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晕了。”聂珑伸手撑住床面,正要爬起来,男人连忙按住了她,将搂在怀里扶起来,语气紧张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慌乱,“宝儿你慢点儿。”
聂珑:???她奇怪地抬头看了男人一眼,“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神经兮兮的?”
褚稷深吸了一口气,原本狂喜交加的心情在她清澈迷茫的视线中变得不知所措,他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低声道:“宝儿,我们……”
“皇上有什么您倒是说清楚,何时变得婆婆妈妈了?”
聂珑伸手将他的大掌拉下来,顺势握在手心捏了捏。
“宝儿,我们……有孩子了。”
“皇上做梦还没醒呢?”
“我说真的。”
“怀孕??您是在开玩笑吗?我们又没……”她说着说着陡然惊了下,想起那下意识屏蔽遗忘的那晚。
“所以……????!!!”
他伸出双手,捧住少女的小脸,手指在她柔软的肌肤上摩挲,语气又轻又软,重复道:“宝儿我们有孩子了!”
聂珑愣愣抬眸看他,眼里迷茫、无措、惊慌各种情绪都有,唯独不见与他一样的欣喜,男人心里微微刺痛。
突如其来的冲动,令他无法自控,几乎是强迫式的,他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捏在她下巴上,低头在少女微微脱水的唇瓣上来回辗转吮吸。
聂珑的一切疑惑茫然都被淹没在男人颤抖炽热的深吻里,男人第一次带着不可抗拒的强势霸道掠夺她的香甜津液。
许久后,他抬起头来,带离了一丝暧昧的水丝,褚稷抬手用指腹在她被吻得殷红的唇瓣上摩挲了下,眸光深沉,声音暗哑诉说道:“我很开心,宝儿。”
“真的开心。”
声音逐渐低入尘埃……
这会儿皇后晕倒的消息刚刚传出宫外,聂夫人前脚刚刚出府,后头就有人来禀报说皇后娘娘晕倒了,请了太医诊治。
管家惊了,急道:“夫人去镇国将军府了,派个人去禀告一声。”
那人道:“应是没多大事,听说太医的意思是让人给气着了,郁结于心这才晕倒的。”
“被人气的?”
“听说是,具体是什么不太清楚,要不然等夫人回来再说?”
“也行,夫人今儿个去娘家参加宴会,还是别打搅她的兴致,等回头老爷回来了,再跟他说。”
聂夫人这边刚下马车就有人迎上来。
镇国将军府管家早在大门外等候许久,另有老太君身边的嬷嬷,二人迎上来。
王嬷嬷脸上挂着亲切笑意说道:“姐儿您可回来了!老夫人等了您许久,天天说要找个什么名目让您上门一趟,盼着娘俩能私下聊两句,这下可好,大公子立了功凯旋回京,趁着这机会,也能叫老夫人一解相思之情。”
聂夫人听见一声熟悉的姐儿眼里就带了笑意,还没嫁人时娘亲身边的嬷嬷便是这么喊她,一晃眼二十来年,自从嫁了人人人都恭敬地喊她一声夫人,远不如在闺中时的称呼亲切。
她搭上嬷嬷的手,“嬷嬷,娘身子骨最近如何?可还硬朗?”
“老夫人身子骨比不上前两年,可精神头是不错,前有表小姐珑姐儿嫁入宫里贵为皇后,后有大公子打了胜仗平安归来,焉有不好之理?”
聂夫人也笑,眼角晕漾出点点细碎的笑纹,“大哥儿呢?有在府上?”
“一早关在书房,回头让人去喊他。”
“别了,邵儿在边关熬了几年日子苦得很,让他松快松快也好。”
话边说着,进了内院,老夫人坐在堂屋上首,底下一溜儿的媳妇小辈。
见聂夫人踏进来,老夫人拄着拐杖就要上前抱女儿,聂夫人笑着笑着又掉了泪,将老娘拥在怀里,“娘……”
“乖,乖,回来就好。”
“娘今儿个是个好日子,说点高兴的事儿呗,跟我讲讲咱们邵儿在边关是如何英勇杀敌的。您知道不?最近京城老百姓都在说咱们家邵儿是天兵天将转世,用兵如神,有他守着,半点儿都不怕关外蛮人。”
老夫人也高兴,连着边上坐着的大儿媳妇,唐邵亲娘听了这话心里舒畅,眼里笑意更深,亲热道:“比起他祖父还差得远呢,彩儿你别恭维他,当心尾巴翘上天。”
聂夫人唐彩想起自家侄儿飘飘欲仙仿佛随时立地成佛的样子,不由笑道:“你确定邵儿能给你点反应?”
“哪怕明儿个说天要塌了,蛮军打到京城根脚下了,他怕是眉头都不会皱下。这性子也不知道是学了谁的,将人哪家姑娘受得了。”
说到这里,聂夫人下意识住了嘴,偷偷看了眼大嫂神色,暗怪自己一时高兴说秃噜嘴了。
开宴前夕,有丫鬟匆匆进来,俯身凑在唐夫人耳旁低声说着话。
唐夫人安静听了会儿,越听眼睛睁得越大,不时拿眼看自家小姑。
这样明显的视线唐彩能感觉不出来?她擦了擦嘴,搁下茶具,问:“大嫂是怎么了,出事儿了?”
唐夫人犹豫了下,看了眼老夫人。
老夫人一摆手,道:“看我干啥?你有事说事,怎么,当着我老婆子的面儿不好说?”
“哪儿是,媳妇没想这么多。”
“那你就说。”
“宫里传来消息,说娘娘午时在学堂晕倒了,后来让太医诊脉了,太医说……”
老夫人眼前一亮:“莫非是有了??”
唐夫人哭笑不得道:“娘想到哪儿去了,说来跟这事儿也有关系,您听我慢慢说。”
唐老夫人和唐彩,一对大龄母女齐刷刷看向唐夫人,眼里催促之意明显,一个是亲外祖母,一个是亲娘,着急意味不言而喻。
“也是凑巧儿,听说昨日办的画会皇上带着娘娘去参加了,微服出行倒没让人认出来,谁知道安王妃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擅闯了画会,惊扰御驾,说要像皇上和娘娘求情,叫他们放过安王,让安王得以重回朝堂。”
“这事儿我听说了,老爷回来说过。”唐彩眉头紧皱,“这事儿和宝儿晕倒有关系?”
“彩儿猜得对,这是前因,后头还有事。”
唐夫人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谁知今儿个一早娘娘晕倒了,让太医一把脉,说是郁结于心给气着了。”
“安王府那泼妇到皇后面前撒泼,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就说昨日突然传出来的流言,彩儿你说传这些话的人得有多恶毒?但凡是个女人都没法儿接受,何况咱们宝儿还是皇后,一国之母。”
“她听了能舒服?估摸着是让安王妃说的这些给气着了。”
聂夫人忽然有些头疼,她抚了抚额头,气道:“自从咱家宝儿嫁入宫里,时有人见不得她好,总要使绊子,我这当娘的心里也跟着心惊胆战,就怕哪一天,皇上要是不护着咱们宝儿了,或者……一不留神没护好……”
唐夫人道:“彩儿都想哪儿去了,看皇上那宝贝劲儿,你不该担心这些。重点该是安王府那泼妇要怎么处置才是,皇上要是能狠狠治治她,也算为咱们宝儿出气儿了。”
聂夫人心事重重回了府,聂国公同样心事重重回了府,两人在院子里撞上了。
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夫人/老爷有事儿?”
“夫人先说。”
“老爷你说,我心里不舒坦,先缓缓。”
“那……我说了,算了算了,先回屋里坐着,喝口茶缓缓。”
等到夫妻二人回到屋内,丫鬟端来温度适当的茶水,聂盛看着自家夫人抿了一口,安安稳稳放下茶盏方才说道:“今儿早朝,皇上说他不能生……”
一个没防住,聂盛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家夫人打翻了茶盏,站起来,眼睛快瞪出眼眶,“皇上他……不能生????”
聂盛面色沉重地点点头,其实叫他来说,皇上不能生更好,左右生不了孩子宫里也没什么选秀必要,且回头中宫无子,那也来不到他们宝儿头上,要怪那得怪皇上自个儿。
聂夫人却哭出声来,捏着手帕低低抽泣,“我可怜的宝儿,昨日才被人中伤,被气坏了身体,今儿一早险险晕倒,如今皇上还不能生,宝儿还这么年轻,将来可怎么办啊?!”
聂盛抽了抽嘴角,“皇上生不了是皇上的事,宝儿不生孩子更好,平平安安在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万事有人伺候,不挺好的?”
聂夫人瞪他一眼,“你懂什么啊,你们男人家什么都不懂,女儿家就该有个自己的孩子,下半辈子也能有个指望,不然回头指望你们男人?”
她上下看了自家老爷几眼,颇有几分不屑之意:“那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爬墙来得实在。”
聂盛:……
“这事先不说,安王妃把宝儿气晕这事你知道不?”
“知道,这事估摸着不可信,咱宝儿是什么样的人你当娘的不清楚?她从小万事随心,真合不来的人,会去理她?更别提气晕了。”
“老爷你说的是,我一时担心过头没想这么多。可既然如此,宫里又为何传出说宝儿让人给气晕的?”
聂夫人突然眼睛闪闪发亮,抓着相公的手臂,压低了声音道:“老爷你说会不会咱们家宝儿有了?”
聂盛失笑,“刚跟你说的你忘了?上午朝会圣上才说自己不能生,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
第43章
哪怕褚稷一再跟她说她怀孕了,聂珑还是不大敢相信,她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月以来,就是有些胃口不大好,她身体条件比常人弱些,只以为是天气渐热,有些不适应,没想到……竟然是怀了孩子。
聂珑上一世打从毕业以来,一直都在跟小孩子打交道,可也没想过会有个自己的孩子……现在这个小崽子就丁点大小甚至还没成型,就在她肚子里发芽生长,依赖着她,与她血脉相连。
聂珑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受,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消化完这个事实。
晨起时,男人将她搂在怀里,大掌轻轻护在她腹部,掌心里的热气透过腹部的肌肤,让她浑身热了起来。
自打得知自己怀孕,这男人就跟个大型犬似的,黏人得不行,一点动静都能大惊小怪,聂珑没好气推了推他,娇嗔道:“起开些,热。”
男人依言退开了些,可仍然靠得太近,聂珑都没力气讲他,索性半靠在床上,问他:“皇上还不起身准备去早朝?”
“奇了怪,今儿个安公公也没来喊人。”
褚稷也跟着坐起来,扭头看她,眼里含了几分笑意和温情,“朕高兴,今儿个放一天假,至于小安子让朕给支使出去了。”
“去哪儿?”
“宝儿你猜猜?”
聂珑推开他凑过来的俊脸,语气慵懒,“皇上你越发幼稚了!”
男人嬉皮笑脸,赖在她身侧,一只手横过来,放在她腰间。
“起吧,昨日睡多了,再躺下去该废了。”
褚稷睡在外侧,一听也不拦着,率先起身,给她腾道儿,还伸手护着,“宝儿你动作轻点,往后这些带脚的床啊桌子什么的,都小心些,别磕着了。”
“朕已经命内务府去置办一些圆角家具,把这批先换了。”
聂珑:“……臣妾这个怀孕的都不着急,您瞎紧张什么?”
“再说,怀个孩子又不是没手没脚没长眼睛,好端端地自然不会往上面撞。”
“小心点不妨事,你别嫌麻烦。”
“……”
昨日太医刚走,学堂里那群小崽子就让安公公打发走了,精明的小团子们不乐意走,杵在院子里,小短手叉腰、抱臂,抱团抗议,可有气势了。
学堂里长得最高最壮的是褚高这个虎团子,哪怕平时调皮爱跟先生呛声,可虎团子心里,先生也颇具分量的,
他站在前面,旁边站着褚远,学堂里就这两个刺头团子,其余小团子在他们的带领下,跟安公公对峙。
俊秀团子担当着小军师的角色,他在褚高褚远旁边悄声说:“得问先生怎么了,醒没醒?要不要紧?明天还上不上课了,否则咱们就不走。”
褚高虎头虎脑的,胖肚皮抬得高高的,仰着下巴,照本宣科说了,说完还自个儿加了戏:“安公公,我们就在这儿等先生醒,不吵人的。”
他看向身后的团子大军,问说是不是?
团子们大声喊道:“保证不吵人!”
安公公:……
默不吭声的团子褚远幽幽道:“安公公,我们年纪是小,可也不是好忽悠的。”
聂琥跟着点头,他也想留下来看姐姐。
褚景西眼眶红红,他向来跟聂琥“小舅舅”一个战壕的,使劲点点小脑袋赞同。
团子们齐刷刷点头。
安公公:……
他使了浑身的劲儿,把长这么大二十几年的耐心全用上了,才将这群团子勉强说服,还解释说:“娘娘身体虚弱怕是得休息几日,这几日你们照常来上课,先由另外两位先生带着。”
“各位小公子小姐们,听奴才的话,先回家去,否则娘娘醒了又该操心了。”
“方才也看到了,娘娘是太过劳累才在上课时晕倒的,难道你们还想再来一次?听安公公的话,乖乖听话才是对娘娘最大的安慰。”
团子们听到这里才勉勉强强同意,表示明天再来。
这些团子们一回到府里,就翻箱倒柜地扒拉东西,有当娘的当爹的见了好奇,问说是干什么?
小团子道:“先生病了,给先生送礼物,叫她快点好起来!”
众所周知,小团子们的先生就三个,两个翰林院的大人兼职给教文化课,另外一个则是学堂的创办人皇后娘娘,鉴于小团子们每回回家挂在嘴上的都是皇后娘娘这个先生,当爹娘的惊了,问道:“娘娘生病了?”
小团子天真无邪,忧心忡忡道:“对啊,都怪我们太淘气了,先生真是太辛苦了,才会晕倒!”
“母妃,你帮我看看,送这个给先生好不好?”
说这话的是栾郡王府里的矮团子,矮团子刚刚三岁多,身子小小的,站在个比他还高的箱笼面前,半个身子都探进去了,边说着还边要回头看他娘,一不小心整个人给栽进箱子里。
栾郡王妃:……
她嘴角抽了抽,旁边是团子的一对双胞胎妹妹,最小那个是个爱害羞的胆小团子,也跟着哥哥在学堂上学,唯有老二的这个妹妹没去,让栾郡王妃留在府里了。
胆小的团子在外面胆小内向,在府里可不,她拍着手哈哈笑,“哥哥好笨,哥哥大笨蛋!”
“先生要知道哥哥这么笨,一定不让你抱大腿了!”她说完略略略做了个鬼脸。
一头栽进箱子里爬不起来,跟他私藏的宝贝扎作堆的矮团子要气死了,呸了一声,说:“你在先生面前胆小如鼠,连话都说不清楚,还说我?”
“还想不想抱先生大腿了?”
“想就过来扶我起来!”
栾郡王妃:……
她就眼睁睁看着一双小儿女你一句我一句一本正经怼来怼去,话里三句不离先生,叫她起了好奇心,皇后娘娘真有这么好?
她比皇后大了一轮,早早嫁了人,在闺中时并无接触过,只听得外面人说聂国公之女乃是聂国公夫妇的掌上明珠,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似是身体不太好,甚少出门,外界对她的传言极少。
再后来便是突然在及笄后传出与皇上定了亲,今年初便嫁进宫里。
先前栾郡王同她说要把自家几个孩子全送进宫里的学堂,栾郡王妃其实不太乐意。
哪怕皇后她再有才华,那也是闺中妇人,还是个不到双十年华刚刚嫁人的年轻女子,能担当得起教书育人之责?万一孩子让她给教废了该当如何?
可是栾郡王那个就会拍皇上马屁没出息的家伙坚持,只好各退一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