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一点唐逸就来气，这是他负责调查的案件，结果调查好几天一直无果，直到后来才发现这竟是舒启祥演的戏，浪费了人力与时间去调查却是这样的结果，这让他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心中十分恼怒。
舒启祥听完唐逸所言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是吓得煞白，冷汗源源不断的往外冒，僵硬的跪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犯了罪，就认罪，人证物证俱在还想狡辩，光是戏耍官府，扰乱侦查这一点都足够治你们的罪。”唐逸最后冷冷说完，朝墨谦白恭敬一礼，退下。
舒启祥反应过来，死咬哪怕是一丝丝的希望辩驳：“草民没有，没有想扰乱侦查，草民确实是自己躲起来的，但那是因为舒家刚刚被黑衣人袭击，草民害怕，这才躲起来，草民绝对没有戏耍官老爷的意思啊！草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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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认罪
舒启祥现在很害怕，所以说着是因害怕躲起来的表情特别真实，哭叫着，歇斯底里。
舒心淡漠的看着舒启祥心想，当初舒启祥自导自演的失踪，害怕黑衣人绝对是真实的一点，然而应该还有两点原因，一是不愿去衙门提供前一晚与她说的线索，害怕被治买官之罪。二便就是现在了，与王家的合谋成功便好，若不成功，他可以说自己失踪与这些事毫无关系，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计划不得不说很不错，但查案的人彻查得非常认真，若是以往这些事都只是小事，并不太受衙门重视，但这一桩桩一件件案件结合在一起，事情败露起来罪责就会无限放大。
这是皇权时代，法治却不名主，有法可依法却并不详细，人命如草芥，人权这东西取决于社会地位，于普通的平头小老百姓而言高位者说你有便有，说你无便无。
官府是普通民众最不能挑战的存在，舒启祥一不小心便犯了这个社会的大忌，其罪便会随衙门的高位者而定，他已然没了出路。
“哼！”墨谦白极轻的冷哼一声，舒启祥顿时噤了声，整个人抖如筛糠，冷汗湿了整个后背，整个大堂被严肃冷凝的气息包裹，强大的威压之下舒启祥与李氏再支撑不住被压得溃不成军，俯首认罪。
之后再传了那几名舒启祥埋在舒家的暗线出证，舒启祥败了个彻彻底底。
那几个人是王家对付舒家之初，舒心让舒启丰抓的舒家内鬼，当时舒心吩咐许山故意下套，待那些内鬼上勾被舒启丰一举抓获。再被许山秘密带走关押，如今再带到堂上作证，舒启祥一生算计最后的依仗被清除，终究是输了个干干净净。
签字画押被衙役带下去时，舒启祥直直的看着舒心，看到舒心眼中的冷然，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颓败的低下头去任由衙役拖走。不用在抵抗那让他心悸恐惧的威压，舒启祥的心顿觉轻松，却又生出无限悲哀。早就知道的，舒心不简单，又何必……何必呢？
舒启祥突然很后悔，但再后悔也已经无用。他知道舒心待他们已仁至义尽，不可能原谅他们更不可能为他们做什么。
舒启祥能有此通透的想法。但李氏显然不能，在衙役将她压拖到门口时，颓然无力的李氏突然回过神来，潜能大爆发的甩开衙役。踉跄的奔到舒心面前跪在她脚下，紧紧抓着她的裙摆哭着求救：“三小姐三小姐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一时鬼迷心窍，再也不敢了。三小姐求您求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
“三小姐您的本事大。舒家都是您说了算，求您这事就别计较了，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求您求官老爷放过我们吧！求您了三小姐！”李氏泣不成声，抓着舒心的裙摆连连磕头。
舒心垂眼冷淡的看着李氏，不发一言，衙役站在一旁一时并未上前，所有人都看着她们，李氏哭着求着，舒心丝毫不为所动，抬眼淡淡看了衙役一眼，押解李氏的衙役如梦初醒，立即上前将李氏强行拉走。
李氏紧紧抓着舒心的裙摆不放，抓到骨节泛白，直到拉拖出一小段距离还未放开，再拉下去舒心的裙摆就该被扯烂，衙役正想上前掰开李氏的手，舒心垂下眼翘长的睫毛划出冰冷的弧度，冷漠的看着李氏抓着自己裙摆的手，伸手将李氏的手指一根一根剥掉。
李氏惊慌的连连摇头，舒心面无表情眼神更加冷漠的盯着李氏的手，直到最后一根手指被她掰开，衙役毫无压力的将李氏拖走。
李氏愣了一下又哭喊着求饶，舒心依旧不为所动，李氏恼羞成怒：“舒心你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小小年纪就如此冷酷无情，罔顾亲情，这样的你将来绝对不会有人喜爱，注定孤苦一生，必定不会得到幸福……”
后面的咒骂因距离而消失，舒心缩回衣袖中的手攥紧，孤苦一生吗？咒骂只是一个人恶劣情绪的发泄，当不得真，但舒心做不到被人当面咒骂心情不受半点影响的豁达。但很快她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垂着眼微微勾唇，孤苦一生没人爱？有何可惧？她又不是没体会过。
两个案件以快速度审理结束，围观的人群低声议论着，以为戏已看完等待着最后的定罪宣判，但大堂里的冷凝气氛不仅未散，还越发沉冷。
事情显然还没完，只是一时还未再开始。
大堂里安静得出奇，似乎所有人都在喘口气，却又发现呼吸越发困难，紧张的氛围一点一点变得浓烈，大有一种风雨欲来之感。
很多人只得转移注意力的将视线都放在舒心身上，李氏的大骂不可谓不恶毒，在场的很多人听了想一想若这话放在自己身上定会怒不可遏，好一点的脸色大变不至于失态，脾气暴躁一点的说不定还会一拍桌子站起来吼“赶紧押下去堵住她的嘴”或者是“胡言乱语以下犯上给我掌嘴”。
但垂着眼的舒心表情却十分平静，看不出愤怒看不出情绪，这让在场的很多人不得不在心里赞一声，这小丫头的忍耐还真不错。也从侧面体现出一点这小丫头的心性还真是足够冷酷。
可云牧却在舒心平静淡然的伪装之下看到了她的愤怒与悲伤，舒心是什么人？她绝对不像表面那么无谓、豁达，绝对不像表面那么坚强、无畏。
云牧不免有些心疼，“将来绝对不会有人喜爱，注定孤苦一生，必定不会得到幸福”这样的咒骂实在太过恶毒，云牧有些恨不得去抽李氏两嘴巴，看她还敢乱说话。
跟云牧有相同情绪的还有唐逸与舒恺，不过区别在于，云牧能看破舒心的伪装，而他们不能。
墨谦白也不由得多看了舒心两眼，暗赞舒心心理承受力够强，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李氏的咒骂，但内心里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短暂的沉静过后两名沣县监察使带着诉状步入大堂，将那种几欲另人窒息的沉压稍稍搅散，却是直接带来了风雨。L
☆、第190章 宣判
随着两名监察使的到来，案件的审理再度升级到沣县某些官员的贪赃枉法，在证据都充足的情况下那些官员根本无从辩驳。
但这次牵扯出这些官员都不是沣县某些大案的主犯，罪名由来也只是与王家的一系列事情有关，表面并未牵扯到卖官案与灭门惨案。
毕竟这些大案还需要更多的调查与取证，再加上马上就是端午节与女儿节，人口聚集混淆之下，实在不宜处理大案，如今处置这些官员也只算是杀鸡儆猴，缓解一下衙门的舆论压力。
今日审案所有围观的人都以为只审一个绑架案，没想到竟然连审三桩案子，而且桩桩都大有话题，围观的人表示很满足，简直过足了围观的瘾，而且深深觉得这一个下午的时间的围观非常值得，就冲着看到九王爷这一点都足够他们炫耀。
但这些正面的情绪之后便是长长的唏嘘，谁能想到计划绑架舒恺的竟是他的姐姐与三叔三婶？真是应了那句话，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谁能想到王聚与舒家三房合谋吞并舒家，却被舒家倒打一耙？而且还是利用到衙门来解决，王家与舒家之争由衙门处理那便预示着王家再无翻身之日，再加上贿赂官员，而那些被贿赂的官员也一并被处理，罪上加罪，王家是要彻底从沣县消失了。
王家变成了沣县发迹最快没落也最快的大商家，有这一点存在，王家恐怕很难让沣县人忘记。
三个案件审理完毕，犯人都已签字画押，原告被告都暂时被带了下去。至于昏迷的舒悦、舒欢，大夫有的是办法让她们暂时醒来认罪，而且就算她们不承认绑架有份，凭着王聚的种种罪名，随着王家的破灭她们也将被同罪并处。
堂审暂时休息，所有还坐在观审席上的官员与主审官回后堂商议定罪，之后就是宣判。
等待的时间大门外围观的群众议论声特别大。激烈的讨论着刚刚堂审上发生的事。大堂内只剩下舒家人与被请来观审那四名德高望重的老爷。
无人说话，人人都端坐着垂着眼，消化着这一下午发生的事。静静等待着衙门定罪、宣判。
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所有官员从后堂走出，墨谦白重新威严的坐在了堂上，冷然开口：“宣判。”
衙役将原告、被告集体带到堂上。所有堂内观审大门外围观的人都跪下行礼。
文士上前一步展开一卷决定犯人命运的卷轴开始宣判。
王家被判抄家，所有家产全数充公。主子与签了永久卖身契的下人被判发配边疆为奴，签了短期卖身契的将被官府转卖出去，其他只是在府上干活的则被遣散。舒家三房的处置与王家相同，若原本只是他们勾结王聚合谋吞并舒家与绑架罪。于他们处置还没那么严重，但再加上一个扰乱侦查之罪，数罪并罚便有了如今的结果。
这个时代这种大罪可不管什么谁犯罪谁受罚。而是连带的一房的人都要牵连受罪。
三名绑匪被判了十五年监禁，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按所犯之罪的轻重被判刑，从关押十年到几十年不等，相同的是全数被抄家，家产充公，至于他们家属的处置也各有不同，但不得不说都经历了一场大劫，许多的人命运被彻底改写。
宣判完毕之后，所有人平身，已最后被定罪的犯人双眼无神，带着绝望、颓然被衙役押下，王聚离开前请求在堂上说最后一句话，说他有一个问题想问舒心。
所有人对王聚的请求都很诧异，墨谦白淡淡瞟了舒心一眼，给了个“准”字。
王聚看向舒心，眼神闪动着无比复杂而痛苦的光芒问：“舒家的弱势是不是故意假装的？”
舒心直直回望着王聚，眼神冷漠面无表情，肯定的点了下头：“是。”
王聚瞳孔猛然一缩，涌出无限愤怒与悲哀：“是你安排的？”
舒心盯着王聚看了半晌，这个男人白手起家，建立起沣县数一数二的家业，不得不说他确实是有些本事的，便最后却就这样败了，实在令人唏嘘，舒心微微扯了下嘴角，淡淡道：“你说过只问一个问题的，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
“告诉我，告诉我。”王聚双眼通红咬牙怒问，他的情绪有些失控，衙役紧紧压制着他以免再发生如之前李氏冲撞舒心的事，并将他往外押去。
王聚不死心的扭着头盯着舒心执意要得到答案。
舒心抿紧了唇，微微蹙眉，她不想回答是不想刺激王聚，他纵横商场四十多年最后却败在一个刚及笄的女孩手里那得多打击他的自信与尊严？但显然王聚不明白她舒心的苦心，即使已经被押到了门外还不死心的询问。
所有人的视线再一次放到舒心面上，舒心看了许山一眼，许山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舒心微微垂眼扬起嘴角轻轻一笑，抬眼看向王聚点头：“是。”
得到答案的王聚愣了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太沉重、太悲怆、太绝望，让人听着都忍不住心酸。
案件审理终于彻底结束，走出县衙大门的时候，舒心看到太阳正好没入山的另一边，就像今日大堂之上的宣判，即便是打了一场大胜仗，舒心却不觉开心反而心情还有些莫名的沉重。
敌人都被治了罪，这结果也是自己期盼的，应该是开心的啊！为什么不开心呢？太莫名其妙了吧？舒心努力的自我调节情绪，轻轻吐出一口气，想扬起如常的浅笑却做不到，只得保持面无表情冷酷不已的模样。
围观的人群还未彻底散去，所有人看着舒心指指点点，她还记得当她最后回答那个“是”字时围观人群发出那冲天的哗然声，舒心知道自己这是又要登上沣县的话题人物之首了。
还有就是大堂内的人震惊、不可思议的视线，最后是李氏怨毒的眼神，李氏被押下去时瞪着无比怨毒的眼神，比王聚还执着的盯着她，嘴巴飞快的动着，却没有声音，想来是被点了哑穴，也不知她在咒骂什么。
舒心只得回给她更加沉冷的眼神，然后舒心看到……L
☆、第191章 温情
李氏眼眸里怨毒之下的害怕。
又赢了一局，舒心却无法开心，在那一刻心里甚至有暴虐的因子在涌动，嗜血的杀意都翻涌了出来。
这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能开心才怪了，舒心表面淡然，心里却重重叹息了一声，她真不喜欢这种争斗的日子。
不期然的她想到了人生赢家千羽蓁蓁，爷爷、奶奶、爹爹、娘亲疼，哥哥、青梅竹马宠，简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有家世有容貌有武功，身体健康活蹦乱跳，心思单纯善良，简直不管从哪个方面都让人嫉妒。
再反观自己，舒心垂眼看着自己的手，心狠手辣吗？冷酷无情吗？不会有人喜爱孤苦一生得不到幸福吗？
原来不管自己想怎么去忽视，心底还是那么在意那些话？
大夏天的舒心感觉手一阵阵的发寒，攥紧了手，不紧不慢地往马车走去，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拳头，舒心停下诧异转头，看到舒恺扬起的小脸，担忧的眼神真挚的关怀，手上传来的温暖一直流入心头，那一刻舒心突然感觉有些鼻酸。
“姐。”舒恺的手小，想整个包住舒心的手有些勉强，他却努力的将舒心的手包在手心，因他是原告刚刚便还有些事被叫去后堂，出来看到舒心独自一人的背影看得他心里特别难受，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心情，总之感觉那一刻舒心仿佛独自站在一个空洞的世界，那个世界离他特别遥远，而舒心在那个世界独自前行离他越来越远，他便快走上前抓住了舒心的手。
攥紧的拳头让舒恺心惊，而更让他担心的是舒心手的温度。大夏天的竟凉如冰。
舒恺叫她“姐”而不是“三姐”舒心拳头松开，反握住舒恺的手，心情瞬间轻松下来，笑道：“怎么叫我姐，而不是三姐了？”
舒恺认真看着舒心坚定道：“从今往后，我只有一个姐姐，那就是你。”
舒心愣了下。虽想到了这一点。但亲耳听到舒恺说出来，感觉却非常不一样，心中充满温情。舒心握着舒恺的手紧了紧，拉着他往马车走去：“咱们一起坐车回去吧！”小男孩如此，叫她怎么能不好好待他？
“嗯。”舒恺开心点头，却在下一瞬蹙起了眉。转头看向走在稍后两步的洛柳惜。
舒心顺着舒恺的视线转头看了洛柳惜一眼，舒恺握住舒心的手紧了紧。洛柳惜的视线放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朝舒恺微微一笑：“跟你姐一起回去吧。”
舒恺有一瞬间的开心，却又抿紧了唇：“那娘呢？”
他们来时是坐的衙门的马车，案件审理完。衙门没有再送他们回去的必要，舒心看着一时回答不上来的洛柳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