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郑成凯则比较镇定,不过他第一时间就骑马赶到富足村,想先确定张沁儿母女是否真的被土匪虏去,而非中了别人的计谋。
等到了富足村时,才知道张志仁也收到类似的信件,上面写着要张志仁准备一万两白银赎人,限时三天,若没有赎金,就要直接撕票了。
郑成凯双眉紧蹙,将自己得到的信件和张志仁得到的信件摆在一起,发现这两封信应该是同一个人写的,字迹潦草,用的纸张也只是很寻常的纸,很符合土匪的身份形象。
“临川一带鲜少有土匪,只有雄南峰那边山路崎岖,暗藏天险,这才滋生了一批土匪,不过自从三年前,发现土匪直接下山进县城抢劫之后,官府就大力围剿,当年那场围剿十分激烈,杀死的土匪不计其数,虽然最终因为地势的缘故,没有将土匪完全消灭掉,不过土匪的势力也大大的消减了不少,按理说他们现在没有这个胆气本事才是。”
郑成凯着急不已,来回踱步,按理说应该不是当初的那一批,但是整个临川说大也不大,难道又新冒出一批土匪出来了?
可是那些土匪为什么单单找上张沁儿母女?并且点名自己和张志仁一起带着赎金去赎人?
张家虽然近年来确实赚了一些钱,但是这些钱和临川乡绅大户一比,却也不显得很多,根本就不起眼了,所以对方单单盯上张家,肯定不是单纯的图谋钱财。
那自己和张沁儿又在什么时候被这群土匪盯上了呢?
土匪发过来的信件写的极为简单,无非就是说他们抓走了张沁儿母女,想要活命,各自准备一万两白银,于三天后赎人。
而至于去哪里赎人,却是没有说明了。
“郑少爷,你看现在怎么办?我们勤勤恳恳,从来不和人结怨,这到底是谁要害我们?还有那一万两……”张志仁满脸惊惶悲呛,怎么才刚刚经历锦衣卫的事情不久,又遭受丧父之痛,现在居然还招惹上土匪了!
一万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这几年张家确实赚了不少钱,也攒了不少的身家,但是家里全部的现银加起来,连这个数目的一半都没到!
许多钱早已经用来置办土地去了,如今才四月天,地里的甘蔗也才刚刚长出几片翠绿的叶子,而林子村的种植的柑橘树更是还没有到收获的时候,这个时候要筹集一万两出来,张志仁只觉得头好晕,脑海顿时放空了。
“钱的事情,先不要急,家里有多少,先准备上,少了的,我去准备。这件事我会尽量帮忙的,张大叔你先不要急,不要乱,这三天你在家里尽量筹钱,三天后,我再带着钱来找你一起去赎人。”郑成凯仔细谋算了一会,知道自己呆在这里也是没有法子的,张志仁完全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一遇到,自己就先已经慌了手脚,更不要说能够帮他的忙了。
他打算先回县城,不管如何,先调动一切能够调动的关系,务必要在三天里把土匪的老巢找出来!
这次算这群土匪不长眼,惹到他身上了!
郑成凯的眼中,闪过两道锐利的光芒,拳头紧握,昭示着他不做到,不罢休的决心。
张志仁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完全是郑成凯说什么,他就怎么去做了。
“嗯嗯,我知道了,郑少爷,我也不懂这些,那就全部拜托你了,唉,我们家欠你太多人情了。”张志仁长长的叹息一声,要不是有郑成凯一直帮忙,或许他们家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啊!
钱财好还,人情难还啊!
郑成凯却丝毫没有自己在给予他人人情的感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想做的,做这样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因此要得到什么报答之类。
如果因为他什么都不做,而令张沁儿死在土匪手里,他此生估计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摇了摇头,郑成凯诚恳的说着:“张大叔,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沁儿是我最在意的人,我就算豁出性命,也一定要把她救出来!你就放心吧!”
张志仁看着郑成凯,眼前的男子虽然年纪不大,才刚二十出头,却有一股让人信服的感觉,令张志仁下意识的相信他能够救出张沁儿母女了。
告别张志仁之后,郑成凯拍马赶路回到县城,此时为时已晚,城门早已经关了,郑成凯站在城门之下,大声喊着:“开门!”
守门的人寻常是不肯开门的,看到是郑成凯,这才赶紧过来开门。
才刚进了城门,郑成凯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召集人手起来。
他虽然和衙门里的人都极为熟悉,且个个都有交情,只不过他位子不高,何况这件事牵扯太大,必须要先告诉刘知县才行。
于是郑成凯直接到了县衙内院,此时刘知县已经快睡下了,听闻郑成凯匆匆忙忙的找了过来,还不悦的皱眉。
挥手吩咐下人:“就说我睡了,让他回去吧!”
只是那下人还没有退下去,郑成凯居然已经闯了进来,态度坚决的说着:“大人,有要紧事,还请大人拨出一些时间。”
“你!”刘知县气的不行,双眼圆瞪着,旁边的知县夫人赶紧披上外套,又替刘知县也披上。
郑成凯鲁莽闯了进来,虽然很是过分,但是这也说明刘知县必须得起身去解决这件事才行了。
☆、494。第494章 :说服和交换
县衙后院,花厅。
气氛十分凝重,刘知县沉着一张脸,大有一副要算账的意味。
郑成凯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情绪,他将新得到的两封信件拿了出来,给刘知县观看。
“这是什么?”刘知县不悦的蹙眉,年纪大了,晚上眼睛都有些花,所以刘知县一般晚上不看东西的。
“大人,今天张家母女被土匪劫持,并且给我和张家分别送了这两封勒索信。”郑成凯知道刘知县眼睛不行的毛病,赶紧反客为主吩咐下人把烛台移到刘知县的面前。
刘知县瞪了他一眼,极为不悦的骂着:“好你个郑成凯!大半夜擅自闯入我的房间不说,还想故意欺瞒我?土匪?这临川哪来的土匪?就那些不成气候的东西,你随便带着捕快去救人不就行了?”
郑成凯面色不变,淡定的说着:“刘知县才上任两年,哪里知道临川一带的情况?就算刘知县不知道,那也应该听说过临川前一任知县施知县为什么升官不顺吧?施知县政绩显著,本来是该升官的,结果因为在期满那一年的春节,山里的土匪公然下山抢劫,当时临川各大乡绅地主都被土匪盯上打劫一通!事后官府特地派兵围剿山匪,那一次我和我爹也亲自去了,剿杀土匪上百人,只不过山路崎岖土匪又格外的狡猾,一直龟缩在山里,我们寻不到道路,这才作罢了。”
听了这番话,刘知县收敛了怒气,这件事在当时闹的很大,刘知县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此事依然有疑点,刘知县不满的说:“既然当初派兵围剿,就算没有彻底围剿,那也应该不成气候了,你随便带几个捕快去把人救回来也就是了。”
郑成凯心中暗暗冷笑,心想就算如今依旧是当初那一批土匪,当初那么多人满山寻找路口,都差点急的火烧山了,都没有找到土匪的老巢,如果这次他们把人往老巢一藏,那他怎么去救人?
何况……郑成凯下意识认为这批土匪和当初那一批已经不是同一批了。
做事风格更加霸道,胃口也更大。
不然寻常的土匪,怎么敢动不动就要两万两白银的赎金?
“大人还请先看信件。”
刘知县无奈,他知道郑成凯在临川的势力,人看起来不显眼,但是真和你做对起来,还是挺麻烦的,于是治好按耐住性子,在烛光下把两封信件都看了一遍。
说是两封,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刘知县为官数十载,历经过大风大浪的,这等土匪绑架人的事情,虽然在临川还是头一遭,但是在刘知县的宦官生涯里,已经不是头一遭了。
看完这封信件之后,刘知县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也隐隐察觉出这件事不寻常了。
只不过他没有马上表态。
郑成凯的目光一直落在刘知县身上,此时看他迟迟不肯表态,不由得急了,忍不住站了起来,大声的说着:“大人,这件事看起来不大,但是一旦让这群土匪绑人勒索成功,以后必定成为临川一大难啊!难道大人想走先前施大人的旧路吗?我知道今年有可能是大人最后一年为官了,但是难道大人想背负着罪名、骂名辞官吗?”
“这……”刘知县意动,他虽然贪财,但是谁不想留一个好听的名声?如果任由土匪闹大,别说辞官后名声不好听,没准还会被圣上降罪!
他勤勤恳恳读书科举,又兢兢业业为官数十载,难道临到头了,却落得这般下场吗?
想到这里,刘知县越发犹豫了。
一方面他想安静平和的辞官,带着多年搜刮的银子,告老还乡去,一方面又担心土匪的事情闹大,他到时候没办法脱身。
正在两难时,郑成凯忽然抛出一个重量级的好处来:“大人,你知道张家的沁儿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这次她落到土匪的手里,不管如何,我是一定会拼命去救的,要是大人肯配合我,那么大人烦恼的那件事,我就出面替大人解决!”
“真的?”刘知县眼睛一亮,他方才的犹豫,迟迟不肯答复,不排除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眼下他最为难的事情,自然就是和临川乡绅之间的对决,先前他一来就打压了临川乡绅,之后又一直肆无忌惮的收刮地皮,很是惹了众怒,而锦衣卫的出现,则打破了这长久以来的平衡,刘知县畏缩害怕了,临川的乡绅们却开始反过来给他施压,想逼着他把之前吞下去的给吐出来。
只是这吃下去容易,吐出来不容易啊!
要刘知县把那些东西吐出来,刘知县只觉得五张六腑都难受的痛起来了。
郑成凯心里很想嘲讽的一笑,只不过现在满心都是担心张沁儿的安慰,还不知道她被抓过去之后,会被那些土匪怎么对待呢!
所以也顾不得嘲讽刘知县了,而是重重点头,认真的说着:“当然是真的,大人应该知道我的,我虽然年纪小,本事不高,但是至少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还请大人赶紧下令,由我全权负责此事。”
“好好!”刘知县大喜,一来他心里的病被解决了,二来郑成凯把这件事包揽了过去,就算这件事最后没有处理好,那郑成凯就是背黑锅最好的人选。
当即,刘知县就下了命令,任由郑成凯调遣官府中诸人。
说服刘知县之后,郑成凯也没有马上回家,而是马不停蹄的的开始串门,他在第一时间就联络了当初受了匪灾的众人。
因为这些人当初受到了损失,才会对土匪格外的痛恨,也更容易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凭借着和众人的交情,以及半吓半真的话,郑成凯费了一个时辰,就把所有的人都说服了,纷纷表示不能任由这群土匪做大,必须要在土匪才行事的时候,就给他来一个下马威,而如果能够趁机将土匪全部剿杀干净,倒也是一件好事。
把这些事情全部解决之后,天色已经漆黑一片,正是凌晨最黑最冷的的一段时间,郑成凯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家。
☆、495。第495章 :对峙
沐浴更衣后,天便已经蒙蒙亮了,郑成凯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站在院子里,看着天际处东方鱼白,久久不动。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张沁儿她如何了……
闭上眼睛,郑成凯痛苦的蹙眉,一想到张沁儿有可能在土匪的手上受苦,他的心就钝痛不已,拳头不自觉的紧握起来,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声响。
而此时被关在小房间里的张沁儿情况的确也不怎么好,杨氏到了下半夜之后,就开始发烧起来,身体滚烫的要命,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被捞起一样,衣裳全部湿透了,吓的张沁儿担心不已,大喊大叫,才招来一个土匪,勉强给了她一盆冷水,整夜,张沁儿都没有怎么休息,而是呆在床边,细心的替杨氏擦拭着身体散热。
熬到早晨的时候,张沁儿的眼睛都红红的,脸色十分憔悴,而杨氏则完全没有好上一些,整个人依旧陷入一种昏迷中。
要知道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一点小小的风寒感冒都足以要一个人的命!
张沁儿一想到杨氏有可能因此病重去世,整个人就心慌起来,她很想找人要药来治好杨氏,很想换一个干净通风的房间,但是整个寨子里,有一半都对她怀以憎恨,许多要求,全部当作没有看到,气的张沁儿有气无处撒。
“啪!”房间里唯一的凳子被猛地砸到门上,发出一声巨响,随后,凳子掉落在地上,摔出更大的声响来。
张沁儿咬咬牙,又上前把凳子捡起来,接着砸在门上。
接连着几次,那可怜的凳子总算被摔的破碎,而持续发出的声响,也终于引来了外面把守的人。
看到那些小土匪,张沁儿知道和他们谈条件是没用的,所以毅然说着:“我要见你们的大当家!”
“切!大当家哪里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那人不以为然,双手紧握着刀柄,恶劣的挥了挥大刀,威胁着:“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安份一点!”
张沁儿瞪着眼睛迎视上去,丝毫不肯退步:“我是压寨夫人,难道都见不到大当家吗?那你去把二当家叫来!”
“嘿嘿,你这小娘皮还真把自己当盘子菜了!我告诉你,压寨夫人又算什么?老子看你不爽,杀了你,再下山打劫一个比你漂亮的女人,容易的很!”那男人正是先前那一批土匪中的一人,他和狗子一样,甚至因为他得到看守张沁儿母女的任务,而被狗子要求要好好的教训张沁儿一番。
虽说新老大比原先的老大厉害许多,但是无奈新老大也有一批亲随手下,接收这个寨子后,虽然他们这些人也跟着新老大混,但是怎么也比不上先前新老大带来的那一批人,什么好事都没有他们的份,而脏活累活则都是他们的!
这样一来,谁心里没个恼恨的?
平时这股子恼恨只能在心里闷着,如今把张沁儿这个当初的罪魁祸首绑了来,这股恼恨,自然就转移到张沁儿身上了。
张沁儿多少能够了解他们的想法,只是心里觉得荒唐极了!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土匪的想法实在太奇葩了,当初那件事,原本就是这些土匪不对,而张沁儿不巧撞上,不想法子自救,难道还羊入虎口,被土匪杀了不成?
杨氏的病明显不能再拖了,否则能不能活到后天,还不知道呢!
她不能后退,也不会后退!
她继续上前一步,神态安然的把脖子靠近那土匪的锃亮刀口,这个举动令那土匪也狐疑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张沁儿。
“要么你杀了我,要么让我见大当家的!”张沁儿直视那土匪,三十左右的男人,因为手染鲜血的缘故,眼眸中透露着一股凶狠和阴鸷。
这样的人,张沁儿怕!
但是她也不能怕!
知道这些人因为某些原因,算是恨死自己和郑成凯了,想必这会儿爹和郑成凯也收到她们被绑架的消息,之后他们还有没有什么计谋,她更是不可得知。
可是只要能够救杨氏,那么她就只能尽一切力去努力。
“你别以为我不敢!”那土匪恨的咬牙,握着刀柄的手指紧了紧,锋利的刀子越发贴近张沁儿细嫩的脖子,只要那人轻轻一动,张沁儿的一条命便算交代在这里了。
原本因为这样张沁儿总会有些害怕的,但是没想到张沁儿依旧面不改色,只好好的看着他。
这种平静而执拗的眼神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