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中书省备了案,就去玉府宣敕。”
宛庆丰连忙接了,只扫了一眼就拔脚匆匆走了出去,他是个明白人,如今只要是牵涉到玉池南的事,那就是大事……
玉池南随意逛了逛几家珍宝店,看了看自家海货的销路,又去了两家最好的布庄,订了不少好料子,让掌柜的送到玉宣慰使府上来,若是阿娘能成行回海洲,这带回去的礼物可是要开始准备了。
只逛到日斜方才归家,才到街口,就被守株待兔等了小半晌的宛庆丰拦住了。
“宛公公既然来了,怎的不去府上坐一坐?”玉池南客气着招呼。
宛庆丰因玉池南行踪不明,已经急爆了一身汗,幸而总算守到了玉池南归家,连忙说了原由:“皇上下了敕命,为彰玉主簿体国之忠,上谕封为御前侍读,正五品级,这是皇上的手谕,官服稍后……”
“宛公公,”玉池南连忙拦住宛庆丰递过来的那卷黄色绫锦,“还请宛公公回禀皇上,池南年幼才薄,不堪大用,若为侍读,徒惹人笑话,恳请皇上收回敕命!”
玉池南坚辞不肯受,宛庆丰不敢耍强,只得怏怏先回宫复命了,若再捱时间,只怕皇上那里已经等急得跳脚了。
墨五这货,还打着这主意想把自己再圈近点呢,真是一肚子坏水!玉池南目送着宛庆丰一骑驶远,轻哼了一声,走回了家门。
先换洗了一番,穿了家常衣服,这才往上房而去,今天出来的早,不知秦医正后面给阿娘细诊结果如何,昨日是说无甚大碍,今日想来更能确定了。
一进得房,玉池南就觉得气氛有些不一般,似乎老爹和阿娘身边的两个大丫头都有些紧张,就连玉琉璃,脸上也是有些恍恍惚惚的。
玉池南赶紧小声问候:“阿娘,可是今日秦医正细诊后说了什么?”
崔明轩已经先抢着回答了:“秦医正说,你阿娘极有可能怀的是双生子!”
双生子?!玉池南差点没兴奋地跳起来:“我要有两个弟弟了!”
“也有可能是两个妹妹,或者是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呢?”玉琉璃看着女儿那高兴劲儿,总算找回了状态。自从一早秦医正诊脉以后,一家子似乎都处于一种精神游离的状态,都是给乐的!
“不过,”崔明轩有些歉意地看向女儿,“医正说你娘的身子不能远行劳累,因是双胞,更须静养安胎要紧。”
出门在外不比家中,哪怕再将车船置得舒适,人也总是会觉得疲累,何况怀了双胞胎的孕妇。玉池南连连点头:“一定要静养!我们哪儿都不去了,就在这儿安安心心的。”
她可不想为了一己私念,就累得阿娘挺着大肚子奔波旅途!所以赶紧表明态度让阿娘安心,见阿娘赞同地点头,玉池南又想起一个问题:“秦医正可说了怀了双胞胎的孕妇要怎么养身才好?”
肚子里怀一个,跟怀两个可是情况迥然不同,应该要更精细些了吧?
崔明轩看了眼玉琉璃,有些迟疑起来:“是有些事项要注意,还开了些食补的方子,不过……”
“不过什么?”玉池南急忙追问,“老爹快说,你还不相信我吗?要什么我都能给阿娘弄到!”
“知道我家宝宝最能干!”玉琉璃微微笑了起来,“秦医正说如果能弄到佛座雪莲,现在开始食补就最好不过了。对大人和胎儿都大有裨益,到时生产也顺利些。”
秦悯跟崔明轩说的可就直接多了,现在用佛座雪莲开始食补,除了对母子有裨益外,到了生产时,出现血崩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这个年龄生产,而且还是双生子,犹如过鬼门关,那佛座雪莲就是妥妥儿的保命符!
崔明轩早使人去各大药房问过了,却是都没有这味药,倒是打听回一个消息:佛座雪莲向来稀少至极,每采到一朵,都是直接进贡给皇家的,只有御用,民间并无此物。
因此崔明轩说起来有些吞吐,只瞒了妻子此事,不想让她操心,却偷偷给女儿使了个眼色。
玉池南会意,找了个借口先走出上房,守在外面的长廊尽头,果然过得一阵就看到老爹也走了出来。
“佛座雪莲只有宫中才有?”玉池南听老爹一五一十地将这一天打探的情况说了,轻轻蹙起了眉头,要早知道,自己还能想办法去原产地那里偷偷地重金收购,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才走到地头,还没守到货,阿娘就到时间临盆了。
如今,只有去打宫里那现货的主意了。想起自己刚刚拒绝的那份敕命,玉池南咬了咬后槽牙:“没事儿,我才立了功,去求皇上赏些下来,应该还是可以的。”
“如此珍贵之物,皇上他怎么会……”崔明轩有些忧心地看向女儿。
“会!我跟墨五多年的交道了,兄弟感情在那儿呢。老爹你别担心!”玉池南把胸脯拍得嘭嘭响,“我这就进宫去求皇上,你跟阿娘别等我!”必须两手准备,一边进宫求,一边即刻派人去产地偷偷地买,这佛座雪莲,不管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拿下来!
不知道这会儿墨五是不是在宫里跳脚生气,宛庆丰应该已经把自己坚辞不受的话带到了吧?这会儿自己上杆子去求,墨五他……玉池南紧抿着嘴唇,急匆匆又换了官服,往宫里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上杆子弱弱地求个收啊。。。。。。
☆、第三十七章 代价是官升五品
“皇上,玉主簿在宫外求见。”
萧墨正盯着那张被玉池南坚辞不受的手谕生闷气,忽然听到宛庆丰的轻声禀报,一时没回过神来:“谁求见?”
“玉主簿,玉池南。”
“快宣!”
宛庆丰忙小跑着去了,这是什么事儿呀?难道是玉池南又想通了,转回身来求?
玉池南被带进的是承明宫的内书房,一走进去,就看到萧墨坐在那儿喝茶,手边放着一卷明黄色的绫锦,脸色不是很好。
那卷绫锦,不会就是自己坚决不肯接受的敕命吧?玉池南心里正在嘀咕,宛庆丰已经退了出去,还极贴心地将房门拉上了。
听着房门轻轻嚓地一声合上,玉池南心中一紧,忽然醒悟过来:御书房还是办公的地方,这墨五寝宫的内书房,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私人场所了。
“巴巴儿的求见,怎么,见了朕的面又哑了?”萧墨见玉池南一脸不自在的戒备样儿,心里硌应,语带讥讽地开了口。
“微臣……微臣是来求皇上,赏赐微臣几朵佛座雪莲的……”玉池南老实跪在那里,咬牙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秦医正是说一个月用一朵,合着得六朵呢!
“年幼才薄,不堪大用,用了只会徒惹人笑话的人,朕凭什么要赐下佛座雪莲?”萧墨安坐不动,慢慢品了一口茶。
“微臣虽然不堪大用,所幸家中薄有余财,微臣愿意……”这打脸的话,还回来的可真快啊,玉池南嘴角微抽,打算曲线出击。
“打着捐资国库的名声,拿银子出来跟朕买,是吗?”萧墨气笑了声,想起玉池南那家底由不得他不来气,估计论起奇珍异宝,玉池南能稳稳压自己一头,他所占强的,也唯有这皇权带来的特殊了。
“旧的去了,新的又来,皇上把积年压库底的佛座雪莲卖给微臣,回头收了新品进来,又挣银子又保证了药效,岂不更好?”玉池南见萧墨直接说破,干脆也挑明了来说。
“不好!”萧墨一口回绝,“我就喜欢看这些积年的东西压在库底,心里才踏实!”
“皇上要什么,号令一下,万夫莫从,还需要从这些压库底的货里面来找踏实吗?皇上不如……”
“万夫莫从?”萧墨打断了玉池南的话,手掌轻轻落在那卷绫锦上,“有吗?”
“先前是微臣一时没想周全……求皇上让微臣重新领旨。”玉池南的目光也落到了那卷黄绫上,墨五咄咄逼人啊,只拿银子来砸、不退让是不行了。
“正五品的官职,你想推就推,想领就领。”萧墨似笑非笑,并不就此罢休,“你当我这里是什么?”
用“我”不用“朕”了?有戏!玉池南也不等那一声“平身”了,自己站起来先拎了茶壶为萧墨添茶:“五哥,是我错了,你胸怀江山,大仁大量,不会跟我这小如蝼蚁之人计较吧。”见萧墨斜睨自己一眼,并不开腔,咬咬牙继续放低了身段,双手捧了那杯茶递到他面前来。
萧墨这才接过,慢慢呷了一口。玉池南见他缓了神情,连忙打蛇顺杆儿爬,一边说着“多谢五哥”,一边径自来取那卷黄绫;先消了墨五这茬儿的气,自己再慢慢来磨……
偏偏萧墨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已经将茶杯一放,一手捉住了她的手。
玉池南挣了几下没挣开,忍了羞恼看向萧墨:“五哥这是什么意思……”
“知错就改固然好,可也要拿个态度出来才算。”见玉池南沉默不语,萧墨站起身来,另一手已慢慢捻上了她右边的耳垂,“玉池南,你说是不是?”
妥妥儿地调戏啊!妥妥儿地明示啊!这是要自己牺牲色相,来换取赐药?
玉池南微偏了偏头躲着萧墨的手指,一转念已想了许多,就算她心里再想一口啐到萧墨脸上去,大骂他卑鄙,然后劫了他逼他拿出佛座灵莲,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在她也只能不甘心地先用上缓兵之计。
跟摩罗国做了几年生意,硬是将罗什王子周旋得沾不到自己半点便宜,玉池南相信对付墨五,也一定能差不离!一念及此,玉池南双眸微湿地看向萧墨,放软了声音:“是……五哥,先前是我不对……”
一语未毕,萧墨的拇指已经摩上她的樱唇,脸也慢慢靠近过来:“玉池南,你这是在对我用美男计么?”玉池南的声音,娇软中带了一丝可怜,那认错求饶的样子,哪怕明知道是他装的,也如一只无形的手一样,重重拨动了萧墨心头的那根情弦。
美“男”计要不要这么奏效啊,墨五你这急色的混蛋!玉池南被他攥着手,只退开得一小步,另一手急忙掩上他的嘴唇推拒:“五哥,我还小……”
“你说过你不是小孩子了……”萧墨将玉池南捂上自己嘴唇的手腕也紧紧攥住了,敢对自己施计,就要敢承担后果。
“我还不懂……”完了,这只手也挣不脱了,这是肉包子打狗了么?
“都知道我被三宫六院轮着用了,还有什么不懂的?”萧墨将玉池南的手紧紧握着在自己的下颔摩挲,下巴上硬硬的青色的胡茬轻轻刮擦过她细嫩的指背,“有什么不懂,我可以亲自教你……”
“我……我害怕!”玉池南这回是真的想哭出来了,那种从未有过的,胡子轻轻扎在她手上的感觉,麻麻地刺痛,让她忍不住地心悸!
谁能告诉我这缓兵之计为什么也会引出真火来?你妹的墨五,你能不能不这么肉麻啊!玉池南不自觉地已带出了一丝颤音:“我害怕,你……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那双翡眸,泛起了泪花,演绎着别样的楚楚,依旧是那般清澈地令人心疼。玉池南,他是真的在害怕!
“好!”萧墨果然停了动作,低哑着声音应了。若不是玉池南一心想着躲避开去,他也不想这么逼得紧,他要的不止是玉池南的人,还有他的心……
还未容玉池南松口气,萧墨已经提出了要求:“那你答应我,以后不准避我,不准对我冷漠!”自己从未如此动过情,怎会容玉池南轻易躲开了去,不紧逼,也不能不逼!
玉池南抬眼看进那双势在必得的星眸,久久才应声:“好,那你也要答应我,若我不愿,你不准用强!”这场交易,自己从头到尾都处于劣势,离阿娘生产,还有半年的时间,这期间,若自己守不住本心,忘了初衷,那就是输……
萧墨何尝不明白这只是玉池南与自己的又一次交易,只是他相信,自己的用情总会让玉池南知道,这样一步赶一步地追着,总会让玉池南有一天心甘情愿地投入自己的怀里……
“陪我一起用膳。”萧墨微微笑了起来,放松了手上的力度,只将玉池南的手腕虚虚握住,手指轻轻摩挲着那细滑的皮肤,“庆祝你连跳两级升任为御前侍读。”
“那佛座雪莲……”墨五你个渣渣,打着御前侍读的幌子,做着流氓色狼的勾当,玉池南很想甩开手,然后再给墨五来一记膝顶,最终还是按下了冲动。
“等会儿我就下道手谕,让宛庆丰去取一朵先给你娘送去。”萧墨伸手取了几上那卷黄绫,“还有这个,既然你已经接了,也让他一并送到你府上去。”
“谢皇上……”
萧墨已轻轻捏了捏玉池南的脸:“人前叫我皇上,私下里,就叫我五哥!”若要攻心,感情培养最重要!首先得把关系拉近才行。
“是,五哥。”玉池南从善如流地改正。摸摸小手捏捏小脸什么的,看在那雪莲的份上,还是忍了吧,“五哥,我娘那儿,要六朵佛座雪莲。”
“我听说是一个月用一朵,难道不是吗?”萧墨含笑扫了玉池南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明了,见他闭口不再说话,这才走到桌前提前写下取药的手谕。
只有放长线钓大鱼的理,可没有把鱼饵一古脑儿都扔下去的做法!
“是,我是想问,皇……五哥这里数量可够?”察觉到自己刚才一时有些急躁了,玉池南连忙改了口;取药还要墨五亲自写手谕,想来此物确实是珍贵至极。
“只要是池南想要,不够我也会让它够!”萧墨已经写好了手谕,出声唤了宛庆丰进来,一一交待了,这才转过头看向玉池南,“还想要什么,只管跟我说。”
“没有了。”玉池南极快地作答,侧头躲闪着萧墨灼热的视线,这半年的时间,不好捱啊!
明知道玉池南想的是权宜之计,自己却只想着用一片真心来打动他,当年炀帝是否也是如此对元政之的呢?萧墨轻轻摇摇头,将脑中突如其来的想法抛掉。
一个小小海国的王子都能明目张胆地男女通吃,自己堂堂东炎之帝,又凭什么不能爱自己所爱呢?炀帝之炀,在于他太过放纵放权,自己绝不会步他覆辙,等玉池南也心悦自己,自己一边宠着他,再一边慢慢剪了他羽翼就是……
想通了此节,萧墨心怀大畅,等晚膳送了上来,也不要人服侍,拉着玉池南坐下,与他相对而食。他并不再越线逼紧,时而闲谈几句,倒也缓了玉池南的紧张情绪,也不至于食不下咽了。
饭毕用茶,玉池南想要告辞,被萧墨状作无意地调侃了一句:“怎么,新鲜上任的御前侍读,吃完就要走,也不履履职?我还正想和你谈几本书呢。”
玉池南不由大汗,这才搞到第一朵佛座雪莲呢,后面那五朵……难度不要太大啊!得,还是老实坐下来拿本书跟墨五闲扯吧。
只是玉池南没想到,墨五太能扯,由史及今,由人及己,由事及政,包括谈人生谈理想,一时还真把自己给引了进来,谈得入了迷。等到玉池南再次想起告辞出来,宛庆丰为难起来:“玉侍读,宫门已经落锁了。”
落锁了?没事儿,那不就是皇上一张条儿的事吗?玉池南回过头去找萧墨,被内侍拦住了:“皇上正在沐浴,玉侍读可有要紧的事要禀?”
我能说你家大门锁了我出不去了吗?这是要紧的事吗?玉池南一番权衡,罢了,还是等吧。要是墨五故意让内侍引了自己进去,撞见什么尴尬的事,自己可就是自投罗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萧墨这沐浴的时间忒长,玉池南无聊,只得拿起书来看,案上清一色的史书,提不起神,倒是很催人昏昏,玉池南不知不觉伏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