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轩把作业塞进文件袋里，答：“有点事找你们老师。别看了，林郁没来。”
“哦。”她的表情不知道是失望还是轻松，问，“那个链子林郁收下了吗？”
“收下了。还有你的情书，也看了。”
许天姿脸红了一下，“不是情书啦。”
张怀轩哈哈笑。
这么容易害羞的女孩子，怎么鼓起勇气干的那些事？
神奇。
张怀轩回去，把文件递给林郁：“喏，拿来了。”
林郁抽出来看了一眼，把一张折好的便签纸一起放进去，“送到物证鉴定中心，帮我鉴定一下是不是一个人的笔迹。”
——
林郁接到石榴台刘台长的邀请，和张怀轩一起过去。
到电视台楼下，刘台长的大秘亲自下来迎接。
王秘书请两人上去，道：“刘台长还请了谢导演，都在上面等着您呢……”
降噪耳机过滤掉让他不适的杂音，林郁问：“谢导演？”
王秘书：“谢未导演。”
林郁点点头。
谢未导演他很熟，之前和他提过要做一个音乐类的综艺，想请他参加，他拒绝了。
这次应该是找刘台长当说客的。
电梯门打开，王秘书伸手：“林先生，这边请……”
林郁一脚刚踏出电梯，突然顿住，看向楼梯口。
王秘书：“林先生？”
张怀轩：“阿郁，怎么了？”
林郁没回头，“有人唱歌。”
张怀轩：“没啊，我怎么没听见。”
林郁：“仔细听。”
王秘书愣了一下，笑道：“啊，想起来了，是有人唱歌，王导的《食言食语》节目组缺个唱歌的，今天找了一群学生来面试，唱的还是您的歌呢……”
林郁突然转身进电梯，关门，下楼。
张怀轩愣了一下，立刻往步梯冲，被王秘书拉住，“张哥，您又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怎么找？电视台里我熟，我去找林先生。”
张怀轩：“不行，阿郁……”
“张哥，您先去见台长，把情况说一下。”
张怀轩：“……你一定赶紧把他找回来。”
林郁下了四楼，出了电梯顺着歌声往里走。
路边遇见许多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但是见他穿着气质，以为是电视台里的高层领导，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
林郁长驱直入，一直走到一扇门前。
歌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很微弱，是他最熟悉的旋律。
干净清澈的嗓音如月光下温柔的海浪，洗刷着嘈杂的环境，安抚他被噪音刺激得紧绷灼痛的神经。
他第一次听到这种，干净纯粹，没有一丝杂质的声音。
房间里，节目组的人也听呆了。
一开始让许天姿来面试只是想看看说话那么狂的女孩子到底什么水平，当然，也有见识一下艺考全国第一进央音，最后门门挂科的神人的想法。
毕竟人是喜欢看稀奇的动物。
刚才许天姿进来，白白净净的小脸，长着一双笑眼，一开口软软糯糯的，可可爱爱一个小姑娘。
结果一开口就说：“我不怎么会用麦，可以脱麦唱吗？”
唱歌剧的都不用麦，演员自身的音量和声音的穿透力就足够让全场的观众听清楚。她也不怎么熟练，怕控制不好出问题。
但是节目组的人不知道啊，连麦都不会用，这什么烂水平？
看来不过又一个仲永而已。
这时候他们并没有想到，敢脱麦唱的人，要么是纯菜鸡，要么是真·大魔王。
或许想到了，但是下意识的否定了后一种可能。
后果就是，许天姿一开口，瞬间惊呆全场，连一直低着头忙别的的总导演都坐直身体，认真起来。
这本来是一首融合了古典元素的流行歌曲，但是许天姿用美声唱了出来。
美声唱法特殊的共鸣让声音如同波浪一样，以许天姿为中心一层层蔓延开来，弥漫成月光下的大海，她就是波浪中的海妖。
一屋子的人全都停下了动作，被蛊惑了。
海浪一层层叠加，越推越高，大家全都屏息凝神，等着接下来的爆发。
接下来是一段音高达到D5的海豚音，是整首歌的高｜潮，也是注入灵魂的高音吟唱。
心提起，期待着面前的女孩如何演绎。
结果，她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
一群人：“……”
这简直和快高｜潮的时候喊停一样不人道！
王导：“怎么不唱了？唱不上去？”
许天姿：“这是另外的价钱。”
“噗。”
有人没忍住笑出声。
王导沉了脸，“你还想和我讲价？”
许天姿看过书，知道王导人特别好，只是看起来严肃，其实很好说话的。
她眼睛一弯，笑得十分可爱，伸出一根白白肉肉的手指：“不是不是，我只想要一句台词。”
按照节目组的计划，她上场，唱完歌就可以下去了，什么话都不用说。
王导果然问：“什么台词？”
许天姿眼睛亮亮的，“我想向一个人表白。”
王导正准备开口，身边的工作人员突然凑过来小声道：“导演，这个女孩我们怕是不能用。你看……”
说着，把手机递了过去。
王导低头一看，是一条被轮了好几万转发的微博：
【挂林郁私生饭——中央音乐学院声歌系大三许天姿】
作者有话要说：
唉，不好好更新不配求评论。
转圈暴风哭泣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岁岁平安 生生不见 1枚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婷婷 30瓶、妃萱 20瓶、Bailu 18瓶、sigh 10瓶、biubiu 10瓶、玖玖 5瓶、木人立 5瓶、阿草 1瓶、樂悅 1瓶、渡海纪和 1瓶
第四章 第 4 章
王秘书在《食言食语》节目组面试的门外找到林郁，刚要开口，见周围都是人，把到了嘴边的称呼咽下去，走到他身后，只喊了一声“哥”。
正好房间内的歌声停下，林郁轻轻舒了一口，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帮我问一下现在唱歌的人是谁。”
王秘书：“好的，哥，我先送您上去，马上下来问王导。”
再让台长干等，他就要自杀谢罪了。
林郁点点头，又回眸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这才跟着王秘书上楼。
房间内，王导飞快的扫了一遍微博内容，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再开口的时候，却没叫许天姿继续那段高难度的海豚音，只道：“行，对于你的要求，节目组可以考虑，请出去等通知吧。”
这是委婉的拒绝。
许天姿只愣了一秒就明白了为什么。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毕竟关乎性命。
但她上一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种失望，不可以，市场接受不了，观众不认可，美声不可能通俗化，你这是玷污艺术……
没关系，她想，她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这里不行，总有行的地方。
她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临出门的时候，王导突然又问：“你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年轻人需要机会，他可以听听她的解释。
许天姿回头，想了想，默默摇头，“没有。不过……”
她眼睛一弯，“我可以蒙着脸上去。”
王导笑道：“蒙面歌王？”
许天姿：“对。”
房间里响起些许善意的笑声。
王导点点头：“好了，出去等通知吧。”
许天姿又鞠了一躬，推门出去。
工作人员让她在外面等结果，所有面试者试唱完毕半个小时后最终结果就出来了，许天姿是第十七个，最再等一个小时。
电视台距学校挺远，来面试的同学基本都没回去，在外面等通知，赵穗也在。
她刚才发挥得不错，看到许天姿出来，似笑非笑道：“你对林郁的爱有没有感动节目组，让他们给你通过？”
房间隔音很好，大家的耳朵都没有林郁逆天的解析力，并不知道许天姿到底唱得怎么样。
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许天姿也不是脾气好的人，微微一笑，道：“当然，不信等通知。”
赵穗一噎，好不容易气顺了要反驳，许天姿已经走开了。
她哼了一声，又有些忐忑。
许天姿那么自信，不会真的又像简历一样，大爆冷门吧？
不可能不可能，她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水平，除非节目组的人都聋了。
许天姿下了楼，在院子里找了个长椅坐下。
另一头坐着一个男生，戴着遮阳帽，穿着运动衣，打扮很青春，看样子也是来试唱的学生。
她刚坐下，一个穿白裙子的漂亮女孩就跑过来喊：“顾师兄，轮到你了。”
顾师兄？校草顾密秋？
男生应了一声站起来，声音十分优越，许天姿忍不住抬头看，看到男生干净英俊的侧脸。
竟然是那天她在器乐楼里撞见的“变态”。
顾密秋进去试唱，女生留在外面坐到刚才男生坐的位置。
“顾师兄很看好你哦。”她突然开口。
没头没脑的搭讪让许天姿微微一愣，她下意识回答：“谢谢。你是……”
女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还有人不认识她。
理了理鬓边的长发，这才道：“我是何冰，师妹真的是除了林郁什么都不关心。”
原来是校花，许天姿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漂亮。
“师姐好。”她乖乖的问好。
何冰：“……”
这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憋屈感是怎么回事？
她站起来走了。
许天姿耸耸肩，靠在椅子上闭着眼晒太阳。
台长办公室。
林郁进来，刘台长和谢导演正在喝茶。
三人都挺熟了，两人招呼他坐下，上了茶，刘台长递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谢导拿过来的企划书，你看看怎么样。随便说，就当闲聊。”
林郁接过，翻开看了起来。
这是一份选秀综艺的企划书，但是和一般综艺不同，直接从各大艺术高校中选拔天赋卓绝的音乐天才，囊括了美声，民歌，和通俗三种音乐形式。
林郁飞快的翻完。
谢导问：“阿郁，你觉得怎么样？”
林郁：“我觉得挺好。”
他对这个节目有印象，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播出的时候收视率不高，但是成功推了好几个新人出来。有一个他还挺喜欢，好像叫顾密秋，唱流行的。
“你觉得好就好，哈哈哈……”谢导笑了一会儿，又期待地问，“那请你来当指导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林郁：“……我觉得不太好。”
谢导：“怎么不好了？天才音乐家林郁亲选天降之子，多大的噱头啊。咱们一起再打造一个天降紫微星出来。你要是不想露脸也可以，面具墨镜统统给你准备上……”
林郁：“不是这个问题。”
这个节目的指导老师之一会是周茜韵，他不想和准备解约的人牵扯不清。
麻烦。
谢导：“那是为什么？林郁，你知道现在国内乐坛的情况。至少十年了，除了周茜韵，还有第二个拿得出手的歌手吗？老一辈的还能唱几年？到时候……”
刘台长端着保温杯打断他，“老谢，你别急啊，慢慢说。”
谢导眼睛一瞪：“我没急。”
刘台长：“好好好，你没急，我急，行了吧？”
谢导白了刘台长一眼，继续对林郁道：“我们知道你不喜欢参加这些节目，但你不是要和周茜韵解约吗，也没找到合适的搭档，说不定能挑一个你喜欢的好苗子出来，你说是不是？”
刘台长又开口：“你别逼人家啊。阿郁，你不用急着回答，慢慢想，不用管他，他就这个急脾气。”
林郁想起上来的时候听到的歌声。
唱歌的，好像就是来试唱的学生。
他笑了一下道：“刘台长，谢导，我考虑一下，三天之后给你们答复。”
谢导赶紧道：“那说好了，三天，最迟三天。只要你答应，其他条件我们都好谈。”
正事谈完，三人又寒暄了几句，散场。
林郁走的时候，两人送他，刘台长接过王秘书递过来的文件袋，“哦，对了，阿郁，你让小王给你打听的人。”
林郁接过，道了谢，和张怀轩一起进了电梯。
张怀轩好奇的勾过头看，“你什么时候让王秘书给你打听的人？打听的谁啊？”
林郁打开文件袋，“一个唱歌很好听的女……”
抽出里面的资料，看到名字的瞬间，两个人一起呆住了。
张怀轩看看上面的名字，再看看林郁，眨眨眼，半晌才磕磕巴巴道：“哦，原……原来是小可爱啊。小可爱不是学渣吗？唱歌这么好听啊。”
林郁：“……”
他正准备把资料塞回去，张怀轩突然拦住他，惊讶道：“哎？小可爱没选上？”
林郁眉心一蹙，目光落到最下面的意见审批上。
一个鲜红的“pass”。
原因是：容易激起部分观众（林郁粉丝团体）抵抗情绪。
电梯落地，林郁把资料塞回去，顺手塞给张怀轩。
张怀轩：“可惜了。”
上《食言食语》对一个毫无名气的在校生来说，是很难得的机会。
林郁垂着眼帘：“嗯。”
电梯门打开，他却没出去。
半晌，他问：“鉴定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张怀轩：“我申请了加急，但是最少也得半个月吧。怎么了你，小可爱到底有什么问题？”
自从这次再见，他家郁宝真的变了好多。
他说不上来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但心里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林郁没有回答，站在那里垂着眼帘，内心似乎在艰难的拔河，半晌似乎一方终于胜利了，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那头很快接通，惊讶道：“林郁？”
林郁：“谢导，我想问一下，如果我同意的话，有举荐权吗？”
谢导：“当然！每一名导师都有一名举荐名额。你有要举荐的人吗？”
林郁：“暂时没有。不过我接受您的邀请。”
谢导：“真的？你不是在驴我吧？”
“……”林郁，“真的。”
谢导：“那你现在上来把合同给我签了。”
张怀轩见林郁又关了电梯，惊讶道：“阿郁，你干什么？”
“上去签合同。”
办公室里，等谢导挂了电话，刘台长咂了一口泡着枸杞的温水，老神在在问：“让你别急，成了吧？”
谢导喜上眉梢：“成了。我本来以为这事儿一点戏都没有，没想到他还真答应了。”
刘台长哼笑：“我一听小王说来的时候林郁被一个女学生的歌声吸引了，就知道今天这事儿八成有戏。”
林郁的性子，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能让他抛下别人跑过去寻找的声音，一定是爱惨了。
想更全面的了解他喜欢的嗓音，还有比一轮轮高强度的比赛更合适的机会吗？
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他面前，他拒绝的可能性太低了。
谢导笑骂一句：“老狐狸。”
王秘书敲门进来，“林先生到了。”
刘台长看了谢导一眼，警告道：“别露馅啊。”
谢导咳了一声：“放心。”
刘台长：“请他进来。”
林郁进来，谢导还一脸惊讶，“我还以为真的要等你三天呢？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林郁笑道：“刘台长应该知道。”
他进这个房间之前，刘台长已经预想到了接下来所有事情的进展。
刘台长端着保温杯，一脸迷茫：“啊？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谢导翻了个白眼，“行了老刘，装什么装？”
刘台长呵呵笑了起来，“这不是实在想请你来帮节目一把吗？”
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