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哪里知道顾惜之想到安荞要闭关的事情,反正也是要闭关三年,那跟守孝三年又有什么区别?干脆就一起算了。
而且守孝这种事情,做得好别人不会说点什么,要是做得不好,往后很有可能会被人拿出来说道。
顾惜之心里头百般不舍,却也不想安荞以后遭人诟语。
“其实娘,你要是不乐意的话,只要守一年就行了,没人会说你点什么的。”安荞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杨氏,很想把杨氏打包送去木坊,蓝月皇朝年年征战,不知死了多少人,最缺的就是人口,不怕寡妇偷情,就怕寡妇死活要守节。
杨氏立马一脸认真:“胖丫你别说了,咱们全家守三年罢,好让你爹灵魂得已安息。”
安荞:“……”
这样的杨氏看着,还真不太习惯。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杨氏这是在逃避,用这种借口来逃避关棚。
不过安荞想了想,也就罢了。
三年以后,杨氏也不过才三十刚出头,倘若关棚真的稀罕,那再等三年又能如何?倘若不那么稀罕,自己也不把杨氏往火炕里推了。
在安荞看来,杨氏这般长得跟水一样的人,生来就是让人疼爱的。
这一朵柔弱的小白莲啊,都快要操碎她这个当闺女的心了。
安荞转念一想,对杨氏说道:“娘,守归守,咱们家得添点人。不过这人要怎么添,咱们还得讨论一下。依你看,是请帮工,还是买人?”
杨氏蹙起眉头,这事情其实她心里头想过,只是并不喜欢买人。
与其说不喜欢买人,不如说不喜欢蓝月皇朝这种陋习,买来的人都会打上奴印。就算那是为了防止奴隶逃跑,可一想到自己当初差点就被打上奴印,自己儿子也差点被打上奴印,杨氏这心里头就不舒服。
可这毕竟是蓝月皇朝自立朝以来的习惯,自己也不可能说点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可以先到西园那里看看,要是有合适的就买回来,要几个看门的跟煮饭的,就差不多了。至于梅庄那边的地,到时候请长工,或者是请短工就行,没非要买人回来。”
尽管厌恶奴印,可放在家中的下人,还是要有全部的卖身契才可以。
这一点杨氏倒是清明,没被心中的喜恶所支使了。
安荞就扭头看向顾惜之,说道:“你会挑人不?你要是会挑的话,这事交给你去做。”
顾惜之笑嘻嘻道:“咱俩一块去呗。”
一路上好培养感情,想到安荞要闭关三年,顾惜之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安荞身上,珍惜这剩下来的每时每刻。
“你那兄弟怎么样?有没有派人去梅庄?”安荞最关心的是这个,那里那么多的杂草,就算现在不能种地,但好歹先清理一下。
趁着现在大多数杂草没结草籽,赶紧清理了,否则明年还得疯长。
顾惜之就道:“想知道,那就去看看呗。”
安荞看了看天色,天都暗了下来,根本就不适合再出去。
况且才‘埋了亲爹’,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要干点什么过两天再说。
“去买人的时候,再顺路去看一眼吧。”安荞想了想就说道,完了摸摸肚子,对杨氏说道:“娘,咱们家啥时候做饭?我好像挺饿的,你一会放多点肉,这两天忙得连肉都吃不上,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杨氏:“……”
说好的吃素呢?闺女啊,咱们要守三年呢。
看安荞的这个样子就知道是忘记了,杨氏有心要提醒一下,可犹豫了这么一会儿,安荞就已经转身回了石屋。
杨氏叹了一口气,也转身做饭去了,不过并不打算做肉菜。
谁料刚进厨房没多久,就看到大牛提了一条猪腿进来,‘啪’地一下放到切板上。
“婶子,我把这猪腿剁了,一会儿炖了呗。”说完不等杨氏反应,就拿起大刀剁了起来。
少爷说了,安大姑娘家都守了七年孝了,那七年一点荤腥都没沾,没理由这会设个衣冠冢还守。
真要再守三年,那就不合规矩了。
人不能不吃肉,特别是练武之人,身体会受不了。别人且不说,黑丫头那么瘦,跟个猴子似的,就得每天啃猪腿才行。
杨氏很想说不,可这话到底是没说出口,自己家守归守,总不能让别人也跟着一块守。
再说了,也没有明文规定,守孝不能吃肉的。
“行,一会婶子给你炖上。”杨氏一咬牙,应了下来,就算自己不吃,闺女儿子也得吃,自己撑得了三年,闺女儿子却撑不了。
只是这头一天,怎么都觉得心里头怪怪的。
其实最怪异并非如此,而是设了衣冠冢,却总觉得那仅仅就是一个摆设,哪怕心头再怎么嘱咐自己要去遵守,也还是不自觉地就去忽略。
那感觉就像是,今天根本就没去设衣冠冢,只是往山上跑了一趟罢了。
这种感觉不仅仅是杨氏,就是安荞姐弟仨,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仓促的原因。
然而老安家却没有那么平静,一个个脸色青白,不知道还以为真见鬼了。
之前出丑可是有不少外人看到,还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最重要的是他们全都摔跤了,只要是去了的,都摔在那一块了。
一个个都后悔了去,可再后悔也没有用,毕竟已经栽了跟头。
现在最担心的莫过于是安铁柱的鬼魂是不是真的回来,又是不是真的恼了爹娘跟兄弟,所以故意在他们回来的路上,让他们摔了跟头。
那杨氏还真是狐狸精,迷得柱子都死了,鬼魂也还那么维护。
安老头换了身衣服,坐在堂屋那里怔了许久,才沙哑着声音说道:“好生拜祭一下吧,毕竟已经设了衣冠冢了,就拜祭三天吧,每天杀只鸡。”
安婆子张口就想说不,家里头的地都快没了,就只剩下这么个牲口,这一天宰一只,那就得宰三只。可转念一想,虽说是拿去拜祭,但转了一圈还是会回到家里,还是会进了自家人的嘴,也就自觉地住了嘴。
“行吧,宰就宰吧。”安婆子瘪了瘪嘴,眼珠子转了转,又说道:“得想法子让杨氏那丧门星给柱子守三年,光穿素衣不行,还得吃素。”
安老头顿了顿,没好气道:“你得了你,别一天到晚尽生事,蓝月国就没这个规定。别忘记了你之前是怎么摔的,你这胳膊不想要了不成?柱子就算是死了,那也护着他们一家子,你就甭想着去折腾他们了。”
说到胳膊,安婆子就疼得脸都抽了。
刚好有行脚大夫来,让看了一下,倒是没被压断了,可两处脱臼。
到底是行脚大夫,没镇上的大夫强,纠正个骨头也花那么长时间,掰回去的时候可把她给疼死了。
“我还就不信了,要是杨氏要改嫁,柱子他能应了?”安婆子按了按胳膊那里,总觉得没怎么接好,稍微动弹一下都觉得疼,没以前那么利索。想着安荞会医术,心里头就琢磨着,要不要去让安荞看一下。
可想归想,却没胆子去,怕安荞使坏。
安老头沉下脸:“应不应,那是柱子的事情,你就甭管了。”
安婆子瘪了瘪嘴:“我就觉得那块地方不对劲,换成是别人踩上去,那也得栽了。毕竟柱子那么稀罕杨氏,那会为了杨氏那丧门玩意,都跟咱们对着干,这会杨氏不肯替他守,还想着改嫁,柱子不可能放过她。”
“那又能咋地?咱们还是栽了。”安老头说了个事实,众目睽睽之下栽了,就算那块地方真有问题,那也是百口莫辩。
“不行,我得去那块地方再瞅瞅去。”安婆子话刚说完,黑沉的天空一道闪电劈过,‘轰隆’一声巨响。
不过眨眼的功夫,竟然又要下雨了。
得了,就算是想去看,那也没法子去看了。
安老头一脸阴沉地看着天空,心底下对安婆子更是不喜了,这样的天气根本就不适合下葬,可这死老婆子更是吵着闹着要给设衣冠冢。若是柱子真回来找晦气,那也是这死老婆子给折腾的,一天到晚尽瞎折腾。
再有一个月就是秋试,在这期间安老头可不希望又出点啥事。
这件事安老头已经琢磨了许多,因着今儿个这事,安老头决定带着家里头的几个爷们,直接住到县城里头去。
至于这群娘们,一个都不带,或者只带一个。
又要打雷下雨了,瞅着这雷闪的位置,又离丰县这一块不远。
安荞莫明抬头看天,总觉得每次打雷的时候,大多的雷都离这边很近,细看雷击的方向,似乎是石头山那边。
心底下不免有些怀疑,是不是那九座石头山里头有什么东西吸引雷电,所以才每次打雷都那么近。
如此想着,安荞扭头就往小楼那里跑,站在二楼上往石头山那边看。
可惜只是高上那么一点点,看得不清不楚的,仅能确定雷电是劈在那边,至于是不是劈在九座石头山的中间,就不好说了。
有机会安荞倒是想去看看,可她这体型,注定是爬不上去的。
正出神琢磨着,腰间微微一动,安荞察觉到什么,一把抓了过去,将要溜的五行鼎给抓到手中,眉头拧了起来。
“你又想干嘛?”
“去准备引雷啊,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可是相当不好!”
“你想劈谁?”
“劈你男人啊,劈完你就能跟他双修了,多美的事情啊!”
“……”
一天不提双修这家伙会死?要提醒它多少次,她才十三岁,十三岁啊,不是三十岁。好像她已经剩下来了似的,天天赶着她去找男人,睡男人,真是够了。
五行鼎怪叫:“你怎么可能是三十岁呢?”
安荞点点头,明白她才十三岁就好。
五行鼎鄙夷:“你那是三十五岁好吗?都剩得不能再剩了,这年头三十五岁的,都当爷爷奶奶,要么就当外公外婆了,你竟然还是个处,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出去可千万别说你是我主人,我嫌你丢人。”
安荞捏着五行鼎的手紧了紧,怎么办,好想跟这家伙解除契约,然后将它扔到茅坑里头去。
五行鼎得知安荞心中所想,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竟然不怕被扔了。
来啊,一起互相伤害啊!
反正解除契约你得去掉半条命,也不枉老子去了一趟茅厕,端看谁比较受伤一些。
趁着安荞不注意,五行鼎挣扎了一下,掉到地上去。
‘哧溜’一声,瞬间溜没了影子。
安荞不用多作想就能猜到五行鼎要做什么,心头一跳,不自觉地惊慌起来,赶紧追了上去。
该死的坑主玩意,天雷是那么好对付的?
活了两世好不容易才有个看对眼的,要真的被弄死了,她可就真得当老处长了。
☆、得了瘟疫
轰隆!
天空一道闪电劈过,仍旧落在了石山那边,之后就停止了打雷,偶而有一两下的闪电,都离这里好远好远,甚至听不到半点雷声。
五行鼎升在半空中等啊等,终于怒了,‘啪’一下砸到顾惜之的脑门上。
安荞刚好看到这一幕,突然就感觉心情很好很好,不是一般的好。
顾惜之捂着脑门,一脸郁闷:“胖女人你干啥?好端端地拿东西砸我脑壳子,我又惹你了不成?”
安荞顿了一下,微笑:“没有,就是看你不顺眼,想砸一下。”
顾惜之:“……”
尽管安荞这么说,可刚才……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感觉自己被封住了一般,想要动弹也动弹不了,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然后这丑东西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下砸到他的脑门上。
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不是从后头砸过来。
“趁着下雨,你出去淋个澡吧!”安荞眼睛微闪,走过去把五行鼎给捡了回来,然后挂到自己腰带那里。
顾惜之看了一眼,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玉佩,半蹲下身子将玉佩挂到安荞腰那里,然后伸手把五行鼎取下来。
这东西太丑,看着一点都不好看,不如扔了。
五行鼎:……
哪来的丑东西,老子砸!
啪!
五行鼎晃了一下,碰到了玉佩上,玉佩发出‘咔’一声,碎了。
顾惜之顿时石化,这是玉佩没错啊?虽然成色算不上是最好的,但也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碎。
赶紧捡起来看了看,是真的没有错,可为毛碎了?
安荞眉毛抖了抖,瞥向五行鼎,脸色有些发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搞的鬼,琢磨着要不要把五行鼎给供出来。
顾惜之拧紧了眉头,眉心打了个结,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卖玉的竟然敢骗爷的钱,爷现在就去把他们的铺子给砸了。”
说完扭头就要冲出去,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安荞赶紧拉住,讪然一笑:“那啥,都下雨了,天也黑了。还是甭出去了,省得到时候你一不小心掉河里头,那就更赔大了。反正也不值什么钱的东西,就算了,下次眼睛擦亮点就是了。”
顾惜之抬头看了看天,果然天都暗了下来,雨也下得很大,最近上青河的水一直没怎么下降,说不准这雨一下,又没到了路上去。
“的确不太多,三百两银子而已。”顾惜之小声嘀咕,蚊子再小那也是肉,三百两银子他得费不少的劲,才能弄到手呢。
三百两?安荞嘴角一抽,觉得自己跟三百犯冲,特别是银子。
一想到顾惜之给的聘金也是三百两,安荞整个人都不好了,黑着脸说道:“没事你买那么贵的东西干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还不如我这破玩意,至少怎么砸都砸不烂。”
顾惜之先是一愣,很快就眉开眼笑起来,说道:“果然是亲媳妇,还知道替为夫省钱。不用担心,别说是三百两银子了,就是三百两金子,为夫也付得起。”
安荞幽幽道:“其实我讨厌三百这个数字。”
顾惜之顿时无措:“那咋办?我记得给你的聘金也是三百,要不我再送一次?”
安荞沉默了一下,无语望天,好久才一脸感伤地说道:“不用了,其实我跟三百也挺有缘的,至少比二百五强多了。”
“那肯定,三百比二百五多啊!”
“智障!”
“……”
安荞表示很忧伤,回石屋疗伤去,顾惜之腆着脸跟了上去,并且很自觉地帮安荞把门给关上。
摩拳擦掌,琢磨着要怎么扑倒。
只是媳妇长得太圆润,各种姿势都不太合适,怎么破?
╮( ̄▽ ̄”)╭
雨又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果然河水又漫上河道,从上河村往下河村看,如同一片湖泊。
倒霉的下河村人又爬到了屋顶上,一个个唉声叹气地看着底下的水,之前的水才刚退走,才一天多的功夫,又漫上了。
安荞拧起了眉头,满脸不解:“明知道河水一旦满上来,村子就会被淹,为什么他们建房子的时候,不把屋地填高一点?”
如同上河村一般,尽管河水漫延到道上,却没有漫到村子里去。
上河村的屋地,普遍比河道要高,哪怕水再涨一米高,也不会把村子淹着。
“可怜见的,大人也就罢了,孩子得多受罪啊!”杨氏看着也是忧心忡忡,可桥都给水没过了,谁也不敢过下河村那边,只能眼瞅着那边。
安荞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人会很容易就生病,搞不好就会变成传染病。下河村跟上河村隔得那么近,指不定会传到上河村这里来,到时候可就乐大了去了。
下河村那边的情况,可不止安荞一家人瞅着,村里也不少人在看着。
听着安荞那么一说,一个个忍不住就说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