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喜舒启丰的小妾,与大夫人也有了嫌隙,却是十分宠爱舒恺,同时也疼爱三位嫡出的孙女,至于对其他庶出孙女的态度则不冷不热,尤其不喜沉默内向怯懦楚楚的舒心。
以前大夫人带着舒心前来向老夫人请安,总时不时的被刺上几句,也不知这次会发生点什么。
正在舒心思忖间,一群人走到了“沁宁院”外,因同在一片区域,从大夫人处到老夫人处并不远。
无需通报,一群人就那样进入沁宁院,来到院中就听到厅内传来一阵愉悦的笑声,听声音,二房三房的夫人小姐都已在内。
大夫人淡淡瞥了舒心一眼,面带端庄贤淑的笑,走向大厅正门,守在门口的妈妈将门打开往里通报了一声。
里面说话声戛然而止,轻松的气氛也仿佛一下凝固。
跟在大夫人身后走进了大厅,只见面带威严的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左边下首第一个位置坐了舒家二房夫人常氏,在她身后站着舒家二房嫡出二小姐舒畅、嫡出五少爷舒杰,嫡出八小妹舒乐。
常氏旁边坐了舒家三房夫人李氏,在她身后则站着舒十与十一小姐舒妍、舒莉,三房是庶出地位一直不高,所有人在舒家都极为低调,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舒心悄悄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二房的人对他们是不屑而厌恶的,三房的人平平静静,一切都与原舒心记忆中的一样。
跟在大夫人身后向老夫人行礼,老夫人本就对大夫人有了不满,如今来晨省还迟到许久,心中便更是不悦,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再缓缓放下,淡淡睨了大夫人一眼威严而淡然道:“我还以为你们今日是不打算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了。”
“老夫人说的哪里话。”大夫人本就弯的腰低下去一分语气低软:“晨昏定省,儿媳岂能不遵?”
老夫人意味不明的笑笑,无奈的叹息一声,摆了摆手缓缓道:“罢了罢了,坐吧!”
顿了顿又道:“以后若太晚就不必过来了,省得耽搁大家伙用早膳。”
大夫人直起身向主位右首第一个位置走去,正准备坐下听到了老夫人后面一句话,坐下的动作停住,朝老夫人歉然一礼,再转向舒心低喝:“都是因为等你才迟了,还不赶紧向老夫人道歉。”
舒心在心中冷笑,原来大夫人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见大夫人将责任与矛头都对准了舒心,舒恺准备站出来说话,舒心给了舒恺一个阻止的眼神,带着歉然缓缓站了出来。
☆、第64章 落井下石
舒心朝老夫人恭敬一礼,低垂着头道:“心儿给老夫人请安,我们来迟了还望老夫人原谅。”
老夫人冷冷的瞥了舒心一眼轻哼一声:“就你事多。”
舒老夫人一向直言快语,舒心知道老夫人不喜她,老夫人本就因为大房一行迟到而不悦,大夫人现在将迟到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老夫人必定对自己更加厌恶。
舒心在心里冷哼一声,抬头忧伤的看了老夫人一眼,低垂下头去继续道。
“心儿并非故意来迟,只是心儿病重初愈,虽是感冒不是肺痨却也是一种会传染的病,心儿想着彻底痊愈再每日按时来给老夫人请安。”
舒心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透着真诚,接着话锋一转含着丝忐忑与不安道。
“不过……母亲想来是认为心儿已无大碍,今晨命人来唤心儿一起来给老夫人请安,心儿可是片刻不敢耽搁的便赶了来,心儿不敢对老夫人有丝毫怠慢。还请老夫人明查。”
满屋子的人都在舒心的话下变色,尤其是老夫人,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更是立马阴沉得可怕,冷利的扫了大夫人一眼,在场之人个个都在深宅大院中成长起来,岂能听不懂舒心话中何意?
她舒心怕传染害老夫人生病,便决定先不来晨省。可大夫人却不想那么多命她来晨省,显然是一点都未为老夫人的身体着想。
她是听大夫人的命令便直接赶来,却还是迟到了,那说明什么?说明大夫人通知她的时间本就已经晚了。她不敢怠慢老夫人,这话岂不就是说大夫人故意怠慢老夫人。
原本大夫人是故意怠慢老夫人还有待探究,但她却将迟到一事的责任全退到了舒心身上,舒心与大夫人之间是怎样的关系,都是舒家之人有几人不知?
这简直就是故意设计舒心嘛!便也就托出了大夫人没有担当,没有大家之气,竟设计陷害庶女的恶毒品质,实在叫人不敢恭维。
大夫人在舒家后院是一手遮天,老夫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平时做了什么,是如何待那些庶出的女儿老夫人其实都知道,只是无关到她,她也不愿去管就是。
今晨这事,舒心请老夫人明查,她哪还需要查,根本不用查都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舒心句句带刺,根根刺中大夫人的要害,大夫人暗中气得直咬牙,她暗恨自己还是低估了舒心的战斗力,没想到她三言两语就给自己按了好几个罪名,且还让她完全无言以对。
大夫人想解释,但如今这情况不管她如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听在老夫人耳中也不过是诡辩而已。
舒盼见母亲落了下乘吃了亏,焦急不已,准备开口辩驳,被大夫人一个眼神制止,大夫人心思飞快转动,准备来软的,亲自向老夫人道歉请罪。
可还没等大夫人开口,一向与大房不对付的二夫人率先开了口,语气不阴不阳:“大嫂也真是的,心儿身体还未彻底痊愈就免了她的晨省呗,若一不小心给老夫人传染了风寒,那还了得?她一个小丫头都如此会为老夫人着想,大嫂怎么就犯了糊涂了?
虽说大嫂大概是想让老夫人知道小辈们的孝心,但也要搞清楚情况嘛!到底怎样才算是真正的有孝心啊?
再说一个,来迟了也就来迟了,大嫂安排身边的人办事不利,怎能把错都怪到心儿头上?”
二夫人落井下石的话让老夫人更加生气,二房也是她的嫡子,如今老夫人对大夫人是越来越失望。
大夫人被二夫人抢白气得够呛,又想开口说话,老夫人却抬手打断了她:“行了,时辰也不早了,都回吧!以后谁若不想来晨省便不必来了,虚情假意的看得直叫人生气,我这把老骨头可还想多活几年呢!”
气氛瞬间冷凝。
“奶奶,您可千万别生气。”舒杰、舒畅、舒乐受二夫人暗中授意,立即上前安抚、讨好老夫人:“奶奶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奶奶,不生气!”舒恺也在这时上前逗老夫人开心,气氛渐渐轻松,舒盼、舒晴也适时上前,很快老夫人便开心的笑了起来,冰冷的眼眸换上了欣慰的柔和。
心知老夫人不喜自己,舒心站在原地没上前,免得讨人嫌。
老夫人明知大夫人对原舒心的所做所为却无动于衷,如此冷漠的态度,让现在的舒心实在喜欢不起来,她不冷面相向已是不错,要她去讨好、逗老夫人开心是绝逼不愿做,也做不到的。
三房的舒妍、舒莉想上前却又不敢,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三房是庶出,老夫人一向对他们一家都是不喜的,老夫人嫉妒三房老爷舒启祥的娘亲,舒启祥小时候可没少被老夫人苛待。
后宅女人之间的关系无非就是这样,争风吃醋,争宠夺爱,连累到下一代,下下一代。
老夫人被喜爱的孙子孙女安抚得舒了心,消了气,叹息一声,留了两个最宠爱的孙子,便好言的让其他人退下。
一群人先后离开,出了“沁宁院”大夫人跟二夫人又免不了的相互刺了几句,反向而行。
行至人少僻静之处,大夫人想着在老夫人那发生的事,心中怒气难平,停下脚步,恶狠狠盯着舒心质问:“你可知错?”
舒心眨巴着纯良的大眼睛迷惑的看着大夫人:“不知母亲这话是何意?心儿何错之有?”
“你没错?你还没错?”大夫人气得几欲失去理智,指着舒心冷哼一声咬牙质问:“你在老夫人那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诋毁主母之罪,你可知错?”
“诋毁?”舒心失笑:“请问母亲,什么叫诋毁啊?我可是一个责怪的字都没说,只是简单的陈诉了事实。”
“你还敢嘴硬。”大夫人恼羞成怒,她不需要舒心认罪,她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与借口,管他什么名声不名声,她必须教训舒心,不然难咽下今晨的一口气。
舒心这几日屡屡挑战她的威信,此刻在这里再无外人,她必须好好教训一下舒心,,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舒家不可违逆的权威。
☆、第65章 表情不对
大夫人盯着舒心,危险而阴狠的眯起了眼,她必须让她知道,胆敢挑战当家主母威严的下场。
舒心见大夫人这表情就知不对。
大夫人从来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之前还顾忌着外传的名声,但如今外面于她不利的传言没得到丝毫缓解,若她破罐子破摔,现在要对自己动手,恐怕很难逃过一劫。
该怎么办?
舒心心思飞快转动努力想着应对的法子,眼角瞥到不远处的小花园里一群人正在散步,在心中冷冷笑了笑。
大夫人手一挥,赵妈妈跟王妈妈便冷笑着,带着压迫缓缓朝舒心逼近,秋儿立即挡在舒心面前紧张害怕的斥问:“你们要干嘛?你们不能随意动小姐。”
“哼哼!”舒盼冷漠而得意的笑笑:“她恶意诋毁母亲,就该家法伺候,胆敢阻拦者一律同罪,家法伺候。”
赵妈妈一把将秋儿拉开,推到两名听了舒盼的话而上前的丫鬟手上,秋儿便被一左一右抓架着反抗不得。
大夫人身边两位最得力的妈妈站到了舒心面前,大夫人咬牙表情狰狞的冷哼一声:“先给我掌嘴。”
赵妈妈与王妈妈对望一眼,一人举起左手,一人举起右手,准备对舒心同时两面开工。
舒心静静站立着,一副吓傻不知所措的模样,但她岂能坐以待毙,在赵妈妈与王妈妈没防备之时,突然发力一手一推,从两人中间飞快冲了出去。
所有人没想到舒心竟然胆大到敢公然反抗大夫人,都一下愣住,秋儿也在抓着她的两名丫鬟愣神之际,挣脱出两人的束缚,追在舒心身后逃离现场。
大夫人反应过来气得差点跳脚,手指颤抖的指着舒心奔跑的背影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声:“都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快点去追,追上了给我狠狠的打狠狠的打。”
丫鬟妈子们反应过来立即去追舒心,一场在豪门大家间罕见的,有失大家风范的追逐在舒府后院展开。
舒心被追得“慌不择路”朝之前看到有人的小花园跑去,在那个小花园里,舒家正因嫁了两个女儿为舒家捞得无数好处,最当宠,正怀有三月身孕的二姨娘在悠闲散步。
舒心不顾舒家家主任何情况不得惊扰二姨娘的严令,冲追在身后的秋儿道:“咱们分头跑,你往外跑,去把老爷找来,然后找个地方躲好,我进小花园拖住她们。”
秋儿不知舒心为何要这样安排,回头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丫鬟妈子们,听了舒心的话直接往前跑,舒心略顿住,看着已在五步之外的丫鬟妈子们,心一横跑进了小花园。
舒心的突然闯入让小花园内的人都愣住,直直盯着她,之前她们就有看到了舒心她们的追逐,正在小花园里看戏呢,没想到舒心竟如此大胆的闯到里面来。
苏艳艳冷冷的盯着舒心,若不是她,她的两个女儿就不会被嫁去一个老头子,她那两个花一样的女儿啊!竟然就这样嫁给了一个老头,葬送了一生的幸福。
苏艳艳本就厌恶舒心,如今对舒心更是怨愤非常,若不是如今怀有身孕不想做什么影响腹中胎儿,她早就去找舒心算账了,而现在舒心竟自动送到她面前来,她岂能轻易放过她。
自己如今不好沾染这等恶事,不如将舒心抓住送给大夫人,如此一来嘛卖了大夫人一个人情,顺便也不用自己动手的就看到了舒心被狠狠教训,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老爷明明下令不得惊扰她,而舒心竟跑进来冲撞了她,罪加一等,多了一条教训舒心的罪责,那大夫人便会更加狠的教训舒心,以解她心头之恨。
苏艳艳朝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上前先朝舒心喝斥一声,再对舒心进行阻拦。
舒心看着拦住去路的丫鬟,一咬牙,加速往前冲,突破两名丫鬟的拦守,朝苏艳艳冲去。
“快抓住她。”苏艳艳咬牙恨声命令,另外两名丫鬟立即上前,舒心早有防备,灵活的避开她们,往小花园无人的另一边跑去。
大夫人的丫鬟分了两名去追秋儿,其他人都跑进了小花园。
一群人的追逐在不大的小花园里展开,平时很少运动的丫鬟妈子们跑得气喘吁吁,舒心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累得一个劲狗喘,边跑边躲,却一直无法找到脱身的机会。
大夫人与舒盼、舒晴先是站在小花园门口看着,接着又走到小花园内与苏艳艳隔着五六步的距离站在一处,追逐不曾停歇,舒盼更是忍不住大叫:“快点抓住她,快上点啊!这边这边,那边那边,怎么都那么笨哪,快点。”
在又带着一群人在花园里跑了一圈,还没等来舒启丰,舒心准备执行第二套方案时,终于看到舒启丰出现在了院门口。
舒心深吸一口气朝舒启丰跑去并惊恐大叫:“爹救命啊,有人想无缘无故打我出气。”并飞快躲到舒启丰身后。
那些追着舒心的丫鬟妈子见老爷出现,立即停住了追逐的步伐,急忙朝舒启丰行礼,大夫人一群人见舒启丰来都愣了下,忙上前见礼。
舒启丰焦急的走到小花园门口还未看清里面的情形,就听舒心撕心裂肺的叫喊并朝他冲来,眼睁睁看着她冲到自己身后,再见那一群追逐着她的丫鬟妈子,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心里生出一股怒气。
舒启丰充满威严的站在院门口,不理会那些狗喘着行礼的下人,视线首先寻找到在他心中最重要的苏艳艳,见对方无碍松了一口气,便泰然看着苏艳艳与大夫人等人上前行礼。
舒启丰招过苏艳艳关心询问,他那眼中只看得到舒艳艳的态度,让大夫人与舒盼嫉、气得直咬牙。
舒心站在舒启丰身后看着他们心中冷笑连连,原舒心曾有远远看过舒启丰,现在的舒心自然认得出他,舒启丰身材高大挺拔,长相挺不错,有几分儒雅的味道,从外形来说算是一个有魅力的中年大叔。
看他这眼中只有苏艳艳的模样,不知今日这事他会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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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就是这么渣
忽略了一大群人,舒启丰只顾着关心苏艳艳。
搂着苏艳艳关怀半晌,这才好不容易想起来沉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在府内吵闹追逐成何体统?而且还惊扰到了二姨娘,都当老爷我下的严令是虚的吗?”
舒启丰高傲自负,注重名声,一向讲究大家风范,要求府上所有人规矩知礼,不管真实如何,表面必须维持这些东西。
最重要的一点是,舒启丰唯我独尊,最是不容他人反抗他意,行事极其独断专行。
在府上,舒启丰并不怎么刻意掩藏自己对谁的喜恶,也太不讲究事实,不管真相如何,哪怕是他心中偏颇的人有错,他也不会太去责怪。
无所谓黑白对错,只有喜好利益。
就是这样一个人,舒心想要会会他,想亲眼看看他到底渣到何种程度,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