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下意识看向安铁兰,安铁兰就恶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满目警告。
“今个儿不是儿媳做饭,厨房的事情儿媳可不知。”程氏一句话就把自己给撇开了,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掐了胡氏一把。
胡氏吃痛,赶紧低下了头,一声也不吭。
安老头就瞪向李氏,黑着脸道:“这么说就是老三媳妇做的了?”
李氏脖子一缩,下意识又瞅了安铁兰一眼,却是不敢吭声。
这时安铁生出来打圆场,笑眯眯地说道:“爹您别生气,春花她不懂事,就是想要跟二嫂她开个玩笑,没想被胖丫给发现了,就成了误会。一切都是误会,误会,呵呵……”说着又瞪了李氏一眼,骂道:“愣在那干啥?还不快点跟爹解释。”
李氏赶紧道:“对对对,我只是跟二嫂她开个玩笑,没想到胖丫会这么大的气,都是误会,误会来着!爹你千万别生气,大不了我向二嫂她道歉,爹你看行么?”
安老头怒:“道歉,道了歉这粮食就能不浪费了?”
李氏小声嘀咕:“这粮食又不是我糟蹋的。”
安荞耸耸肩,道:“怪我咯?”
“就是怪你!”李氏立马说道。
安荞就说道:“也是,怪我咯!怪我不知道二房的饭菜是馊水咯,怪我太过孝顺咯,一切都怪我咯!其实我只是想要孝敬奶的,可谁想到好心办了坏事。爷你要怪就怪我吧,谁让二房就只有吃馊水的命咯。”
安婆子在门外怒喊:“谁要你孝顺了,你个背行鬼玩意,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去,我这老婆子可没这么大的福气享你的福!就是馊水那也是给猪吃的,你一口也甭想吃,一窝子赔钱货,早就该死了。”
本来安老头这脸就够黑的了,听到安婆子的嗷叫,这脸就彻底黑得跟锅底似的了。
☆、太孝顺了
“开门,让你奶进来!”安老头黑着脸说道。
安荞耸了耸肩,把门给让了出来,却没有动手去开门,安老头见状只得黑着脸让安文祥去开门。
安文祥立马跑了过去,见安荞站在那里,恶意地推了安荞一把,想把安荞给推倒。可惜安荞那吨位太大了点,再加上又稳稳地站住,安文祥那么使劲也只是让安荞晃了晃,并不能把安荞给推到。
反而推的时候被安荞故意反弹一下,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差点就摔倒在地。
“死肥婆!”安文祥低骂了一声,也不敢去推安荞了,老老实实地把门打开。
门刚开一条棍子就出现了,朝安文祥当头打了下来。
“哎呦,奶你干啥打人呢?”安文祥疼得嗷嗷直叫,赶紧抱住了脑袋,以防安婆子再打第二棍子。
第二棍子刚要落下,看清跟前的人是安文祥,安婆子赶紧就把棍子收了回来,一脸惊讶道:“怎么是你啊,胖丫那个背行鬼玩意呢?”
安文祥赶紧往边上指了指:“在那呢,奶你快去打死她!”
安婆子撸了把袖子,高举着棍子朝安荞冲了过去。
安荞可没那么傻站在那里挨打,只是体型实在大了点,这里头又那么多人,实在不太好躲,干脆就把篮子提了起来,一把挡住了安婆子的棍子。
只听得‘哗啦’一声,篮子里的砂锅被打破了。
安荞放下篮子往里头看了看,说道:“虽说碎碎平安,可奶你也不能太浪费了,上午的时候你才打烂了两个漂亮的碗,这会连锅都打烂了。奶你不是常说咱们家穷,买不起这个买不起那个,这要是再碎这日子可就真没法过了。”
安婆子气得直翻白眼,这心里头也是肉疼得不行,心想要不是你当锅来挡,这锅哪里会烂,这想着就更想要揍人了。
可安荞就是不老实,打一下挡一下,打了好几下也没打到人。
“反了反了,这是反了啊!”安婆子棍子一扔,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嗷叫了起来:“我这老婆子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这么个坏下水玩意出来,早知道是这么个东西,就该一生出来就扔河里头淹死了算了。白把她养得这么大,又白白胖胖的,简直就是来要我这老婆子的命的啊……”
程氏缓缓地走出来,一脸责备地说了安荞一句:“你这孩子真是……看你把你奶给气的。”
“就是,你奶把你养得这么肥又这么白,让你奶打两下怎么了?你奶年纪这么大了,就算再使劲,也不见得有多疼。”李氏赶紧帮声,呛了安荞几句,一副安荞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直到这时安老头才开口:“行了,闹什么闹,一天到晚尽折腾,连吃个饭都不消停。”
安婆子一下子就住了嘴,狠狠地瞪了安荞一眼,心里想着的是怎么教训安荞一顿。
“那啥,要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安荞回了安婆子一个白眼,然后淡淡地对安老头说了一句,说完转身就走。
安婆子又嗷地一声叫了起来:“不许走,谁让你走了!家法呢?不是要请家法?快给我狠狠地收拾这臭丫头!”
安荞顿住,扭头看向安老头:“爷真要对我动家法?”
安老头一脸阴沉,一直盯着安荞足足三十息也不见说话,而安荞则就这么让安老头盯着,不过倒是没有与安老头对眼神,而是盯着美珠看,时不时吓唬一下,直到美珠被吓哭了,安老头才将那阴沉的视线收回。
“看在你不知情的份上,这一次就原谅你,再有下一次,定要请家法!”安老头将‘不知情’三个字咬得很重,可见安老头并不相信安荞的说法,肯定安荞是故意的。
可就算知道是故意的,安老头也找不到理由惩治安荞,毕竟是李氏先做得不对。
安荞就道:“哦了,像我这么孝顺的人,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做,除非二房的饭菜一不小心又变成了馊水啥的。爷您说是吧?是这么个理吧?”
安老头黑着脸不说话,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暗怪这个儿媳太多事。
若不是三房的安文祥念书最有出息,想着日后依仗三房的要多一些,安老头非得治一下这李氏不可。
李氏缩着脖子不敢吭声,打死她以后也不干这种事情了。
真是的,这主意又不是她出的,凭啥她一个人受着,某些人却在那里得意,好像这事情跟她半点关系没有似的。
只是一提到馊水,安婆子就想到自己的那半碗饭,顿时又肉疼得不行,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这才移目看向安荞,一副又要发作的样子。
“行了行了,回去吧!”安老头却不欲让安荞在这里多待,有关于安谷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安老实是万分不愿安荞提起这件事情来。见安婆子一脸不乐意,就喝骂了一声:“你也是,老了老了还那么多事,饭没了就再煮,还能把你饿死不成?”
安婆子忍不住嘀咕:“再煮不用粮食啊?”
安老头又瞪了安婆子一眼,安婆子这才住了口,反去瞪了安荞一眼。
安荞嗤了一声,看了看手里头的篮子,锅早就烂了个彻底,干脆就把烂锅给倒了出来,拎着空篮子出了门。
等到安荞离开,安婆子才不满地嘟嚷:“干啥不让我说?”
安老头瞪了安婆子一眼,这才扫向老安家众人,抬手挥了挥:“散了散了,都散了吧,该干啥的干啥去!”
等到东西都收拾完,人也走了,安老头才没好气地说道:“你想说啥?胖丫现在的性子你又不是没有看到,真要把她给惹急了,又提起小谷那事,到时候该咋办?”
“能咋办?人不卖都卖了,还想让我这老婆子给他们把人要回来不成?”安婆子翻了个白眼,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
安老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就是爱胡闹,老安家可是书香世家,可干不出来卖人这种事情。要是把那丫头给惹急了,说不准就把这事给捅出去,到时候可就丢脸了。就算咱老安家谁有了出息,那也会很没面子,说不准前途都得受影响。”
安婆子一脸惊吓,急道:“不会那么严重吧?”
☆、肉包还在
严重不严重安老头可不敢确定,可能确定的是,那三百两银子肯定不能拿出来把安谷给赎回来。起先安老头也责怪安铁栓把安谷给卖了,可自打安铁栓把原因说出来,安老头就不再责怪,反而觉得安铁栓做对了。
原因无它,只为老安家又没银子了。
这些年老安家的田地已经卖出去不少,仅仅剩下四亩田,这四亩田已经是最低限度,再卖的话这农户户籍就有可能会被撤销。可家里头又没有了银子,等到秋天去考试的时候,会连盘缠都拿不出来,到时候又如何是好?
安铁栓说了,原本是想把安谷送进宫里享福,再且这宫里头要是有人,等以后考上了,说不准还能靠着关系,讨来一些好的差事。不过安谷到底是二房的唯一男丁,正好关家又出得起钱,这才把安谷送到关家去。
这一切安铁栓都说得声情并茂,让人感觉到其中的无奈并且对二房的怜惜。
正因为如此,再加上潜意识里就不太喜欢二房,安老头便觉得安铁栓做得太好了。唯一可惜的是没有把安谷送进宫里,要是能把安谷送进宫里,不但能让安谷吃香喝辣的,还能为家里头做点事情。
老族长那里也谈过了,只要二房不闹,那么这事就算是平静了。
安老头正想着怎么安抚好二房的,谁曾想这一群不省心的娘们,一天到晚尽会惹事。已经强调说今个儿吃顿好的,偏生就给二房弄了这个猪都不爱吃的玩意,坐得老远就能闻到味儿,二房能看不出来?
这胖丫头也是,嫁了一回人,成了下堂妇,性情就大变了。
安老头原地转着磨磨,琢磨了好久,这才对安婆子说道:“这些你别去找二房的麻烦,要不然二房闹着要把小谷赎回来,这银子就由你自个去出,没银子就去你娘家借去!”
安婆子的娘家在镇子的另一头,倒也没有多远,可安婆子的爹娘早就死了,剩下的那几个兄弟也被安婆子给得罪光了。回去不拿扫把赶她出来都算是好事,借银子那根本就是没门儿的事情。
“卖都卖了,还赎啥?要赎他们自个赎去!”安婆子没好气地回道。
安老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可这人是老大给卖的,这真要闹起来,可就得老大把这银子拿出来,然后把人给赎回来,要不然说不过去,毕竟还都住在一块。”
“咋就说不过去了?要我说,那是妥妥的!”安婆子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睛突然一亮,一把抓住了安老头:“当家的,这要是不住在一块,是不是就不用出这三百两银子了?”
安老头皱起眉头:“你又在想啥馊主意?”
安婆子就激动起来了,赶紧说道:“当家的你看,要不咱把二房的给分出去?等分出去以后,他们爱把人赎回来就把人赎回来,跟咱们没有半点关系。”
安老头拧眉:“这样能行吗?”
“咋就不行了?”安婆子提高了调子,尽管还没有看到那三百两银子,可打死安婆子也不乐意把那三百两银子拿给二房,哪怕是三个铜板都不行,就给安老头分析道:“把他们分出去了,这赎不赎人就是他们自个的事情,跟咱们可没半点的关系。再说了,咱们家三个孙子都是有出息的人,到时候考上了,让人知道家里头有个下堂妇,那得多丢人,还不如早点撵出去的好。”
不得不说安婆子说得很有道理,一向认为长者尚在不可分家的安老头也心动了,考虑着这里头的可行性。
“行了,这事咱先考虑一下,过几天再说。”安老头明明就心动了,可这么好的主意竟然是安婆子这没脑子的想出来的,安老头这心里头就有些不爽快,特别是安婆子还一副你快点表杨我的样子。
安婆子嘿嘿笑着,一脸谄媚,知道安老头是听进去了,立马就放心了不少,心里头就开始打起那三百两银子的主意来。
至于晚上的闹剧,谁也没有多在意,也没有人去想二房没饭吃会怎么样。
说好了要好心对待二房,可谁都下意识去忽略二房,或者在他们看来,只要不去找二房的麻烦,那就是对二房天大的恩赐。
……
安荞刚回到屋里就听到黑丫头说杨氏的药全没了,怀疑是被人抢走了,正跟杨氏闹脾气,可杨氏却怎么也不承认药让人抢走,只说是自己喝完的,然而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一脸‘我在说谎’的样子,让人怎么也不能相信她的话。
药也抢,还真够丢人的!
“算了,抢都抢了,那些贪嘴的,说不准抢到就喝了,说也没用了。”安荞说完翻了个白眼,直接认定了药是被抢走的,可也懒得去计较那么多。
黑丫头一脸气愤:“那也得让咱知道是谁抢走的,可娘就是不说。”
安荞看了杨氏一眼,杨氏赶紧说道:“是我自己馋了,全喝了。”
安荞突然就想笑,可又有些笑不出来,伸手揉了揉黑丫头的脑袋,说道:“这个家馋嘴的人挺多的,但能馋嘴到死不要脸的,也就只有那么两三个,不是上房的就是三房的,只要分析一下就能知道是谁了。娘她不敢说,你就别逼着她说了,省得把她给吓坏了。”
黑丫头一听,立马就分析了起来,最终得出的结果就是,药肯定让上房的抢去了。李氏虽然很不要脸,可李氏没那么大的胆子。唯有上房的母女才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给能把你打死。
“我知道是谁了!”黑丫头一脸激动,眼睛死死地盯着上房方向。
杨氏一把捂住黑丫头的嘴:“别说,别说!”
黑丫头用力把杨氏的手拿下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杨氏赶紧把藏在炕头那里压得扁扁的肉包子拿出来塞到黑丫头的嘴里,小声哄着:“乖,别说话,娘给你好吃的,快吃。”
“咦,肉包子竟然还在!”黑丫头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脸惊喜。
☆、谁抢了药
说实话安荞也有些惊讶了,能在这间一览无余的房间里藏东西,也真算得上是厉害了。尽管东西被收拾过了,可刚进屋没多久安荞就发现了,这屋子曾被翻动过,想必抢药的人想要找药包呢。
都翻成这个样子了,按理说肉包子藏不住才是,没想真让藏住了。
看了一眼那藏肉包子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估计是看着还算平坦,所以才没翻动?又或者嫌草毡子太过破旧了?
“一个肉包子就把你给收买了,你也真是够了。”安荞翻了个白眼,上前将烤鱼打开,先给杨氏递了一条过去,自己又拿起另外一条,坐在炕边那里当啷着腿吃了起来。
“胖姐,你要吃肉包子不?”
“你跟娘吃吧,我不要。”
“那太好了!”
“……”
黑丫头迅速掰下来一半肉包子朝杨氏递了过去,杨氏拿在后里头没吃,给安荞递了过去,让安荞拿去吃。安荞摇摇头,让杨氏自己吃。杨氏看黑丫头吃得香,就想把包子给黑丫头吃。
还算黑丫头有点孝心,尽管馋得不行,还是让杨氏自己吃。
闺女都没吃,杨氏自己吃着也不自在,就说要给安荞留着,夜里饿了再吃,要不然就明天当早饭。
安荞就觉得杨氏太能折腾,不耐烦道吼:“真要那么会过日子,你咋不把你的药给保管好,那一副药够买几百个肉包子了。不过半个肉包子,你就折腾来折腾去,让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杨氏吓了一跳,下意识把包子塞进了嘴里,眼巴巴地瞅着安荞,眼睛里头尽是心疼。爱女心切,杨氏以为安荞是受不了当了下堂妇的打击,所以人才会变得暴躁了许多,尽管被凶了,可还是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