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忘记和朝龙交换时光机的任务,因她一刻也没放弃过回去的愿望。
正自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时,突听紫郁道:“你连吴王夫差的亡国事件也知晓?”
眼中俱是疑惑之光,隐隐还有些赞许之意。为时至今,他还没见过目光远大,能把朝野之事放在心上的女人,因他一直以为女人充其量就是在家做饭、伺候孩子和丈夫的弱类群体,却没想过女人原来也能生出一颗智慧的头脑。
艾文木讷地勾勾唇角,“这个嘛,知道一点点啦,不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吗?”
她特地加上后面这一句,为的就是要宣示出自己的无能,只可惜,聪明有时也是掩饰不住的。韩虓颇具深意的摇了摇头,“不,这事,江湖上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
“是嘛,这样啊……”艾文干咳咳,“我想我们该赶路了。”如此有重要意义的历史问题还是待时机成熟后再和他慢慢详谈。
“也对。”紫郁起身行了两步,又回头示意一下那盆馒头,“你不是要打包吗?”
“啊?打包?”艾文故意装傻,“呵,反正你的银子多的是,还怕浪费吗?”转念一想这乱世之秋粮食珍贵得比金子还要命,为此饿死的不计其数,怎能让它随便浪费?倒不如……
“请问此地哪有乞丐?”她善心一起,便准备付诸于行动。
紫郁指了指离此不远的墙角,“那里不是有五个吗?”敢情他之前问艾文吃得完吗也是这个意思。
艾文抬眼望去,只见五个瘦骨伶仃的男女在那墙角倦曲着身子,如此寒冷的冬天,身上却只有一件单薄的破烂衣裳,其情形可怜得让人忍不住为之悲哀。
艾文看得轻叹一气,抬着装馒头的大盆,叫韩虓把剩下的菜也一起端着,送去给了那些人。
哪知,店家小二出来见到那些肮脏的大手正抓着白白净净的馒头时,突然一个箭步奔上来罩住那地上的大盆,暴怒道:“你等下贱之人,可不要糟蹋了粮食。”
艾文见他这恶霸的模样,顿时来气,还未等韩虓出手,就一脚朝那小二的背上踢去,“天下就是有你这等小人才会变得这般乱的。去!给本姑娘把那盆肥肉也一齐抬来。”
那小二被踢得摔了一跤,反转身来,似也想发火,却陡见韩虓冷酷的面容直盯着他,吓得他腿软,忙连滚带爬地回去,照艾文吩咐的做。
地上五人许是已饿了几日,这会拿到吃的,便争抢着狼吞虎咽,吃相相当的吓人,同时也相当的叫人心酸。艾文怕他们吃得不够,返回去又把邻桌的剩菜剩饭端了来,让他们好好地饱餐了一顿。
那小二动了动嘴,心疼得想要出言阻止,却又冷不防被艾文嘲讽,“不是付钱了吗?难不成你还要卖给别人?”
如此有威性的冷言冷语顿时使那小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难看至极。他也知呆着多余,遂悄悄退回店内。
“乱世剥夺了他们生活的权利,沦落成这般下场,几时才是个尽头啊……”艾文怜悯这些人的同时,不觉中发表感慨,其语气悲怆忧伤,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走吧!”对当下情形,韩虓亦觉心酸。
艾文点点头,走了几步,却又转头朝那五人道:“还没吃完的带到别处去吃吧,我三人一走,此店家定不会放过你们。”她知道很多凶神恶霸之徒总会在人后放马后炮,因而不得不防。
“他们敢?”韩虓不大相信,他纵横江湖七八年,一剑扫遍大江南北,还只道没人敢跟他作对。
艾文轻摇头,“莫要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话后又提醒那几人赶快走。
那几人嘴里被馒头填得满满的,想言语却是鼓着一双眼睛,呜不出声。
最后还是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妇人,她硬咽下了口中食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感激得连连磕头,“多谢姑娘大恩大德,多谢公子大恩大德……”
艾文见她蓬头乱发的样,鼻头一酸,双眸忽地湿润了——多好的人啊!多好的年华啊!不是正应该展示着自己美丽的一面吗?可就这样在寒风中被人践踏着自尊心过……
想着想着,抑制不住心情悲哀的她竟掉下了两滴清泪,而后蹲身去扶那妇人,“大婶,不必这样,走吧,快走吧。”
她本是感情丰富之人,见着世间不平,心中难免要为之悲鸣。
终于,几人感激过艾文等人的恩德后,才恋恋不舍地顺墙而去。而艾文在他们临走时,还不忘让紫郁掏点银子出来救济救济他们,反正紫府有的是钱,掏点出来还穷不死他。
三人总算踏上了去秦国的路。
一路上,平坦的道途致使马儿奔驰起来速度也飞快,直踢得尾部是烟尘四起。不过,此番路程遥远,若没个十天半月的,恐还到达不了那儿。
行得两日,三人进了一座城池,但见城墙高垒,城上兵卒游巡,守卫甚是森严。其内经济繁荣,百姓生活富足,因而不管是从外看,还是内观,这都是一个管理较好的国家。
只是,艾文却搞不清楚这是属于哪个国家的地盘,甚至是她现在生活在哪一年她都还没弄懂。
是夜,三人找了家小店吃过饭,便遍街寻找客栈,看看还有没有空房可供休息,但似乎是所有的客栈都已被人填满。一问之下,才知是此地最近来了不少江湖人士,住满了所有的客栈不说,部分还在无奈之下投奔了剑馆。
据说那时的剑馆乃是有钱的大富人家修建来专供行走江湖的剑客方便之用,也就是说凡是无处歇身的剑客均可投奔到此地来占据一席之地,条件是进门必须要有剑,反之,无剑之人则一律拒之门外。
这剑馆,这习俗,艾文以前看电影时也有见过,是以,不必问人,她也能够浅薄的了解他们的作为。
“没地方住耶,怎么办?不可能在这大街上呆一晚吧?”艾文扫眼一街的客栈,有种此地无容身之地之感。
紫郁无奈地耸耸肩,“这地方在下从来没来过,所以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怀中带着那么多钱却是没地方花,他有些哭笑不得。
“去剑馆吧。”韩虓打定主意地发话。
“剑馆好吗?”紫郁迟疑着,“在下可是听说剑馆是个很乱的地方。”
“这样啊!那能住吗?”艾文心头毛毛地征询韩虓的意见。
“那得看你怎么住了。”韩虓模棱两可地回。
商量一阵,三人最后决定还是投奔剑馆,那地方虽然鱼目混杂,不适合休息,却至少能遮风挡雨,免去这夜间刺骨的寒冷。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艾文没有剑,如何能进得去?她进不去,韩虓也会被连累。若是买剑的话没有预定,找到铸剑师也是白搭,再则铸剑师即便愿意赶货,也不是一时可以铸出来的。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艾文忽然想起了韩虓的匕首,于是又借了过来试图蒙混过关。
匕首确实不能蒙混过关,匕首与剑岂能同日而语?但是艾文朝那剑馆检查剑之人微微一笑——她这一笑足以倾国倾城,再甜甜地喊上一声大哥,硬是把那人弄得神魂颠倒,如沐春风一般。
艾文趁机推着韩虓快步往里行去,她就不信进了门了,那人还能把她喊出来。
韩虓是直率之人,着弊的事件他还做不出来,艾文不推他,他还呆着站在那门口。
这种事,他是绝对比不上艾文的,艾文读博士那会都还研究着如何才能着弊,进了地下赌馆更是大出老千,跟人赛车也没老实过。何况是现在,在她看来,这古代的人可比她的那些对手们好骗多了。
进了剑馆,入目里里外外六间房全坐满了人,大厅上也是少有空闲之地。其上坐之人手中均抱有剑,不管老少,气度一律不凡。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不过,似乎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女的也束着头发打扮成了男人的模样。那时的人恐是笨了些,女人如此一改装,竟就认不出是女人了。
“哇!这么多人啊,好挤哦!”艾文扫眼一室的人连连唏嘘。
“你小声点,别引起民愤。”韩虓低头在她耳边轻声提示,“来此的武林人士都是为了休息,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把嘴巴闭上。”
“哦!”艾文嘟嘟嘴,不得已闭上嘴巴。流目四顾,只见一双双眼睛都在她身上打转,直瞧得她别扭得往韩虓身后缩去,头也不敢抬了。
“你真是太惹眼了。”韩虓轻摇头,无奈地把她揽在一边,好让披风挡住她大半的身子。
剑馆来了这么多人,却惟独她一人是女子,而且还是如此美如天仙的女子,所以,要想别人不对她另眼相看都难。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难不成你能把我捏成一团藏在包里?”艾文眼睛盯着地下,紧跟在他后面嘀咕。
“哎,真拿你没办法。”韩虓轻叹一气,眼神深邃地瞟瞟她,恍然觉得她应该是那种受保护性的女子才对,如此在江湖上来飘荡实在是叫人不放心。
思维转换间,他或许还没注意到,他看艾文的眼神已是让紫郁心里犯疑不已。
“那边还有位置,咱们过去吧。”紫郁指了指侧边挨墙的地方,示意二人也一齐过去。
“好,紫兄请。”韩虓伸手谦虚地让行。
他认得其中的一些人,是以,行走间点头向那些人示意。别看剑馆来了这么多人,却是没有一个说话的,大家安静地跪坐着,时而瞥眼旁人,时而闭目养神。即便是有相互交谈的,声音也是压得很低,生怕打扰了旁人的清休。
这地方的习俗与韩虓那边颇为不同,韩虓那边少数地方已改为板凳就坐,而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地继承老一辈的习惯——用跪坐的方式,不同的是膝下多了个减少受罪的垫子而已。
来到那靠墙的人少点的桌旁,几人也是跪坐了下来,与其他人一样安静地养神。这些江湖人士都不是闲人,能休息时,他们绝不会浪费机会。
厅中,只在墙上悬挂了三盏油灯,光线暗淡得只想让人睡觉。幸而隔不多远便烧了一盆炭火,使得这寒冷的冬天暖和了不少。
艾文不习惯这跪坐的方式,才跪坐了一会,她就受不了了,腿酸脚麻得不是滋味。
她于是锤锤腿,伸伸背,感觉还是不好,想了想干脆跪着,可是如此尝试了一会,似乎觉得更为难受。没办法她只得一屁股坐了下去,哪知腿竟然没地方伸了,无奈之下她又把身子侧着,将腿长长地伸于一边,懒得管这姿势礼不礼貌、雅不雅观了,只要好受就行。
但是,她这修长的腿往外一伸,立即就引来了几双不怀好意的、甚至是泛着淫秽之光的眼睛,虽然那腿有长长的裙子遮着,可依然避免不了那些好色之徒想入非非。
“他爷爷的,什么嘛,从来没见过女人吗?这样也有好看的?”艾文低声骂了几句,又把腿伸了回来,见韩虓跪坐的前面还有一点空隙,想也不想,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将腿伸了进去。
韩虓与她并排坐着,如此一来,整条腿便被韩虓遮着,避免了所谓的“春光大泄”,使得那些好色之徒伸长了脖子想看也没得看。
“嘿嘿,不好意思,借你这地盘一用。”艾文朝韩虓歉然一笑,那笑容简直是人畜无害。
她动来动去的,早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韩虓也是睁开双眸,奇怪地看了看她,“你怎么啦?”
艾文窘笑,“腿好酸哦,如此跪坐的姿势真是太受罪了,包括我现在也不是很好受。”
“哦,那随你了,小声点就是,别影响了别人。”韩虓不想引起她说话的冲动,遂又兀自闭目养神。若不然,这女子一串接一串的谈论,恐怕一室人都别想休息了。
这不雅的姿势落入紫郁眼中时,只见紫郁神色异样地在他二人身上游了游。
——这就是爹为自己找的媳妇吗?……如此不检点的行为,自己岂不早晚都要被扣上一顶绿帽子?
……晕!这女人……幸而自己心中……
想了想,他终于又视为无事地闭目养神。
话说闭目养神,其实,这其间又有几人能真正的闭目养神得起来?多数人眼睛虽然闭着,却是耳观八方,随时防备着别人暗中的偷袭。
艾文也是其中一个睡不着的,原因有三:一是厅中人太多,睡着不舒服,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二是没有宽大的床躺着引不起她的睡意;三是她不管以怎样的姿势坐着都觉得不舒服。是以,闲来无事的她只好美目流转,把厅中众人的脸都观了个三遍,这才收神回到自己这一桌上。
与她同桌的有两人,一个是胡子花白的老者,另一个则是二十五、六岁的作男子装扮的姑娘。
艾文见她肤色黝黑,猜她是在江湖上混的时间长了被太阳晒的,不过相貌还算清秀。艾文看她时,她也瞥了艾文一眼,眼中对艾文绝色的容颜闪过一抹惊艳后,又故意不理艾文,装着闭目。
艾文眼波流动到她剑上,见她也是个剑手,不禁对她大肆升起崇拜之心,凑到她旁边,轻声道:“姐姐,你也是剑手啊?好厉害哦!”
她猜那姑娘的年龄比她大,随口就叫了声姐姐,却不知道这声姐姐传到那女子耳中,竟是使那女子霍然一震。
“你……”那女子倏然睁开双眸戒备性地盯着她,目光宛如利剑般,似要把她的脏腑刺穿。
她明明是作男子打扮,而且这里的人也都未把这身份识穿,何以眼前这姑娘能一语道破?她是谁?莫不是……
意念转换间,她冷若冰霜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杀机。
艾文目触她的脸色,心头陡然一跳,唏嘘道:“姐姐为何如此看我?”
叫这男子装扮的人为姐姐,韩虓闭目中也不禁奇异地睁眼瞧望。
那女子死死地盯着艾文,直直盯了半响,似是觉察到艾文对她并无恶意,这才收起凶狠的眼神,唇齿轻语:“你怎生知道在下是个女子?”
艾文见她面色缓和,胆子也大了起来,道:“把头发往上一束,再换件衣裳,就叫人辨认不出来了吗?呵呵呵,姐姐你可真逗哦!”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说时还不忘比比手势,以增强形象的生动性,只是为了避免打扰其他人,她声音也是不大。
那女子听得奇怪,询问的目光一个劲地瞟着艾文。
“那里,那里。”艾文指了指厅中左上角的五个黑衣人,又指了指中间以及靠右点的地方,口中连连解说,“还有那里,都有和你一样女扮男装的人哦!”
闻言,那女子凝目望去,对照一下与自己的相同之处,不得不佩服地点头,“说得不错,确实是与我一样。”
她久历江湖,经验老道,经人一点,自能通晓。
“看样子她们也是剑客哦,好厉害!”艾文有些想拍手欢呼了。
这白痴样,貌似对武艺高强的女子她都能崇拜个五体投地。
“可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那女子心头有疑问,隐藏了八年都没人知晓的身份,她实在不敢相信真有人能一眼看穿。
这其实也是韩虓想问的问题。
“怎么看出来的?”艾文听她这问话,微微蹙眉,愣了愣,硬是没找出答案来,只得道:“我也不知道耶!我睁着眼睛一看就看出来了就,难道还得有什么方法吗?”
“不知道?”那女子脸有狐疑,“那姑娘你怎能一语道破?这总得有个原因吧?”
“啊?原因?”艾文抓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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