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无碍,两位请上座。”青衣神君瞥了他两眼,朝家丁喊了声“上茶”,又瞄向韩虓,冷嘲道:“韩虓是吧,孤天神剑老夫识得,以后这酸溜溜的客套话还是免了吧,紫老儿可不太喜欢这一套。”
韩虓闻言,嘴角不自然地牵了牵,“是,是。”他生平第一次遭人讥讽,一时还有些手足无措。
艾文笑了笑他,凑到他旁边,轻道:“紫老儿脾气古怪得很,不好招惹,不是你能应付得来的。”
韩虓苦笑而不言,耳旁却听青衣神君道:“紫老儿脾气古怪又有什么不好的?”
艾文心下一跳,万万没料到说得这么小声都能被青衣神君听到。当下,她尴尬地一笑,“莫非紫前辈都听到了?呵呵,没想到紫前辈年纪这么大了,耳朵还如此的灵光哦。”
青衣神君得意地一捋胡须,“老夫的耳力小娃儿你可别低估。”陡见她俩手腕上的铁链,口中冷不防惊“咦”一声,诧道:“老夫曾记得这铁链是和轩少虎那小子套在一起的,这会怎地又换成韩虓这家伙了?”
“这破铁链我也是苦恼得很,变成如今这样,实乃非我所愿也。”艾文说着与韩虓坐到椅子上,端过家丁放到桌上的茶碗,喝口茶润润喉咙。
韩虓素闻青衣神君本领不凡,却不知是否有办法解开这锁,他于是瞄向紫字,希翼道:“敢问紫老前辈可有办法打开这锁?”
青衣神君摇摇头,往对面靠椅上一坐,道:“老夫对开锁一窍不通。”
他旁边一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听闻韩虓之言,突然道:“近来江湖上出现一个对开锁无所不能的盖世神偷蓝小千,两位大可找他试试。”
韩虓感激地一瞥,“实不相瞒,吾二人此番出来正是为了要寻找此人,只是此人行踪漂浮不定,还望三位前辈能指点一、二。”坐上三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估计也不是什么出名人物。
“指点倒谈不上。”那人旁边的男子亦是开口,“不过很多江湖人士追宝都已经追到秦国一带了,像蓝小千那样的人物,多半也会去凑热闹,跟着宝物走应该能寻出此人。”
这三人一色黝黑的皮肤,眉宇间透露出不凡的风姿,年龄看样均在四十多岁。
“宝物?什么宝物?”韩虓自回山庄后就未在江湖上走动,因而,江湖上近来发生的铁闻轶事他是一概不知。
“怎么?这事你竟然不知道?”那人奇怪地瞟瞟韩虓,“江湖中为此事都吵翻天了,传闻说‘无极门’的宝藏图已经在江湖上出现,所以大家都争着去抢了,‘无极门’该听说过吧?”
韩虓点点头,“这个略有耳闻,却不知传闻是真是假?”
“传闻亦可真亦可假,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但江湖传言向来不会空穴来风。”
“这么说传言中的‘无极门’还真有宝藏了?”韩虓半信半疑地问。
“这也是说不定的事,想当年‘无极门’便是因宝藏一事而遭到灭门之灾,灭得可真是冤枉,死后还要被世人挂以十恶不赦的罪名。哎!宝物这东西尔等小辈还是不碰为妙。”说话的是之前那个皮肤较为黝黑的中年男人。
“二弟。”一直未开口的那人突然发话,“‘无极门’一事你还是别再提了。”他面上有些难以隐去的痛苦,似是被人提及了伤疤而引发了旧疾似的。相较之下,三人中,他神情最为严肃,也最具有威严。
“好,大哥说不提就不提。”
韩虓听得模糊,不解之中奥妙,但瞧及身为大哥的那人满脸不悦的表情,他也不好再作询问,只是心里忍不住纳闷:“已经消失了五十年的”无极门“,何以在如今突然出现?”这是他们这一代人无法了解的事,奈何上一辈人却又总是对此三缄其口。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如今还提它做啥?都五十年了,纵然有什么不是也不复存在了。”青衣神君及时打破了这沉默。
那“二弟”随口敷衍道:“说的也是,说的也是,大哥,你就别再为此事耿耿于怀了。”
韩虓突然对这三人起了兴趣,抱拳问道:“不知三位前辈作何称呼?”
那被称为“大哥”的男子冷目一瞥,“小子知道了也属无用,想当年老夫退隐那会,你小子离出生都还远着呢。”
此话一出,韩虓与艾文顿时瞠目结舌,呆呆地望着他三人——看得出神。
瞧那三人,从头到脚无一不是四十多岁的打扮,即便是脸上也没有明显显老的迹象,若要硬说是七老八十,端的叫人难以置信。
“哇塞!”还是艾文首先惊叹出声。“这么说来,你们三人都和紫前辈一样老了?可是怎么看起来都不像呢?”
“三位前辈当真是高人不露相。”韩虓看不出三人有何高深武功可以驻颜,暗中只能猜想此三人已到返璞归真之境了。
那“二弟”瞄向艾文,“那么,在小姑娘看来,老夫三人都很老了吗?”
艾文摇摇头,愣头愣脑地道:“老而不死是福也。”
那“大哥”闻言,神色一怒,“什么?你竟胆敢骂老夫三人为老不死的?”
艾文被他一吓,脑子刹时清醒过来,定睛看了看他,回想一下自己适才之语,方然发觉又说错话了。但她却并不遮掩,怔了一阵,抢白道:“我是在夸你们呢!”
“夸老夫三人?何以见得?”这会该换作那三人发愣了。
“难道前辈想老了就死吗?要老了都还不死才叫人羡慕嘛!所以说老而不死是福也。”艾文继续硬撑。
“哈哈哈……”那“二弟”突然大笑,“我怎么听这女娃儿说话这么像紫老弟呀!”
“所以说紫老儿看这女娃儿是越看越顺眼嘛。”青衣神君也是乐了,转向艾文,又道:“对了,进紫府这么长时间,你也不问问老夫叫你来紫府是为了何事吗?”
“呃……”艾文想了想,贼眼一溜,“大不了紫前辈是想把紫府的家产全部都给我吧。”
青衣神君一怔,“把紫府的家产全部给你?”紫府自祖上五代起就是做生意的,家中积蓄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女娃儿一张口便要他全部的家产,胃口确是大得吓人。
韩虓听这话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未进紫府时,他们已是知道进紫府将要面临什么严重的问题,但此番听艾文这话,他也理解不透艾文话中所含的深意,不觉中奇异地盯着她看。
艾文干笑笑,“我想……如果我能嫁进紫府的话,那到了一定的时候,紫府的家产不就都归我了吗?呵呵!”她口中所谓的“一定的时候”,乃是指青衣神君和其子都死了之后,紫府的家产自然就都归她了。
古时候,女子哪能张口闭口就在人前说自己嫁不嫁的话?是以,艾文这话一出口,顿时叫所有人大跌眼镜。(如果有眼镜的话)
其实艾文旨在以声吓人,她这无所忌惮的乱说,其目的就是要在青衣神君面前留下坏的印象,好叫青衣神君因败给她而不敢再有别的想法。
却料青衣神君“哈哈”一笑,道:“姑娘所言极是。”
“啊?……”艾文做梦也没想到青衣神君会是此等反应,但话都到这份上了,没办法,她只有干瘪着继续,“呃——所以现在只差一验贵公子是否是对我中意了。”听口气倒像是她很愿意嫁进紫府似的。
“快传公子。”青衣神君对下人说完,又转向艾文,“莫非姑娘已是知道老夫叫你来的目的?”
“我想公孙先生说的一概错不了吧?”艾文老实巴交地回答。
“呵呵!”青衣神君一捋胡须,“既然是公孙先生说的,那定然是错不了。公孙老儿早知道老夫为吾儿寻找媳妇而费劲了千辛万苦,此番对你说出了这话,想必也是在为老夫高兴了。”
那“大哥”冷眼一瞥艾文,“那么现在紫老弟寻来寻去就寻到了眼前这女娃儿?”他口气中满含不屑,显是对艾文适才的言语有几许鄙夷之意。
艾文生涩地顺接他之言,“所以被紫老前辈相中,小女子确实幸运得很,后半辈子想必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她一刻不停地提及钱的事,令人不禁对她的人品大失所望。可惜对她的人品大失所望的只有那皮肤黝黑得能跟黑炭一较高下的三人,至于青衣神君紫字,他听了这话,非但不生气,反而打心底的欣赏艾文,原因是这时代敢这么直言不讳的女子太少,而他一向看得惯的就只有这种女子。
——如果艾文知道他有这些德性,估计打死她,她也不会费尽心思的用这种话来寻他的讨厌了。
“姑娘若是嫁进紫府,荣华富贵当然是享之不尽了,难不成还要让你继续做下人的工作吗?”青衣神君含笑着道。
“啊?”艾文真的呆了,愣了半响,方又应付,“那……敢情好得很。”心下却是暗暗叫苦。
“怎么?紫老弟你费了这么些年寻得的竟是一个下人?哼!”那“大哥”口气冷得快结冰,冷哼一声,又道:“难道这世上你就再找不出门当户对的女子了吗?那这也太逊了吧,你若是找不出来,那老夫来替你找得了,保准你满意。”
艾文听那人说话的口气,心里堵得一阵一阵的难受,再一听他这嘴巴吐出来的内容,更是觉得愤怒难忍了,大有不吐不快之感。她好想不计较后果地和那人理论,只是这嘴巴才一张,却又忽地想到如若青衣神君听了那人之言,就顺从地把她打发走了就好了,于是,那就要出口的怪异言谈就这样被她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却料耳旁竟听青衣神君道:“多谢白兄好意,紫某心领了,眼下这女娃儿紫某就觉得很不错。”
艾文一听,当真傻眼了,没想到青衣神君是如此执着的一个人,似乎抓住她就不准备放手了。
那人点点头,看了艾文几眼,道:“既然紫老弟坚决如此,那老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是……我认为那前辈说的还是很有道理,门不当户不对的,以后紫府搞不好会落人话柄哦!”艾文不想放过任何能够摆脱紫字的机会,奈何她已先答应了青衣神君的要求,反悔的话又有愧于人,是以,她说话时都不觉偷瞄了青衣神君几眼,底气大是不足。
“姑娘已是答应了紫老儿的要求,莫非此刻想要反悔不成?”青衣神君不爽地反问。
“没……没有。”反悔太丢脸了,艾文做人还没失败到那等程度。
“没有就好。”青衣神君总算放得心了,这女娃看来的确是一个一诺千金之辈。
“既然答应了,那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你这女娃儿若敢反悔,老夫也定不饶你。”那“大哥”声音低沉,态度转变得这么快,不愧是青衣神君那边的人。
艾文被他森然的口气吓得骇然,唏嘘道:“呃——这个嘛,前辈尽管放心便是,这样的事大抵还不会发生。”暗地里却道:不发生才怪,你等着瞧吧。
恰这时,青衣神君之子紫郁从侧门走进了客厅。那是个面目俊秀、英姿飒爽的男子,他的出现大出艾文意料之外,本以为青衣神君之子该是个骇煞人的丑八怪才会这般没人要,而要让爹爹为其四处寻找媳妇,却不料竟是此等看似优秀、文静而又俊朗之人。
来此后,他流目扫了厅中众人一眼,向青衣神君喊了一声“爹”,方抱拳朝那三人道:“郁儿见过三位世伯。”见那三人点了点头,又转向韩虓,瞄了瞄韩虓手中之剑,道:“想必阁下便是‘孤天神剑’韩虓韩少侠吧?”
“少侠不敢当,正是在下。”韩虓与艾文站起身,谦谦回礼。
“对于‘孤天神剑’韩虓,江湖传言甚多,奈何今日才得以见其真面目,说来确是惭愧得很。”自紫郁进门到现在,举手投足间,无不大方得体。
艾文打量着他颀长削瘦的身材,不禁暗暗心惊紫老儿怎也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来,基因的遗传变异可真是奇怪哦!那他为何至今未娶?看起来应该是很抢手的那一类呀!不过像他这般年龄,在现代来说,没结婚的太多了,反而是结婚的都太少了。
紫郁目光移至她处,纵使他修养极高,也是情不自禁地呆了一呆,似是被艾文绝世的容颜给吸引住了。
青衣神君满意地看了看他俩人,走上前来,微笑着向艾文介绍,“这便是吾儿紫郁。”
艾文浅浅一笑,不觉中伸出手去,“你好。”握手是现代最基本的礼貌方式,但艾文打量着紫郁,一时间竟然忘了这是在古代。
紫郁觉得奇怪,不解地看着她如葱般柔嫩白皙的柔荑。
艾文把手伸在空中停了半响,方然发觉又犯了一个严重性的错误——古代压根就没有这礼节,她是避免了英语的冒出,奈何却又忘了这礼节性的东西。尴尬之余,她只好顺势去抓了抓腮边的头发,窘笑,“呵呵,真是犯了个严重性的错误。”
“你还能犯严重性的错误?”她会犯错,青衣神君貌似还不相信。
艾文无奈地耸肩,“哎!说了你也不懂。”
“这位是?”紫郁很有礼貌地问。
“这位啊……”青衣神君愣了愣,“这姑娘好像告诉过为父她的名字,可是为父一时给忘了。”
这老人犯起糊涂来,年轻人也是没有办法,于是,紫郁只得把这询问的目光投向艾文。
艾文不想骗人,看了看韩虓,方道:“我叫艾文,这是我义父给我取的名字。”她特地加上后面这句,为的就是要在韩虓面前蒙混过关,不过,她说的也确是事实。
“哦!记起来了,是叫艾文。”青衣神君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样子叫人哭笑不得,艾文都自报姓名了,他才记起,纯粹的多嘛。
“这便是为父给你找的媳妇。”而后他又大大咧咧地补上这一句,直叫艾文与紫郁都羞得别过脸去。
这种事想让人觉得不羞都难,青衣神君满意地看了看二人,似乎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微笑道:“郁儿,这姑娘你可满意?”艾文之前就答应了他的要求,是以,此刻已无需再询问艾文的意见了。
紫郁不敢转过头来正面注视艾文,但亦见他双颊微微一红,低头轻道:“郁儿全凭爹爹做主。”
他到底喜不喜欢艾文,没人知道,但似乎只要是他爹给他决定的人生大事,他就会无条件的接受。
古时候子女的婚姻大事均由父母做主,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只是艾文听了他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想跳上去扇他两嘴巴,揍他两拳,再来几句训斥的话:什么?婚姻大事由你老爹做主,你到底有没有一点主见啊?猪喽!可惜这些话她终究没有说出口,她只是双眸圆瞪,瞅着她认为老实巴交的紫郁“喷火”。
“啊……”倏地,手腕处莫名地传来刺骨的疼痛,毫无准备之下,她疼得惊叫出声,声音穿透人的耳膜。转头一看,原来那离她五尺之远的被称为“大哥”的人已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手指像夹钳似地夹住了她的手腕。
“哎——你干嘛?干嘛要捏我的手啊?”艾文使劲的挣扎着,惶恐地看着那人。由于声音太大,刹时把其他人的目光一齐拉拢了过来,不过众人一看,立即明了那人用意,是以并不加以阻拦,况且韩虓还想要看看结果呢。
艾文甩不脱他,疼得眼冒金星,口中叽哩哇啦地乱叫,“啊……放开手——你个老不死的,神经这么不正常,我得罪你了吗?凭什么欺负我?有病是不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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