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而已,咱们小味轩还管得起,去叫进来吧。”
张婆子这才一脸感激地谢过了林娇杏,然后便走了出去。
二梁看到张婆子出来了,便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一些笑来,“娘,你吃好了?那咱们回家吧。”
“不是给了你们钱,叫你们去找个地儿吃饭吗?你们咋还在这儿蹲着?”
“娘,家里没白面了,金山和银山又一直吵着想吃白面馒头,我跟二梁刚才商量了一下,想把钱省下来,一会儿买点白面带回去,反正我们年轻,一顿两顿不吃也不打紧。”
张婆子和二梁媳妇相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二梁媳妇说的这些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她还是知道的。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狠下心来不管又是另一回事。
二梁媳妇吃不吃饭她不会放在心上,可要是饿着了二梁和她的两个孙子,她心疼啊。
张婆子叹了一口气,“娇杏说今儿个烧的饭菜多,叫你们进去吃呢。”
二梁一家子一听,眼睛蓦的一下亮了,二话不说就要往饭馆里冲。
张婆子赶紧叫住了他们,“先站住听我说句话。”
二梁一家子停了下来,有些不耐烦地催道,“娘要说啥?”
“出门在外,不比在自个儿家里,该有的礼数都得有,坐有坐相,吃有吃相,别叫人家看笑话。。。。”
“知道了娘,赶紧进去吃饭吧,去的晚了,好东西说不定都被他们抢光了。”
说完,二梁一家子也不去管张婆子了,你争我抢的进了饭馆,看到桌子上丰盛的饭菜时,眼睛都要发绿光了。
金山和银山更是一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去抢张婆子的位置。
金山年纪大一些,力气也大,把银山推到一边,然后自个儿坐到了张婆子的位置上,抓起张婆子的筷子,朝着那盘鸡肉就伸了过去,夹了一个大鸡腿,二话不说就啃了起来。
银山差点被金山推倒,等到他站稳脚跟回过神来的时候,金山已经抓着一个鸡腿在啃了。
这下银山不依了,上前就要去抢金山手里的鸡腿,金山不给,他想推金山起来给他让位置,可根本就推不动金山,气得嗷嗷直叫。
眼看着两个孩子就要打起来了,张婆子赶紧叫住了他们。
林娇杏叫大灿和大庆又搬了几张凳子过来,又拿了几副碗筷。
银山见有了位置,也顾不上去理会金山了,抓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二梁和他媳妇,虽然没有金山和银山那么失态,还知道跟林娇杏他们打个招呼。
可他们两人的吃相,比金山和银山好不到哪儿去。
这么说吧,他们两个就象是刚从难民营里跑出来的难民一样,已经好些天粒米未沾了,这会儿好不容易看到有吃的,眼睛里除了这些吃的,别的已经啥也看不见了,反正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生怕吃的慢了,那些好吃的,就轮不到他们了。
一桌子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在那儿风卷残云般扫荡着桌上的饭菜,个个嘴巴里塞的就跟仓鼠一般,嘴里还吧唧吧唧的,看到林娇杏都不吃饭,还反客为主地招呼着,“这饭菜做的还怪好吃的,你们咋不吃啊?赶紧吃吧,一会儿都凉了。”
庆林把筷子一放,噘着嘴走开了。
大灿和大庆也站了起来,一脸不屑地跟着庆林走了。
林娇杏看他们一家四口,用沾满了口水的筷子在盘子里翻翻捡捡,哪里还有胃口坐在那儿吃饭,把筷子一放,也起身走开了。
只有四英嫂还有孙氏一家,一脸尴尬地坐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张婆子却是一脸疼爱地看着金山和银山,嘴里说着“慢点,仔细噎着”,手上却不住的给他们两个夹着菜。
林娇杏余光看到了,摇头叹息:常言道,有果必有因,张婆子吃苦头的日子,只怕还在后头呢。
二梁一家子吃饱喝足后,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出去了,连个“谢”字都没有。
看着桌上一片狼籍,张婆子才觉着有些难为情,嗫嚅着为二梁一家辩护道,“平日里他们不是这样的,今儿个这是饿的很了。。。。”
林娇杏不想再听张婆子这些苍白的解释,打断了她的话,“时辰已经不早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家过节吧。”
张婆子听了,也不再说什么,大伙儿一块儿动手,手脚麻利的把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了,林娇杏这才把大伙儿叫到一块儿,一人给了一个红包。
这是她事先跟莫梓枫商量好的,一人一两银子,算是过节费。
大伙儿拿到了银子,个个笑逐颜开的。
别的也没啥事了,林娇杏便叫大伙儿散了,该回家的回家,该买东西的买东西。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争抢恨铁不成钢(六更)
因为孙家家里也没啥人了,孙家爷儿两个就还留在饭馆里过节。
过节的东西,两天前孙氏都已经给他们买好了,月饼,糕点,各色吃食,还从镇上最有名的酿酒坊打了一壶桂花酒,让爷儿两个赏月时喝。
孙氏自己呢,却是不好留下来的,还是跟着林娇杏一块儿回去。
大灿和大柱是莫梓枫买来的,林娇杏可怜他们两个小小年纪就无家可归,征得了他们两个的同意,索性把他们两个也带回了家,跟着她一块儿过节。
大灿和大柱很喜欢跟庆海一块儿玩,听林娇杏说要带他们回家过节,高兴得什么似的。
把饭馆的事都安排妥当后,林娇杏正准备带着庆林他们回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其中一个叫得最响的,听上去象是二梁媳妇的声音。
林娇杏皱眉走了出去,看到饭馆前不知道啥时候又来了一男一女,正跟二梁两口子吵得乌眼鸡似的,张婆子一脸为难地站在一边,劝了这个劝那个,叫他们不要吵了。
可张婆子劝架的声音太小,两伙人又正吵得起劲,根本就不搭理她,张婆子急得团团转。
“咋回事?咋在这儿吵起来了?”
张婆子见林娇杏脸色不好看,赶紧走过来,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是我家大梁跟他媳妇,也不知道咋听说我在这儿,刚找过来了,俩兄弟都想叫我去他们家过节,因为这个争了几句嘴,不是在吵架。”
林娇杏心说,他们争抢的可不是,而是你身上的那点银钱!
不过这种话,林娇杏也不好跟张婆子直说,只是皱着眉道,“这大过节的,在饭馆门口吵吵嚷嚷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人来咱饭馆寻事呢,你跟他们说说,叫他们不要吵了,有啥事,你们回家了再商量。”
张婆子回头看了看那吵成一团的两个儿子,有些为难:她也不想叫他们在这儿吵嚷啊,可她的话,他们压根儿就不听。
林娇杏看到张婆子那幅为难的样子,她就有些恨铁不成钢,噌噌两步走到吵得面红耳赤,眼看着都快要打起来的两伙人跟前,大吼了一声,“别吵了!”
林娇杏突然这么一喝,还真起了作用,争吵声一下子停了下来,八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林娇杏。
“大过节的,吵啥吵,你们不嫌烦,我听着还难受呢,要是还想吵,回自已家吵去!”
大梁两口子不知道林娇杏的身份,所以没敢接林娇杏的话。
可二梁两口子事先已经打听过了,这家饭馆是莫家六少爷开的。
所以他们就想当然的认为,除了莫家六少爷这个正经的老板,其他人的身份地位都一样。
就是林娇杏,也只不过是个厨子,跟张婆子一样,都是莫梓枫雇来干活的。
正因为他们心里已经把林娇杏和张婆子划了等号,所以刚才吃饭的时候,他们在饭桌上才毫无顾忌地狼吞虎咽,而且从始至终,也没跟任何人说一个“谢”字。
所以这会儿听了林娇杏的话,二梁媳妇第一个就不答应了,斜了林娇杏一眼,“这路是你家的?还不兴别人在这儿说话了?你管的也忒宽了吧?要是不爱听,你可以走啊,谁也没拦着你。”
二梁媳妇这么一说,可把张婆子吓坏了,她赶紧上前把二梁媳妇扯到了一边,急道,“你这是咋说话呢?你们在饭馆门口吵吵嚷嚷的,本来就不对,娇杏还不能说你们两句了?”
林娇杏一声冷笑,“刚才的话,我原本是不该说,可莫少爷既然托我管着这个饭馆,我就得为这个饭馆的声誉负责,你们在这儿吵吵嚷嚷的,这知道的是你们在争娘,这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会以为是我们小味轩做了啥昧良心的事,人家找上门吵闹来了,要是莫少爷怪罪下来,你们说,这黑锅是你们背还是我背?”
大梁媳妇是个眼皮子活的,刚才听了张婆子说话的口气,就知道林娇杏肯定不止是一个厨子那么简单,这会儿听了林娇杏的话,更加信了刚才的猜测,赶紧脸上堆笑道,“妹子你误会了,我们没有吵架,就是说话大声了点,乡下人,高门大嗓说惯了,真是对不住了。
不过妹子你说的没错,你们是开门做生意的,我们在这儿大声嚷嚷确实不合适,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啊。”
大梁媳妇说完,上前挽起张婆子的胳膊,亲亲热热道,“娘,大梁怕你走路累,所以来的时候,特意雇了一辆牛车,就在前面路口等着,娘,时辰也不早了,咱还是赶紧回家吧。”
大梁媳妇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的,拖着张婆子就走了。
二梁媳妇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想要为自己辩护几句,可她嘴巴天生没有大梁媳妇利索,心里越惶恐,越是怕自己再说错话,便越是不敢张口,嘴巴张了几张,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二梁看到大梁媳妇已经拖着张婆子走远了,生怕张婆子被大梁两口子抢走了,急不可耐地扯了扯他媳妇,然后也不等他媳妇有啥回应,一溜小跑的就去追大梁一行人了。
二梁媳妇朝着林娇杏赔了几个笑脸,然后也转身跑了。
看着张婆子一家人走远的身影,四英嫂叹了口气道,“原先吧,我见天儿发愁,想着自己身边也没个一男半女的,老了都没人管,可这会儿见了张婆子的儿子媳妇,我又想着,这没儿孙也有没儿孙的好处,要不然,真碰上这样的儿子媳妇,别说指望着他们养老送终了,我看不被他们连皮带肉的榨干,就已经是万幸了。”
林娇杏撇了撇嘴道,“人常说吃一堑长一智,也不知道张大娘要吃多少堑,才能长出点脑子。算了,大过节的,不说这种让人扫兴的事儿了,更何况这还是人家的家事,一家人不管两家事,咱们呢,还是乐乐呵呵地过节吧。”
林娇杏他们在镇上买了些过节的东西,然后又雇了一辆牛车,然后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回家后,又给方景他们三个发了过节的钱,跟四英嫂他们一样,一人一两银子。
三人领了银子,都笑得合不拢嘴的回家准备过节的东西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恼火愣了(七更)
这两天天空作美,从昨儿个开始,就是大晴天,这天更是万里无云,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
晚上,一轮皎洁的圆月从东方冉冉升起,在深蓝色的天空中,微笑着看着大地,大地上一片洁白,象给大地笼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空气中,隐有暗香浮动,却是那甜甜的桂花香。
此时,家家户户都是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林娇杏家尤其热闹。
大灿和大柱两人也就十四五岁,正是贪玩的年纪,这会儿就跟没了缰绳的小马驹似的,可着劲儿的在院里院外撒着欢。
庆海和庆林就是两个标标准准的跟屁虫,跟在大灿和大柱后面,又蹦又跳的,庆海的笑声简直能把天都掀翻。
就是小黑,也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跑的比大灿他们都欢实。
终于,夜深了,村子里慢慢的安静下来,大灿他们也玩累了,庆海和庆林更是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站在那儿都能睡着。
林娇杏赶着他们去睡觉了。
然后林娇杏他们也洗洗睡了。
林娇杏却有些睡不着。
窗外月色正好,林娇杏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融融月色,心里突然有些烦躁,还有些小小的委屈。
她很清楚自己在烦躁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
前几天,莫梓枫就跟她说了,这一段时间,他要去各地巡察铺子,因为要过节了,一些有来往的商户,也要走走人情,所以这几天,他就顾不上到小味轩这边来了,他叫林娇杏多费些心。
所以算起来,林娇杏已经有将近三天没有看到莫梓枫了。
林娇杏就有些生气,心说你就是再忙,难道连到小味轩站一站的时间都没有吗?你就不怕我趁机把小味轩卖了,然后卷着银子逃跑吗?
生完气,林娇杏突然又有些担心。
以前,莫梓枫无论有多忙,也会到小味轩看一看的。
可这次,他竟然连着三天都没来,难道是他生病了吗?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她就连着呸了三声,心说他就是太忙了,顾不上来,他那么好的身子骨,怎么可能生病呢?
虽是这么想,她心里却着实放心不下,有心想到莫宅去探望探望,可又觉得自己师出无名,万一再撞见莫梓枫那个招人嫌的妹妹,那纯粹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林娇杏心想再等等吧,过节前,他总会来看看吧。
可是这一等,就等到了八月十五,她竟是连莫梓枫的影子也没见到。
大过节的,她更不能去莫宅探望了。
这让她很恼火,然后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想着也许莫梓枫是被哪个姑娘给羁绊住了,也许就是上次那个漂亮又温柔的李姑娘。
莫梓枫都已经十七岁了,他的爹娘,肯定早就帮他张罗媳妇了。
而这个李姑娘,相貌好,品性好,家世看上去也好,两人门当户对,趁着过节,两家人在一块儿聚聚,然后顺便就把两人的亲事给定下来了也有可能。
一想到莫梓枫可能会对着别的姑娘笑,所有的温暖也都给了别的姑娘,林娇杏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然后她就恨不得把莫梓枫给抓过来,问问他那李家姑娘有啥好的,一幅弱不经风的样子,说句话还不如蚊子叫的声音大呢。
而且还是个寄生虫,当姑娘时靠着爹娘养,出嫁了靠夫君养。
哪象她,自立更生,丰衣足食,还会大把大把的赚银子。
越想,林娇杏心里就越委屈,然后也就越窝火,要不然,她也不会对着张婆子的儿子媳妇们发那么大的火。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看着是谈笑风生,其实心里乱糟糟的,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这会儿一切都静下来了,她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索性穿衣下床,轻轻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小黑看到她出来了,摇着尾巴走了过来,在她脚边转来转去。
林娇杏弯腰拍了拍小黑,小声叮嘱道,“我出去走走,你要看好家门。”
小黑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小声地呜呜了两声。
林娇杏直起身子,打开栅栏门走了出去。
月色正好,万籁俱寂,只有秋虫在不知疲倦地低低鸣唱。
林娇杏信步往前走去,刚走了两步,她就愣住了,然后心就不可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因为她的前边,有一个人正往这边走了过来。
明亮的月色下,林娇杏看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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