆意妄为。
埋首膝间,艾文轻声抽泣,她不想韩虓被抓,不想韩虓受伤,更不想韩虓被玉芙蓉抱在胸前,像那天于婉蓉想做的那样……哦,估计那是一定的,玉芙蓉看韩虓的眼神含有太多的情愫,在那方面基本上她不会输给于婉蓉。
那么,韩虓真会被玉芙蓉非礼吗?
想起这个,艾文胸中火气一阵一阵地冒,心揪得紧,怎么可以让玉芙蓉欺辱韩虓呢?韩虓是她随便可以乱碰的人吗?
可是,要怎么办啊?
泪,彷徨、迷惘而无助的泪滑下来了……
如何才能解救韩虓?去轩苑山庄找人?不,那太远了,远水根本就救不了近火;凭己之力吗?自己又有什么本事呢?
把这问题想了很久很久后,亦是未得出一个结果,但时已近中午了。
又兀自沉思了许久,艾文抬起头来,茫然地起身移步,她要去哪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能扔下韩虓不管。
救韩虓,那是一定的,只是怎么救?
扫眼苍穹那空旷无比的伟岸,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豁然觉得要想让韩虓脱离水火,恐怕还非得靠己之力,是了,凭什么她不能去救呢?她的能力也绝不比任何人低啊!跆拳道,八卦掌,她都学过不少,难道还怕不会运用吗?
如此想后,她心中莫名地来了一股冲劲,伴着无限的自信,对,救韩虓,凭己之力。
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艾文开始在心中计划起行动的步骤来。
——哼,她决定了,玉芙蓉,绝对不允许你碰韩虓一根手指头。
不觉中,抬头一看,竟然来到佟止琴居住的竹林小居了。
看看天色,现在正值中午时分,那佟止琴应该在给他叔叔准备午饭吧!
本来佟家下人也不少,但佟止琴就是不喜欢闲着,这脾性与她相处了几天后,艾文就发觉了。因而艾文一跨进幽静的竹林小居,便径直奔向厨房,果然,在那个地方见到了正在执手炒菜的佟止琴。
火台上,青烟袅袅,黝黑的锅底烧的发亮。
旁边,几个娇小可爱的丫头配合着佟止琴,捡菜,洗菜,切菜,加柴,递盘子,忙得不亦乐乎,桌上已经摆了七八个菜,却还在继续忙着,似乎要招待什么重要的客人。
“止琴。”一扫眼这些,艾文赶紧进门。
听闻这语声,几人登时转过头来,一看是艾文,俱是露出羡慕而惊喜的神色,漂泊了一夜,美女姐姐终于回来了。
艾文长得美,且容易相处,是以,见过她的人,都不由地对她生出亲近之感。
“艾文来了?菜已经炒得差不多了,刚好可以吃午饭了。”佟止琴向她报以微微一笑,昨夜想通后,她今天开心了许多。
艾文这会哪有心情吃饭啊!她急切地拉过佟止琴,道:“止琴,先别炒菜了,请你帮个忙。”
佟止琴微微一愣,瞥眼她一脸的失魂落魄,疑道:“艾文,你怎么啦?”印象中,艾文似乎不会露出这种令人悲戚的神色。
“韩虓,韩虓让玉女宫的人抓住了。”经佟止琴一问,艾文立即想起韩虓的处境,当下委屈得想哭。
“是吗?”佟止琴心下震颤,韩虓那神话般的人物都让玉女宫俘获了吗?
凝目看着艾文,她暗地为艾文担忧起来,这二人整天形影不离的,这会没了韩虓,艾文该会是怎样的难过和担心啊?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呢?”震骇过后,她想起了这事,为朋友两肋插刀,向来是江湖儿女的豪侠作为。
艾文眸中转了转,硬是把冒出的湿润生生咽了去,一收失落的心情,道:“你叔叔是医药世家,那你懂药吗?”
“药?”佟止琴轻点点头,“懂一点,可是你要什么药呢?”
“有那种药吗?*草,比*香还厉害的,点燃了只会冒烟,人一闻到就立即晕倒的那种?有没有?”艾文隐藏住了所有的不快,仔细地给佟止琴描述。
“*草?”佟止琴想了想,道:“这种草是有,只是叔叔这没有,若想要,只怕还得上山去采。”
“是吗?”艾文心情失望得跌落谷底,没有现成的,去山上采得花多少时间啊?微一沉吟,她又道:“那走吧,麻烦你了。”
“可是,这里……”佟止琴扫了眼未炒好的菜,朝丫鬟吩咐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待会叔叔问起,就说我有事,暂时不弹琴了。”
“是,小姐。”几人齐齐应答。
“弹琴?”艾文闻之眉中一动,急道:“止琴,你的琴抱来借给我。”
“难道艾文也会弹琴?”佟止琴略有意外地瞧着艾文,那日在议政上为琴的事艾文帮了她个忙,当时还只道是艾文能说会道,没想到她还真会。
“弹琴?哼!”艾文鼻中一哼,眼中精光顿现,脸色冷得结冰,“我想杀人。”
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即便是龙潭虎穴她也要去闯上一闯,因而,她语气中自信、坚定、冷削俱为一体。
佟止琴愣了愣,茫然地看着她,“哦,那止琴去抱琴来再去准备锄具。”
“锄具?”艾文眉头一皱,是了,是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当下道:“这样好了,锄具你去准备,你的琴在哪?我自己去拿。”这样该能节约些时间罢。
“在我房间的窗前……”
“好。”还未等佟止琴说完,艾文脚下一动,走了。
佟止琴看得一叹,哎,艾文当真是心急如焚啊!只是她说的用琴来杀人,这确是令人匪夷所思,琴也能杀人吗?不过看艾文认真的表情,似乎没在说笑。
望着艾文迅速离去的背影摇摇头,她也该去准备一下了,应人之事,当是一诺千金,是以,她丝毫未有怠慢。
从厨房出来,往左拐了一个弯,在青石铺的石板路上直直走了十来丈,佟止琴的房间到了,艾文未有迟疑,推门进去,流目一扫琴弦的摆放之地,急急抱了退出门来。
离佟止琴房间不远的亭台内,佟纪元和朝龙正满是闲情逸致的下着围棋。
恍然一见白影掠过,朝龙意外地瞄了眼,却又不以为意的捻起白子继续落下,嘴角挂了些笑意。
“哦,原来止琴姑娘也会这么莽莽撞撞的吗?”貌似很意外的样子,的确,佟止琴在任何人眼中看来都是最矜持的大家闺秀,像刚才那种疾驰地奔跑似乎二十多年来都不曾发生过。
这话刚好落在艾文耳中,只是艾文心中有事,哪里有余暇去注意这些呢。
在竹林小居的大门边与佟止琴会合后,二人于是起程往山上行去。
采药之事,佟止琴得亲力而为,别看竹林小居丫鬟不少,除了会做些饭外,基本上对药都是一窍不通。
一路上,艾文愁眉不展,脑中思虑着进玉女宫可能发生的种种事项以及解决的方法。
心思缜密并被卢卡斯博士特意送去警校训练过的她,虽然比不上特工,却也不会比真正的特工差多少,其实当初若不是她的极力拒绝,恐怕她已是国家特工队中的一员,之所以像个混混一样游离在上下流社会,原因是她怕血,怕到一见血就有晕倒的冲动。
不过,她似乎还未注意到一个事实,见到韩虓的血她并没有晕倒,甚至于用手去堵住韩虓伤口流出的血也未有呕吐的感觉,这变化很奇妙,说不清道不明,却确实存在着。
对于韩虓重伤下难以活命的状况,她当时满是急切、担心、和心疼,因而不觉中竟然忘了害怕,克服了心中最大的恐惧,战胜了那该死的病魔。
学着佟止琴,在荒芜人迹的山上,艾文仔细地辨认着*草,寒冬气候,大多数药草已被冻得枯死寻不着痕迹,能采着的屈指可数,因而,游遍了整个山头两人手中方捏了少少的两把。
停在高山上,佟止琴扫了眼眼前的荒凉景象,累的香汗淋漓,道:“够了吗?艾文,这山上没有了,若还要采,恐怕得去别的山上才行。”说着拿出香帕拭去脸上汗珠。
艾文拿过她手中的*草,将两把拧成一条,无奈地叹道:“算了,就这样吧!都时已过黄昏了,哪还有时间再磨蹭啊!”
“那咱们回去了吗?”出来这么久,叔叔该担心了吧?佟止琴这样想着,面上却是在征询艾文的意见。
艾文凝神一看她,仿佛神思复燃般,道:“你自己能回去吗?如果能,那我不赔了。”
“只是,你不让我帮忙了吗?”佟止琴居然也想尽她的微薄之力。
艾文感激的苦笑笑,“你瞧你这样子能帮我?”
“在学武方面,止琴确实有些愚钝。”佟止琴也是苦笑,说时忍不住的想,若不是这样,青衣神君又岂会总看她不顺眼呢?
“不管怎样,谢了。”艾文豪爽地一拍她肩膀,就欲离去。
“哎,其实,你可以找朝……”突然想起朝龙,佟止琴心血来潮的向艾文招手,只是话说得一半,却又想互不相识之人,朝龙会帮她吗?朝龙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如若请他帮忙,那艾文会不会被他……朝龙对美女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意念转到此,她便卡住不说了,因她实在不知道给艾文出这主意到底是在帮艾文,还是在害艾文?
“别担心,回去吧!”艾文转脸朝她一笑,背好琴,快步行去。
这一笑,淡然,爽朗,直让佟止琴呆得无法言语,如此笑容,简直是在藐视群雄,游戏人间,戏耍江湖,世上万物均不放在心上,大气、凌然得叫人佩服。
在这万分急迫之时,世间女子又有几人能笑得出?难怪青衣神君会选中她做紫郁的媳妇。
天渐渐黑了,艾文偷偷徘徊在玉女宫不远处,等待深夜的来临,自己那点小本事,她还不敢明目张胆地进去要人,因而不出手则已,出手她便要保准万无一失。
夜终于如愿以偿的降临,万家灯火接二连三的熄灭,玉女宫也渐渐地静寂了起来。
是时候了,艾文贼溜了几眼玉女宫巍然耸立的高强,耸身跃进。
嘎,漆黑的夜空,突然响起了乌鸦凄厉的嘶叫,在这如水般的夜里,显得无比的凄凉。
落脚之地乃是玉女宫离高墙不远的假山旁,艾文转身躲在暗处,藏匿好身形,一双灵动的水眸悄悄瞄着玉女宫表面上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激流暗涌的形势。
但见前方一条雕工精细的走廊,红色的漆,金色的凤爪图案,从这个方向望去,异常的醒目。
空气中隐隐掺杂着烧焦的味道,似乎昨夜的大火还残留了不少余味。不过,艾文却不得不佩服玉女宫行动的迅速,才一天的工夫,烧毁的房木差不多都搬出玉女宫了。
大概是因为昨夜被人大闹了一场的缘故,是以,今夜玉女宫一改往常的灯火辉煌,只燃起了几盏昏黄的油灯。
暗淡的灯火,迎合着清淡的月光,感觉极是冷清,幽静。
瞄了一阵,仍未见一个人过来,艾文暗中不觉纳闷,玉女宫平时都这么守卫的吗?难道晚上都很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