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要将下辈子的时光预支改判为恨吗?他凭什么恨她?她又能怎么恨他?
路晨星将羽绒服裹得更紧。
林赫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小口,又放下。双手交握在交叠的膝头,一种上流社会的资本主义做派。
“说说吧。”林赫先开了口。
路晨星却说:“没有什么可说的,你想我说什么?”
林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以为你应该会有很多话跟我说,最起码,你总要心虚些,看来是我想多了,你是没有心肺的,路晨星,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长的。”
路晨星心脏跳动得似乎比往常缓慢一点,林赫说的话,带来的钝痛,被无限地延长。
路晨星低下头,又抬头:“林赫,你觉得有意思吗?”
“什么?”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找到更好的了,让你别再来烦我吗?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你欠我的没有还清,你凭什么跟我划清界限?更好的,呵,就是去给别人做二奶?你图什么?你就那么自甘堕落?”林赫想过各种更加恶毒的话去达到他发泄的目的。可所有话到了嘴边,又给嚼碎咽下。
路晨星眼神闪烁,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你要我怎么还?当初你情我愿,林赫,别告诉我你要像个女人似的还要跟我算什么青春损失费。我图什么,我图的不过是过的更好。”
我不能吗?这样的话,林赫的自尊让他喊不出口。
“如果你真想跟我算账,不如你开个价,不过也别想太多,你妈妈当初就是这么让我离开你的,拿人钱财□□,狗血吧林赫,你就值二十万。”
那杯已经半凉的咖啡泼在脸上的时候,路晨星除了眼睛条件反射的眨了下,别无其他反应。
像是早就料想到的,路晨星伸手用手背抹着脸上的咖啡,四处投来的目光,多是看戏,刺痛着她的脸皮,可她还要继续强装镇定。
“这是该你还的。”林赫额头青筋突突,没几分钟又冷静下来,“胡烈给你出的什么价?你跟他能得到的,我三倍的给你,你既然喜欢拿钱办事,不如考虑我给你开的条件,用身体换钱,还是趁着年轻多捞些。”
路晨星冷笑,用餐巾擦着羽绒服上的污渍,然后扔到了桌上,站起身。
“林赫,给自己留点颜面。”
林赫坐在那,伸手攥住她的右手,将一张名片塞进去,“万事无绝对。”
初春的风还很凛冽,又在大街上,头发湿成一缕缕,白色羽绒服上全是咖啡渍,狼狈得颇引人注目。
路晨星将羽绒服的领子拉高遮住了脸。
想哭却哭不出来。双手搓了把脸,天冷,所以她的身体也是冷的。
她前脚回家,后脚胡烈就回来了。
路晨星如同做贼的心虚,又无比庆幸自己抢先一步将羽绒服放进了洗衣机里。
“准备洗澡?”胡烈看她拿了干净衣服往卫生间去问道。
路晨星点头,就怕他看出什么端倪,说自己身上都是汗,粘得不舒服。
胡烈多看了她几眼,她就更虚了。
“正好,一起。”
路晨星没有推脱,一心想着自己要先一步进去尽快冲走身上的咖啡味,所以当凉水刚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了下面忍着刺骨的冷,牙齿都在打哆嗦。
“你疯了?”胡烈一手将她从水里扯出来。
路晨星身上的温度,传到他的皮肤上,真是冰得透心。
水还在稀里哗啦得流着,胡烈用自己的身体捂着她的身体,等到水开始冒热气,胡烈才靠了过去,调节着水温。
水流到胡烈身上,溅出的水花湿润了她的脸庞,就这样被胡烈抱在怀里,她似乎有在哭,又似乎没有。
胡烈继续刚才的问题:“今天有发生什么事?”
路晨星回抱着胡烈,过了几秒说:“没什么,身上粘的,想早点冲干净。”
胡烈喉头重重地沉下。嗅着她*的头发,说:“下不为例。”手向下探去,摸到了她两腿之间。
路晨星闭着眼,双手抱紧他的脖子,呼吸开始紊乱。
被胡烈抱着出卫生间的时候,路晨星整个人都是放松而疲惫的。
原来这种事,真的是一种发泄的好方法。
林采接到林赫电话的时候还是很意外的。
她这钓大鱼的计划还没个头绪,这鱼竿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到包厢时,里头就一个喝的半醉半醒的林赫和一堆七扭八歪的酒瓶。
林采走过去,往林赫脸上拍了几巴掌,“喂喂喂,醒醒。”
林赫脸都红得跟猴屁股似的。睁眼跟翻白眼一样,“大姐。”
林采最不耐烦两个弟弟叫她大姐,这很容易让她联想到那种头发干黄,满脸皱纹,□□干瘪的毫无美色可言的女人。
可今天看在他是个醉鬼的份上,计较也没用。
“你这是为谁买醉?”林采说。
林赫坐起了点身体,视线模糊,指着巨大的液晶屏幕说:“为我曾经的女神。”
林采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这女的孩子都生了吧,你这是找女神口味挺重啊。”
林赫笑笑,也不辩驳。
林采用肩膀推了推林赫,“哎,喜欢你就去抢啊。”
“抢?我拿什么抢。林林说的对,我没胜算。”
林采挑眉:“这么没志气,不像你。”
“她现在有靠山,看不上我。”
“她凭什么看不上你。不过一个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的女人。谁给的钱多,就归谁,她有胡烈又怎么了,胡烈能为那种女人付出多少?”
“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我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就能说不要我就不要了呢。”林赫突然像个孩子,没了件最心爱的玩具,除了蛮不讲理的闹腾,没有别的法子。
林采忍不住在心里啐他一口:没用的东西。
“能有什么,女人离不开的,无非是钱和性。胡烈这样的男人,是自己的东西,除非哪天他不要了,不然,谁都不能沾,同样的道理,谁沾了他的东西,他也不会再要了。”
林赫皱起眉头看向林采那张被彩灯映照显得颇为鬼魅的脸,心底生出一丝陌生感,可又隐隐觉得这话并不是胡说。
“你想跟胡烈正面对上,胜算能有几分?重要的不是手段,而是结果。”林采温柔地抚摸着林赫的头发,“你跟她既然还有过去,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念旧情,没了胡烈,她自然只能靠你。”
林赫的脑神经在这一刻是清醒的。
☆、第47章 绑架
苏秘书自认自己并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可这大早上公司里就来了一个中年贵妇,跟电视港剧里的阔太如出一辙,身边又带了个跟他们老总三分相似的年轻男子,如果不是已经知道这对母子的来头,这情况看着就实在是很内涵了。
送上两杯清茶,贵妇眼皮子都懒得动一下,掐着指拈起茶杯吹了吹,呡了口,眉头还微皱,又给放下了。
这是把自己当太后了?苏秘书忍不住想,又觉得不对,这么想的话,难免他这个伺候“太后”的岂不是那“一刀切”的了?
男孩坐不住,站起来左顾右看,等不来人,又实在无聊,干脆动手要翻办公室里的东西,苏秘书咳嗽了一声以示警告,不见效果,只能出声:“这位先生,胡总很快就到。”
男孩冷哼,全然不当回事。还要继续翻,苏秘书只能再说:“先生,还请你先耐心坐下等。”
男孩刚要说什么,就看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胡烈进门时带着一身寒气,扫了眼办公室里的几个人,挥手让苏秘书出去。
他一来,那原本还倨傲着一张脸的贵妇立即站了起来,深红色口红涂抹精致的唇笑起来带有几分讨好。
“胡烈。”
胡烈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像是没有听到,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哥。”男孩倒是没掩饰好自己的情绪,这声叫的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胡烈随意看了那对母子一眼,等着他们继续说下去。
“胡烈,你爹地他……”
“胡靖先死的事全国都知道,就不劳烦叶美青女士还特地来一趟了。没什么事,你跟你儿子可以走了。”胡烈的逐客令下的很无情。
而这位叶美青女士并没有被胡烈的冷言冷语所击退,反有越战越勇之势。
“他是被你大哥和那个小狐狸精气死的,那小狐狸精在你爹地死后得的家产除了你大哥胡熬,大头的就是她跟她那个孽种了,我跟你弟弟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找你了。我们这孤儿寡母的,没钱没势,可怎么活?”越说越觉得自己孤苦无依,用自己涂着艳红指甲油,因为保养得宜而依旧白皙的手抹着眼角的泪,真是说不出的可怜。
男孩倒是孝顺,见着自己妈哭的劲,又坐了过去,揽着叶美青的肩不停的安慰。
“妈咪,你别哭了。”
胡烈还是冷眼旁观的样子,对于叶美青女士的苦情戏码,他从懂事开始,就已经是烂熟于心。
“叶美青女士是年纪大了,患上健忘症了?”胡烈表示出他的不解,“我和胡靖先和你叶美青女士断绝父母子女关系的协议书都是盖章签字的,相关的书面协议我也一直保存着,需要我拿给你看吗?”
叶美青没听见一般,还是在那哭,哭着哭着又说起了当初怀他时胡靖先娶了一房新姨太,后来对她就大不如前,生他时难产,刀疤到如今都还在自己的肚皮上消不去,再讲他闯祸好几次都是自己去跟胡靖先求的情才能让他继续念书,种种种种自己对他曾经的尽心尽力。
胡烈眼里带着嘲讽,就看着听着,也不打断,满口胡话,没谁能比得过叶美青。
“妈咪知道你是被那个狐狸精陷害的,才会做出那种事,可你爹地多中意那个贱人,我就是说破嘴皮,他也不会听,我提议让你离开胡家,也是妈咪舍不得你继续在家受罚,你爹地那时候气头上难保会做出什么事,我这是心疼你,才让你先暂时离家,原来打算也是想等你爹地气消了些就回来,可谁也不知道你就那么大脾气,离了家就真的再也不回来了,妈咪这些年,过的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如果不是叶美青亲生的,胡烈估计也会信上她三分,可谁让他就是,所以不管叶美青哭的多伤心,说的多动听,他就是不为所动。
“叶美青女士不愧是演员出身,如果不是嫁给胡靖先当上了阔姨太,大概到现在也是影后级别了。”
叶美青被讽,白着脸,嘴唇也哆嗦着,“你不信我没有关系,妈咪不怪你,都怪我,都怪我……”
“妈咪,你别哭了……”男孩颠来倒去就这一句,缺乏真诚,和叶美青相比,真是看得出来专业和业余的区别。
胡烈食指敲击着办公桌面,“不如叶美青女士你直说。”
叶美青的眼泪收放自如,“胡烈,幸好妈咪还有你……”
年后嘉蓝第一次约路晨星出门就是去医院。
什么事,具体没说。
“你去医院你男朋友知道吗?”路晨星问。
嘉蓝苦笑:“他要是能陪我去,就好了。别告诉他。”
路晨星隐隐觉得不是好事。
等到了医院,嘉蓝直奔住院部十三楼,一间高级病房。嘉蓝没让她就去,只让她在门口等,没多久,嘉蓝就跟在一个满面愁容的中年漂亮女人出来了。
“嘉蓝,你要去哪?”路晨星不放心要问。
嘉蓝没事人似的笑笑:“去验个血,我自己觉得害怕,就叫你来陪我了。这样,你去一楼等我,我验个血就出来,不会太久。验完我请你吃饭。”
眼看着嘉蓝跟着那个女人要进电梯,路晨星追了上去,“嘉蓝,”再看那个扫了她一眼的女人,路晨星更觉得事情不对劲。“我觉得你还是给李念旧打个电话比较好。”
嘉蓝略显无力地摇摇头。“晨星,你去楼下等我吧,没什么大事。”
“嘉蓝。”中年女人在电梯里催促道。
“好了只是验个血,真有事我也不敢让你陪我了。”嘉蓝反而安慰起她来,跨进电梯里后门也迅速关上,路晨星还想再说什么,都来不及。
那头嘉蓝正在验血,这头路晨星站在医院门口干着急,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胡烈让胡烈通知李念旧。还是说下吧?
路晨星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喂。”胡烈语气冷淡。
“胡烈,晨星不见了!”嘉蓝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她手机掉在医院门口,可是人不见了!”
胡烈“哗”地站起来,脸色铁青。
路晨星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在一张舒软的大床上了。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让她头皮发麻,摸着自己还完好的衣服,路晨星坐起身贴着床头,警惕而惧怕。
房间里的灯光是昏暗暧昧的红色,看不见光,除了她空无一人,也同样很安静。
摸着床面下去,门紧闭着,她尝试转动门把,却毫无用处,用力拍打,大声呼救,依旧如此。
心跳的狂乱,双手不断地握拳再松开,握拳再松开,浑身都是冷汗。房间里没有任何通讯工具,她要如何自救?
林采坐在一张真皮沙发椅上看着电脑里呈现的监控景象,把屏幕里那个不断翻箱倒柜,妄图找到什么工具可以让她逃出生天的女人,当成一只不幸入笼的老鼠而她就是那只掌控她生死的猫。
林采享受这种戏弄别人的感觉,这让她有无以言喻的快感,就如同她最喜欢在床事之中凌虐床伴,痛快淋漓。
“你看,她好不好玩?像只待宰的兔。”林采咯咯笑起来,指着屏幕里缩在床底下的路晨星,对着她的“裙下之臣”说道:“只差最后一步,就一步。”
林赫接到林采电话说要他来她住的别墅的地下室,要给他送一份大礼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林赫不是没听说过他姐姐的一些特殊嗜好,可是当他真正见识过那个特别整装的地下室时,心里又是另一种冲击。
打开灯,满墙的工具,见过的,没见过的。
变态。林赫不得不承认,他们林家,专出怪物。
路晨星躲在床底下,从门被打开的那瞬间起,她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出来吧,就这么大的地方,还要跟我玩捉迷藏吗?”
林赫。
路晨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彻底摆脱林家?为什么他们一家就是不肯放过她?
林赫没有什么耐心了,双手用力拖住床边向旁边拉动。
“嘭——”
一声巨响,惊得正在兴头上的林采睁开了眼。
路晨星已经被林赫整个人按到了门上,毫无招架之力。
“你他妈跑啊!你跑什么?”林赫咆哮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林赫你放开我!”路晨星双手抵在门上,挣不开林赫抵死一样的压制。
林赫用身体压着她,右手撩开她的头发,赫然发现,路晨星的脖子上,大片溢了血的痕迹。
一瞬间眼睛都红了。
☆、第48章 沉默
胡烈赶到那的时候,林赫已经衣衫不整的从地下室出来了,脖子上三道血红的杠,神色轻浮浪荡。
“你来晚了,我还以为你有多神通广大,不过如此。”
胡烈的血液就在林赫这句话后全部涌向了大脑,右手握拳,直接挥向了林赫的左脸。
而林赫从小就没怎么挨过打,突遭胡烈这种跟灌了铅似的拳头,半张脸都麻木了,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脸骨都像要裂开变形。
满口血水中,林赫舌头上触碰到一个硬物,吐到手里,竟是一颗沾了血的智齿。
“艹你妈!”这样囫囵的恶骂很快被胡烈接踵而至的拳脚打得声都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