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捧在手里,心头一热,直觉那包子的热度也传到了心窝,“你怎么知道?”
“适才在酒楼上你不是在赌气吗?我还很少见到有人拿自己的身子来赌气的。”
艾文被当面点明了意图,颇有些不好意思,喏喏道:“想不到你的心这么细,我确实是饿死了。”
双眸看着韩虓,她轻轻咬了口包子,刹时,只觉一股暖流游遍全身,满腹的感动也自心底翻涌而上。
其实,人与人之间最能令人感动的不是大起大落的欢笑与悲伤,而是这无形中流露出的关怀。
艾文倍受感动,一时间竟无语表达,半响,她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朝韩虓轻轻一笑,“thankyouverymuch。”
她在美国长大,习惯了以英语表达,却不知这未经大脑思考而脱出口的感激的话立即引起了韩虓茫然的反应。
雷鸣老远的站在旁边,听得模模糊糊的道:“什么?你要买马骑?”
他双掌一击,“真是个好主意,路这么远,刚好我也不想走路了,还是骑马的好。韩虓,你说呢?”
015 要买马骑
韩虓含糊地望望他,“也好!”
于是,艾文边走边吃,轻松自在地享受了一回秋风沐浴的舒畅。与这四人的相处,时间虽不是太长,但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她此生希望寻求到的友谊。
俗语云:茫茫人海,朋友难找,知音难觅,有人活了一辈子,也没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可与之谈心的朋友,实在可悲。然,冥冥中,上天如果真的给你安排了属于你的知己,那你无须去找,缘分到了自然也就会相遇。
艾文与这几人没有过多的接触,更谈不上有所了解,不过,就单纯这半日的相处,已让她觉得仿佛他们上辈子就已经认识了似的,是以一路上她不觉生涩,也不曾生有压力之感。
而这种能放心大胆地去跳去闹去深呼吸的洒脱的感觉,是她在卢卡斯博士的上流社会所不能体会到的。
四人立在梅花镇的道碑前,等候着雷鸣的归来。
蔚蓝的天空,几朵白云,慢慢悠悠地飘荡着。
北边,一支排得十分整齐而壮观的大雁,缓缓的向南飞行,模样甚是亲昵。
是了,秋天就要过去,冬天还会远吗?大雁也理应往南飞了。
艾文端详着道碑,“奇怪了,梅庄既然是属于梅花镇的地盘,为何不在镇内,而要修在郊区呢?”
“何为郊区?”纪柔兰一脸茫然的样,八成又听不懂了。
“也就是镇外啦!”艾文不觉为自己随时脱口而出的现代语苦恼不已。
轩少虎冷眼瞥向艾文,“梅庄的地盘岂止是它十个梅花镇大,试问梅花镇又怎能装得下它?”
“这样啊!”艾文试图联想着梅庄的模样,“那梅庄一定很壮观了?”
提起梅庄,韩虓忍不住发表感慨,“岂止是壮观,简直是人间仙境!”
纪柔兰歪起脑袋,“没这么夸张吧!我也去过几次,那里的屋舍也不见得比咱们轩苑山庄好啊!”
轩少虎嗤之以鼻,“你白痴啊!虓师兄指的乃是梅庄里按五行八卦栽培的梅花,哪里是说房子了,房子有什么好看的,真是不懂雅兴。”
“我钟爱兰花,哪里去注意到了那些梅花啦!”
“呀——我看你不是瞎子,八成就是呆子,那么一望无际的梅花,你居然都看不见啊?”轩少虎口气满是嘲讽之意。
“你,你干嘛骂我是呆子?”纪柔兰气得直跺脚。
“你二人难道就不能各自退让一步吗?非得要每次都吵得打起来才好。”韩虓一看两人又对上了,搞不好待会还要动刀动武的,忙从中阻止。
纪柔兰委屈地一指轩少虎,“都是他啦!”
轩少虎一点不让步,“我怎么你啦?我可没惹你哦!”
艾文见他们越闹越凶,摇摇头,兀自道:“有些人哦!八成不是白痴就是呆子,活这么大了,还不懂得怎么怜香惜玉呢?”
轩少虎白她一眼,“我怜不怜香惜不惜玉,管你屁事啊!小三八。”
艾文闻言白他一眼,嗤鼻道:“高傲的家伙,总有一天,我要你好看。”她没存心惹他,没想到他火气竟这么大。
“哼。”轩少虎不可一世地冷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只要你有本事,本少爷照单全收。”
韩虓摇摇头,无奈道:“别说了,雷鸣来了。”
众人朝道上望去,果见雷鸣骑在马上,手中还牵着四匹马赶了过来。
艾文突地想起了什么,想要整一整轩少虎,一拍额际,道:“啊!对了对了,差点忘了,我身上还带有几颗香甜可口的口香糖呢,干脆把它分给你们算了,免得一不小心又把它丢了。”
说着自包里摸出仅有的几颗口香糖分给每人,待到轩少虎面前时,故意朝他扮了个鬼脸,绕开他将其递给下了马的雷鸣,气得轩少虎干朝她瞪眼。
艾文分好后,看了看手中剩下的最后一颗口香糖,“呵呵!真是太巧了,刚好每人一颗耶!”言下之意,好象轩少虎不是人似的。
轩少虎鼻中重重一哼,“本少爷才不稀罕,什么东西!”
艾文懒得理他,把口香糖拨皮放进嘴里,“这样一来,我以后就再也不用丢东西了,因为我再也找不出东西可丢了,哈哈……”
纪柔兰学着艾文的模样将口香糖撕开放进嘴里,嚼了嚼,“木头,这什么东西啊?很好吃耶!好香哦!”
“这叫口香糖,不但能清新口气,还可以吹泡泡呢!”
“真这么神吗?”雷鸣为了一验真假,也跟着吃起来。
韩虓顾不得品尝味道,解开系在马尾的缰绳,道:“上马走吧!”
“看我的。”
雷鸣唏嘘一声,似乎是有意显露身手,脚尖一点,腾空跃起丈余,在空中旋身转过一百八十度后,轻盈地飘上马背,动作之优雅美观有如飞龙一般,直令一旁未见过世面的艾文惊叹连连,不绝拍手称赞。
“哇塞!好身手!漂亮!”
雷鸣骑在马上,又是一副懒散的姿态,“本少爷的功夫向来不是盖的。”
艾文余兴未尽,“那再来一个,我还没看够呢!”
雷鸣打马跑道:“得了吧你!你以为看马戏啊!等我心情好时再给你表演。”
轩少虎上了马背,“不是用来盖的,是用来招摇的对吧?”
“招摇也要有本钱啊!”雷鸣口气大言不惭得很。
说话间,韩虓与纪柔兰也上了马背。
最后剩了一匹白马给艾文,艾文瞧了瞧那白马高大威猛的体态,咋咋舌道:“搞什么嘛!见鬼,我从未骑过马耶!怎么办?真够伤脑筋的,当初干嘛不叫雷鸣顾一辆车呢?哦!笨哦!现在才想到。”
纪柔兰打马走了几步,转首朝艾文道:“还不上马走吗?”
“哦!就来了。”艾文说罢苦恼地试图上了几次马,却是怎么也上不去,她不禁抱怨:“雷鸣这乌龟,耳朵真是不行,说什么我要买马骑?这不是在害我嘛!”
努力的再试了几次,终于是上去了,岂料一个不慎,险些栽了下来,幸而身形被韩虓稳住,才勉强坐稳。
倏然见着韩虓,艾文惊道:“你不是先走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没看见?”
“你不会骑马?”韩虓怀疑的眼神瞄着她,罗云不会骑马,这似乎不太可能。
016 爷不稀罕
“我们根本就用不上马。”艾文顿觉漏嘴,忙改口,“也不是啦!是我好久都没练习了,所以生疏了。”
韩虓是何等人也,自然已明了艾文的谎言,只因一个不会骑马的人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
再者轩苑山庄所有人均在马背上摸爬滚打着长大,又岂会对骑马的技术生疏?
他心中不禁犯下疑问,但他却并不拆穿,深深地瞥了艾文一眼,眉头微蹙,“小心点,别掉下来。”语罢,骑上马先行离去。
艾文紧紧拉住缰绳,极是紧张,眼见四人越跑越远,不得已只得赶马前行,“gogo,马儿呀!你千万别把我摔下来啊!”
她小心翼翼地骑在马上,身子还是不住的左摇右晃。幸而白马似有灵性,稳稳当当地走着,直至艾文渐渐进入状态,方小跑起来。
前行的道路,艾文害怕地紧闭着双眼,什么也不敢看,一路上只觉两耳风声呼呼,脚下的土地也在迅速地向后退。
奔驰了许久,突听雷鸣的声音,“木头,你还走什么,该停下来了。”
“到了吗?”艾文睁开眼,见周围茂密的树林,一眼望不到头,貌似进了一个古老的原始森林。
“这是哪?”马儿还在走着,她拉了拉缰绳,“stop,stop,停了停了,不用跑了。”
费了很大的劲,马儿终于停了下来,她大大地松口气,自马身上翻身下地,口中埋怨道:“骑什么马嘛!又累又折磨人,还是我的跑车好,舒适又迅速。哎哟!屁股坐得好疼哦!”
她疼痛难忍地揉揉屁股,却无巧不巧地被轩少虎瞧见。
“怎么?坐得不好受啊?”他欠揍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艾文倏地脸红,撇开头去,不敢看他,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极目环扫一周,她转身牵着马走了回来,“梅庄并不在这里,为什么要停下来呢?”
轩少虎表情不变,“怎么?你还想坐啊?”显然是对她刚才的事又想嘲笑。
艾文瞪他两眼,“猪啊!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转向纪柔兰,“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里有很多的血迹。”纪柔兰指了指草丛中。
“血?”艾文迭不失惊呼起来,“有没有搞错?路上也会有血?是动物的血吗?”
“不,是人血,”雷鸣很肯定。
韩虓蹲身试了试草丛上还未风干的血迹,“应该是在两个时辰前发生的打斗。”
艾文奇异地看着他们,“莫非死人了?好奇怪,有人在这里杀人,难道官府都不管?”
雷鸣漠然地望向天际,“现在正值七国之乱,官府已是自顾无暇,何来精力管这些江湖恩怨?更何况江湖与官府素不相犯,官府躲江湖人都躲不及了,又岂能敢管?”
“哦!”艾文摸摸鼻,恍然大悟,“是了,此时正逢七国之乱的高峰时期,楚王自己都自身难保,这种江湖恩怨能不理还是不理的好。”
轩少虎蔑视她一眼,口气很是不爽,“你怎么知道楚王就自身难保了?楚王现在正与别国加盟,势力强大得很,他秦王焉能是对手?”
“楚国也只能是风火一时,到最后还不是难逃灭亡之灾,”艾文听他说话就恼火。
轩少虎双眸盯着她,恼怒道:“你身为楚国之民,居然帮着秦国说话?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本来就是事实嘛!呵!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么说你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咯,有本事你就吐出来给我看看啊?”反驳他,艾文感觉超爽。
轩少虎经她一番抢白,不禁两眼冒火,举手就想扇下。
艾文胸一挺,仰头迎向他,“怎么?想打人?行啊!你打啊!君子动口不动手,牛马动蹄脚。”
雷鸣看得啼笑皆非,将他二人分开,“好了好了,君子动口不动手,还是离得远点的好。”
纪柔兰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将出来,“虎师兄,你总算遇到对手了。”
“切!”艾文手一摔,冷哼一声,“真是长不大的小男孩。”
自认为成熟的男人最是怕女人骂他永远长不大,这对他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轩少虎闻言,果然动容,厉声道:“你说谁长不大了?站住!你给我说清楚,到底谁长不大了?”
艾文懒得理他,走得几步,突然停下,弯身摘起一朵小花,兀自欣赏,“好美啊好美!还带一股香味呢!”
她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直令雷鸣替轩少虎哭笑不得,“好一副伶牙俐齿。”
“你说谁长不大了?”轩少虎穷追不舍地朝艾文走去。
艾文贼眼望着他,嗔道:“我有说你吗?你不要不打自招嘛!”
韩虓仔细推测了此地发生的种种情况,立身拍拍手,“咱们到前面瞧瞧。”
他牵过马,星目横扫艾文与轩少虎,“你们若再吵,那只好把你们甩在这儿了。”
轩少虎纵有不服,听了韩虓威胁的话,也只好应答一声,默默地跟着走。
韩虓向来具有威性,整个轩苑山庄内,纵使他轩少虎天不怕地不怕,也要惧怕韩虓三分,不过,临走他还不忘瞪艾文两眼。
艾文朝他扮个气死人的鬼脸,“没有啦!我们根本就没有吵,只是练练口才而已嘛!对吧虎少爷?”
“恩!”轩少虎不得已应了一声,说了也觉得对不起自己。
艾文吐掉一直含在嘴里的口香糖,憋笑道:“就是了,我这么可敬可爱的虎少爷,我哪会跟他吵啊!”
纪柔兰心眼细腻,见艾文吐了口香糖,道:“你怎么将它吐了?”
“当然要吐了,难不成要将它吞了?”艾文心念一转,笑道:“不会吧!你们真的吞了?”
“不能吞吗?”雷鸣惊叫着喊冤,“呀!你怎么不早说呀!木头,你真是个十足的大木头耶!”
艾文贼笑着看看他二人,“我哪有想过你们会这么笨嘛!再说你们又没问我。”
雷鸣摸摸肚子,“不会死吧!”有些担心生命无辜葬送的问题。
艾文不准备解释,戏谑道:“半死不活喽!”
“我苦!”雷鸣叫得好无辜。
“一路苦苦苦到底,十足的鸡蛋拌鸭蛋。”艾文笑着给他补充。
纪柔兰又一脸茫然的表情,“什么鸡蛋拌鸭蛋啊?”
017 必杀令
雷鸣轻笑一声,“她骂你混蛋。看来这木头的封号得移驾过来送给你才行了。”
几人在林中一路走来,一路嘻哈个不停。约摸半盏茶的工夫,突然在一棵古老的槐树下发现一具尸体。
艾文瞥目一望,惊声轻呼:“罗老爹。”
她这语声虽轻又细,却还是被一旁注意着她的韩虓听在耳里。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昨天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会?”艾文语声悲戚,她与罗老爹无亲无戚,更谈不上有任何关系,但这几日来,罗老爹对她关怀倍至,呵护有加,她内心中确实感受到了一份父爱的温馨,一个家庭的温暖。
虽然,这对她来说,只是暂时的,是奢侈的,是在代替别人享受到的,她或许不该留念,因她早晚是要离开这个空间的,只是,这一切既然已经发生了,她又怎能将其忘却?难道你能当这发生过的一切没发生过吗?
艾文想着过往种种,忽觉眼睛湿湿地有股想哭的冲动,心头也酸楚难忍,全身似被一种不协调的悲凉充斥着,直令呼吸都有些困难。
半响,她就这样呆立着一动不动,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了天人分离的痛楚,也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了亲人间微妙的情感。
韩虓等人商量着挖了个坑,把罗老爹埋了,就在这棵槐树下,终结了他辛劳的一生。
艾文还是这样直立着,良久良久,一言不发。
韩虓在她旁边轻轻安慰,“你也不要太悲伤了,相信罗老爹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你这样。”
“是吗?可是昨天还好好的。”沉默许久,艾文深深吸了口气,
仰望天空,双眸转了转,抑制住即将落下的泪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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