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实在好奇，再加上祝小天真心的很想去水潭里清洗一下，于是她打开了房门。
而外面，除了瀑布哗哗的流水声，伴随着不时传来的几声虫鸣，与树木花草随风而动的沙沙声，什么也没有。
第八章 情自难忘（上）
祝小天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面倒影着明晃晃的繁星与明月。野花与草木间飞舞着几只莹莹闪光的萤火虫。微风吹动，树叶与花草发出轻轻的沙沙声，如同在低语。就连纷杂的虫鸣，轰响的瀑布，也丰富了这个孤独的夜晚一般，让她竟然不再觉得害怕了。
祝小天微笑起来，为了自己刚才的怯懦渐渐笑得开怀。她脱掉鞋袜试了试水潭的水温，果然很凉。
虽然现在已经进入夏天，但晚间在这样凉的水里洗澡还是会觉得冷吧。不过，现在她不同了，她已经身负绝技，才不会怕这一点点的冷意。
欢快的脱掉了身上衣物，祝小天哼着小曲儿在水潭边上洗了起来。一只小鱼在波光下若隐若现的游到她的身前，她试着用手一抓，鱼儿滑溜的潜入水底游向远方了。
祝小天才发现，自己竟然夜视那么好，即便鱼儿游得深了，她依然能看到。而她由于过于兴奋，没有注意一脚踏空，整个人扑进了水里，进入了深水区。
祝小天是不太会游泳的。她充其量也就是在水里扑腾个几米，像这种直径二十多米的大水潭，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进去游泳玩啊。她使劲扑腾着到了岸边，呛出几口水来，方才安了心。
祝小天靠坐在岸边，看着眼前的水潭，她决定了。在闭关的这段日子里，除了练功之外，她一定要练好自己的泳术。至少，她要能绕这个水潭一周才算成功。
由此，悲催的……厄，美好的闭关生活，现在开始了！
京城户部，吴琼玖与一众新科进士们，站在户部尚书于大人面前听训。他们这些人，是被朝廷选出来的俊才，一共取了一甲头十名。而吴琼玖，是第十名。
他们，第一年会全被送进户部来任职。因为这里是最能接触到民生、民计的地方，也是最能体现他们能力的地方。第二年，则将会根据他们各自的表现，安排不同的官职，进入六部各处。而吴琼玖的第一目标，是外任地方官。
户部尚书于大人，是个处事严谨的官员。在朝中，也算得上是比较公正廉明的官员。而他也是皇上信任的老人儿。所以，才要他来掌管整个朝廷的经济命脉；所以，才会将未来最优秀的人才，放到他这里做前期培养。
“户部，主要掌管着天下的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财政收支等要务。户部的工作，关系到天下民生，是最为繁杂、最需精细的。你们在户部的这一年要多看、多学、多想、多做。有什么想看的、想学的、想做的，都可以畅所欲言。皇上会根据你们这一年的表现来决定你们的未来。”
于大人说着顿了顿，板着脸又接着道：“当然，我也希望你们当中能有人喜欢户部的工作，留下来帮我。好了，散了吧，后天别忘了来报到。”
“多谢大人赐教，学生们告退了。”
众人齐齐躬身拜退，各自出了户部衙门。他们无论是南京城内的，还是外地来的，今天都可以搬进户部专门准备的地方居住。当然，也可以继续选择在家中居住。同时，户部尚书于大人，特许他们可以有一日的时间走亲访友，后日才开始正式进入户部报到。
吴琼玖出了户部，回了那间小小书店。
他那日考完春闱，信心百倍的出了考场。由于复习得当，所以他答得很顺利。并且他相信自己，这一次肯定还可以一举过关。怀着满腔的兴奋赶回书店时，却没有看到那个俏丽的身影。
那时，他心跳慌乱，直觉祝小天已经走了。奔入后院她所住的房间，果然看到她的留书，那般歪歪扭扭的笔迹，他绝对不会错认！
“吴公子，感谢你这段时间的收留与情谊，小天不胜感激。但是，小天无法答应与你白首相约，实在抱歉。小天去找姨妈了，若日后有缘的话，再见吧。……公子之恩，小天铭感在心，永不相忘。－－祝小天留笔。”
此后至今，祝小天音讯全无。她是真的走了，不告而别。
吴琼玖在书店里慢慢晃着，偶尔整理一下架上所剩不多的书籍。其实，这间书店和后面的院落，他都已经找好买家了。明日买家便会过来，拿钱收房。书店里的书，他留了一些，剩下一些则一起卖给买家。因为买家有个正在读书的儿子。
轻抚着崭新的书页，他目光温柔，心头发软。这里的每一本书都曾经被她珍惜的摆正，每一本书面上都有她抚过的痕迹。只是看着这些书，他的感情便如同得到宣泄，将他的心满满的包围住了。
这几天书店一直关门，他自然一本书也没卖。但是托她的福，即使她走了，后面的生意也依旧兴隆。他赚了不少银子。如果仍旧每日吃包子，他可以吃到半年之后了……
为什么，走了呢？
吴琼玖心中酸涩。他中了一甲第十名，小天她……知道了吗？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为自己开心呢？
一定会的吧。她是那么明朗的女子，美丽的脸上总是绽放着欢乐地笑容。每每让他，好似看到灿烂日光，温暖异常。也让他，忍不住跟着一起微笑，好似能够忘掉心中烦恼。
他其实一直知道她在撒谎，寻亲之类的理由实在幼稚的可笑。她有功夫，所以每次干重活时都非常麻利，一点没有吃力的模样。这样的她，怎么会沦落到被客栈赶出来？但他想留住她，所以任由她欺骗自己，没有拆穿。
她每次出门，必定将脸上抹得如同花猫，是在怕被人认出来吧。她是在怕什么人，怕到那么急着逃出南京？
如果他当初不要那么急着表白就好了，那样她就会留到他考完归来。即便她要走，也不用像现在这般不告而别。直到如今也一点音讯也没有，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吴琼玖轻叹着，心中充满苦涩与留恋。回忆着那张充满活力的笑脸，他微笑起来。她的笑，总是能让他的心如同装满了欢乐。他以为她会一直在的；他以为，她对他也是有情意的……只要她愿意一直陪着他，他拼尽性命也会护她周全的啊。
为什么不相信他？是怕连累他吗？还是，其实她对他根本没有情意？
第九章 情自难忘（下）
吴琼玖靠在书架上，看着小小的店面，仿佛看见那抹欢快的身影啃着包子忙来忙去，嘴里还小声抱怨着‘为什么每次都是包子’……
如今，他已经不用吃包子了。他已经有钱下馆子了。如果知道了这一点，她会不会再跑回来继续赖着他？
好想她啊……二十年来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留下的竟是这般苦涩的味道吗？可是，为什么这么苦，还是好想她？
每日清早遇见她时，那张清爽的笑脸；打扫书架时，那张欢快的笑脸；买书收钱时，那张市侩的笑脸；出门买菜时，那张画得满脸花的可爱笑脸……
她的每一面，他都好好地记在了心里。就连当初初遇时，她如同鬼哭般赖皮的模样，都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里。想要忘记，却越见清晰……
她，有没有想过他？
第二日，吴琼玖卖掉了书店与院子。他雇了辆车，将收拾好的东西拉到了户部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望着户部衙门巍峨的大门，他重整心态，换上了坚定的面庞。微微一笑，轻声道：“一切从现在开始吧。”
而远近千里之外的秦谷里，祝小天却正对着一堆米粮发呆。她等了整整两天，终于等来了粮食。可是只有米粮，没有锅灶让她怎么吃？还有，地上留下的这几个字是神马意思？
“飞鹰已被截回，此后再有书信传递，交由老夫代劳。”
难怪昨天她隐约听见一声凄厉的鹰鸣，难道是神算子那老家伙把飞影给抓了？他不会杀了飞影吧？应该不会吧。毕竟那可是瑞武王的宠物，神算子不会那么没眼色吧。
祝小天不再多想，她“刷刷刷”的也在地上留下几个大字，言明她现在最需要的是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便转身将两袋米粮搬了下去。
谈情？说爱？现在，对祝小天来说这些都是浮云，练功才是第一位的！慢慢的，祝小天原本浮躁的心情，随着每日规律的生活作息，渐渐归于平淡。
每日日出起身，日落休息。渐渐地，她觉得自己已经非常适应这种动物式的生活方式。她体内原本的内伤随着自己的修养，已经完全恢复。而她原本停滞的内功，也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
陈子旭的飞影，再也没能飞进秦谷。至今，已经过了三个月。而他的传信，却还是被神算子每半个月一次的给她送过来。每次都有厚厚的一叠，但每一页上却多为寥寥数语。
她不知道这些信有没有事先被神算子他们看过，所以每次看这些信时，她都会莫名感到羞涩。虽然这里除了她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每封信的话都不多，多是几句对她的思念之语。不过，最近的几封信，提到他的内伤已经痊愈，而且内力似有提升。这让她分外开心。
她没有纸笔，没办法回信。所以她不理解为什么陈子旭还是每天一封的送过来，还是用飞影送信吗？那只鹰真是找错了主人了，每天几句话而已，有什么好传的？
嘴里咕哝着，心里却越觉甜美。心情愉悦的看完了所有来信，她小心翼翼的将它们包进了包袱里。
深深呼吸了一下山林间的新鲜空气，祝小天忍不住舒服的喟叹一下。早晨的空气带着露气的湿润，勤快的鸟儿们已经叽叽喳喳的在林间飞舞，那如同巨大白色挂帘的瀑布，依然用它哗哗的流水声，驱赶着整个秦谷的安静。
活着，真好。祝小天笑颜绽放，身子一跃飞入空中。足尖在碧潭的水面上轻点，她飞身来到了瀑布前方的巨岩上，盘膝而坐。
她体内的内功有水和木两个属性。而她已经决定突破八品后，两个属性的功法都要学。所以，她日常练功的地点有两个：一是在这块巨石上，吸收水的气息；再有便是出了秦谷，去山林老树间修炼，吸收树木的气息。
她昨日在巨石上练功时，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要突破了。所以今天并没有按照往常的规律去山林，而是继续选择在这里修炼。
起初运功时如往常一般无二。渐渐的，她心神归一，周身气势渐渐内敛。恍惚间，她只觉自身似乎与外界隔绝，闻不见外界事物变迁；转而又好似与天地融合，周身环境渐渐清晰，就连岸上花草，都能感觉到它们一呼一吸自有定律。
不知不觉的，祝小天觉得自己进入到一个玄妙的境界。全身的内力已经不用她来控制，全都自有意识的朝着体内丹田汇聚。她心念转动，竟然看到千丝万缕的体内经脉。点点白光自经脉中油走，渐渐地，全部汇入丹田。
在她看来，丹田如一个黑色水囊，白色光点似的内力流入后，另它渐渐充满，但却没有任何颜色溢出。这种被充满的感觉，她只能感觉到，但却看不到。丹田内到底是怎样的天地，她依旧不清楚。
祝小天犹如老僧入定，抱元归一。她直觉自己此刻不能停止或急躁，只能等待。于是她清空心思，不再有杂念，专心等待。不吃不动，入定了整整一日，但是丹田内却一直古井不波，毫无异动。原本坚定的精神开始有些松懈。
这时，祝小天突然感觉丝丝凉意入体。这让她有些心惊胆颤。她急忙稳住心神，坚定心念。再一次内视经脉，却发现星星点点的白光由外界钻入体内经脉。她心头惊异，但却因为并没有任何不适，所以并没有过于恐慌。
渐渐的，祝小天发现，随着这些星点入体，她身体的疲惫似乎消散了不少，而她的精神也跟着少了许多烦躁。既然没有不适，就表明这种现象应该是好的，合理的。
她并不是孟翩翩，所以前几次突破的经历她并不能从孟翩翩的记忆中获得。此时，她只有相信这些情况是突破前的征兆。或者说，潜意识里，她一点也不抗拒自己身体的这种变化。
又是整整一夜，星星点点的白光不断钻入她的经脉，汇入丹田。祝小天已经淡定如常，依旧抱元归一，紧守心神。她决定无论身体再出现什么变化，她都要做到不惊不宠，以不变来应万变。
第十章 突破八品
事实上，这一夜，祝小天在打坐中如往常一般随着日落而进入了睡眠。她根本没有注意自己的身体变化。所以并没有发现，原本平静的丹田内，此时已经激荡起阵阵涟漪。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身体在瀑布前方竟然越来越虚幻一般，让人看不真切。
祝小天只觉得脑中突然一声炸响，随即意识落入了白色混沌。迷迷糊糊中她奋力挣脱，却找不到出口。她有些慌乱，因为明明感觉自己意识清楚，却如同堕入梦中一般。她狠狠掐了手臂一下，没有感觉疼痛，也没有像往常做梦一样醒来。
怎么回事？难道她走火入魔了？
祝小天努力定了定神，发觉周围的白色混沌竟然如同雾气一般缓缓流动。吸气呼气、动手动脚，这些似乎都毫无障碍。她慌乱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如果是走火入魔，她不会这么清醒。
她停了一会儿，干脆在这片混沌中盘腿而坐。她闭目不再看那些白雾，而是试着运功。原本已经一日一夜没有动静的丹田，此时竟然缓缓流出内力。随着她的意念，内力慢慢的在体内行起周天来。
不知多久，内力终于行满一个周天。祝小天猛的睁开双目，四周白雾尽皆消失，只余一池水银般的流水，在她身前缓缓流动。
突破了？她意念一动，意识迅速由这片天地抽离，回到了身体内。睁开双目，她终于看到了眼前碧潭。
刚才，她所在的地方，是丹田吗？
祝小天试着再进去探查一番，却毫无所获。别说内视丹田了，就连内视经脉她也做不到了。
她试着运气，内力果然变得浑厚了许多。入定整整三天，她终于完成了突破。
“啊！”
长啸一声直入高空，祝小天只觉得心中畅快，豪气万丈。
祝小天自巨岩上一跃，竟然直接略过二十多米的碧潭湖面，落到对岸。她的轻功，又进了一层！这让她惊喜不已，开怀大笑。江湖之中讨生活，什么最重要？当然是轻功啦！轻功好，才能更好的逃命不是？嗯，如果此时神算子知道了她的想法，一定会将她引为知己的。
她笑了一会儿，肚子开始咕咕作响了。她这一次又饿了三日，虽然现在终于感觉胃疼不已，但与上次却有天壤之别。上次她身受内伤之扰，再加上心情抑郁，所以身体才会直接垮掉。而这次，她觉得自己还能再饿三天……
不过胃痛也很难受，所以，祝小天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准备饭食了。
南京城内，瑞武王府。
“月，王爷去哪里了？”暝阴着脸看着眼前昔日的弟子。这段时间，他真正认清了，月已经彻头彻尾的变成了瑞武王的奴才。他这个昔日的师父，早已经被他排出心外。
“暝叔，主子去扬州寻乐子去了。”月答着，语气平淡如水。
暝看了他一眼，问道：“果真是去寻欢吗？”
“自然是真的。”月依旧表情平淡的答道。
“那王爷具体去了哪儿？”
“我也不知道。”月苦笑着摊手，又道：“扬州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呢。”
暝又看了他一眼，就要拂袖而去。
“暝叔，您要去哪儿？您现在负责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