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少虎朝她笑笑,“没想到你还有这诸多的规矩啊!失误失误。不过,我是想解了渴再说,一整天都,没进水了,实在是渴得很。”
艾文半嗔半笑道:“这样啊!早说嘛!好!咱干了。”两坛一相碰,抱坛就喝了几口,她向来豪气如云,酒量也佳,不少美酒洒到了衣服上,也懒得去理会,继续和轩少虎你来我往。
她两人以前或许是一碰就爆炸的冤家,以后也可能是见了就水火不容的仇人,但在此时此刻,彼此都放开了心胸,忘却了所有的不快,尽情的享受着眼前的美酒,让这一刻的欢乐在脑海中永远停留。
艾文的酒坛渐渐地只剩下了一半,她又自畅饮了几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轩少虎,问你一个问题。”
轩少虎已经有了几许醉意,“尽管问来。”
艾文想了想,幽幽道:“在临死之际,给你一个愿望的话,你最想干什么?”
轩少虎沉吟一阵,不觉悲从心来,“临死之际,给我一个愿望,那我好想回家,好想见爹娘一面,虽然爹已经失踪了三个月,但还是好想回家的时候见到他老人家。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爹爹过得好不好?娘最是疼我,若是知道她儿就这么死了,那她该有多伤心啊!”
越说越是伤心,到了后来,他声音已开始哽咽,虽然还有许多话要说,但他已经接不下去了。
人在脆弱之时,总会先想到家的温暖,想到爹娘温暖的怀抱,只有家才能让人感觉到依靠、感觉到安全,即使那个家已在开始残缺,还是会想到,心灵深处还是会存有依赖感。人从出生到成长,绝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属于家的那所房子里,因而,家是始点,若要做到完美,也该是终点才对。
轩少虎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一个劲的喝酒,烦恼在这时只有用酒来洗礼,也只有用酒来麻醉。
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因为有愁,所以要解愁,要用酒来浇愁;因为酒入愁肠后愁更愁,所以才更要继续地喝酒解愁。
艾文没有劝阻,兀自道:“临死之际,给我一个愿望选择的话,我也好想回家哦!家真的好温暖,好温暖……”
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停了停,抑制了一下情绪,“没有dad、mami不要紧,aute、uncle对我也同样很好。还有张妈,虽是从中国请来的保姆,但从小就受她的教育,还来不及说声感激的话就要离开了……”说不下去仰头又喝了个够。
突然,轩少虎的酒坛掉了下来,碎了,洒得一地的酒,头也沉沉地倒在艾文的肩上。
艾文心下一凉,神情凄然,“轩少虎,你死了吗?你怎么可以比我先死啊?我一个人很害怕耶!”
她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可能,伸手试试他的鼻息,还有气,不禁松了口气,自嘲笑道:“怎么死了和醉了都分不清楚了?好笨哦!不过,单纯留我一个人清醒,我也是害怕得很,还不如也醉了的好。”
她于是猛灌,一个劲的喝进肚子里,也不管喝不喝得死人,只要能醉就行,幸而当这坛酒快完之时,她终于如愿以偿。
4043 大战
梅庄。
八日之期将近之时,韩虓已布置好了一切,决定让大家都全力以赴,他把所有武功稍高点的人都安排在了指定的位置上,争取做到前后呼应,死守梅庄。
如此布置,仿似给梅庄筑了道铜墙铁壁,咋看要想攻进来,也不是件轻而易举之事。梅庄的人,看到这壮举,衡量一下自己的实力,顿时信心倍增。
但是,他们又怎能知道,必杀令使者个个均是独挡一面的精英,他们若真奋不顾身的攻进来,这些人又如何能阻挡得住,三两招便能叫他们输得灰头土脸。
待一切布置妥当,人们突然发觉,轩少虎竟然不见了踪影,而且四处问下来的结果是所有人一整天都未见过他。
很多人都一齐急了,纪柔兰更是坐立不安,她了解轩少虎的冲动个性,那么嫉恶如仇的一个人,面对当下的情形,很难保证他不是出去拼命。
但这一点韩虓与雷鸣都不认同,轩少虎是冲动得近似乎不懂事,但是滋事体大,他还不至于不顾全大家,不考虑后果。
与此同时,纪柔兰也发现“罗云”同样不见了踪影,她对这个白衣怪发女子印象较深,一整天不见,当然会有所察觉。
另外,这二人一齐失踪,想必不是巧合,所有人都知道,他二人一向不和,还声明了要彼此好看,此时一起失踪,会不会与这个原因有关?
韩虓也注意了这点,早上的时候,他叫“罗云”一定要来,直到现在,夜已深了,还是不见人。他一想到“罗云”,心就莫名地跳动了两下,他早知此“罗云”非彼“罗云”,潜伏到他身边,必定有着什么特殊的目的。
此人无巧不巧地在发生这么重大的事之时到来,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
轩少虎失踪了,如果是因为他的一点恻隐之心——没有揭穿“罗云”的身份而害了轩少虎,那他势必要负上责任。
如今,他也只有祈求那个女孩不要伤害轩少虎,想要做什么,全都冲着他来。
但他潜意识中,竟然没有恨过艾文,甚至还隐隐地希望,艾文没有做过这种坏事,是他想错了。
其实,他的希望也不是没有根据,就这几日的相处来看,艾文的所作所为全是出于善意,丝毫没有对他们不轨,反倒帮了他们不少忙。
如果艾文真有所企图,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些事,而且她举手投足间就透露出了本性,根本没有为了伪装另一个人而故意做作。
就此点,韩虓对她潜伏的目的,也很有质疑。
但他没有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还不想将欲加之罪按到任何人身上。
次日,天刚蒙蒙亮,梅庄的人便已全副武装的起来守卫,如临大敌。对轩少虎与“罗云”的失踪,所有人都很是担心,但就眼前的情况来看,保护梅庄才是首要任务,因而没人有时间去寻找他们的下落。
梅庄的实力能够自保的希望是很渺茫的,唯一可以指望的便只有前几日发出的邀请函,若能请到江湖人士助阵,那么胜算也可大一些。
然而这一天下来,所有人都望眼欲穿了,还是没有见到任何武林人士的影子。
庄主梅子桓失望地坐在大厅中一言不发,暗中直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想之前风光之时年年聚集上来的那些人,在梅莊遭遇危机之后,就把往日那上刀山下油锅、两肋插刀的狗屁豪情壮语,扔到某个犄角旮旯去发霉去了。
正在梅庄势焰高涨之时,人们竟然发现必杀令使者一整天都没动静,单纯地躲在梅庄高墙以外五十米的范围内,手执大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梅庄的一举一动。
他们把梅庄包了个水泄不通,任何人若想出来,绝难逃毒手。
这种守株待兔的举动,直令韩虓、雷鸣、梅子桓这等机智过人的老江湖都苦恼得很,当然他们并非希望那些人赶快攻进来,而是这种有违常理的守着不动,令人无法猜透其中的玄机。
不平静的一天就这样平静地过了,这是任何人都意象不到的事。
梅庄将士们挨过了这危险的一天,不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白天他们的心弦都绑得太紧,这时松懈下来,顿觉身心疲惫。
当然夜晚也很重要,包围在外面的必杀令使者未撤动,他们就更是不能掉以轻心,是以,个个都强打起精神来坚守岗位。
逃过了一日固然值得庆幸,可是梅庄的另一个问题又来了:梅庄平均两月就得进一次粮,而现在已是三月未进,也就是说在一月前,梅庄就被必杀令使者断了粮,他们封杀所有关口,阻止每个下山买粮的人,其目的就是要梅庄因无粮而不攻自破。
现在,尽管梅庄的人再节约,迟早还是要面临断食的危机。人无食而不能活,必杀令使者使的这招不可谓不毒。
显而易见,必杀令使者在很久以前就觊觎上了这块地,并做了充分的准备。
为此,庄主梅子桓对必杀令使者在外面守着不动的解释是在等他们缺水断粮,待他们都饿得手脚无力之时再来一网打尽,就基本上不费吹灰之力了。
眼下唯一的解决之道只有速战速决,但是梅庄的实力即使是有轩苑山庄四人帮忙,还是显得势单力薄,于是,不自觉间又把希望寄托在了外面渺茫的救兵上。
如此平静地又过了两日,梅庄的粮食终于在极度节省中断缺了。
下人们为了替庄主分忧,每顿吃得都很少,因而才拖了这么久,但他们自己却因营养不良而显得面红肌瘦、神情萎缩。
这些,梅庄主看在眼里,愧疚在心里,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是当下人们遭受饿肚子的同时,他自己也在承受着精神上的折磨,几日下来,他又衰去了许多。
这日晌午,韩虓把重量级人物召集于厅内商讨对敌之策。但当所有人都来了之后,他却无言以对,静静地望着茶杯发呆。
他不说话,别人更是无话可说,彼此在沉默中听着呼吸声过日子。良久,他终于道:“在下决定了,先由我和雷鸣出去探探虚实。”
梅子桓犹豫一阵,“探探虚实固然有所必要,但单由你二人出去,这太危险了,老夫实难放心得下,这样好了,由老夫一同前往。”
韩虓伸手阻止,口气很坚决,“不可,前辈乃一庄之主,绝不可贸然离庄,您若前去,庄内定会引起恐慌,到时岂不给敌人有机可趁了?所以庄主您必须留在庄内主持大局。”
梅子桓很是不安,“可是……”
“别‘可是’了庄主,”雷鸣截口道:“您不必担心,我二人前去,纵使不敌,自保也不成问题。倒是庄主您,梅庄大小事宜,都得要您操心,您可不能出任何差错啊!”
梅子桓长叹一气,“可惜那个在你身后跟着的姑娘不在了,不然倒是可以请她想想办法。”目光瞄向韩虓,“哦!对了,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韩虓沉吟中,不觉脱口道:“在下也不知。”恍觉回答有误,于是改口:“她啊!咱们还是先不要管她了,解决好眼前的事再说吧!”
梅子桓感慨万千,“也对,还是眼前要紧……”
韩虓起身朝他抱拳,“那在下就和雷鸣去了。”
梅子桓立身恭送,突然想到梅庄也有可用之人,于是道:“二位虽说是去试探,但触动了敌人,势必有一场恶斗。如今敌强我弱,二位少侠武功纵使高明,也必然寡不敌众。以老夫之见,梅庄多少也有二、三十人可用,不如把他们带去,人多了也好有个照应。”
“我看不用了,我二人只是去试探。”
“韩少侠不必推辞,保护梅庄我梅庄之人人人视为己任,可怜这些人没头没脑的干等,他们早就坐耐不住了,让他们出去错杀错杀敌人的锐气,未必不是件好事。”
话说到这份上,韩虓也不好推辞,“这样也好,只是别让他们全都跟了去,挑一、二十个就够了,梅庄还是要保全实力的。”
梅子桓颔首道:“韩少侠所言极是,老夫这就亲自去办。”
韩虓目送他出去,转头朝纪柔兰和冷雨心道:“你二人就呆在庄里,等候吾等的消息。”
冷雨心一下立身,双眸紧盯着他,“不!我也去!”
韩虓看看冷雨心,终于点点头,“也好。”
纪柔兰见冷雨心已经得逞,自己也不放松,跑到韩虓身前,“虓师兄,我也去。”
“不,你留下。”韩虓拍拍她肩头,“你去了我们都会不放心,一方面要对付敌人,一方面又要照应你,别让师兄们分心了,好吗?听话,好好呆着。”
纪柔兰低头委屈道:“每次都小瞧我。”
雷鸣踱步过来,“不是我们小瞧你,是你自己根本就不行,怪得谁来,省省吧你!”
纪柔兰嘟嘟小嘴,“不行就不行嘛!要你提醒。”
“哟!我们的小师妹生气了,真可爱哦!”见纪柔兰脸一红,雷鸣又继续嘲笑,“不要动不动就脸红嘛!呵呵!”与韩虓换过眼神,摇头笑笑,出了大厅。
门外,梅子桓已经精挑细选了二十个精英排列等候。众人一见他二人出来,一齐抱拳道:“韩少侠,雷少侠,吾等等候差遣,誓死不悔。”
“果然是英雄男儿,好!”韩虓赞叹一句,扫眼众人,突然发现领先一人竟然是看上去弱质彬彬的梅寒少爷,他跨步上前,“梅兄,你也要去吗?”
梅寒情绪激昂,“保护梅庄,本就是小弟的责任,倒是劳烦了韩大哥、雷大哥,小弟颇觉过意不去。”
“怎能说这样的话?能为梅庄效力,大哥引以为荣。”
梅寒一听韩虓承认了是自己大哥,不禁高兴得抓住他,“韩大哥,哦,不!大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小弟原与大哥并肩作战。”
两人双掌紧紧一握,融入了多少英雄气概。韩虓道:“好!有你这样的豪气男儿做兄弟,大哥也不枉此生,待退敌之后,再与你大战三百杯。”
“嗯!”梅寒心潮澎湃,不觉双眼已经湿润。
韩虓之前本想试探一下,但这会二十几人一齐出发,招人耳目不说,显然已成了挑战之举。
不过,憋了这些天,敌人到底有多强大,也是该对战了解了解的时候了,总不能老是对峙着,让自己精力疲惫,因缺粮而软弱无力后再任人宰割。
出了梅庄大门,勿需韩虓等人有所举动,便见林中躲藏之人,很有气派的飞身过来,森冷着脸瞅着众人。
这些人全身红衣,应该是红衣门下,总共六人,十二双眼睛齐刷刷地扫在韩虓与雷鸣的身上,其他众人,似乎不放在眼里。
就实力而论,韩虓处有二十三人,而对方只有六人,若是胜不了,岂不叫丢人?
岂料这六人刚一站定,林中就先后走出四人,凡是闯荡江湖的人对他们都不陌生,他们便是判官笔袁一泯,荆山二怪冥氏兄弟——冥思与冥想,最后一位是人人恨之入骨的偷情春娘。
前三人,梅庄之前还对其发过邀请函,却没想到这三人非但不帮梅庄,反而成了梅庄的对敌。
此四人在江湖上名声臭响,恶贯满盈,但都是些独来独往、从不与人攀交情的角色,想不到今番居然会替必杀令使者卖命,之中到底是用什么来将其收买的,确实令人费解。
这四人一出现,雷鸣马上现出不屑的神情,双目蔑视着他们,“什么风竟把你们四位也吹来了?梅庄究竟何德何能?能有幸招待诸位。”
袁一泯梳理一下引以为傲的山羊胡须,阴森森一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此乃吾辈宗旨。”
他年方四十,干瘦的小脸上莫名其妙的留这么两撇山羊胡,实在叫人觉得不伦不类。
冥思道:“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梅庄如果出得起高价,那吾兄弟二人也可倒戈相向。”
冥想紧跟着接口,“不错,这点尔等是可以考虑的。”
这二人一色的粗布青衣,脸上爬满了皱纹,其年龄少说也在七十以上,再则这二人长相一样,神色也一致,应该是双胞胎无疑。
雷鸣冷哼一声,“可耻,老匹夫,活了七老八十了,还来这儿凑热闹,小心有命来无命回去。”
冥想阴测测地一瞥雷鸣,“你这小娃儿到底有没有这等能耐,老夫也很想领教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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