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死了吗?此时的他内心纠结痛苦到无以复加。眼前的人是收养他的义父,虽然见惯了他的残暴,但终究于他有恩……可是,小天还活着吗?他自认自己的武功连义父的五分之一都还没有达到,但是,如果义父真的杀了小天……
他该怎么办?
“吴琼玖!”
凤轻舞一声惊呼,飞身挡在了吴琼玖的身前,一掌将他手中的长剑拍落。她的呼声唤醒了尹落棼的神智。他转目望过去时,看到凤轻舞将吴琼玖横于脖子上的拍落。他这个义子,为什么要自杀?
第十三章 赶往祁连山
树前的三人正在惊叹着大树的变化,突然树内传出“噗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尹落棼听得一怔,进了大树的空心大洞。里面,祝小天已经力竭晕倒在地了。
尹落棼眯着眼打量着倒在地上的祝小天。他恼她当日拒绝自己,但又不知为何,并不忍心立时将她灵魂抽出,与树体合二为一。这才将她扔在这里不管不问。他算的很清楚,她身上外伤内伤一堆,根本无力破开结界逃出去。而且她身上已经没有火种,他也不怕她再来一次自焚。
尽管这样,以她的功力实在不应该连三天也撑不住。尹落棼探向祝小天的脉搏,双眼光芒一闪,露出一丝喜悦的表情来。虽然她的体内所余内力少到可怜。但还是让他探出,她的内力似乎带了无穷生机一般,生生不息。这种征兆,只有木属性的内力才有……
所以,刚才桃儿的变化,是因为她?
尹落棼下意识的打量了下四周,发现洞壁上斑驳的焚烧痕迹,此时竟然有了些微变化。桃儿的树体在她内力的作用下开始恢复了吗?她是桃儿的转世,内功在这个世上也还算高,而且成功的修炼出了木属性……她可以救得了桃儿频死的树体!他以为这一世再无见到桃儿的那日,可是现在,他有了希望。
外面的吴琼玖很想跟上去看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树洞的裂口处,被尹落棼用厚厚的兽皮封住了,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他直觉知道小天一定就在里面!可是他的命门被凤轻舞紧紧扣住,根本动不了半步。
吴琼玖愤怒的瞪着凤轻舞,却发现她正目光焦急而带着警告的望着他。吴琼玖让那目光将脑中杂念去了大半,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他跟了义父十年有余,虽不能说了解他的性子,但还是明白义父是强硬而霸道的。如果违背了他的命令,会死的绝对不止自己。如果小天当真活了下来,那么他此刻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外面等着……
不论如何,此时两人心中都万分期盼着祝小天能够活下来。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活着,便还有希望……
挡在洞口的兽皮掀开,尹落棼一手拎着昏倒的祝小天,走了出来。吴琼玖与凤轻舞皆心绪紧绷的看着他,甚至不敢随便瞄向祝小天一眼。尹落棼目光冷淡的望着二人,抬手将祝小天扔给了凤轻舞。吴琼玖想要上前时,却感觉身上一寒于是直觉停步。
凤轻舞跳起身在空中接住了祝小天,尽量不让她的身体受到太大的颠簸,平稳的落到了地面。她身形转动间瞪了吴琼玖一眼,而后转身抱着祝小天向尹落棼问道:“师父,她要怎么办?”
吴琼玖低头垂目的站在原地不再动了,心中暗怪自己不够理智。
尹落棼眼神略冷的看着二人,说道:“给她饭食和药,让她尽快恢复内力。”
“是,师父。”凤轻舞躬身低首答道。
“小九,想要救她么?”尹落棼突然对吴琼玖问道。
他这一声“小九”让吴琼玖心头颤了颤。当初义父收了十个义子,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排行第九的自己……他双目惶然的看向尹落棼,发现他正目光冷冽的望着自己。一旁的凤轻舞额头也开始渗出冷汗,如果师父发怒,吴琼玖根本受不住一击……
“义父,小天她……”
“怎么?”尹落棼眯起了眼。
“小天她是我的朋友!求义父……不要杀她!”吴琼玖跪倒匍匐在地,痛声说道。
“你们是朋友啊,呵呵呵。”尹落棼突然轻笑出声,让吴琼玖二人心头更是大惊。凤轻舞干脆也抱着祝小天跪了下来,同样求道:“师父,孟姑娘与徒儿也有些许缘分,请师父能够容情几分……”
“哼!一个女人而已就让你们想要忤逆我吗?”尹落棼冷声又道:“放心吧,现在我还不会杀她。如果你们真的想让她多活一会儿,就赶紧给她弄些吃的。她可是已经连续三天滴水未进了!”
说完尹落棼一甩衣袖,荡起一股微风吹向二人。吴琼玖和凤轻舞只觉得身上几处大穴被点,全身内力瞬间全部回流至丹田之中,再也不能运气半分。二人一时全身泄力,差点瘫倒在地。凤轻舞极力憋气,方才抱住了祝小天,没有让她摔下去。
适应了几个呼吸,二人方才感觉身体的力气回来了。而后那几处被点的穴道开始传来隐隐痛感。虽然并不强烈,初时可以忍过。但那痛感却连绵不绝,没有停息,久了定会让人倍觉辛苦。
“这是对你们的惩罚,去吧。”尹落棼飘然转身,回了树洞。原来那树洞才是他日常休息的地方。洞内除了石台,连张软皮子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平日是如何休息的。
吴琼玖待尹落棼进了树洞,立即从凤轻舞手中接过了祝小天。
“她怎么样?”
“还好,只是体弱、饥饿加上内力耗尽才会晕倒的。”
“内力耗尽……”吴琼玖与凤轻舞对望一眼,二人皆将双目转向了重回生机的巨大桃树。
她的命保住了。至少,眼前这棵树完全复活过来之前,她的命得以保住了。
而此时的陈子旭,正焦急的坐在马车里向祁连山赶过来。他那日没有想到水墨儿竟然疯狂到不顾未来的程度,对他下了软筋散不算,竟然还下了入幻。那药不但毒性极强,而且会让人上瘾。而那日她为了能让他真正的堕入幻境,放得药量实在不少。
这段时间,他几乎每日都有不能保持清醒的时段,每次只能让人将自己打晕,渡过难熬的那段时间。若非晓对毒药药理所知甚详,虽然不能替他解了这毒瘾,但却配了许多药,让他不会被那毒药耗毁了身体。他进宫见了父皇之后,立即马不停蹄的循着孟氏所给的线索,向祁连山追过去。
依他现在的情况,即使找到了天儿,恐怕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反而可能拖后腿。但即便是这样,他也要去!因为他的心里隐隐觉得,如果这一次他没有把天儿抢回来,那么这一生,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第十四章 女侠的传说
不知为何,自从在父皇那里得知了孟氏一族的那段隐秘之后。陈子旭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对天儿的担忧更甚从前。没来由的,陈子旭觉得天儿被掳走这件事应该与那暗处的魔头有关。
如果那魔头当真能够活了三百多年,恐怕现在也还没有死呢。天儿在武学天赋上算是孟氏第一人,但要说那魔头为了掌控孟氏而要将天儿掳走,这似乎又说不通。三百年来那魔头都遵守着与孟氏之约,没理由会因为这个掳走天儿的。
而且,带天儿走的是凤轻舞。这实在让人无法推测其意到底是善还是恶。凤轻舞其人,陈子旭虽然并不太重视,但也还是了解一些的。她算是武林上诸多所谓女侠中的奇葩了。
纵然江湖中对女子的偏见不若市井民乡那般严重,但江湖上行走的女子却依旧非常稀少。即便是江湖名门的女儿,依旧会受到诸多约束。例如孟氏山庄与云家庄,族内都有天赋出众的女儿,但却轻易不能走入江湖之中。
事实上会闯荡江湖的女子,除了一些江湖名门、帮派的女弟子,更多的亡命天涯的孤女。她们要么只是为了历练一番来见见世面,要么便是为了拜师学艺以期报仇雪恨。前者玩得几年,赚了名头与乐趣之后,定然会遵从家中长者安排,最终嫁入门当户对的帮派世家,做一派之主母或安稳的做丈夫幕后的贤妻;而后者多半苦练经年,习得一身高强功力,初入江湖便直指昔日仇敌,最终报得血仇或抱憾身死。
但凤轻舞显然不属于这两种。她十八岁时因杀了淮南恶霸张癞头而成名。那时她便已经是功力超过七品的强者了。据传那张癞头的爹是淮南知府,因而通缉令在一天内贴满了整个淮南城。不仅如此,张知府更是动用淮南守城军队,全城搜索凶手。
然而就在当夜,张知府的人头挂在了淮南城头上。一同挂着的,还有张知府任职十年的众多贪污受贿、贪赃枉法,甚至诬陷良民、放过歼人的证据。
没有人知道张知府是被谁杀的。但江湖上没有查不出的消息。雁过无痕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在江湖人身上的。于是,透过众多人的探索发现,凶手就是凤轻舞。在经历了三年的江湖漂泊之后,她正式进入了江湖的高端阶层,受到了一众江湖领袖前辈的认可。
而后,在江湖人不屈不挠的挖掘下,发现她即便在低调的三年中,也杀了好几个江湖中最为唾弃的淫贼。于是,她从此变成了传奇,被江湖人尊称一声“凤凰女侠”。
凤轻舞是有着大义之心的侠客,无关她是男是女。随着时间流逝,她的行为似乎无不在诠释着江湖人对她的注解。惩歼除恶,收容孤儿,任何一件事情说出来,都能够让人肃然起敬。由于她的行动虽然不羁,但却处处占着大义,为国为民,因而朝廷很早便撤销了对她的通缉。
事实上,陈子旭对凤轻舞也是佩服的。初入江湖的黄口小儿,或许会有着惩歼除恶、仗剑江湖的满腔热血。但江湖也是残酷的。不但残酷,更加血腥。闯荡江湖,是一件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事情。比在朝为官更加惊险十分。
稍有不慎,便会卷入莫名的江湖纷争,若处理不当便可能会引来众多人的围殴,命丧黄泉。总有人羡慕江湖的自在快活、无拘无束。却不知,正是因为缺少了法度的约束,由于江湖人任性妄为的态度,更容易引起血流成河的悲剧血拼。
所以,在这样的江湖里,能够凭一己之力,不靠任何外力行走其间,并能抱有本心一直贯彻着自己的行事准则,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这样的一个人,而且是女人,是不能不让人佩服的。更何况,凤轻舞还是个二十五岁的九品强者!
那么,这么一个看起来如此完美的侠客,为什么会将天儿带走呢?难道真如她在留信上所说的,只是为了让她的师父为天儿疗伤这么简单吗?
“主子,到地方了。”
马车外传来月的声音,让沉浸于思考中的陈子旭瞬间清醒过来。连续赶了三日的路程,路上不停不歇方才到了预先商定的地点。如今距离祝小天被掳走已经过了快有二十天的时间,孟氏探到的消息还是只到祁连山为止,没有任何进展……
陈子旭揉了揉额头,不再多想,抬手掀起车帘,出了马车。
月扶着陈子旭下了马车。跟随在侧的夜与晓也已经下了马,等在一旁。自从扬州的事情发生之后,夜和晓便像是被陈子旭打入了冷宫一般,一直不理不睬。但为了他的安全和身体,他们二人还是厚着脸皮跟了来。
甚至连暮也将万宝楼丢给了自己的妻子向婉儿,带领所有王府暗卫跟在暗处护卫着陈子旭的安全。当然,这一切陈子旭都看在眼里了,但面上却一丝冰融的意思也没有。
一日得不到确切的消息,他的心便一日安定不下来。之所以毫无异议的任他们跟着,也是因为自己目前确实弱到让人发指的程度。如果没有足够的保护,他这次来无异于自寻死路。
陈子旭抬眼一看,看到了头顶上挂着的黑漆木牌“福来客栈”四个字虽然字形不够美满,但却苍劲有力,带着一股杀伐之气。他双眼眯了眯,又盯了一眼,方才看向店内。
“主子,咱们进去吧。”月打着小心说道。
“嗯。”
陈子旭应了声,任由月小心扶着自己走进了客栈店门。店小二见到有人入店,立刻机灵的上前招呼。
“几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陈子旭看也没看那店小二一眼,转眼看到了二楼上的人影,抬脚便向楼梯走去。月扶着他,尽量施力拖住他胳膊。却引来陈子旭狠狠一瞪。月低眉顺眼的看路,只当什么也没发生。晓将马车和马匹安排给客栈的人领去安置后,紧跟着陈子旭上了二楼。
而跟在后面的夜,则挡住了不明所以正要开口的店小二,冷声道:“我们住店,三间上房。”
店小二看到他的冷脸,被唬的一愣,而后躬身道谢:“多谢客官,您请随我来。掌柜的,这几位要三间上房……”
第十五章 孟翰的话
陈子旭上得二楼,直接右转进了一间客房。房内孟翰果然正立在那儿等他。
“见过王爷。”孟翰恭敬的躬身行礼。
陈子旭眉头一皱,上前扶住了他,说道:“表舅舅,现在就不要讲那么多虚礼了。天儿的事情,有进展了没有?”
孟翰看到陈子旭虽然面色蜡黄,却是双目灼灼的望着自己,心里不禁暗叹了一声,方才回道:“回王爷,小女的事情还在查。老夫这番请王爷过来,是有些话想要告诉王爷。”
“什么话?如果不是跟天儿有关的事情,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让他们稍微整顿一下,咱们立即赶往祁连山。”陈子旭冷声道。
“王爷,老夫认为您若真想快点救出小女,还是听我说完再做打算吧。”孟翰说道。
陈子旭听到此言,向外走的脚步停了。他知道孟翰叫自己来,肯定不会只是让自己与他汇合那么简单。可是现在他已经心急如焚,根本不愿呆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他对孟翰道:“表舅舅,有什么话,咱们路上再说吧!”
“王爷,请听完老夫的话再走也不迟。虽然云天、济海他们还没有送来更进一步的消息,但老夫推断小女此时必定没有安全之虞。只是王爷,咱们必须要将种种事宜商定好了,才能将小女完好的救回来啊。”孟翰说道。
陈子旭脚步一顿,又坐回了桌前。他问道:“表舅舅,您请讲。”
孟翰叹了一声,望向他身旁两侧的月和晓。陈子旭随即摆了摆手,让二人出去自去安置了。
房间内只剩下了陈子旭与孟翰二人。孟翰为陈子旭倒了杯热茶,整理了下思绪之后,开始慢慢说起来。
“王爷既然能在面圣之后仍然能够出京,想必已经得知我孟氏山庄那件非常隐秘的事情了吧。我孟氏山庄建立三百余年,然而前两百年却一直受人所制。这件事除了历代山庄庄主,就连内庄弟子也不得而知。”
孟翰的声音平缓而祥和,好似是在话家常一般。然而陈子旭听到这里却瞪大了双目看他。父皇告诉他这件事时,分明说过陈氏也只有世代族长才知道这个秘密,根本没有外传过。就算当年先祖与孟氏合作时,也只是各尽其职,未曾打探半分。孟翰怎么可能知道父皇知道他们的秘密?
“孟氏每五十年,必须要选出一位天赋出众的弟子,与那人所选的弟子决斗,才能为族人挣下五十年后的自由。这件事可以说是我孟氏山庄的耻辱,但同样是我孟氏山庄的骄傲!只靠一族两百多年的屈辱,换来当今天下万民的平安,王爷认为值不值?”
孟翰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让陈子旭看的一愣。他直觉问道:“表舅舅,那个人有那么厉害吗?”
“王爷,武修之道在我们这个世界的尽头,便是突破十品晋升宗师。然而,在别的世界却会有更加高层的境界出现。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