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之:“……”
又关本少爷什么事?
正欲不理会安荞,就见安荞不知往哪里掏了一把,伸出一黑爪子就烀了过来。顾惜之顿时低骂了一声,赶紧从门墩上站起来,连滚带爬地躲开。
“我……我还真服了你了,就没见过你这样的。”顾惜之指着安荞,实在是无语得很,真真是无话可说了。
安荞一点也不在意,拍了拍手站起来,往家里头走了进去。
顾惜之瞪了一眼,扭头朝外不看安荞,可坚持不到十息就站了起来,追在安荞后头也跑了进去。
杨氏与老王媳妇对望了一眼,老王媳妇就说道:“你这腿不合适,还是进去歇会吧,我看这会没事了,应该不用担心了。”
没有人比杨氏更了解老安家的人,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事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了了。自个孤儿寡母的,还真不知方怎么办才好。之前是胖丫命大,雷劈都没有劈死,可以后呢?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
“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还是回去吧,省得给你也惹了麻烦。”杨氏很是感谢老王媳妇还能够站在她这边帮她,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好将老王媳妇扯进来。
说实话,老王媳妇这心里头也是发悚,听杨氏这么一说,也是想要回去了。
杨氏看出老王媳妇的退意,又说了一声:“回去吧,花大姐。要是真发生点什么,说不定真会连累到你。我这孤儿寡母的,还指望着你呢,要真的发生点什么,你在外头也能想想法子,可要是跟我们待在一块,那就是啥指望都没有了。”
老王媳妇听到杨氏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就道:“那我先扶你回去,一会儿我就走,在外头给你们看着。”
“没事,我自个走就行,你回去吧!刚下那么大的雨,你们家有没有漏水还不知道呢,赶紧回去看看。”杨氏拒绝了老王媳妇的好意,自己拄着棍子往屋里头。
老五媳妇看杨氏真的不用自己,也就不磨叽了,赶紧回了家。杨氏说得对,刚下那么大的雨,家里头漏没漏水不知道,还是赶紧回去看看,要是把粮食给浇了,可就完了。
门外就只剩下大牛跟还在玩耍的黑丫头,原本大牛是想要进去的,可脚跨进门口还是又退了出来,抱着篓子坐在门墩上瞅着。放黑丫头一个人在外头,大牛不放心,担心这又黑又瘦脾气又坏的臭丫头会被人欺负了。
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村子,这里的人个个都那么凶恶,连个屁大点的小丫头都欺负。
“喂,坏人,你说我像彩虹仙子不?”
“像,就黑了点!”
“你咋跟我胖姐似的,不说我黑你会死啊!”
“咋地这说实话还不行咧?”
“你是坏人,就是不行!”
“臭丫头,叫大牛哥,再说我坏人,揍你!”
“坏人坏人坏人!”
“……”
大牛举了举手,可看了看自己蒲扇大的手,又看了看黑丫头那连自己巴掌大都没有的小脑袋,到底是抽搐着放下了手。
真担心一巴掌打下去,这臭丫头会被直接打死了。
看到大牛举起手,黑丫头还真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要挨揍,有点后悔跟人犟了,可见大牛放下手立马又嘚瑟了起来,朝大牛扮了个鬼脸。
“我大人有大量,才懒得跟你这臭丫头计较!”大牛没好气道。
其实黑丫头口是心非,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她还算分得清,尽管大牛给她的印象不太好,但也知道大牛不算是个坏人。刚要不是大牛救了她,说不定真得被打死了,而且就算没被打死也得打残了。
可人长得再丑,那也有个仙女梦,偏生大牛踩了她的痛脚,自然就不痛快了。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刚才安荞的嗤笑,还有大牛的老实话,渐渐地就没有了玩耍的兴致,跑到大牛的身边坐了下来,撑着下巴看着彩虹。
为什么就没有跟她一样,长得很黑的彩虹仙子呢?
话说回来,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彩虹仙子啊?
大牛扒拉了一下篓子里的东西,好在都包得挺好的,没有淋湿,见黑丫头不玩耍了,就说道:“小丫头,不玩了就进去呗,我还得把东西拿进去咧。”
黑丫头往篓子里头瞅了一眼,可不认为素不相识的大牛是来给自家送东西的,而且就算是送也肯定不会是送到二房,便又扭头看向彩虹,说道:“要进你自己进,我还得在门口这里守着。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要是跟早晨似的一点防备都没有,我胖姐肯定又会被抓走的。”
“既然怕被抓走,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大牛不解。
“你咋比我还幼稚咧?”黑丫头白了大牛一眼,又扭头看向彩虹,一脸郁闷地说道:“我娘身体不好,我胖姐身体也不好,又没有银子。待在这里还有个住的地方,要是离开这里,我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而且我们又都是女的,在外头太不安全了。”
大牛摸了把脑袋,张口想说点什么,可话溜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又愣愣地坐了一会儿,黑丫头将紧紧藏在怀里头的竹筒给拿了出来,小心掀开盖子揪了揪,又赶紧盖了起来,认真检查了一下,又放回怀里头,双手环胸抱得紧紧的,就怕一个不小心弄丢了。
“那是啥?”大牛好奇地歪脑袋去看,却啥也没看着。
“不告诉你!”黑丫头看都没看大牛,又看了彩虹一眼,这才盯着村路看,嘴里头说道:“还待在这里干嘛?你不是要拿东西进去?赶紧拿进去啊,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爷奶我大伯还有我老叔他们都没在家。”
大牛在想,他们在不在家跟自己有啥关系?不过见黑丫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自然就懒得说出来,又朝村路那里瞅了一眼,见没有什么人过来,甚至村里头的人都没见出来,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就站了起来。
“那我先把东西拿进去了。”进去之前大牛又瞅了一眼,确定暂时不会有人来,就抱着娄子进了门。
门口就只剩下黑丫头一个,刚还觉得没事的,可眨眼间就害怕了起来。
要是那些人抄家伙来了,该怎么办?
☆、深信不疑
二房所住的屋子十分简陋,原本就是随便盖起来放柴火的,后来才空出来给二房住的,屋子不见得很小,就是不怎么通风,还只有一个窗口。越是阴雨天就越显阴暗潮湿,尽管打扫得很干净,仍旧有一种发霉的气味。
顾惜之跟着安荞进院,想也没想地就要跟着进屋,却在门口那里被挡住了。
“你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啊?”顾惜之也不恼,伸长脖子往里头瞅,外头阳光灿烂,里头一片阴暗,一下子未能适应这光线反差,看得也不是太清楚。
不过里头的东西实在是少得可怜,实在简陋得无法形容。
安荞挑眉:“怎么?不行吗?”
顾惜之笑嘻嘻道:“行,怎么不行,看着不错,挺干净利索的。”
安荞终于让了开来,扭头进了屋里,一边走一边说道:“连个东西都没有,当然干净利索了。”
“也是,你们家挺穷的。”
“所以咧,等着你还银子,我好置办东西。”
“……”
这个胖女人,开口闭口都是银子,好像除了银子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似的,满身的铜臭味!顾惜之心底下腹诽,又探头打量了一下这屋子,完了又往后退了几步,朝上房那边看了过去。
“其实也不是所有的屋子都干净的,我看上面的屋子就不一样。”
“那是人家的地盘,哪能跟咱似的。”
“也是。”
顾惜之刚要再次进屋,余光瞥见杨氏拄着棍子艰难地往这边走,赶紧就跑了过去,一把将杨氏扶住:“伯母你慢点走,我来扶你。”
杨氏本想拒绝的,可人已经被架了起来,再说拒绝的话已经不合适,只得扯着嘴角说了声谢。本来杨氏这脸就已经够扭曲的了,这嘴角一扯,看起来就更加的怪异,顾惜之看着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马屁精,别以为你讨好我娘就不用还钱了。”安荞看着翻了个白眼,往炕上一盘,又扒着脚底看了看。
伤口依旧还在,半点变化都没有,伸手摁了摁,麻木得半点疼痛都感觉不到。想到之前的三道雷电,仍旧心有余悸。
安荞心底下清楚,自己低估了古人的智慧,也低估了老安家人的无耻与犯毒。又或者低估了古人对鬼神之说的信奉,以至于差点把命给搭了进去。从前安荞总得懒得去理更多的事情,每天除了填饱肚子就是在研究自己明明就有着很好的资质却为什么不能修炼,忽略了不少的事情。
如今看来,还是要先把老安家的事情给处理好了,消停下来再看修炼的事情。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怎么破开这鬼神之说,这一次是招来天雷,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把她架到火上烧去。
可要怎么破?跑出去藏两三天再回来?
又或者是把全村的人毒倒了?
貌似哪个都不是好法子,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村民们相信自己是真的中毒了,而不是中了邪。
“胖丫,这位是谁?你也不给娘介绍一下。”杨氏开口打断了安荞的沉思,这个屋子从来就没有进过男人,现在突然就进了个男人,从样子看来又看不出年岁来,但个头看着岁数应该不小,一时间显得有些拘束。
安荞扭头:“喂,丑男人,我娘让你自我介绍呢。”
不得顾惜之接话,杨氏就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对客人说话的呢?”
安荞耸了耸肩,又不知道这货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这货臭美得可以,正巧把皮肤伤成这个样子,不趁机叫丑等什么时候叫丑?
“丑男人!”安荞又低叫了一声。
杨氏还真是拿安荞没有办法,就说道:“客人来了也不见你去给客人倒杯水,还坐在这里干啥?快烧水去。”
“没空!”
安荞说的是事实,谁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来,搞不好水烧到半截就来了。再说了,就算那些人不来,自己也懒得去给这货烧水,欠她的三百两银子还没给呢。
杨氏噎住,尴尬地原地站了一会,说道:“你先坐会,跟胖丫说说话,我去给你们烧水。”
顾惜之赶紧拦住杨氏,将杨氏扶到炕上坐着,说道:“伯母您就别麻烦了,我不渴,真的!就算你烧了水,我也不见得会喝,就别白费那个劲了。我现在中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吧,姓顾,单名一个烁,字惜之。一般人都叫我的字,叫我顾惜之,或者是叫我小惜,伯母可以叫我小惜。”
“呕,小惜?我还小珍呢,真酸。”安荞啐。
杨氏瞪了安荞一眼,朝顾惜之微笑:“小惜啊,这名字不错。”
顾惜之立马眉开眼笑,欢喜地应了一声,安荞看着又翻了个白眼。
二人对望了一眼,皆是‘切’一声,两两相厌。
杨氏来来瘸着一条腿就不太方便,坐到了炕上后就忍不住捶了捶腿。单腿跳了一个早上,这会终于歇下,才感觉出浑身都是酸疼的。特别是一直跳着的那条腿,简直就跟要断了似的。
一边捶着腿,一边小心观察着顾惜之,心里头猜测顾惜之跟安荞是什么关系。虽然安荞对顾惜之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可杨氏觉得知女莫若母,要真讨厌的话,就不会理睬,更不会让人背回来。
这小兄弟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失火,从火场里逃命出来的,皮肤跟被烧灼了似的,看起来十分糟糕的样子。
不过从五官还是可以看得出,皮肤好的时候,是个俊俏的小伙子。
小伙子竟也不嫌胖丫太胖了点,竟然一路背到了家里,换成一般人肯定不乐意做的。也不怕这小伙子有什么企图,毕竟二房就穷得只剩下人,还都是歪瓜裂枣,一般人是看不上的。
只是杨氏不明白,那三百两银子又是怎么个回事,为什么偏偏是三百两银子。
对这个数字,杨氏实在是太敏感了。
又朝自家闺女那里看了去,只见闺女正毫无形象地抠着脚底板,杨氏看清自家闺女的脚底板,顿时就担忧了起来,问道:“胖丫你的脚怎么了?怎么两只脚那里都穿了?是不小心踩了东西扎的吗?”
安荞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脚底,又看了看杨氏,不自觉地又伸手摸了摸尾椎骨处,面色难看地说道:“我傻啊,真是踩东西扎的,一次扎一只脚就够了,我还能让两只脚都扎了,而且扎的还是同一个地方?这是让雷给劈的,当时打了三个雷,都是从我天灵盖那里劈下来的,结果有两道雷是从我脚底板穿过的,令外一道是从屁股后面穿过的,我现在都感觉我尾椎那里少了一截骨头。”
原本安荞是不想说的,可感觉杨氏还是太天真了点,就把事实说出来,让她知道不是别人突然发了善心,而是她的大闺女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被雷劈了三下都没有死。
“你被雷劈了?”尽管杨氏早就猜到,可听到安荞的形容,脸色还是苍白了起来,一把抓住安荞,就要给安荞检查身体:“快让娘看看,你怎么不早点说,娘看你活蹦乱跳的,还以为你运气好没被劈到,只是被火烧了一下……”
“行了,快别看了,我没事!”安荞赶紧把脚缩了回去,并且往边上挪了些,尽管现在感觉不出身体有什么毛病,可到底是被雷劈过,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现在鬼才知道。
杨氏还想去抓安荞,门外传来大牛的声音,伸出去的手就停了下来。
“安大姑娘,我大牛给你送东西来了。”大牛进了宅门就四处看了起来,耳尖听到二房这边有声音,就顺着声音走了过来。
大牛生得牛高马大,二房的门口对大牛来说矮了点,要进去还得低着头。
不料刚低头想要进去,人就被推了出来。
“你进去干啥,东西给我,你可以滚了!”顾惜之一把抢过娄子,转身一脸笑眯眯地走了进去。
大牛一脸无语,赶紧跟了上去,说道:“我说少爷,没有你这样的,这些东西可跟你半点关系没有,都是我外公跟我娘准备的,让我带过来给安大姑娘的,你这算是抢功劳。”
“咱俩谁跟谁啊,打小穿同一条裤子长大!听少爷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懂不?”顾惜之拍了拍大牛的脸,抱着娄子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
大牛愣了又愣,用力抹了把脑袋,还是追了上去。
顾惜之抱着娄子,刚想跟安荞邀功,就听到打小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用着极为爽朗的声音说道:“安大姑娘,这娄子里的东西都是我外公跟我娘给收拾的,让大牛我送来给安大姑娘的。安大姑娘千万别跟大牛我客气,全都收下了吧。”
顾惜之抽搐再抽搐,一把将娄子扔到炕上,没好气地竖着一条腿坐了上去,别过脸去生大牛的闷气。
正生着闷气呢,就闻到了烧鸡的味道,不自觉地扭头看了去。
只见安荞将一个纸包打了开来,露出里面一只香喷喷的烧鸡,顾惜之顿时就咽了咽口水,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来。这一上午只顾着看热闹,忘记还没有吃早饭,这会闻到烧鸡的味道,一下子就饿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外公跟你娘是谁,有什么目的。”安荞将烧鸡连着纸包放到炕上,又翻起其它东西来。
顾惜之咽了咽口水,朝那只烧鸡伸出了爪子。
不想快要碰到烧鸡的时候,烧鸡被移走了,还得了某胖女人的一个白眼。顾惜之顿时就老实下来了,不就一只烧只,想当初别说是一只烧鸡了,就是京城全聚德烤鸭,只要他想吃,就会有人快马加鞭地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