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都让推到后院去,往边上一放,然后跑去看刘老大夫了。
原本刘老大夫的身体还可以,最近天气变冷得了风寒,毕竟年纪大了,风寒虽然好了,身体却垮了。
安荞默默地看着刘老大夫,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懂得看一点面相,现在的刘老大夫就跟老族长一样活到头了。
不是得了什么病,也不是受了什么伤,而是天人五衰。
逞这种天人五衰之相的大多都是老人,安荞再是有能耐,敢与阎王抢人,也没有能耐抢这种人。
倘若人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她或许能帮忙挽回几天的寿命,可都是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真有心愿也不是几天就能完成,几年就能完成的估计早就完成。
“老头儿,你真不打算认我这个徒弟?”安荞其实跟刘老大夫学了不少,甚至把刘老大夫的几本古籍都淘来看光,医术又得已进步了些,若让安荞认刘老大夫为师,安荞是不会拒绝的。
刘老大夫笑了笑,说道:“你就打着是老夫的徒弟的旗号也没用,你这徒弟老夫真收不起,脸没那么大。”
是啊,你脸不大,就是褶子多了点!
安荞叹了一口气,道:“那还真是令人遗憾。”
刘老大夫的话很少,跟安荞说完话后,就看向顾惜之与大牛,其实有生之年最希望的是看到大牛娶妻生子。
只是大牛这样的,真不好找媳妇,有些事情真强求不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牛天生神力,蓝月国谁家闺女都是柔弱的,这柔弱指的自然是身体方面的柔弱。
一个洞房花烛夜,能把媳妇儿给拆了。
就算是人家姑娘的父母同意,大牛的爹娘也不一定同意,可不想新媳妇成亲当天死在喜床上。
爷们到了激动的时候,力气哪是那么好控制的,估计恨不得把所有力气都用出来。
“大牛啊,实在找不到媳妇,就到天狼族拐一个回来吧。”刘老大夫叹了一口气,总有种顾惜之会回到天狼族,而这俩孩子从小到大就没分开过,说不准跟着去一趟,真能把媳妇找回来。
大牛用力点头:“外公放心,我一定会娶到媳妇,待生了孩子带给你看。”
刘老大夫扭头看向顾惜之,笑骂:“你这小子,记得别总欺负大牛,好生给他找个媳妇。”
顾惜之点头:“这个你放心,不会让你们刘家绝后的。”
刘老大夫微笑:“也要懂得保护自己。”
顾惜之拍拍胸口,红着眼说道:“我你还不知道吗?脸皮厚得跟啥事的,就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小命,甭担心我,真的。”
刘老大夫闻言笑了,没笑多会就闭上了眼睛,毫无征兆地就咽了气。
安荞还以为刘老大夫至少还会再说一会儿话,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地就死了,瞅着刘老大夫生机断绝的老脸,安荞愣了许久都没能回神。
这人咋就那么好死?感觉好不习惯,胸口闷闷的。
就如之前安荞说的,没被认成徒弟到底成为了安荞心中的遗憾,不过安荞已经决定,对外她还是刘老大夫的徒弟,反正也借用了那么多年,继续接用下去又能怎样,刘老大夫还能诈尸掐死她?
不大的房间里传出了哭声,就算不哭也红了眼。
安荞是红了眼,不经意间发现安谷并没有在房间里,不由得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安谷站在门口外面。
是了,安谷跟刘老大夫不太熟悉,所以没有多少感觉。
黑丫头跟着经常跟大牛混,所以对大牛的家人很是熟悉,如今刘老大夫没了,黑丫头也红了眼睛,忍不住掉了眼泪。
安荞没有眼泪,只是眼睛有些红罢了。
因着刘老大夫去世,这些天顾惜之跟大牛都会在针上忙着,而安荞姐弟仨虽然跟他们家很熟悉,可到底是外人,不宜在这里久留。
等到刘老大夫下葬的时候,再来送一场。
而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上河村都在忙活,连带着安荞也没有停歇。
顾惜之跟大牛到镇上已经十天时间,安荞有心去看一下,可毕竟刘大夫才刚去逝,自己就去找爷们说不过去。
好在黑丫头有去看,回来时候说挺好的。
等到九月底的最后一天,一大早刚吃完早饭天色就暗沉了下来,安荞正琢磨着今儿个顾惜之跟大牛不会回来,就见到二人走着进门。
二人皆有些沉默,想必未曾从亲人离去的悲痛中走出来。
看着这二人,安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个时辰后,安荞手捏着五行鼎站在正院中间的花池边上,默默地抬头看向天空,这天就跟便秘似的,阴了这老半天也没见下来点什么,往年这个时候要下的话大多都是雨夹雪。
毕竟天气转凉,家家户户都穿起了棉袄,树叶也变得越发的黄。
不知为何,安荞总觉这天空憋着坏,让人心里头直发慌。
果然没多久天空中响起了炸雷,直朝安荞手中的五行鼎劈来,安荞吓得把五行鼎一下子扔了出去。
方向也不知是不是太凑巧了点,竟然一直砸到顾惜之的脑门上。
顾惜之愣愣地看安荞一眼,然后‘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安荞顿时惊住,她只是随手扔出去而已,力气也不见得有多大,怎么就把人能砸躺了?下意识朝顾惜之跑了过去。
“丑男人,丑……”怎么会这样?
距离顾惜之三米处时,安荞被挡了下来,五行鼎飞于顾惜之的头顶上方,如捆了一根无形的线一般将顾惜之提溜起来,挂在半空之中。
一颗乳白色的珠子从鼎里头飞出来,顺着顾惜之的嘴巴钻了进去。
安荞再次一惊,那颗珠子不是她在梅庄那边捡到的吗?五行鼎想要做什么?
下意识就强迫自己不要去多想,可事关于顾惜之的安危,安荞就忍不住去思考,五行鼎要对顾惜之做些什么。
那颗珠子就是那条上古鳄鱼吞也爆体而亡,丑男人这样的菜鸟,把那玩意吞下去不是找屎?
安荞一直在心里头呼唤着五行鼎,却发现自己与五行鼎暂时失去了联系,安荞面色猛地一沉,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
这是暂时失去,还能感觉到那一丝牵连。
安荞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五行鼎的,打从知道五行鼎能读懂她心里所想以后,事关于五行鼎之事就刻意不去想,以免生出怀疑让五行鼎察觉。
如今与五行鼎一下子失去联系,安荞压抑许久的思绪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突然间被贴身藏在怀里头的那颗小石头有些温热,安荞顿时回了神,正欲伸手去掏来看看,天空就一道炸雷落了下来。
咔嚓!
这雷声听起来真的很是恐怖,犹如放大了的竹子碎裂声。
安荞被震得退后几步,一脸吃惊地看着前方,一时间忘记了小石头。
该死的五行鼎,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有,就引雷劈人。
如果能拆CP的话,安荞宁可抱着重创的可能,也要解除了与五行鼎之前的契约。只是上一次的无意拆CP行为,让安荞发现,她与五行鼎之间的契约,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然而她见识浅薄,就如摸着石头过河一般,根本无法分辨。
上天仿佛要遮掩这一切般,在雷下来的那一刻,大雨倾盆而下,却在顾惜之周围半径三米的地方空出来一片空间,里面一滴雨水都没有。
安荞拧眉看了一阵,退回了西厢房长廊那边,死死地盯着五行定与顾惜之,再一次安奈住自己不安分的思绪。
为了顾惜之着想,她不敢透露出半点不满。
所谓的神器,听起来好像很牛掰的样子,在知道她得到五行鼎到现在,已经三年多的时间,可谓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倒是被五行鼎拉着,好几次差点丧命。
唯一让她感觉到好处的,就是金针。
金针虽然一直默不吭声,却用着它的方法帮她淬骨,现在的她骨头结实到如钢铁一般,只要不是遭受到巨大的冲击,都不会落到骨折骨碎的地步。
可因着五行鼎,安荞对着金针,也有了一丝防备。
咔擦咔擦……
一道道闪电不断落下,雷声一直响不绝耳,震得人两耳发嗡。
“怎么回事?”家里人一个个走出门口,惊讶地看向顾惜之。
下人们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已经很强大,这个乡下人家有古怪,每年都有那么一两个人挨劈。可那些挨劈的都是双脚着地,要么就躺着,跟现在这样飞到半空的,真没见过,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
人遇到未知的事物,总会感觉到恐惧。
就在这时,被灌进顾惜之嘴里头的珠子又冒了出来,见鬼地在那里一会进一会出,看得人目瞪口呆。
僵持了一刻钟左右,那颗珠子突然挣脱开来,往五行鼎撞了过去,一下把五行鼎撞飞了出去。
只是珠子也不好过,掉到地上没了反应。
安荞不知为何,竟感觉到了五行鼎的愤怒,只是不等安荞去思考,五行鼎又飞了回来,朝珠子直扑而去。
咻!
珠子飞了起来,竟飞射出两道光芒同时打入黑丫头与大牛的眉心,之后‘哧溜’一下钻进了顾惜之的嘴巴里。
大牛与黑丫头浑身一僵,两眼放大,‘咣当’一声躺到地上。
而五行鼎如同疯了一般,竟驱使无数闪电往顾惜之身上劈了去,将方圆万里的雷霆都吸引了过来,直到这一方天空再没有雷霆,才停息下来。
躺在泥水里的顾惜之被一阵五色光包围,上面还是不时闪过紫色的雷电,人看着似乎无事。
五行鼎发出‘嗡’地一声,从中空掉了下来,与安荞说了四个字:“终于搞定!”
只是安荞能清楚地感觉到五行鼎的不甘,令人心惊肉跳。
察觉到自身与五行鼎之间的联系又在恢复,安荞赶紧掐断了不该有的念头,强迫自己去思考别的事情,比如大牛跟黑丫头怎么样,顾惜之又怎么样。
开始的时候脑子转得慢,还有些木木地,转过了之后就变得自然。
此时的安荞仿佛不曾怀疑过一般,满心念着的是仨人的安慰,命人去把大牛还有黑丫头抬回房间,自己则去抬顾惜之。
“别去,让我来。”温韫伸手抓住安荞伸出去的手,抿唇摇了摇头:“他太脏了。”
安荞看向顾惜之,尽管被光芒包裹,人脏却是没变,不由得顿住。
某个龟毛洁癖狂,竟然不嫌脏?
结果还真是安荞多想了,人家压根就没想把人抱起来,而是往前静静地看了一眼,扭头对雪管家道:“管家,把他抱回去。”
“是,少爷!”雪管家表示很乐意做这事,反正这事又不难,自己做了的话少爷就不用觉得恶心。
安荞:“……”
果然这龟毛的洁癖还在,眼中的嫌弃也不遮一下。
雪韫面色淡淡地看着雪管家把人送到房间里,转过脸对安荞说道:“你别担心,他命大,会没事。”
安荞其实很少跟雪韫说话,不是她讨厌雪韫这个人,而是觉得雪韫这个人有点像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禁欲系,明明就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性格却单纯到让人想要拿着戒尺一遍又一遍地敲打。
不太爱说话,性子冷清,能宅在屋里半个月不出门。
面对这么一个人,安荞会忍不住想要辣手摧花,极为邪恶地想看到其黑化的样子。
试想一个单纯的冰雪美少年,被她折磨到黑化,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呃呃呃……
不能想了!
安荞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道:“我先去看看大牛跟黑丫头,刚才他们被伤到。”
一方面是真担心那俩,一方面是真怕自己会辣手摧花。
不知从那珠子飞出的是什么东西,就这么射入眉心中,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待安荞跑到并排躺着的床上时,二人都是双目紧闭,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妥。
有那么一瞬间,安荞感觉到了五行鼎的贪婪,似乎是怕她察觉到一般,赶紧收敛了起来。
“他们身上竟然有五行灵珠!”五行鼎的声音有些怪异。
安荞只觉得奇怪,对五行灵珠一窍不通:“那是什么鬼?他们俩会不会有事。”
五行鼎竟然解释:“又没有真正激发出来,仅仅是牵动了而已,怎么可能有事。五行灵珠可是天地孕育出来的至宝,融于血脉当中,可经过血脉传承,只有激发后才会显露出来,不曾激发便会继续传承下去。”
安荞:“我脑残,听不懂。”
五行鼎声音暗怒:“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脑子变得越来越笨,你那么笨又是怎么把如此繁杂的古医术学会的?”
安荞奇怪道:“你很奇怪。”
五行鼎噎住,良久不曾吭声,解释道:“他们身上一个是水灵珠,一个是金灵珠,倘若能集齐五行灵珠,就算比不上五行之灵,也不会差得太远。如今你已有木之灵,再加上这水灵珠与金灵珠,只要再寻到火之灵或者火灵珠,与土之灵或者土灵珠,就能把诅咒破开。”
安荞又问:“刚进丑男人的嘴的那颗珠子,是什么珠子?”
五行鼎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句:“是什么你暂时不用知道,毕竟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你只要努力集齐五行之灵,又或者是五行灵珠就可以。”
安荞并没有回答五行鼎,先是检查了一下二人的情况,发现二人体内很是古怪,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游走。
不过这种力量对他们似乎很温和,并不会伤害到他们。
可毕竟是未知的东西,安荞还是不放心,想要坐在这里等着二人醒来。
不过安荞也担心顾惜之的情况,见这俩暂时没事,就跑去看放到另外一间房的顾惜之。
顾惜之身上的五色光已经消失,伸手碰了碰他的身上,还能有种触电了的感觉,不知道雪管家是以什么方法抱回来的,不怕电不成?
小心给探了一下脉,也是一片良好,只是有种奇怪地力量在他体内游走。
这力量与大牛还有黑丫头身上的有点相似,又感觉不太相似,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不过想到那两抹从珠子射出来的光芒,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对。
有些事情想一下就行,安荞没敢多想,继续当自己的脑残。
只是安荞想要继续当脑残,五行鼎却不让,这一次的态度强硬了起来,对安荞说道:“三天内你必须启程去找五行之灵与五行灵珠,解开这个世界的诅咒。”
安荞沉默了一阵,很认真地回答五行鼎:“我很习惯现在的生活,闲来无事给人看看病,当个地主婆收租。拯救世界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后人来办吧!”
五行鼎声音哪有当初那般萌,变得有些尖锐:“这是你的使命,你必须要做,否则这一片天地,会继续活在诅咒之下。”
安荞却道:“活在诅咒之下又怎么了?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这个世界之所以仅是被下诅咒,那是没人敢毁了这世界。既然如此,大家都不会死,都不会死,急什么?”
五行鼎声音严肃:“可都无法修炼。”
安荞认真道:“不能修炼又如何,我看这个世界的人就活得很好,已经形成了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贸然去打破,带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绝大部份人会无所适从。”
五行鼎沉默了,安荞以为自己说动了五行鼎,心头正舒一口气。
不料五行鼎只是沉默了一阵,声音变得阴沉:“倘若非要你去解除诅咒呢?”
“腿长得我的身上,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
“你不怕我将木之灵还给你?”
“我不介意你还来看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