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志仁和张沁儿进了县城之后,先去郑家拿信,一共两封,一封是林氏写给李氏的,一封是郑成凯写给刘康盛的,虽然感念于郑成凯对她的关照,但是张沁儿可还记得当初刘康盛在临川时,可是和郑成凯不对盘的很呢!
她很怀疑刘康盛看到郑成凯的信后,还能好好的关照她,没准不拿出这信还好些呢。
张志仁将驴车放到繁花街的宅子里,晗生还需要几天才休沐,到时候让他们自己赶车回去,处理好这些之后,张志仁拿出扁担,将行李都挑了起来。带着张沁儿朝码头走去。
行李大部分都在张志仁的扁担中,张沁儿只背着一个小些的包袱,跟在张志仁的身后,不紧不慢的朝码头走去,去府城可以走水路,便利许多。
☆、334。第334章 :结识
码头极为热闹繁华,到处都是人,吆喝声说话声还有发生矛盾的对骂声,嘈杂的声音让人觉得异常的热闹,张沁儿满脸好奇的打量着周边的人,有挎着小包裹,一副走亲戚的模样,也有商家在码头上货,卸货,许多做粗活的汉子穿着短打棉袄,扛着麻布袋健步在码头上来回运输着货物。
人太多了,张沁儿紧紧跟在张志仁的身后,这是她第一次来码头,看着码头这繁忙的景象,她竟然有些感慨,这时候的商业也是挺繁华的呐。
张志仁已经询问清楚了,买了两张去府城的船票,带着张沁儿一块儿上了船,时间已经不早了,那船一旦坐满人,就要开的,张志仁他们上去后,又陆续上来几个人,船家数了数人数,差不多了,就吆喝一声:“船要开了。”
随着这声吆喝,船家就将锚起出来,大帆升起,趁着顺风,一路朝府城而去。
因为走水路,一路上很稳当,并且到傍晚时分就能够到达府城码头,只不过他们想要进内城里,还得在外城住一晚,第二日乘坐两个时辰的车才能够到达。
抚河很宽广,船行驶在水中,两岸渐渐倒退而去,张沁儿站在甲板上看了会风景,能够将临河两岸的风景一目了然,等水流进了两座大山,再也瞧不见四周人家,入目的只有凋零的枝桠和苍翠的常青树时,就显得有些无趣了。
张志仁说:“沁儿,快进来,外边风大,小心吹了风,头疼。”
“哎,好的。”新鲜劲头一过,张沁儿也觉得外头的风可真冷,即使她穿着今年新作的棉衣,那嗖嗖的冷风似乎见缝就钻,让人忍不住缩起脖子来。
赶紧从甲板回到船舱,没了冷风后,果然觉得整个人舒服了许多。
这是一艘中等船只,乘坐的客人加上船家水手,大约有百人左右,船舱中的挤着许多人,因为长途慢慢,大家都彼此攀谈起来,张沁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张志仁正在和一个四十左右的汉子闲聊。
张沁儿一眼看到汉子穿着打扮斯文富贵,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厮,一看就知道是哪家富贵老爷了。
“这是张兄的闺女?瞧着天庭饱满,面色红润,理应身体强健。行走优雅,规矩甚好啊。”那汉子张口就夸,一双眼睛盯着张沁儿上下打量片刻,又随即转开,倒不会让人太反感难受。
大凡为人父母者,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子女,张志仁也不例外,当即笑的见牙不见眼,忙谦虚的说:“哪里哪里,小女顽劣不堪的很,倒让梁兄见笑了。”
张沁儿的牙齿酸了酸,随即就大略猜到这位陌生梁兄应该也是读书人,不然张志仁不会这般故作矫情,还一口梁兄张兄的。
张志仁看着张沁儿介绍着:“沁儿,这位是梁叔叔,他可是位举子,去府城拜访长辈的。”
张沁儿乖巧的福了福身,这个礼是当初跟着宋漪凝学的,后来跟着林氏去鄱阳县各家做客时,也没少行礼问好,如今一行礼,行为举止都表现出良好的教养来:“梁叔叔好。”
梁举子瞧着这样的身段,一看就知晓这姑娘的教养不错,也显得张志仁并非普通农人了,当即满意的点头回应,又笑着对张志仁说:“张兄太过谦虚,耕读传家甚好甚好啊。”
耕读传家是一种雅称,张志仁被这般夸赞,心里也舒坦,虽然他的功名已经不复存在,但是只要晗生和永安努力读书,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这样一来也算是耕读传家了。
“惭愧惭愧,以前家中生计无着落,我虽然读了几本书,却也是不知甚解,无甚功名傍身,如今我两个儿子都在县城读书,大儿子更是入了何山长的眼,我如今也只有将希翼寄托在子女身上了。”张志仁看似谦虚,其实还是有文人的傲骨,此时话中就表露出自己儿子不错,入了何山长的眼,来日方长,必定能够有所出息等等。
梁举子一听他儿子拜入何山长的门下,当即觉得两人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可巧了!我和何山长也有些许关系,我听说他如今的得意门生只有寥寥数人,其中有一位叫张晗生的,可就是张兄的儿子?”
张志仁一听梁举子提到自己儿子的名字,眼中迸裂出一股欣喜,忙点头说:“正是我的大儿子!这可真是巧啊!”
梁举子笑着点头,说:“下回待我回临川,必定去得贤书院拜访,顺便瞧一瞧这张晗生可是有真才实学的。”
“能得到您的指点必定是好的,只不过我儿子年纪不大,怕学问也不够精练吧。”张志仁欢喜不已,若是晗生也能够入了这位梁举子的眼,日后在科举官途上肯定会顺利许多。
一方面却又怕自己夸口太过,导致这梁举子心里期盼过大,等见了晗生,考察学问,却觉得晗生不过如此,反而坏事,所以态度越发谦虚起来了。
梁举子知道他心中的担忧,哈哈笑着:“谁不是从小学起的?你儿子既然能够得何山长的青眼,想必是有过人之处的。”
因为路途无聊,这才攀谈,结果两者之间还有这等缘分,梁举子也是性情中人,当即就承诺:“我有一手吹箫的绝技,若是这晗生入了我的眼,又愿意跟随我学萧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悉数教导教导。”
张志仁大喜过望,忙替晗生道谢。
张沁儿一听这话,先是在心里默默吐槽‘吹箫’二字的歧义,又抬眼打量着着梁举子,才发现他竟然随身携带一管碧玉萧的。
张沁儿对玉了解不多,但是看着那碧玉箫的成色以及形状,也觉得这应该不是凡品,一时间也替晗生高兴起来,虽说懂音律对科举并无大的好处,但是多学一门学问,那也是极好的。
梁举子将张沁儿的打量看进眼中,又看她眼中有着不掩饰的欣喜,当下也觉得这位小姑娘心底纯良的很,这才会为亲人这般开心。
“沁儿姑娘可也是想学萧?”梁举子看着那一汪春水般的眸子,忽然起了戏谑的念头。
张沁儿摇头,这会儿的音律和她以前学的可不同,真要学还得从头来,太麻烦,何况这梁举子虽然已经四十多了,算是她的长辈,但是男女授受不亲,怎能学?
“不了,多谢梁叔叔的美意。”
梁举子自然知道这小姑娘在顾虑什么,故意问着:“你不想学?还是你不喜欢音乐?”
“我自然是喜欢音乐的,但是能够听的话,又何必学?我怕麻烦的很呢。”
张沁儿果断摇头,张志仁才从欣喜中反应过来,轻声训斥着:“沁儿,怎可和举子先生这般说话?”
“无妨无妨,童言无忌嘛!”梁举子赶紧拦着,呵呵笑着,一派文人雅士的风采引得周边的人纷纷侧目。
张沁儿面色一囧,什么叫做童言无忌?她前世加如今的年岁,也比这梁举子不小多少好不好?
张沁儿觉得自己和这梁举子无法沟通了,为了张志仁一直能够保持风度翩翩,张沁儿还是决定闭嘴,自己寻自己的消遣法子去。
梁举子也不再把视线停留在张沁儿的身上,之所以逗弄她,不过是觉得张志仁虽然有些学问,但是实在不像是能够培养出这样知礼懂事的姑娘,这才试探,结果就在寥寥几句中,梁举子心中的猜疑就打消了。
这沁儿姑娘虽然行止和大家闺秀相差不多,但是一说话,就能够把她那种乡下姑娘天真无邪的感觉显露出来。
失笑了片刻,梁举子便和张志仁一路聊了起来,时而说着实事,时而掉了掉书本,时而又静默无言。
船只不紧不慢的行走着,两岸的山头过了一座又一座,期间张沁儿无聊,又紧紧裹着衣服去甲板上走了走,看到一个小孩子手中拿着眼熟的乐器,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仔细一看,发现正是葫芦丝,她在鄱阳县的时候,也买过一个,后来不禁教了郑成凯,还教了福儿他们,只不过她所会的实在太少,吹来吹去也不过是那两首曲子,所以渐渐的就搁置在房间角落里了。
因为乡下无聊,张沁儿已经将葫芦丝吹奏娴熟了,当即就回到张志仁的身边,对梁举子指着那孩子手中的葫芦丝,问着:“梁叔叔可会吹这样乐器?”
梁举子循声看去,就发现一个造型别致的乐器,若是寻常人看到,或许认不出,但是他见识多广,却是认识的,当即以为张沁儿不认识这乐器,便笑着说:“这样乐器是云南那边的苗人穿过来的,音质特殊,十分动听,只不过这边的人鲜少会吹奏的。”
张沁儿点头,这些她都是知道的:“那梁叔叔会吹吗?”
梁举子一愣,他认识这乐器,也会吹,但是吹的实在不算好!
“算是会吹吧。”梁举子极为勉强的说着,他虽然心高气傲,但是从来不说大话。
张沁儿一听,就有些失望,原本还想着这梁举子精通音律,从他这里再学几首适合葫芦丝的曲子也好呢。
结果这位也是术业有专攻,葫芦丝这种异族的乐器,懂的并非很多。
☆、335。第335章 :物价
看到她满脸的失望,梁举子不由得好奇的问着:“沁儿姑娘为何失望,你可是喜欢这样乐器?”
张志仁此时也看到了那孩子手中的葫芦丝,当即就笑着说:“我女儿也是会吹这样乐器的,不过她会的不多,只会两首曲子罢了,这次怕是想向梁兄学习一二呢。”
梁举子一愣,盯着张沁儿‘哦’了声,很抱歉的说:“吹箫我自认不错,这异族的乐器,我却知道不多,不如请沁儿姑娘吹奏一曲来听听?”
张志仁一愣,虽然他觉得自己女儿有才华能使他面上有光,却没有想到这梁举子会当场要求张沁儿吹奏乐器。
不由得迟疑的看着张沁儿,这船上有男有女,大家坐的彼此又挨的格外近,张沁儿这样当众吹奏,实在是有些不太好。
张沁儿摇了摇头,谦虚的拒绝了:“我哪里会什么音律?不过是乡下孩子胡乱吹着玩儿的,别听我爹瞎说呢。”
张志仁嘿嘿笑着,并不多言。
梁举子虽然有心想看看这乡下姑娘究竟有些什么才艺,却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再提就惹人讨厌了,便不再提这事。
时间慢慢的过去,冬天天黑的早,等光线渐渐昏暗时,船家就传来一声嘹亮的吆喝:“快到府城码头了,大家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船。”
一听这话,大家都情绪激动起来,赶紧收拾着行李,纷纷走到甲板上,透过模糊的光线远远看过去,能够看到码头上依旧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不多时,船只渐渐靠岸,船家把锚抛到岸边,固定船只,船身渐渐稳当了,就让大家排队上岸。
张志仁也和梁举子告辞别过,挑着担子带着张沁儿下了船,梁举子不爱和人挤,落后几步,等船上大半人都下了船,这才风姿优雅的带着小厮慢慢的下了船。
码头在城外,此时城门已关,张志仁就带着张沁儿开始寻找起客栈,张志仁发家还没有多久,往日里都是节约惯了的,这会儿找了几家看上去不错的客栈,一问价钱,却比临川最好的客栈还贵,不由得迟疑了,带着张沁儿继续找别家客栈去。
要知道府城物价贵,尤其这里又是在码头附近,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繁华,受地理位置的影响,这一带的物价都是极贵的,张志仁就像一个典型的乡巴佬,苦巴巴的问过一家又一家,那些店小二因为他们住不起,耽误了招待的功夫,而丢了好几个免费的白眼过去。
等问过五六家后,张沁儿实在忍不住了:“爹,咱们家又不是没有钱,也不是要住多久,就一晚上而已,等明日寻了马车进城就好了。”
“这房子也不是很好,却要这么贵的价钱……”张志仁依旧有些迟疑,这些房子实在不值这个价啊!
张沁儿知道张志仁这是舍不得,先是打量了一下这片街道,然后在心里想着说服张志仁需要多久,这种车站效应在哪儿都是一样,离码头越近的,价钱也越贵,张沁儿想了想,就说:“那好吧,咱们去那条街。”
她指了一条离码头较远的街道,张志仁没有异议,现在虽然天黑,其实还是很早的,于是父女两个继续走着,等走到那条街后,发现街道上的行人已经减少了不少,而开在两旁的客栈酒楼相比起之前那条街,数量减少了许多。
寻了一家看上去不错的,张志仁上前问了问价钱,果然这里的价钱比前面那条街的要稍微低一些,虽然比起张志仁心理能接受的价钱还是略贵了些,张沁儿看张志仁一脸犹豫的样子,赶紧说:“掌柜的,我们要两间房间!”
“好咧!”掌柜的一见小姑娘利落的下了决定,赶紧笑着说:“这位客官,府城码头这边向来是这个价的,想必你们也是一路问过来的,我敢保证我这里绝对是最低的了。”
张志仁无奈,也不敢保证再问下一家是否能更便宜些,就问掌柜的要了两间中等的房间,不是张志仁不想要下等房,只是那房子住的大多是些糙汉子,张沁儿一个小姑娘住在那里实在不妥。
先进了房间把行李放下,张志仁就问张沁儿是在客栈吃晚饭,还是去外面找吃的。
傍晚风大,张沁儿陪着张志仁找客栈时,就已经吹了一肚子的冷风了,这会儿也不愿意出去,就和张志仁在客栈随意叫了两个菜来吃,吃完后就叫店小二送热水去房间,洗漱后早早的歇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父女两个在客栈用了些包子白粥,结账后便寻进城的车辆去了,到中午时,已经进入府城最热闹的街上了。
张志仁已经向车夫打听过刘家、宏记以及赵、陈、王等三家的具体位置,刘家和宏记的蒋家倒是住的比较近,一个在柳树胡同,一个就在隔壁的蒋家胡同,其余的赵、陈、王等三家则住的比较杂。
不过张志仁是打算先拜访刘家,如果刘家能够帮忙牵线,让他们和蒋家接触上,那就更好了,所以张志仁吩咐车夫帮着他们在柳树胡同附近寻找一家合适的客栈。
那车夫也是热心肠的人,常常送人从城外进城内,对府城都极为熟悉,在他的帮助下,选了一家和悦客栈,张志仁进去一看,客栈的角落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而价钱也在张志仁能够接受的范围内,于是在付车钱的时候,还多给了十文钱,算是谢谢这车夫的帮忙了。
车夫能够多赚十文钱,心里也极为开心,笑着哈腰离去。
等一切安顿下来,时间已经不早了,自然不好冒然上门拜访,张志仁和张沁儿在客栈吃过午饭,就轻轻松松出门逛街去了。
府城自然百般繁华,无论是绸缎铺、宝货铺、还是粮食铺、药铺等等,到处都挤满了人,店小二嘹亮嗓子的吆喝声,招徕客人的俏皮话,以及各种讨价还价声,让人觉得格外的热闹,张沁儿寻了几家感兴趣的店铺,到里头逛了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