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
“因为小姐喜欢皇上!”若初很想把手收回背后去,可是她不敢,她只能努力地尽快回答出来,“她一直喜欢皇上,可是她发现皇上喜欢的是你!”
“原来如此,若是我贞节毁了,自然就不能入宫跟她争宠了。”玉池南直起身来,嘴角挂上一丝讥诮,“不过不知道你家小姐怎么想的,就是让我不能入宫,通知你家二爷过来捡个便宜也好啊。”既然当日偷听到了她跟凌铮的谈话,凌烟儿心里自是知道,她家二哥喜欢的是谁。
凌铮的身形突然晃了晃,烟儿确实跟他提起过遇到玉池南在后山赏花的事,只是等他找去,却是空无一人……
“小姐后来遇到了二爷,跟二爷说了玉小姐在后山赏花的事。”若初听出了话音,玉池南这是贞节并未被毁?阿弥陀佛,谢天谢地,那自己的小命有救了!当下把后来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烟儿还在禅房里休憩了一阵,在出来散步遇上自己时,才跟自己提起这事!凌铮捏紧了拳头,只觉得有些呼不出气来;玉池南药效发作,这期间极有可能就……可若要后来对证,烟儿又确实是跟自己提起来,到时自己也只能怪自己没有及时赶过去……
玉池南已经冷笑起来:“见你老实,这次我便不难为你了!”一掌劈在若初后颈,将她打晕,直接看向凌铮:“让你的手下偷偷把她送回去罢。”既已知道情报,若初要怎么做,那就是她的事了,向凌烟儿明说也好,隐瞒也好,不会对自己造成半点影响!
凌铮扬声唤了安和进来吩咐了,见他将若初扛走,这才转身默默寻了张椅子坐了。
“凌二叔别怪我当着你问得直接。”玉池南低头把玩着指间的柳叶刀,声音平静如幽潭,“我这性子,遇到这事总是要把各种可能都想一想,弄个明白了才放心。”凌铮的嫌疑解除,她自是又唤回了“凌二叔”。
凌铮苦笑着点头,玉池南聪明,又是个女子,遇上这等事,自然是把有嫌疑的人都想了一遍;自己妹子做下的事,他首当其冲就有嫌疑,她如此探问,也是无可厚非,而她又当着自己的面来问,正是磊落之意。
“凌二叔觉得我该怎么做才好?”玉池南静静看向凌铮,他对自己的几次救命之恩,她绝不敢忘,端看凌铮如何抉择。
凌铮不知道玉池南中了药之后是如何解除药性的,只如今她看起来无恙,他的心稍微好受一些,却不敢开口询问详情……
“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池南,”凌铮沉默良久后艰难开口,“纵她再有不是,我母亲只得这一女……求你……看在我的面上,且放过她这一回……”虽然自己有种挟恩求报的感觉,可是,血亲之缘怎么能不顾?若自己不开这口,以玉池南的性子,定是以直报直……
凌铮虽然开了口相求,却一直低了头不敢看玉池南的眼睛;玉池南静默半晌,轻声一叹:“她是她,你是你。你既然开了口,我便如你所愿。”是如他所愿,不是如他所求,她的心里,并不想凌铮因为凌烟儿的事对自己愧疚,凌铮对自己的几回救命之恩,抵得过这一愿!
“不过,若有下回,我希望你不会再开口,我也不会再留手。”玉池南怅然语毕,脚步轻悄地走了出去,很快就跃上墙头,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凌铮依然低了头,搁在腿上的双手却紧紧捏成了拳,一滴滚烫的眼泪突然砸落在长着薄茧的虎口上,心中存的那最后一成幻想也被击得粉碎。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肠断时……
第二日凌烟儿要陪母亲往避暑山庄去谒见太后,原定了还是由若初、若云两个大丫环相陪,若初却突然生起病来,不知是被什么毒虫咬了,长了一脸的水泡,看起来甚是骇人。
管事妈妈唬了一跳,生怕这怪病会传染,连忙禀过老夫人,一辆小车将若初送到了庄户上去了。凌烟儿就点了原来一个二等丫头若水填了这个缺。
若初收拾了些细软,拿着几个姐妹匆匆忙忙的相赠和小姐的赏银,蒙了头脸一声不吭地上车走了;府中的安排向来如此,有恶疾的,自是往庄子上打发,若是病好了,怕有再犯,也再难补回原来的缺了。
坐上了车,若初蒙在帕子下的脸才不再那么绷紧;一等丫头的肥缺虽好,可也要有命拿才是!她昨夜回去醒来后是想透了,小姐这样儿的,便是进了宫,也得与人斗,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个挡箭的命,还不如想了法子脱身!
她不如若云心大,想着做小姐的陪嫁丫环以后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其实若云是个傻的,小姐进宫也好,嫁人也罢,怎么会好心容她们来染指她的夫君?听说老国公夫人当年是直接剁了一个妖娆的妾室,可小姐,虽然没有习武,这以后要整治人的法子,只会更加阴毒……
想起若水掩饰不住的嘴角的笑意,若初微微地摇了摇头,人各有命,听天去吧!自己从小跟在小姐身边,身家也攒了些,更重要的是,对香药也颇为了解,不然也调不出这让自己满脸长水泡的药来,说不定,以后找户敦实的人家嫁了,还可以求个脱籍开个小香药铺子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求!求包养!
☆、第六十四章 祸水东引
陈太后正一粒粒转着手里异品金乌木的佛珠,听着戚淑妃的回话:“臣妾才去看过,听太医说是红线腹蛇,蛇毒很是厉害,如今虽喝了药,还在昏睡,便是能醒来,怕是……仪容也不能回复如初了……”
“可怜见的,花朵儿一般的人儿……”陈太后一声轻叹,“令太医好好医治。”
“是,臣妾一定请太医多多尽心。”戚淑妃面上带了丝悲戚,郑重应了。
有宫女进来禀报凌国公府老夫人和凌小姐来了,陈太后这才转移了几分心情:“快宣她们进来。”
陈月琴带了女儿凌烟儿走了进来,依矩行礼后才坐了下来,闲聊了几句,陈太后就轻轻笑了声:“我们两个老婆子在这里说闲话,倒累了她们两个青葱似的人儿干陪着;你们且去外面逛着吧,只是要小心虫蛇。”
陈太后既是有话要跟自家姐姐说,戚淑妃自是知趣,起身行礼告辞,看向凌烟儿:“烟儿妹妹,我带你去外面先逛会儿吧。”
按说戚淑妃封妃后完全可以叫凌烟儿为“凌小姐”,她却一直用了原来的称呼,透着一股子亲昵;凌烟儿却觉着,这里面似乎还隐含着另一层意味。
听到戚淑妃招呼,凌烟儿忙欠身而起,口中谦逊着,跟了戚淑妃一起走出来,看着前面一园子的花草,想着姨母的提醒,不由有些奇怪:“这里还会有虫蛇吗?”皇家的避暑山庄,不是应该最重视这个了吗?早在来之前就该有人专门清理过。
“是啊,来之前扫殿太监们还专门洒过药的;不过有可能是因为有几年没有启用过这庄子了。”戚淑妃一脸的痛心惋惜,“昨儿个仪妃妹妹就走了背运,不过是想摘一朵花儿,没想到枝叶间居然会有条蛇,还是条剧毒的。”
凌烟儿心中凛然一惊:“那仪妃娘娘她……”
“现在还没醒呢,醒了估计也是……”戚淑妃面上的哀戚并未到眼底,见凌烟儿低头不语,忙改了笑脸,“看我,尽说这些,可吓到烟儿妹妹了?你放心,昨天一出了事,这庄子里已经又清了一遍。妹妹只管放心游玩,没事了。”
凌烟儿浅浅一笑谢了戚淑妃的关心,心里已忍不住盘算起来:这几个宫妃里,仪妃也是个娇媚出众的,以前除了淑妃,表哥也常到她那里去,来避暑的这些宫妃,偏偏却是她出了事,不由得自己不多想几分……
正思量着,戚淑妃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欢喜:“皇上圣安!”表哥来了?凌烟儿掩住心中惊喜,身姿优美的福礼了下去。
萧墨顿了一顿,看了凌烟儿一眼才道了声“平身”,他没想到凌烟儿今日过来了,想起今早听到的初九的禀报,不由也被这平时看起来娇娇媚媚的表妹暗藏的心机骇了一下。
想到昨天玉池南说过的一句话:“后宫会吃人!”再想想中了蛇毒正昏迷不醒的仪妃,下了阴手面上还一派天真娇媚的表妹,萧墨不由慨然,这后宫的女人,和想进后宫的女人,一个个的,还真是会吃人。
戚淑妃眼风扫着皇上看向凌烟儿的那一眼,才平下去的心气又腾地扬了起来,萧墨已经向她温和一笑:“朕还有事,淑妃就带烟儿好好逛逛罢。”说毕大步向太后寝宫而去。
皇上什么事这么急着要去找太后商议?戚淑妃压下心头猜想,转出一副清甜的笑容看向犹转头看着萧墨背影的凌烟儿:“烟儿妹妹,我们去那边逛逛,那里种了一片文殊兰,正开得好呢。”
凌烟儿乍然回过神来,连忙应了,只觉得戚淑妃那笑容腻得碍眼,直觉这女人已经将心思转到自己身上来了,心头不由略沉,眉头微微一蹙,却想起了一件事来。
今晨她令下人去打听了,似乎并未见玉宣慰使庄上有什么异样,想来玉池南昨日之事是被压了下去,既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不如借着戚淑妃这妒性,送佛送上西?
有一计叫做祸水东引……
凌烟儿的脸上也浮起了一派少女娇憨的笑容:“文殊兰?这名字好别致。倒跟表哥最近连连擢升的那个御前侍读玉池南一样,名字都挺有意思的。”
“玉池南?”戚淑妃脑中回忆起这人来,显然也在宫中见过了,“也是,名字有意思,人也如玉树一般。”
“是啊,听说极得表哥之心呢,就连上回给我母亲祝寿,都带了她同进同出的。”凌烟儿一脸天真地笑着,“她长得俊秀,我府上那几个丫环看了,都说若换了女装,准准的是一个美娇娘呢。”
戚淑妃笑了起来:“下人嘴碎,他如今只是一个还未长开的少年,当然有些女相。”若是美娇娘,皇上与他同膳又留宿的,哪还会不清楚?怕不早招进宫里来了。
“这可说不定。”凌烟儿似乎不服气,“也没几个少年郎长得像她那般肖女相吧?何况,我听母亲说过,以前玉池南的母亲来上京朝拜时,就是乔作男装的,才遇到了崔家的轩公子,成就了一段姻缘。”
原来还有这家传渊缘?戚淑妃心头微震,掩嘴嘻笑:“玉池南如今可是五品的官职吧?若是女子,就不怕落一个欺君之罪么?”
“表哥向来重情,我看他是极宠着玉侍读呢,上回还在镜湖边手把手教她画荷呢!就算玉池南真是女子,表哥定然也不会给她定罪的!”凌烟儿似乎不服气,小小地辩解了一句,见已经走到了地头,顿时摞开了话题,欣赏起那片紫红带粉的文殊兰来,“呀,这文殊兰成片一开,果然花姿甚美,难怪佛经将它定为‘六花’之一。”
戚淑妃笑了笑,并不言语,心里却开始思量起凌烟儿的话来。
虽说凌烟儿年纪小,可向来也不是多话的人,自皇上登基以后,她每回来宫中陪太后,都很是谨言慎行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倒有些多话起来?
说起来,皇上这表妹,自小就想着跟她表哥亲近,可皇上却对她并不是很热,否则也不会一直未纳她入宫了。她如今这般说起玉池南来,又是怀的什么心思呢?
萧墨早得知姨母正在母后那里,脚下一转,却从后门进了太后的寝宫。陈太后正与姐姐说着各自还没着落的儿媳妇儿,见大宫女红娆轻手轻脚地打了帘子进来,给自己重新奉上了一杯菊花枸杞茶,不由嘴角带了笑意,端起来呷了一大口,又与姐姐闲谈了几句,这才借口身子乏了,让身边另一个得脸的掌事宫女海兰送了自家的姐姐出去,自己则转到后堂来。
果不其然,看到儿子正坐在那里喝茶。萧墨接她出宫去了封地以后,心疼母亲操劳,经常亲手为她泡一杯菊花枸杞茶,之后,母子俩形成默契,有时陈太后在见客,萧墨不方便出面,又有事要跟母亲说,就会让她身边的大宫女给她端一杯菊花枸杞茶来。
这一段他国事繁忙,倒是好久没喝到这茶了。陈太后心里舒坦,免了儿子的礼,走过去坐了,这才佯嗔了他一句:“这回又是弄什么玄虚,也不去前面见你的姨母,又把我叫到这后面来?”
萧墨摒退了宫人,自走过去为母亲捏肩:“母后,你是不是想着让我把表妹纳进宫来?”母子俩一直贴心,说话也不用绕弯子。
听到那个“纳”字,陈太后有些迟疑:“你也知道,早先我也曾动过让她做我儿媳的心思,烟儿这孩子又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的,如今你尚未立后……”
萧墨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纳凌烟儿入宫,更别说娶她当皇后了!母亲可能没想过,他可想得明白,若凌烟儿入宫,有了子嗣后岂不会不断增强凌家的势力,给她的儿子一个强有力的母家?这般任后戚坐大,对东炎以后绝非是福!
之前自己没有表态,只是想着凌烟儿若一意要入宫,也无不可,还能更拉紧凌家这一脉,只是一点,她绝不能有子嗣!
但如今,自己心心念念都想的是玉池南那小混蛋,那小混蛋又霸道的很,只要独宠一人;何况凌烟儿这回陷害她,她怎么会白白忍下这口气?若凌烟儿入宫,玉池南绝对会立马走人!自己再想着徐徐图之,都会哄不回来!
“母后,烟儿是我表妹,自小被姨母和表哥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怕她受不了宫中的生活,心里反生怨怼,倒教我跟姨母和表哥不好相处。”
萧墨一语说罢,陈太后也沉吟起来,宫妃生活如何,她是过来人自是清楚明白,独宠生祸,何况看儿子这样子,也不会对烟儿独宠,她可忍受得了这年长月久的宫闱寂寞?再是自己的外甥女,也没有逼着自己儿子每日都去宠幸她的道理!若她到时跟自己的姐姐抱怨,又该如何?难道还教儿子不好做人?
萧墨一看母亲面上犹豫,心头大定,又抛出了一招杀手锏:“母后,儿皇心里已经有了皇后的人选,只现在还有些事要处理,再过些时日,等我定下了一些事体,儿皇就将她迎进宫中,让她在母后膝下尽孝。”
见儿子双眸晶亮,陈太后不由转忧为喜,儿子这般模样,定是找到了意中人!帝后和谐,后宫稳固,才是家和之本,如此子嗣也能很快诞下……仔细思索着儿子的话,陈太后明智地发问:“可是与朝堂政事有关?是哪家闺秀?”
萧墨点头:“是,等儿皇处理好政事,就可迎她入宫。过几日我先找个机会带她给你相看!”
这孩子,这还想着跟自己玩神秘起来了!陈太后嗔笑着轻念了儿子一句,想着儿子一直甚有主见,也从不荒唐行事,也就不再纠结于凌烟儿的事了。不管儿媳妇是谁,反正儿子跟她一直贴着心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五章 凉拌热拌与算计
凌烟儿那边,玉池南看在凌铮的面子上,默默地咽下了那口闷气;萧墨这边,玉池南却一直有些避着。她觉得发生那件事后,自己有些无法面对那混蛋,一想起那天的情形,她就臊得慌,索性在自家清风寨四周随意野足,跟庄户们聊天闲扯。
可不过过得两天,她就再也避不过了;宛庆丰带了初九直接将她堵在清风寨,请她即刻跟着去见皇上一趟。宛庆丰话是说得和气婉转,只说皇上新近看了一册书,想与玉侍读一同讨论一番。可初九那一张脸却表情硬板,大有玉池南要是说不去,就把她打晕了扛过去的架势。
玉池南没奈何,只得强作笑颜接了口谕,给爹娘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