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府上去,今儿可别揪着我不放了,我可是奉了老爷子的命令,特意给沁儿姑娘道歉的。”
一通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张沁儿也不好再把盒子还了回去,反而在身边之人的要求下,打开了盒子,让大家观看盒内的礼物。
只见黑色缎子面料上摆着四颗小指头般大小的珍珠,圆润光华,煞是好看。
此时的珍珠不比前世那般廉价,前世已经有了人工珍珠养殖,所以价钱降低了许多,如今的珍珠都是野生的,需要人冒着危险下海底去捞,产量颇少,所以格外的珍贵。
张沁儿忙把盒子推给吕大奶奶,说:“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哎呀,沁儿姑娘这真是说笑了,道歉的礼物哪里还能收回的呢!”吕大奶奶笑着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她和张沁儿不坐在一边,所以张沁儿也不好意思再过去硬还给她了。
这会儿林氏发话了:“沁儿丫头,你就收下吧,我们这位吕大奶奶可是土财主,你就当劫富济贫了。”
“哎哟,夫人这话说我的都不好意思了。”吕大奶奶立刻夸张的叫了起来,引来大家一阵笑意。
因为看见张沁儿进门时是拿着两个布头包着的盒子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想来沁儿这丫头鬼主意多,应该会是不错的东西,于是林氏有心想给张沁儿出彩,便开口问着:“你那手里拿布包着的两个盒子做什么?莫非就是你准备的礼物了?”
林氏话音刚落,屋内的人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张沁儿的手上,她果然拿着两个用布包着的盒子,顿时引起一阵奇怪的目光。
红木礼盒、镶嵌金玉宝石的礼盒都不少见,但是这种拿布包着的礼盒是什么玩意?
“各位想必都知道沁儿不过是庄户人家的女儿,因入了林伯母的眼缘,这才有机会和大家坐在一起,那些金银珠宝千年人参的,就算我有心想送,那也是不能的,所以只好随意送些乡下之物了,让大家笑话了。”
张沁儿嘴里谦虚的说着,已经站起身,将其中一个抽纸盒递给林氏把玩,自己则拿着一个做示范。
“这盒子里装着的是一种软纸,可以饭后代替手帕擦嘴擦手,也可以用作如厕之用。”说着,已经动手从预留的洞口内抽出一张纸来,一张纸刚抽出,第二张就带出来了一半,方便取用。
张沁儿将纸递给最近的县丞夫人吴氏,说:“县丞夫人请过目。”
吴氏拿过纸,只觉得入手很是绵软,和一般的纸全然不同,不由得‘咦’了一声,说:“这真是纸?这手感倒不比丝绸差多少了。”
听到吴氏的评价,其他的人立刻好奇起来,很想亲自拿到手看看,什么纸才能够软的和丝绸一样呢?这可真奇了。
将纸传了一圈之后,大家都被这样柔软的纸惊叹到了,就连自诩见识多广的吕大奶奶也笑着感慨:“我父兄虽然去过海外,见识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这般柔软的纸,我却是第一次见,想必用起来一定不错。”
“若真能如厕所用,那就太好了。”这位夫人没有提擦嘴之用,毕竟擦嘴可以靠手帕,而如厕则麻烦多了,在家中还好,自有下人服侍,若是在他人家中或是不方便地方如厕,可就麻烦极了。
这个观点立刻得到大家的认同,甚至有人开玩笑说:“哪位夫人小姐需要如厕的?不如替大家先试试吧。”
这话说的不太文雅,于是引的大家一阵笑声。
林氏对张沁儿所送之物也异常的满意,这种从未见过,又有大用处的东西,可是比送金银要好的多呢。
抽纸盒的事情大家颇为感兴趣的议论了一下,话题又转到县丞夫人所带的那位小姐身上。
“金桔,你见过各位夫人吧。”县丞夫人扭头对身边的人说,金桔忙有礼的给大家福了福身。
“这孩子是我妹妹的,因为性子模样好,很投我缘,就带在身边,当是我多了一个女儿了吧。”县丞夫人笑着说:“她是金桔十月出生的,当时桔园一片橙黄色,就取了金桔这个名字。”
从县丞夫人口中所知,这位金桔姑娘应该算是县丞夫人过继的,算是县丞夫人嫡出的女儿,以后会当作县丞千金联姻婚嫁的。
一听这话,张沁儿就知道田老三当初所说估计是真的,因为县丞千金长了痦子,自然不好联姻婚嫁,虽说现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婚夫妻没有成亲之前是不知道对方模样的,但是若是和身份地位匹配的人家结亲,你家千金却有极大的缺陷,这联姻没有拉进彼此的关系,反而会结成仇了。
也难怪堂堂县丞千金,还打算嫁给什么都没有的田老三!
这些都是张沁儿在心底暗暗计较的,并未露出任何异端,附和着众人夸赞了金桔小姐一番,金桔高兴的脸都红了,眉眼弯弯,小嘴一抿,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看上去的确十分美艳,而同样美艳的张乐儿,却因为身份地位的缘故,并没有多得到众位夫人的亲睐夸赞。
所以看着大家一个劲的夸金桔,张乐儿难免面上有些失落,好在酒席很快就准备了,大家各自起身,按照身份地位坐在相应的桌子上,纷纷吃着酒席。
这端上桌的饭菜,自然是好的很,白色的蒸汽携带着香味扑鼻而来,虽说这次郑伯景的生辰没有大办,来客不多,但是从菜色上来看,就比上回林氏的生辰要好上许多,女客这边,每人准备了一碗血燕,中间还摆着一盆人参老母鸡汤,十分的滋补养人。
吃过酒席,并没有马上坐下歇息,而是在林氏的带领下,一齐在后花园走动消食,秋天的季节是菊花的盛会,只见后花园中满是金灿灿的菊花,显得格外的好看,除了金色的,亦有红色、紫色、白色等,各姿各态,夺人眼目。
菊花品种许多,多达数百,张沁儿对菊花了解的并不多,只觉得每种品种都是很好看,哪怕山野路边的野菊花也有一番独特的美。
后院的葡萄等果树已经逐渐掉叶子了,不复盛夏的茂盛,不过有下人打理,倒也不显得秃废,反而有种异常的美。
张乐儿跟在张沁儿的身后,两个人走在众人的后面,此时张乐儿小声的说:“怎么两次都没有瞧见知县家的亲眷?按理说,知县家的亲眷应该也会过来走动吧?”
张沁儿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道,她只听郑成凯说知县大人的夫人是出自名门闺秀,只不过性子木讷,不喜欢走动,所以临川县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鲜少能够见到知县夫人的尊容。
☆、194。第194章 :赔礼道歉
赏过菊花之后,大家就在林氏的带领下,到戏台子前面坐好,这次郑家请了‘熙春堂’戏班子过来唱戏,在娱乐节目甚少的年代,许多夫人小姐们唯一的消遣就是看戏了,所以戏迷自是不少。
‘熙春堂’不是临川的戏班子,而是府城那边的,算得上大红大紫,甚为有名,每到一地,必定引起当地大户人家争先定下唱堂会的日子。
见众人夫人小姐已经落座,戏台子上下也打点好了,于是戏班主捧着戏册子上前请示林氏,林氏就先让县丞夫人点戏,县丞夫人也不推辞,点了一出《琵琶记》,然后将戏册子给了林氏,林氏点了一出《玉簪记》,随即又递给身边的夫人们。
而戏班主则忙去后台让戏子们纷纷准备,不多时锣鼓响起,一出《琵琶记》便粉墨登场,小生花旦陆续出场,一时间整个后花园热闹非凡,张沁儿和张乐儿自然也坐在这里看戏,一双眼睛很是好奇的盯着戏台子上的戏子们。
对于张沁儿来说,对于这个时代唯一的娱乐并不是太热衷,毕竟前世的时候甚至没有看过戏曲,只知道戏曲是国粹之一,大致了解而已。
如今坐在台子下,听着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让人分不清是什么的曲腔,就连戏词也都是瞎猜的,结果看了半天,竟然都不知道台上唱的是什么内容,演的又是哪出戏,不免有些索然无味,扭头看着张乐儿,她却已经如痴如醉,整个人都沉溺于戏曲之中了,不由得稀奇起来,张乐儿看戏的次数并不多,她怎么就听的懂?莫非这个时代的人都能够听的懂?
再看周边的夫人小姐们,也都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想必极为钟爱这戏曲吧。
强迫自己听了一会,没想到却越来越昏昏欲睡,不想将这副没精神的模样让大家看到,挨到一曲终了,戏台上的戏子们纷纷落幕,去换衣裳时,张沁儿借口如厕,从后头走了出去。
一路闲逛,因为院子里花多,张沁儿就留在花圃之中,仔细的端详起花卉来,看是否有用,可以拿来做些什么。
“我就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的听戏!”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陡然间吓了张沁儿一跳,回过身,才看到是郑成凯,不由得横眉竖眼的斥责:“人吓人,吓死人,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啊!”
郑成凯无辜的耸肩,说:“是你自己没有听见,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张沁儿也正想找件事情打发一下时间,于是就跟在郑成凯的身后,却不由得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在那里听戏?”
这个时候不是大家都喜欢听戏吗?为什么郑成凯却觉得她不会听戏呢?
“感觉!”吊儿郎当的腔调。
“感觉?”张沁儿嘀咕着,心想这人的感觉还真准啊,堪比少女的第六感了。
一路走着,地方越来越僻静,景色也越来越趋于普通。
这是郑家的后院,栽种着葡萄架子和各种果树,以及种了一些菜蔬等等的地方,于是张沁儿问着:“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郑成凯示意她看向葡萄架子那边,原来在两颗桂花树下弄了一个秋千,另外还弄了一个吊床,显得很是休闲幽雅。
“前面人来人往的,你站在那儿要是碰到人了怎么办?反正你不想听戏,不如在这里歇歇。”郑成凯说着,又让张沁儿先去选择秋千或者吊床,张沁儿心想吊床需要躺着,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在郑成凯面前躺着?所以自然选了秋千,走了过去,轻松的坐上,刚坐上就忍不住想荡漾起来。
“那你呢?你不用在前头陪酒说话?”坐在秋千上,心情顿时舒服多了,语调也微微的上扬。
郑成凯则利落的躺在吊床上,轻松的说着:“来的都是熟人,要我陪什么?何况这个时候他们都在商量事情呢。”
具体的郑成凯不必多说,张沁儿也没有多问,倒是两个人一来二往闲聊了起来,说的无非就是张沁儿在乡下的事情以及郑成凯在得贤书院里的事情。
“何山长今日也来了,我瞧见他,别说喝酒,就连吃菜都没有味道了。”
说起何山长,郑成凯现在都还有怨念,由此可见他在得贤书院的日子过的可不是那么如意。
张沁儿抿嘴笑着,心想郑成凯这时才算把自己心底的话说出来吧,什么郑伯景的同僚在谈事,这好好的生辰宴,能谈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非就是不想和何山长在一起罢了。
“哦,对了,昨日宋家派人过来送生辰礼物,漪凝表妹携带了一封信,是给你和乐儿的。”郑成凯忽然想起这件事了,忙问着:“我娘和你说了没?”
张沁儿一愣,没想到宋漪凝回到苏州之后,还会记得她和张乐儿,又摇了摇头,说:“也许人多,不方便说吧。”
“没事,待会你晚些走就是了,除了正正经经的生辰礼,还送了些许吃的呢,到时候你也拿些回去尝尝,都是苏州当地有名的小食。”
说起吃的,张沁儿倒想起一件事情了,她问着:“你认识鄱阳湖一带养大闸蟹的吗?”
“大闸蟹都是野生的,不好养,大家都是从湖里打捞,中秋节那会儿吃正好……啊哟,你这是在抱怨我没有给你送大闸蟹吧?今年我父亲的同僚倒是送了一箩筐的大闸蟹、一箩筐的青虾,你要是住在县城里方便,我保准给你送去尝鲜。”
郑成凯正说的起劲,劝说张沁儿留在县城里住,张沁儿却赶紧说:“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要是认识有人卖蟹苗虾苗的,就给我联系联系,等我养成功了,不用你给我送来尝鲜,我给你送去尝鲜好了。”
“那大闸蟹可不好养呢,不过别的蟹苗应该可以。”郑成凯想了想,一时间倒不太认识这些做生意的人,于是说:“现在不好说,明天我吩咐下去,让大家打听打听,总能打听出来的,不过就算知道了,那也得明年春天买苗去了,你家今年的鱼塘怎么样了?”
“挺好的,等过年的时候在卖一次鱼去了。”张沁儿笑着说,今年的鱼塘虽然没有怎么去卖钱,但是收获颇多,莲子莲藕和鱼收获都不少,就连荷叶都用了许多,一来可以用来做菜,二来可以晒干做荷叶茶,荷叶茶有清油瘦身减肥的功效,对肠胃也好。
“你要是找个时间,倒也可以去乡下走走,要是没有时间就算了吧,等明年春天再去,到时候池塘边上栽着的桃树应该也会开些桃花,可就好看的紧呢。”张沁儿畅想着明年春天池塘边上的风景,不由得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可惜桃树苗才栽了没有多久,就算明年开花,也不过一棵树零稀数朵,并且很容易凋落,不会结果的,都说桃三李四,桃树要栽种三年,才会开始结果的。
“我看有没有时间吧,我又不是要考科举,可在那得贤书院也不得闲的很!”郑成凯淡淡的埋怨着,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砺,虽然他本性难改,还是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得贤书院,但是已经不再那么排斥了。
张沁儿虽然有些想旧话重提的劝说,但是又因为自己也觉得那八股文无趣的很,劝说的话多了嘴边就消失了,换成:“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我想你肯定也有一处特别好的长处,那些书就算看了增长见识吧。”
“我这般风光霁月般的人才能差到哪里去?论见识,那些死读书的秀才们也未必有我多呢!不过就算近些日子找不到空,等到了冬天我也会去你们那儿狩猎一番,自会去你家小坐,不过我娘前天问我,你捣鼓的那些香皂什么的,还有吗?她不好意思直接问你要,倒是好意思让我问你要呢。”郑成凯嘀咕着,明明林氏和张沁儿好的叫起伯母来了,却偏偏还不肯直接问张沁儿要知道呢。
“哈哈,下次我过来的时候就带些给伯母吧,不过家里的也不多了,还是之前剩下的,等这几天我再做一批香皂药皂出来,不过一批做好的香皂药皂还需要放在通风阴凉处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可以用呢,所以恐怕短期内是没有多的了。”张沁儿如实说着,等乌桕籽榨油出来之后,就得立即做一批香皂药皂以及肥皂,之前家中油脂不多,所以做出来的东西,除了送人的,反而没有剩下多少了,就连张乐儿家送的也不多了。
“不急不急,你慢慢弄,省的宠坏了她!”瞧瞧这做儿子说的是什么话!不过郑家这父子母子相处的关系也真是有够可以的,比起前世都要随意轻松多了!
沉默了一会儿,郑成凯忽然仰天叹息了一声,他说:“有一笔钱摆在我的面前,我却不知道是该赚还是不该赚。”
张沁儿一听,头皮就紧了,赚钱就赚钱,竟然还想该赚不该赚,莫非是黑钱?于是忙说:“不该赚的,还是别赚了,反正你也不缺身家。”
“谁说我不缺?我的老婆本还没有影呢!我爹娘的钱估计今年这个冬天就要全部没了。”郑成凯瞪大眼睛,义正言辞的表示自己很缺钱!
张沁儿先是白了他一眼,随即才问:“你爹的官职要动一动了?”
郑成凯赞赏的看着她,张沁儿果然聪明,一点就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