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逼我做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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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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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踏进刺史府,他拿出给妹妹九宁买的果点,让僮仆送到内院去。
  僮仆笑着道:“三郎,九娘不住原来的院子了,都督要亲自教养九娘,九娘如今住蓬莱阁。”
  周都督住的地方非常大,和周刺史那一房是分开的,有单独开辟的府门,平时周家人想要见周都督,必须先请示,不然亲兵不会放他们进去。
  周嘉暄皱了皱眉,回房换了套家居的素罗交领袍,先去见父亲周百药。
  周百药提起九宁就一肚子火,偏偏那个给九宁撑腰的人是他老子,他除了躲在房里痛骂几句外,什么都做不了。
  “九娘幼年失母,更应该注重品行,你祖父非要纵着她胡闹,我看她迟早要把我们周家的颜面丢尽!”
  周嘉暄劝父亲道:“九娘承欢祖父膝下,也是在代大人尽孝。”
  被儿子当面暗示自己不够孝顺,周百药心里老大不舒服。
  不过三郎一直以来品性正直高洁,又师从名士,是江州最有名的少年才子之一,周百药以儿子为傲,没有多想,觉得儿子肯定没有指责自己的意思。
  “不说她了,明天家中斋僧,你伯祖父亲自主持,你和大郎做好准备,别在高僧面前失礼。”
  周刺史崇佛,刺史府隔一个月会举行一次斋僧仪式。
  当天周刺史会带着族中儿郎在家中招待僧人,请僧人吃斋饭,听僧人开俗讲。
  周嘉暄答应一声,从父亲房里出来,绕了个大弯,穿过大半个刺史府,去蓬莱阁探望九宁。
  九宁不在房里,下人回禀说这会儿是上课的时候,娘子和大郎、十郎一样,在武厅练骑射。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周嘉暄平时跟着先生读书,在家的时候,每天下午要和长兄一起练骑射。时下男儿都得学骑马、射箭,用不着精通,至少得会。
  他没想到祖父竟然也要九宁学这些,她只是个闺阁小娘子,也要懂射术么?
  周家的武厅很宽敞,北边设箭道,箭道东边就是马球场子,平时周家郎君在这里骑马、射箭。
  周嘉暄走进箭道,发现平日总是喧喧嚷嚷的射箭厅今天静悄悄的。
  除了几个披白氅的亲兵护卫站在阴凉处戍守,偌大的院子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倒是奇了,族学那帮小子最怕读书,上课的时候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等到练骑射的时候立马变了个人,生龙活虎,精力无限,浑身上下用不完的劲儿。
  今天怎么一个人没见着?
  周嘉暄带着疑问往里走,在高大蓊郁的榕树林罩下的一片浓阴里找到九宁的身影。
  她头束锦带,穿一件海棠红团花锦翻领胡服,一手托腮,侧身躺在凉榻上,嘴里哼哼唧唧不知在念叨什么。
  几个面容秀丽的婢女手执长柄圆扇,跪坐在一旁为她打扇,喂她吃冰湃过的瓜果。
  周嘉暄挑眉,这可不是下人们口中那个“每天辛辛苦苦练骑射”的九娘。
  “既然不喜欢练骑射,为什么不告诉祖父?”
  听到三哥隐隐带着责备的声音,正闭着眼睛美滋滋吃荔枝的九宁吓了一跳,鲤鱼打挺似的从凉榻上蹦起来。
  “阿兄,你回来啦!热不热,吃点冰葡萄?”
  九宁眨眨眼睛,拉周嘉暄坐下,双手捧起冰碗送到他面前。
  望着她那对乌溜溜的眼睛,周嘉暄哪里舍得对她发脾气?
  接过冰碗放到一边的矮几上,柔声问:“是不是不喜欢练骑射?”
  九宁吃准了周嘉暄不会像周嘉言、周百药那样骂自己,拈起一枚葡萄递给他,老实道:“我没有不喜欢……只是刚才累着了,偷个懒。”
  骑射师父非常严格,九宁什么都不会,先从最基础的基本功开始练起,光是这个就让她累得喘不过气来。
  明明梦里的那个她武艺高强,杀几个人就跟摘朵花一样,一出手绝不会落空。
  为什么现实里的她却手脚笨拙?
  练了好几天,九宁一点进步都没有,昨天骑射师父还委婉地提醒她这种事强求不来。
  如果学不好骑射,周都督还会对她另眼相看吗?
  九宁有点着急。
  “慢慢来,你又用不着当女将军,祖父叫你学这个,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你强健体魄。”
  周嘉暄揉揉九宁的头发,笑着宽慰她。
  他决定私下里去和祖父谈一谈。
  九宁毕竟是小娘子,逼她学这些,是不是不太合适?
  还有,其他人去哪里了?
  周嘉暄看一眼坐在身侧的九宁,心里猜出大概,没有问出口。
  兄妹俩坐在树荫底下,一边说话,一边吃果子,很快把一大碗冰碗吃完。
  周嘉暄带着精疲力尽的九宁玩了半个时辰的投壶,锻炼手感,然后送她回房休息。
  九宁今天是真的累狠了,沐浴过后躺下就睡。
  才刚睡熟,忽然被一阵刀绞般的腹痛惊醒。
  九宁霍然睁开双眼。
  差点忘了这事!


第17章 原来是你
  九宁从床上爬起来,掀开罗帐,穿绫袜的小脚丫往床前脚踏上的枹香木屐里一塞,站起身。
  跪坐在簟席上徐徐打扇的冯姑和侍婢忙放下长柄圆扇,上前伺候,问她是不是口渴了。
  九宁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我要去武厅。”
  冯姑愣了一下,“九娘,天快黑了。”
  武厅和蓬莱阁离得不近,从支起的窗户看出去,半边天空已被霞光染得一片通红,正是日薄西山、倦鸟归巢的时候。
  “天黑了正好,回来的路上可以赏月。”
  九宁对着镜台匆匆理了理发鬓,绿色丝绦松松一挽,抓起落地长衣架上挂着的一件缥色轻容花纱衫披上,匆匆往外走。
  冯姑和婢女们对望一眼,还没想好要不要拦着,她已经走远了。
  七月流火,已是上秋时节,虽则白日里仍旧燥热难耐,但夜里已有几分秋日萧瑟凉意,冯姑怕九宁受凉,拿起一条泥金绘穿枝牡丹花纹披帛追上她。
  九宁接过泥金披帛挽上,一路穿花拂柳,过长廊,经凉亭,转曲桥。
  脚下步子迈得飞快。
  不快不行,她疼得满头冒汗。
  亲兵们见九宁急匆匆过来,以为她要去见周都督,问都没问一声便放行。
  都督院子里伺候的人都知道,小九娘深得都督喜爱。这些天都督忙完公务,第一件事就是把先生叫进房里细问九娘的功课,还让裴先生教小九娘打棋谱,俨然要将小九娘当成小郎君教养。
  九宁顺利进了武厅,还没走近,听到墙后传来一阵吵嚷声。
  像以前每一次成功坑了主角一样,九宁骄傲地昂首挺胸,虽然小腹疼得更厉害了,还是忍不住掀起嘴角,笑得幸灾乐祸。
  她边往里走,边问亲兵:“里头怎么了?”
  亲兵答道:“苏郎君刚才在箭道训马,不知怎么从马上摔下来了,好像是胳膊摔伤了。”
  果然如此!
  心头仿佛闪过一道雪亮电光,怀疑得到证实,九宁黑亮的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提起裙子往里走。
  “九娘,里头都是些军汉……”
  冯姑低低嘀咕了一句,想劝九宁回去。
  虽说娘子现在年纪小,用不着避讳,可到底是世家千金,还是得讲究点,免得传出去被人议论。
  “怕什么!我每天在箭道练骑术,来往的都是阿翁的下属,我今天不避讳,以后也不会避讳。长兄他们能做的事,我也可以做到,长兄他们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
  九宁淡淡道,一字一字说得爽脆利落,不管冯姑心里怎么想,头也不回地走进乱哄哄的值房。
  几年之后周家九娘国色天香、倾城绝色的美名传遍中原,随之而来的是各方霸主的觊觎,各方势力为了抢夺她互相征战,不管她怎么做都会被世人冠以祸水之名,与其成天担惊受怕,还不如随心所欲,活得痛快一点。
  想得到中原第一美人的青睐?
  随他们打去吧,等分出个胜负再说。
  冯姑看着九宁飞扬的绿色丝绦消失在长廊拐角处,怔了半晌。
  苏晏今天训马摔伤,护卫们怕他伤到骨头,不敢挪动他,先把人抬到最近的值房安置。
  九宁走进去的时候,一帮护卫正围着他检查摔伤的地方。
  苏晏从头至尾一声不吭。
  竹榻边围的人太多,九宁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从缝隙里看到几缕乌黑卷发。
  不知道那些浓密卷曲的黑发摸上去是什么感觉?
  从第一次看到苏晏的时候,九宁就很好奇。
  “苏家哥哥摔伤了?”
  她踮起脚张望,轻声问。
  护卫们听到背后响起一声娇柔的询问,都呆住了。
  片刻后,所有人哗啦啦转过身来,手脚局促,扭捏地拍拍衣襟,扯扯腰带,朝九宁见礼。
  娘子身份高贵,怎么来这种腌臜地方?
  九宁漫不经心地摆摆手,目光落到竹榻上。
  遮挡她视线的护卫们都走开了,她走上前,对上一道平静深邃的目光。
  这会儿日暮西垂,天光黯淡,一抹淡青色余晖透过窗格漏进值房,正落在苏晏的脸上。
  他清晰深刻的五官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眉目如画。
  他半靠在木栏上,额上密密麻麻爬满细汗,可能是疼的,但他神态冷静沉着,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
  窗外云影浮动,一道道光束漫进屋中,他侧对窗口,似乎整个人也被夕光笼罩了。
  像笼在他脸上的天光,一半明朗,一半沉郁。
  九宁坦然面对他的注视,眉头轻轻蹙起,“苏家哥哥哪里摔着了?”
  面对她的关心,苏晏眼眸低垂,站起身,同时拂下卷起的长袖,遮住手臂上的伤口。
  “只是擦破点皮。”
  他和其他护卫一样垂首站着,但并不是出自对九宁的恭敬,更不是受宠若惊或是感动。
  纯粹只是不想和九宁有太多牵扯罢了。
  这样一个人,举手投足间有种与身俱来的贵气,哪怕他一身褴褛站在那儿,气质也和寻常人不一样。
  犹如鹤立鸡群。
  九宁双手背在背后,细细打量眼前的卷发少年。
  白手起家、一手结束乱世的开国皇帝,草莽中走出的真龙天子,被后世称之为贤主的一代雄杰,即使隐藏身份,也掩不住那一身独特的气质。
  周嘉行,终于找到你了。
  日后宋淮南得登帝位,为掩盖自己白捡了一个强大帝国的事实,曾想篡改史书。
  群臣坚决反对。
  虽然他们已经臣服于宋淮南,并且其中一部分是帮助宋淮南登基的功臣,但他们还是耿直地在史书上记下周嘉行的所有功绩,对他推崇备至,连最吹毛求疵的文官也丢开平时的清高审慎,称赞周嘉行是一代英主,其创业之功,乃乱世之中第一人,若不是英年早逝,功业可比汉高祖。
  为稳定人心,宋淮南只得作罢。
  后来高绛仙以太后的身份临朝听政,也不敢抹黑周嘉行,为示好士林文人,还特意给周嘉行写祭文。
  从系统那里了解到《绛仙传》大致的故事走向那刻起,九宁就知道,自己不是周嘉行的对手。
  她有点小聪明,但也仅限于此了。
  而周嘉行呢,是开创宏图霸业的一代帝王,他有雄心壮志,有帝王命格,有各路豪杰相助,他清醒理智,冷静沉着,明达英武,取舍果断。
  更可怕的是,这个男人几乎没有弱点,他不好奢侈享受,不沉迷于美色,面对高绛仙这个无往而不利的女主都能无动于衷,世上根本没有能困扰他的人和事。
  高绛仙也是在一次次失败后最终选择用下毒这种阴损法子害死他。
  九宁有自知之明,连原书女主都对付不了的人,她最好敬而远之。
  不过……谁能保证自己时时刻刻都保持理智呢?
  比如现在,九宁就很想对着周嘉行那冷冰冰的俊俏脸蛋甩一巴掌。
  她的肚子真的好疼好疼啊!
  这是系统给九宁的惩罚。
  周嘉行精通骑术,周都督很赏识他,想考校他的本事,让他闲时训练自己的爱驹追风。
  试问一个骑射皆精、如同在马背上长大的骑手,怎么会轻易摔伤?
  罪魁祸首当然是小九宁。
  她白天练骑射的时候偷偷在那匹野性未驯的黑马身上动了一点手脚,所以周嘉行才会在训马时摔落马背。
  然后惩罚就来了。
  因为这一次是她主动伤害周嘉行,惩罚比第一次更强烈,也更持久。
  她可能要疼两天两夜。
  代价是惨烈的——不过很值得,九宁终于可以确认自己之前的怀疑,苏晏果然就是周嘉行。
  她从未谋面的二哥。
  一开始九宁没有往这方面想。
  书里的周嘉行虽然因为杀戮过多屡受其他霸主指责,但他光明磊落,想征服哪座城池就亲自带兵去打,酷烈刚硬,攻城对决,下手毫不留情。
  大军铁蹄所经之处,尸山血海。
  但一旦取得胜利,不管之前的战事有多激烈,哪怕损失惨重,周嘉行立刻变得宽仁大度,只要手下败将表示臣服,他全部委以重任。
  无论汉人还是胡人,他一视同仁。
  周嘉行性格刚强直接,要回周家就大大方方找上门,所以九宁从来没有怀疑过同样有异域血统的苏晏。
  上次冯姑赶走周嘉行,她以为他还在市井苦苦求生,不断派人去各处繁华商埠打听他的消息,一无所获。
  直到前几天,九宁突有所感,开始怀疑苏晏的来历。
  系统不会提示她。
  贸然去调查苏晏可能打草惊蛇。
  最后九宁想出这么一个不会让苏晏起疑的法子:让他受伤。
  结果证实了九宁的猜测。
  原来这些天周嘉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蹦跶,她却一无所知,还夸他生得好看。
  也就是说,九宁当众调戏了周嘉行——她的二哥,将来的皇帝!
  九宁欲哭无泪。
  隐藏身份、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目标这种事,作为一个武力不行、只能耍点小心思的反派,她做起来轻车熟路。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浓眉大眼、根正苗红的男主周嘉行竟然也会这么干!
  作为日后的开国皇帝,他怎么能这样自甘堕落!
  要不是她抱着豁出去的心态试上这么一试,还真可能被周嘉行骗得团团转。
  九宁咬牙忍住疼,对左右护卫道:“摔伤可不是小事,我让人去请医者,你们好生照顾苏家哥哥。”
  护卫们对望一眼,面露诧异之色。
  听说九娘曾经当众夸这个叫苏晏的胡族少年相貌出众,今天苏晏受伤,九娘亲自过来探望……
  他们斜眼觑着苏晏,心中愤愤不平:不就是比我们白了一点嘛,也没有多好看!
  周嘉行眼帘微抬,淡淡扫一眼九宁,面无表情。
  九宁眉眼弯弯,朝他甜甜一笑。
  不等周嘉行做出什么反应,她自己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18章 斋僧
  九宁又疼了一整夜。
  系统给的惩罚没法用药物缓解,她没有惊动冯姑她们,像上次一样,躺在塞了清心明目的菊花瓣竹枕上默默等疼痛过去。
  翌日一大早,天光微亮,婢女卷起卷草纹幔帐,淡青色光线漫进屋中,笼在床前镶嵌云母石落地大围屏上,光影流动,如盈盈水波。
  九宁昏昏沉沉还难受着,冯姑掀开罗帐催她起身。
  “九娘,今天使君主持斋僧,家中小娘子都要去帮忙,再不起就晚了。”
  乱世之中,人们需要一个强大的精神寄托,佛教正好适应老百姓的需求。这些年江州的佛道越来越兴盛,信众越来越多。周百药和周嘉暄他们常去的永安寺就是江州各大世家捐资修建的,香火很旺。
  斋僧即饭僧,就是请僧人到家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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