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江湖,血染的世界,跳进来后,那颗曾经清纯得无怨无仇的心又能持续多久?
自己的命运已经如此,她多想艾文不要搅入这摊浑水中来,可是每个人的命运都有自己不能主宰的无奈,那么于此,她唯有感叹。
冬日寒冷的劲风,突如其来地刮了一地灰黄的树叶,吹的是呼呼作响。空气中,飘飞的衣袂,荡起的秀发,瞬间大肆作乱。这风吹得每个人不禁皱眉,但艾文那绝美的容颜上,却是依旧笑得灿烂。
整理好烤鱼后,待紫郁一回来,艾文便迫不及待地开动了。野餐露宿她不是没试过,不过像这种只身一人到两千多年前来与古人一同野餐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尝试的,是以,她边吃还边暗中兴奋地臭美。
倒是周家祖孙二人自溪边回来后便一直沉默寡言,进餐时也是闷闷不乐。那模样,说是进餐,其实心思并未在食物上。
苗天风的死对他们来说不能不是个天大的打击,似乎为了帮中令牌,每个人都难逃斧头帮的毒手。
相较之下,苗天风在江湖中已经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但这样的高手亦被追得难逃一死,那么他们……又何谈幸运?死,他们并不怕,只是,死后令牌若是仍然要落入奸人之手,那他们就死得太不值了。
对于苗天风的黑铁令,二人一直纳闷不已,那黑铁令不是一直都在苗天风身上的吗?何以他死后竟是什么都没有?那他到底是用何种方法,叫斧头帮忙乎到最后都无法得到黑铁令的呢?
一个问号在心中越长越大,可惜苗天风死的太仓促,不然倒可请教一二。
背上肩负着如此沉重包袱的二人,在吃过午饭后,方与三人行得柱香时间,便在一个岔口处分道扬镳了。
原因是此去五里的龙门镇是他铜山派前任掌门的师兄的故乡,那掌门的师兄当年因不择手段地争夺帮主之位而被帮中弟兄逐出师门,但如今铜山派受到大难,作为铜山派曾经的弟子,想必他不会见死不救。
当然,二人也知道能够请到掌门师兄出山的几率不大,只是此关系到铜山派今后的生死存亡,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厚着脸皮上门试上一试。
打定主意后,二人便告别了韩虓等人,开始小心翼翼地上路了。
目睹他们离去的背影,艾文不觉一叹,“哎!真搞不懂他们,死死护着个令牌干嘛呀?不管怎么样,那令牌总不会有生命重要吧。”
她实难理解他们舍命护令牌的作为,就她来说,生命可比令牌重要多了。
紫郁听言不由微微皱眉,脸上飞速地闪过一丝厌恶,道:“这么说如果是你的话,斧头帮的人一追,你就迫不及待地要把令牌扔给他们保命了?”
苗天风用生命保护来的黑铁令,若是让艾文随随便便地扔给斧头帮的话,那么艾文的为人也就没什么可取之处了。
艾文美颦一瞧他,登时揣摩起他的心思来,既然如此厌恶背信弃义之人,那敢情好得很。
当下一笑,淡然道:“扔掉令牌保命,嗯——这不失为一个好点子,谢了。”
韩虓听罢也是皱眉,艾文是这么一个不可靠的人吗?那苗前辈之前岂非所托非人了?担忧之下,他定定地看着艾文,想从她淡定的神色中看出这话的真实性有几分。
但,该死的,这女子说的即便是谎话他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就像那次在他们面前戏弄偷情春娘一样,真真假假,似乎只有她知道。所幸她被缠在自己身边,若是做出此等违背良心的事来,那自己阻止也是来得及的。
一念及此,他总算不太担心了。
“难道你真要如此做吗?”紫郁一眼扫过艾文,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老爹到底什么眼睛啊,找来找去竟给他找了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来,纯粹是来折磨他的吗?想他紫郁虽然冷漠,应了人的事却是无论如何也会忠人之言,哪像她,活脱脱一个胆小怕事的样。
“那又有何不可?”艾文把他的不爽全都收在了眼里,暗地里偷笑道:“哎,紫郁,我发觉你脑袋也挺聪明的嘛,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来。放眼一瞧,这个世道要想活命,八成也只有如此办了,想那斧头帮强劲如此,又何必要更他硬拼呢?是吧?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既然想称霸,那何不成全他呢?反正……”越说越不像样了。
“你这叫顺风倒懂吗?”紫郁面含怒色,忍无可忍地截口,盯着艾文的眼神,冷得仿似寒铁透出来的光芒。
艾文与他四目一对,心中登时“咯噔”一下,好个冷酷而不近人情的人。但她却并未在他凛冽威严之下退缩,反是更加猖狂地与他争论,“顺风倒有何不对?难道把脖子往刀尖上抹才是最值得人称谓的事吗?我告诉你,我艾文办不到,来世一遭,我可不会这么随便死掉。”
闻言,紫郁嗤之以鼻,沉声道:“说来你就是怕死!”
“呵。”艾文冷笑,“你还真是渐渐的了解我了嘛,没错,我绝对不允许自己死掉,如若谁想夺走我的生命,那他也定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仰头迎上他,艾文眸中冷然的光芒毫无保留地传达出了想对她不轨的人的惨淡下场。
紫郁不禁一阵怔愣,想不到这女子如此强悍,倔强的性格与娇柔的身躯简直能构成强烈的对比。
凝目在艾文脸上呆了呆,他毅然地朝前走去。
听完艾文的话,韩虓也不禁要对艾文另眼相看了。
“生命真的有如此重要吗?”他侧头想了想,一双星眸在微眯着的眼帘下沉思着问。
“生命只有一次,难道不重要吗?”艾文不回答,反问。
韩虓若有所思地瞥了瞥艾文,道:“也许,各人理解的不一样。只是,你真会在斧头帮追杀你之时,把黑铁令扔给他们吗?”
“给他们?切!”艾文一声嗤鼻,不再理他,怎么连他也认为自己会是如此的人呢?真是太小瞧人了。
往前行得几步,她突然扬声朝前面的紫郁道:“哎,紫郁,走那么快干嘛?”
“你可还有事?若是要对我宣扬你保命的绝招的话,那你还是吞下去吧。”紫郁翻转脸来,冷嘲热讽地瞅着艾文。
艾文赶上去,戏谑地展颜,“那个啊,一看你这德性就知道你是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的类型,如此的话我又何必要煞费苦心呢?”
“那你究竟何事?”紫郁一脸的不耐烦,说罢,又继续快步行走。
艾文双眸黠然地转了转,不好意思地迟疑了一下,方鼓足勇气道:“我走不动了,紫郁,要不你背我吧?”这话好不容易才冒出了口,她其实老早就想整紫郁了,只是让自己吃亏的事她还不太愿做。
不过说是走不动,也确实没骗人,想她以前生活惬意得到哪都用跑车代步,而现在,随时随地都得靠脚下这两条腿才能在地球的经纬度上移动。如今,移动了这么些天,她那两条腿早都累得拖不动了,若不是够坚强,恐怕全身早软得趴倒在地。
“背你?”紫郁脑袋胀大了,侧头一愣,活了这么大,她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还是她真的……随便得很?
流目扫眼她走路的姿势,确实一瘸一拐的,可是她真不是装的吗?
艾文总在他面前耍滑头,搞得他现在都不得不警觉地生出一些防备心里。
艾文耸耸肩,厚着脸皮硬撑,“哎,我这要求该不过分吧?谁叫你是我未来的老公呢?保护我是你的职责罢……”见紫郁眉头越揪越紧,她只得改口:“实在不行呢,那我就拜托虓少爷好了。”
把自己交给另一个男人,且看他如何处之?
“你……”紫郁嘴角愤愤地牵了牵,恼怒的眼神自狭长的眼角喷射向艾文,这该死的女人!竟敢在他面前与别的男人有暧昧之举?当他是白痴吗?虽然自己与她确是没有感情,但此事若传出去,那他紫家颜面何存?
面对艾文冒昧的举动,他想得最多的还是紫府屹立于江湖而百年不倒的名声。
对紫郁异常的反应,艾文满身轻松,不以为然地道:“貌似我想怎么做都与你无关吧,再说我不是先征求过你的意见了吗?”
夹在他们中间,韩虓哭笑不得,感觉好生的难受,这艾文要想摆脱紫郁,怎么总拿他来当靶呢?难不成他真的好欺负?可是貌似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哼,不就是背你吗?好!”沉吟一下,紫郁鼻中一哼,终于料想不到地妥协。
“啊?”他一答应,艾文反而愣了,不会吧!他竟然真背?
“不上来吗?”紫郁半弯着身子作了准备姿态,等了等,却见艾文怔怔地没有反应。
目的达成了,艾文居然不知如何是好了。
“怎么?你不敢了吗?”紫郁看她迟滞不前的样,突然觉得好笑,之前的不爽也随之一扫而光,原来她不过是嘴上厉害罢了。
“切!谁怕谁呀!”艾文撇撇嘴,暗地里给自己打打气,一耸身爬上紫郁的背。不过,说实在地,她心下着实有些发抖,因为不管怎样,这紫郁到底是个外人啊!
看看他们的德行,韩虓无可奈何地跟在侧边,若不是这铁链的缘故,他当真想远离这“是非之地”。
艾文侧头睥睨他一眼,难为情地朝他假笑,“嘿!九虎少爷,我也知道这样子行动有些不便,可是紫郁既然都愿意献身了,那你就将就将就吧,等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说罢,朝韩虓眨眨眼,很显然这所谓的“报答”是指韩虓帮她摆脱掉紫郁后的报答。
韩虓无奈而会意地勾唇,瞥眼手腕上的铁链,他即便不愿意配合又有何办法?
有人背,而且还比马背上来的舒服,艾文想着,面上就抑制不住地挂上洋洋自得的笑容。俯首瞧瞧紫郁好看的侧脸,恍然觉得紫郁成熟而俊逸潇洒的容颜原来也令人难以抗拒嘛!幸而她不是色女,欣赏欣赏也就是了,爱上他那是万万不能的。
行得两个时辰,一个镇子的路口展现在了三人眼前。
“紫郁,快放我下来,让人看着多难为情啊!”艾文见人越来越多,赶紧招呼紫郁。
闻言,韩虓不觉讶然,“哎,怪事了,我一直在旁边,你都不觉得难为情,难道我不是人吗?”
“啊?”艾文眨巴眨巴眼睛,瞬间反应过来,是哦!刚才怎没注意到这事呢?
“嘿嘿!”牵强地笑了笑,她道:“别这么小气嘛,我是把你当自己人了才这么随便的。”
到底是轩苑山庄出来的人,心总是向着那边,紫郁鼻中打了个提示性的哼声,“你确定能走吗?”
“嗯,不能走也不能让人看笑话呀……哎哟!紫郁……”话才出,紫郁就把她放下来了。
没有心理准备,艾文当下跌得脚下是火辣辣地生疼。
紫郁掉头一看她,挑战性的眼神泄露无疑,想叫他背,也让她尝尝厉害。
“你就不能轻点吗?”艾文眉头皱着,抱着靴子单脚跳,疼死她了,脚下像长了刺一样,疼痛的感觉简直深入骨髓。
紫郁看得憋笑道:“不是你自己要下来的吗?”
“可你……”艾文忍着疼,抬眼火爆地瞅着紫郁,这头猪,在他老爹面前乖得无比顺从的样原来都是装的啊!
看她难受的样,韩虓不禁皱眉,赶紧扶着她微微倾倒的娇躯,“脚怎么啦?”
经韩虓这句关心的问话,艾文感动得带着哭声道:“疼,走得太多了,恐怕脚都破了。”这口吻近似撒娇嘛!
紫郁一听,顿觉不爽,“若是不能走,那就再背好了。”
“不用了,我可不想再受罪呢!”艾文恶狠狠地一口回绝,甩给他一个愤恨的表情,走人。哼,好样的,敢惹我,你给我等着瞧!
大街上,路人不断,艾文悠然地转着,不时观察身旁行人,暗中掐算着如何才能好好的“回报”紫郁。
正自神伤之际,某店中歪着头审视布匹的矮胖妇人突然印入眼帘,刹时,一个坏坏的主意冒上心头。
“呵!”她美滋滋地一笑,指了指布庄五花六色的布匹,兴奋地叫:“我也要买布耶!”说罢,不容分说地扯着韩虓跨进店门,一点不给人选择的余地。
“买布?”韩虓兀自怔愣着,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做衣服?女人啊,怎么都这么难懂呢!
看着二人进去,紫郁无奈,也只得跟在后面,这个样子去找蓝小千,何时才能赶到秦国?不过说实在地,蓝小千在秦国也只是听从别人的言谈,至于此人是否真在秦国,还是未知。
“几位客官,是买布呢还是做衣服?”见到几个衣着华丽的贵人进门,身为老板的中年男子赶紧上前招呼。
艾文一甩手,“先看看再说。”
“那好,这边请。”老板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去把布匹摆出来给艾文挑选。
艾文挑眉瞧了瞧柜台上紧挨着的各色布匹,貌似内行人似的仔细揣摩着,不时往那妇人旁边移去。
但见那妇人神情满足地欣赏着一匹粉红色的布,其胖嘟嘟的圆脸上擦胭抹粉的画着浓妆,见有人也来看布,她下意识地转脸过来瞥艾文。
艾文似有所觉,头一歪,故意找韩虓议论布匹颜色的好坏。
待紫郁来到侧边,她斜眯了一眼,觉得位置刚刚好,于是看准那妇人丰硕而圆润的臀部,出其不意地捏了一把,而后又仿佛无事一般推着韩虓往左边移去装着看布,暗中却是贼笑着等着看好戏。
韩虓被她推着还未反应出是怎么回事,耳旁便霍地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啊——哪个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以为寡妇就好欺负吗?”
受到轻薄的妇人反射性地弹跳而起,愤怒地张口大骂。与此同时,迅疾地反转脸来盯着背后之人,凶狠的模样仿佛要吃人一般。
可想而知,那印入眼帘的定是紫郁俊朗的容颜无疑,这可是艾文掐算好了的,紫郁不想背这黑锅也不行呢。
眼见她凶狠的目光瞪着自己,直瞧得紫郁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紫郁大肆怔愣一阵,心下不住纳闷,貌似自己也没得罪她呀,何以这般看人?
不知道原因的他,还只道是这妇人神经出了问题。
“你,你……”那妇人嘴角抽了抽,恨得面目扭曲,瞪着紫郁硬是说不出话来,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还有没有天理啊?
紫郁以为她是无事生非,当下不悦地蹙了蹙眉,双眸一抬,傲气凛然地向她望去,气势上一点不逊色。
艾文邪笑着偷瞧两人,暗想好戏终于要登场了。
韩虓移目一瞥她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即明白此事的原委,暗中他也是忍俊不禁,这艾文调皮的举动,端的叫人哭笑不得。
“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他低头悄声问,虽然知道,却也不揭露出来,反正这事也无关痛痒,随她去了。
“你是在夸我吗?”艾文贼眯他一眼,满脸诡异的笑。
“夸你?”韩虓大翻白眼,这种事也值得夸赞的话,那这世道岂不乱了?
紧张的气氛持续了半响,原想那妇人该要跳上来抓着紫郁不依不饶才是,哪知那妇人盯着紫郁看了半响,气势竟然软了下来,暧昧地一笑,“小娃娃家竟有这等怪癖,真是不乖哦!真是,若是有需要,直接来找妾身就行了,何必这般偷偷摸摸?”
紫郁听得满头雾水,愣着看了看她,终于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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