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背叛?孟氏怎么可能会背叛朝廷?是朝廷担心孟氏过于强大……”
“孟氏通敌卖国,司机造反,证据确凿!”
祝小天被他的话噎的一滞。她摇头不断的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孟氏绝对不会通敌卖国的!绝对不会的……”
孟氏只是靠着武力在江湖上生存下去罢了,怎么会去通敌卖国?孟氏的族人俱都乐安天命,怎么会造反?她完全无法相信陈子旭的话,觉得眼前这人让她伤心至极。她恨他,为什么他要杀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人?为什么他要毁掉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家?
祝小天一步步后退,眼看就要退到火团之中。陈子旭急忙呼道:“天儿,不要退了!后面是火啊!”
祝小天的身形戛然而止。不是因为她自己停止了后退,而是后面有人止住了她的去势。祝小天讶然的回头,还有别人在这里吗?她抬头看过去,那人竟然是孟翰。老爹他,没有死吗?
第四十二章 走出噩梦
祝小天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孟翰,发现他目光如刀,面如沉水。她被他严肃的面孔吓到,几乎不能思考了。心神稳了稳,她刚要出口相问,情景却突然转变,不知何时三人来到了一片迷雾之中。
祝小天迷惑的看着周围景象,和分别站在她左右两侧的孟翰与陈子旭。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到底在哪里啊?刚才的是梦吗?还是现在的是幻觉?
“爹,孟氏山庄……”
“孟氏山庄毁了,但族人都已经退走了。”孟翰对她说道:“女儿,我是来接你的。你杀了这个人,咱们就走。”
杀了陈子旭?祝小天呼吸一滞,她向陈子旭看去,却发现他只是带着一脸邪气的笑容望着孟翰。
“必须杀了他吗?爹……既然族人没事……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祝小天看着孟翰,不愿去看那张绝美容颜。她是恨陈子旭毁了孟氏山庄,可是真要如爹爹所说的杀了他……
孟翰摇了摇头说道:“女儿,他毁了我们的孟氏山庄,毁了我们孟氏几百年的基业。你必须要杀了他,才能消解族人心中的怨恨,我才能带你回去啊。”
祝小天瞠目结舌的望着孟翰,眼泪滑落,说不出话来。一定要杀了陈子旭才能消解孟氏的仇恨吗?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啊……
“天儿,你是我的妻子,怎么能跟别人走?过来吧,咱们一起回家。”陈子旭目光转向她,温柔的说道。眼里的朦胧,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了。但她的心里就是知道,那目光中含了多少似水温柔。
“不……你毁了孟氏……”祝小天喃喃自语,脸上泪水流的更甚。他对孟氏的所做的事情,死不足惜。可是他是她的曾经的爱人,她恨他,但却不能杀他……
“女儿,别跟他多说了,杀了他!”孟翰说道,打断了她的话语。
“可是,爹……他……”祝小天只觉得全身颤抖,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怎么解释?她动不了手,虽然恨,但却动不了手杀他啊。
“天儿,跟我走吧。他并不是你实际上的父亲,孟氏也并不是你的家,你只是被他利用了而已。只要你跟我走,我就可以原谅你。”陈子旭向前迈步,微笑着看她。但那微笑,却让祝小天连连后退。
“女儿,他毁了我们的孟氏山庄,你一定要为孟氏报仇啊。杀了他啊!”孟翰同样开始对她步步紧逼。
祝小天恐慌的来回看着二人,头痛越来越强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陈子旭和孟氏山庄会成为仇敌?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啊?
杀了陈子旭,她真的做不到。但是如果不杀,她连孟氏也回不去了。可是跟陈子旭回去,她同样做不到。不,不要让她选!不要让她选啊……
“女儿,你太让我失望了……”孟翰突然停下了,说出口的语气里充满了失望。
“天儿,你不爱我了吗?”陈子旭也停下了,同样失望的看着她。
是啊,她让他们失望了。她没有办法做到选择哪一边。对她来讲,两边都一样重要。她不要失去任何一方啊!
“女儿,你太令我失望了……”
“天儿,我对你太失望了……”
两人的话如同魔咒一般钻进了她的脑子里。让她头痛到想要爆炸了。这是在哪里?是幻觉吗?还是梦?
祝小天抱着脑袋连连后退,却一脚踩空。她的身体猛然下坠,却久久不停,似是堕入万丈悬崖。这是梦啊!她猛然清醒了过来,如此跳跃的场景转换,只能是在梦里啊!可是即便是知道在梦里,她还是被身体越来越急速下坠的感觉吓到惊恐。
她抬头望去,孟翰与陈子旭两人俱站在崖边低头望她。他们……在笑吗?那嘴角的弧度……是多么恶意的笑容啊。她有一瞬间的恍神,既而大怒。那不是她的老爹,也不是她爱的陈子旭!那二人怎么会露出这么邪恶的笑容?
祝小天无法容忍这样的画面在自己眼前出现。她所爱着的陈子旭,虽然恶质,但不会对她见死不救。她所尊敬的老爹,虽然腹黑,但绝不会对她的危险视而不见。她竟然因为自己钻进了死胡同里,就在自己的梦里,将在这个世间对她最重要的二人丑化至此吗?
她的心里对这么怯懦的自己感到愤怒火大,忍无可忍。于是她对着眼前画面奋力出掌,内力如同山洪猛泄全力击出。眼前画面瞬间凝固,似是转为一片血红镜面,随即出现斑斑裂纹粉碎四散……只望了那粉碎的画面一眼,她的意识便堕入了黑暗。
祝小天的房间内,福伯终于下好了最后一根金针。躺在床上的祝小天突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口紫黑逆血。福伯按住了她震动的身体,略过了一会儿,昏迷的祝小天安静了下来。
孟翰抓住了孟梁氏险些软到的身子,捂住她要出口的惊呼。一旁的孟云天和孟济海俱都脑门冒汗,一脸紧张担忧的望着床上的祝小天。他们此刻只能等待,只能相信福伯,只能相信祝小天她自己。然而这种等待,却让人更加心焦。
福伯来了之后,给祝小天诊脉之后,下了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结论:祝小天因情绪失控,导致内力失控,心脉郁结,逆血上冲。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然而昏迷的她,似乎潜意识的一直在努力控制那奔腾不息的内力,所以还没有完全失控。
孟翰想要以内力压制住她身体情况的恶化,但却被福伯拦住了。首先,以内力压制对孟翰是一件损伤不小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如果强性压制了祝小天的内力,可能对她一直以来的修行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而现在的祝小天,似乎还有一丝理智尚在。所以,福伯决定用金针入穴的方式,替她疏通全身闭塞的经脉,至少那样可以确保她的内力不再自伤其身。如果那时还不行,再让孟翰用内功治疗也不迟。
事实上,福伯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以金针为引,渐渐疏通了祝小天郁结的经脉之后,祝小天便吐出了积郁在心头的逆血。而她的理智似乎也渐渐的回来了,体内的内力也开始慢慢沿着原本的路线,在经脉中运行起来。
第四十三章 有惊无险
福伯压住了祝小天的身体,制止了她因吐出胸口淤血而产生的震动。她的身上刺满了金针,因为沉重的呼吸而轻轻颤动着,让人看了觉得胆战心惊。
祝小天稍微安静下来后,福伯便为她将嘴里溢出的淤血,全部迅速清理干净了。如果那些血液在她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吸入气管,会造成非常严重的不良后果。
原本一直紧皱眉头的祝小天,在吐出逆血后,脸色渐渐平静了下来;额头上也不再向之前那般汗如雨下了。福伯的安了一半的心。他又为祝小天把了把脉,然后将她身上的金针,转换了几个位置。之后,他再次确定了她的脉象平稳正常,才终于放心的叹了口气。
孟梁氏紧紧抓着孟翰的胳膊,强撑着看着福伯为祝小天治疗。她听到福伯叹气后大惊,心中的焦急与悲伤再也隐忍不住。她刚要向前奔去,却见福伯回过头来,脸上带着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孟梁氏看到那笑容后一愣,提起的心猛然放了下来。女儿没事了!她疾步奔向床前,却只走了两步,就昏倒在了孟翰的怀里。
福伯急忙上前为孟梁氏把脉诊断,过了一会儿他抬头对孟翰说道:“老爷,夫人这是紧张过度所致的,没什么大碍,安睡一夜就会好的。”
孟翰目带感激的望着福伯,点了点头,说道:“福哥,多谢你了!”
福伯脸上随即露出欢喜的憨憨笑容,说道:“老爷说笑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孟翰对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谢意。他对孟云天和孟济海吩咐道:“你们出去把福婶和丫头们叫过来,仔细听着福伯的吩咐行事。另外带人搬一张长塌过来,夫人也要在这边休息。”
“是。”孟云天和孟济海同时应道,二人转身出了内室。
只要妹妹(小师妹)没有问题就好。他们留在这里只会添乱,却帮不上忙。即便很想看着她,也要忍到她醒来才行。
此时已经是月上枝头的夜晚。但房间外的陈子旭和小安一直等在那儿,盯着一直毫无动静的房门,未曾离去。突然看到孟云天和孟济海从房间里出来,二人瞬间都迎了上去。
陈子旭一双利目瞪着孟云天和孟济海。虽然看到了二人放松的神情,让他知道祝小天应该没有大碍。但他还是要亲自确认一下,才能真正的放心。
“表弟……表妹怎么样了?”陈子旭一把抓住了孟云天,手上的力道让孟云天一阵皱眉。
孟云天看着他焦急地面孔,心中却想,这人是真的喜欢妹子的。如今看来,他们或许误会了瑞武王也不一定。至少,昨天他实在不应该将局势说的那么危急,才让妹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原本对陈子旭的那些防备,因为他对妹妹的歉疚而冲淡了不少。他对陈子旭回答道:“妹妹险些走火入魔。不过现在已经控制住了。现在她需要休息,经不得打扰。表哥、安师弟你们也先回去休息吧。等明日妹妹醒过来后,再过来看她吧。”
走火入魔?又是走火入魔吗?陈子旭松开了孟云天的手臂,让他去跟那些丫鬟婆子们安排去了。而他自己退到了一旁,沉思起来。为什么又是走火入魔?
天儿上次险些被内功反噬,是因为他当时生死难料,危在旦夕。她心中牵挂他的安慰,难避免会被负面的情绪所笼罩。但是现在她已经经过了一年多的艰苦修练,为什么还是会被情绪所影响?
练内家功的武者,虽然不用清心寡欲,但必须要有一颗理智而清明的心,方才有可能大成。有很多人虽然有着不错的天赋,但因为自身心绪过于繁杂,因而常常练到中途便停滞不前了。
内功比外功更具威力,但也更具风险。内功越往上练,就越难控制。内功深厚的武者,如果脑子中的清明,因为负面情绪的影响而消失了。便会更加容易受到内功的反噬。
天儿并非心思繁杂的人,相反她十分单纯好懂。他所知道的天儿,眼神一直清明如水,少有像这个世间的人那样,复杂多变的心思。
所以,她能以一年多的时间,完成孟翰为她原定两年的任务,他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她的心思一旦认真起来,只会一根筋的一板一眼的去完成。这样的性格,其实很适合练武才对。
但现在陈子旭有些怀疑了。一年前,祝小天因为他而失控过一次了。经过一年多的修炼,她竟然又失控了一次!而且才是刚刚结束修炼没有几天的现在!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好像不会控制自己情绪似的?
“主子,要回去吗?”月轻声的呼唤,叫回了陈子旭的漫游的神智。小安听了孟云天的话,已经回去了。而孟云天和孟济海也走了,并没有留在这里。
来来往往的仆人们,有的将干净的被褥搬进去房间里,又从里面搬出了沾满血污的被褥和棉布;有的端着似乎是为孟翰和福伯准备的晚饭进去了;有的端进去了早就炖好的补汤,应该是给祝小天的……整个园子里,还站在这儿的,只有他们二人而已。
陈子旭转头看了一眼仆人们正进进出出的房门,心里十分渴望立即就见到天儿。他的拳握了又握,极力忍住了想要抬步上前的脚。
天儿现在需要休息。孟翰和孟梁氏都在里面,那个大夫也在里面。孟云天已经说了,现在已经控制住了,不会再有事情发生了。只要等到明天,或许天儿就能醒过来了。他不能去打扰她现在的休息,不能再去给她刺激……
明天……等到明天吧。明天他再过来看天儿。如果明天她醒过来时,仍旧不记得他们之间的婚约……陈子旭猛然转身,跨步向外走去。不会的!他的天儿只是因为差点走火入魔了,才忘记了那些事情。等她醒过来,一定就都能记起来了。
只是他不敢想,为什么天儿忘记的,是那一段?为什么不是将来到这个世界的记忆全部都忘掉?到底是因为什么刺激,才让她忘了那一段的?
月看着走在前面的主子,他的脚步明显纷乱不齐。这表示着主子现在的心情,同样纷乱不安。月无声的紧跟着他,没有出言打扰主子的思绪,一直到了客院。
第四十四章 众人看望
第二日黎明时分,孟梁氏苏醒了过来。她微微转头,便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就在躺在她对面。她明白了,自己是睡在女儿房间里的。这个认知让她的心里涌上一股温暖。坐在桌边的孟翰听到了她这边的响动,看了过来,正对上了她带着盈盈笑意的目光。他过去,靠坐在了她的身边。
孟梁氏对靠过来的孟翰笑了笑,面容虚弱但神情却带着欣慰喜悦。她记得昏迷前女儿的危险情况,才刚刚被控制住。她一直担心着女儿,因此即便昏倒了,也睡得极不安稳。丈夫了解她的心思,于是干脆让她睡在这里,以便她醒来就能看到女儿。这让她感到分外的感动。
孟翰怕她担心女儿的情况,于是开口说道:“你放心吧。天儿已经稳下来了。她本身就内功深厚,已经在慢慢的自我修复受损的经脉了。虽然她还没有醒过来,但身体的状况已经不用担心了。”
孟梁氏又虚弱的笑了笑,抓住孟翰的手,对他说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担心。只是我想继续呆在这儿,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她也安心一些。”
孟翰拍了拍她手,笑道:“好,但是你还是再睡会儿吧。现在还早着呢,女儿不会这么快醒过来的。何况这里有我呢。我一定会看好咱们的女儿的。”
孟梁氏又笑了笑,温柔的看着他脸上露出的灰色胡茬。即便他是武功强者,他也已经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了啊。她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孟翰的下巴,说道:“如果累了的话,你也休息一下吧,我相信咱们的女儿会平安无恙的。”
孟翰宠溺的拉下了孟梁氏的手,将其塞进了薄被里面。他对她笑了笑,说道:“只不过是一夜不睡,这点对我来讲实在不算什么。你睡吧,乖哦。”
孟梁氏轻笑了一下,面容红了红。她跟他过了二十几年,依旧无法习惯他时不时的来这么一下子。就好像是在宠女儿似的……孟梁氏不再说什么了,闭上眼睛继续休息。看到女儿安安稳稳的在床上躺着,丈夫也一直在身边陪着,她的心便安定了。
孟翰看着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又坐回了桌边的椅子上。而此时的祝小天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希望不要发出异常的声音引起孟翰的注意。她醒过来了,在他们开始说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