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跑这来了?”李重年先从他嘴里把烟拽出来,扔地上用脚碾了两下,看到地上已经掉落的几个烟头,眉头蹙了一下又很快散开。
宋煜又抽出一根烟:“里面乌烟瘴气的,闷。”
“闷你就喝酒,突然沾上烟干什么。”李重年语气淡淡的,但隐约已经有了发怒的前兆,他努力压制火气:“我跟你,比跟宋准关系铁,但凡你还有一点希望,哪怕不择手段我都会帮你。”
他一把夺过宋煜手里拨弄的打火机:“可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在这糟践自己,连个人样都活不出来,她就能回心转意了?她就能男人孩子都不要,奔向你的怀抱了?!”
“宋煜你他妈给我清醒一点!”他想起李嘉和的那通电话和周意满藏起来的戒指,心里也堵得厉害:“我要是跟周意满走到你这个地步,我宁愿一辈子离她远远的,也绝不在这儿丢人现眼!”
“你懂什么……”宋煜往后重重一靠,人简直是摔到墙上,“你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明白,可就是因为明白,才难受,”他把手往眼睛上一盖,“李重年,我心里难受……”
我也难受好不好!
李重年脚尖恶狠狠的踩着地上的烟头,可就算把它们全碾成了粉,心里那种憋屈也没散开。
他伸手打宋煜的手,没少使力气,一巴掌下去就是一片红印子。宋煜怎么可能不吭声,咬牙一把揪住李重年的衣领。李重年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赶紧挣开他跳得老远。
“你别把我衣服扯坏了,”他两手护胸,既警惕又骄傲的告诉宋煜,“这是出门前周意满亲手给我穿上的,我还等着晚上她给我脱呢。”
宋煜郁闷得不得了,要不是打火机被李重年抢走了,他非要被他气得再抽上一盒烟。他揉揉眉心,语气怪腔怪调:“那你来我这儿干什么?家里温香软玉的,还没我这个落魄德行好看?”
“谁稀罕看你~我来找你喝酒。”他把打火机抛给宋煜:“别当着我的面抽,你不想活,我还想长命百岁颐养天年。”
宋煜这才琢磨出点不同寻常来:“你今天已经喝过酒了吧?嘴里还有酒气。该不会是你家那个宝贝儿又不老实,给你闯祸惹麻烦了吧?”
这是记起周意满没拿驾照的事了。
李重年不理他,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长腿一迈,风度翩然往房间里去,把旁边经过的几个小姑娘迷的,一步都挪不动。宋煜追他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心里是哭笑不得,等到屋里赶上了,一拳就砸到他胸口:“鲁迅说‘诸葛之智近于妖’,我看你李重年,也算得上是‘李二之貌近于妖’了。”
这话夸得李小爷心里舒坦,但转眼又开始闹别扭:“那敢情周意满就只看上我这张脸了?要是我毁容了、变老了,她就能不要我了!”
宋煜觉得诧异,虽然他知道李重年把周意满捧手心里都怕摔着,但他随便一句话李重年都能扯上周意满,那这情用得也太深了点。
要是哪天周意满真敢不要李重年,以李小爷的性子,搞不好会血溅当场。
因为摸不透李重年的心思,宋煜也不愿意再搭跟周意满有关系的话,两人你一杯我一盏的,喝得不亦乐乎,不多时,李重年就看起来喝醉了。
宋煜知道李重年的酒量,对他东倒西歪的醉模样并不放在心上,谁知道李重年竟就势耍起酒疯来。
这事其实也不算李重年的错,真要细论,还是那抱着蜜蜜的胖子挑起来的。
估计是被瘦子哄得忘了自己是谁,胖子指着对面坐陪的两个小姐,拍桌子大嚷:“带这些出来多掉价,离我家蜜蜜差远了,她又漂亮又能干,把我的事全放在心上,给我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
胖子掰着指头开始数,李重年睨他一眼:“那有什么了不起的?”
“难道还有比她更好的女人?对你比蜜蜜对我还上心?”
胖子喝得有点多,为博美人一笑,早把李重年是谁忘得干干净净,脖子一硬,竟跟他呛起声来。
“要不要打个赌?”李重年的脸笼上一层浅红色的醉意,显出惊人的魅惑,他弯腰撑在桌子上,曲线挺拔,蓄势待发。
“所有人把东西都扔出来,乱放在桌子上,我的女人,能一下子把我的东西找出来,你的女人能吗?”
除了宋煜愁得一个头两个大,其他人都来了兴致,捧场呐喊吹口哨,硬是把胖子逼得满头大汗,不得不答应比一场。
于是很快的,蜜蜜被推到门外,凑热闹的把钱包、手机、钥匙全往桌子上摆,整个房间闹腾得像炸了锅。
李重年醉眼模糊的掏出手机,不用看就熟练的拨了出去。
周意满几乎是立刻就接了。
“重年?”
“宝宝~我喝醉了,你来接我好不好?我特别想你,想抱抱你,真的……”
“李重年喝多了,还是上次的酒吧,你来接一下!”
宋煜听不下去李重年撒娇的恶心动静,一把抢过手机,口气很冲,不耐又烦躁:“简直发了疯,一圈一圈要找他的女人,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
周意满才不想听宋煜的教导,干脆利索挂了电话。
可等她到了的时候,却后悔没耐着性子,把宋煜的话听完。
周意满先看到的,是被拦在外面,由好几个男人围起来,不让她往里看的蜜蜜。虽然他们只是为了游戏的公平,但在这个环境、这种地点,周意满很有理由的把事情想歪了。
她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眼神只看前方,脊梁挺得笔直,脑袋坚决不往旁边歪一点,对周遭嬉闹恍若未闻的往前走。可事有意外,在她马上就要离开那帮人视线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响了。
……
她来之前,其实是在车里跟张谈生意的。在她看来,既然李重年那里已经半摊牌,那干脆就最后,再借李嘉和一点势,至少帮他把世景文化这个尾巴收拾干净,解决一桩心事。
因为是谈完公事赶过来的,她现在自然穿得极有味道,也像极了原来的周意满。衬衣西装高跟鞋,连妆容都带着标准的职业色彩,在浓墨重彩、抹胸吊带的人群里相当惹眼,所以早就有人盯上了她,只碍着她在打电话不好答话。
她这边电话铃一响,离她最近的刺猬头男人胳膊一伸,就把她的前路给挡住了,他旁边的板寸男赶紧也上前一步,挺着快把衣服撑开的胸口,跟铁塔一样抱臂而立。
刺猬头见周意满抬头看他发呆,心神一晃,轻佻的伸出指头想挑起她的下巴。
周意满迅速挂掉电话,往后退一步,甜甜笑出小酒窝:“要是林夫人知道她本该在意大利的公子,现在就在北京城里面,不知道还会不会坚持提前把股份过给他呢?”
刺猬头跟触电了一样抖了抖,脸把调色盘的颜色全过了一遍,眼神阴沉:“你是什么人?”
周意满熟练的从包里掏出名片盒,礼貌的双手递上名片:“我跟您母亲很熟,您要是真想知道,不妨去问问她。不过就算您不问,我想我们很快也会再见面,毕竟,”周意满很愉快的拍拍刺猬头的肩膀,贴近他的耳朵,“你的股权继承事项,由我全权负责。”
满意的看到刺猬头的退缩,她又重新娉婷的站好,疑惑的歪头问板寸男:“你现在不是应该跟裴三在军队里?虽然我对军令不懂,但擅离职守放在哪儿,都是大错吧?”
板寸男脊梁骨马上塌下来,傻乎乎挠了挠脑袋:“嘿嘿,是三哥领俺来的,说是要给俺开开眼界。”
周意满脑子里的弦“噌”一下绷紧:“裴…裴三也来了?”
“嘿嘿,”板寸男瞎乐呵,“三哥刚才还在对面,后来看见熟人就不管俺了。”
不管你了你还美成这样?!
周意满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早已经千回百转:裴三在这儿,李重年在这儿,板寸头说的熟人会不会就是李重年?如果他们在一起看到了我,如果李重年和李嘉和的朋友一起看到了我,那我,大概也只有沉塘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吧?
第 27 章
“裴三也是擅自离营的吧?”
因为心惊,周意满的头脑反而更清醒,“我刚才在门口看到两辆车,牌子相当眼熟,应该是来逮他的,你去告诉他赶紧回去,闹起来谁都不好看。”
裴三有空就往外跑,每次被逮回去的时候都折腾得天翻地覆,周意满知道,板寸头当然也知道,一听就害怕,也不管真的假的,掉头就要去找他。
不过心眼也没缺干净,还知道问一句:“俺得知道你叫啥名,好叫三哥回来谢谢你。”
“你就跟他说,他要的姜家请帖,我已经给他拿到了,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说谎又不要钱。
……
等确定板寸头是上楼找人了,周意满一颗心落回原地。
看来是没见面,互相也不知道对方在这里。
她心情大好,对刺猬头盈盈一笑:“现在,麻烦您帮我找人吧,我把他房间号给忘了。”
刺猬头刚才被一连串变故整得晕晕乎乎,再加上,自己垂涎了半辈子的股份还攥在她手心里,恨不得把周意满当菩萨贡起来。
他猛点头:“你尽管说,我就算把整个楼翻过来,也会给你找到。”
“李重年,或者宋煜,”周意满对他献的殷勤不感兴趣,“我只记得他们在这层楼上,但具体哪间就记不住了。”
李重年电话打不通,又拉不下脸来再问宋煜。
刺猬头一颗心碎得哗啦啦,还是吓碎的。
称呼马上由“你”改“您”:“您就是李爷在等的人?”
“哦……”
周意满这还有什么不明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听宋煜说,李重年喝醉了?”
刺猬头觉得这话很有陷阱,用他仅有的智慧:“我是看门的,这事儿实在不清楚,不过宋爷已经走了,现在只有李爷在里面。”
周意满听说宋煜不在,觉得脚底都轻飘飘,扒拉开门口碍事的一大片,一点没多想的就进去了。
她这一进去,门口围着的那些也呼啦啦往里挤,连本来被众星捧月的蜜蜜,都差点摔了跟头。
周意满几乎是在进门的一瞬间,就看了李重年。
明明一动不动坐在角落里,明明耷拉着脑袋眉眼模糊,可露出的那一点侧脸,都明亮了周意满的眼睛。
她走到李重年旁边坐下,没想到软绵绵的沙发一下子陷进去,差点让她直接倒在李重年怀里。
他像突然惊醒一样,猛地睁开眼,里面的色彩警觉凶狠,等看清是周意满,又马上放柔和了。
“你怎么才来?”他伸了伸僵硬的手脚,委委屈屈的问她,还不老实的把头靠上她的肩膀,嘴唇一下一下蹭她的脖子。
周意满忍不住推他:“有人呢,你老实点。”
“有人看见才好,那样你就跑不掉了。”
他哼哼唧唧的又在她身上腻了一会儿,才晃悠着站起来。
周意满赶紧扶上他胳膊,又把他塞进裤子里的一角衣服拉出来:“你真喝多啦?”
“嗯。”
他站起来先愣了几秒,等眼睛清晰起来,看见屋子里的人都偷摸朝他瞧,笑了起来。
“我的女人,”他摇摇晃晃的从后面巴住她,胳膊紧紧把她环在胸前,响亮的亲了亲她的侧脸,笑嘻嘻的冲其他人介绍,“我李重年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这一句话犹如重锤,把周意满的心敲得不轻。
她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他抱着她的手上,轻轻握了握。
李重年被她不起眼的回应激得兴奋起来,低下头就含住了她的嘴唇。
周意满以为他只是蜻蜓点水,也乖巧的陪着他做做样子,可他接下来越来越不像话。
舌头先是温和的舔画她的嘴唇,等她喘息乱起来,就轻咬她的下唇,舌头伸进她吃痛张开的嘴里,缠住她的绵软的舌头,用力吸吮起来。
他的技术出奇的好,周意满只觉得全身都要烧起来,慢慢的转过身,主动踮起脚,揽上了李重年的脖子,周围的声音都变得虚虚实实,再听不清。
直到她散开的头发挂住李重年衬衣的扣子,纠缠间实在疼得厉害,她才凭着仅存的一点理智,离开了他的唇舌。
李重年的眼睛都化成了一湾春水,扣在她腰间的手越发用力:“我们回家。”
周意满舌根都是麻的,满心思摆弄她的头发,随口就“嗯”了一声。
李重年看她被亲的晕乎乎、眼睛还呆呆的回不过神来的小模样,像极了牧场里愣头呆脑的小绵羊,心底里那点大灰狼的恶趣味全被勾了起来。
扭头要来一把剪子,先把缠着头发的扣子剪了,然后就瞄上了周意满紧绷在身上的短裙。
周意满还不了解他?
一看这架势就吓死了。
还挂在头发上的扣子都顾不上管,一把抢过剪子:“咱们先回家,什么事都回家再说!”
“哦。”
李重年不情不愿,被她抱着往外踉跄,到楼门口时突然把住门框:“我的东西还在桌子上……”
周意满只好把他扔在外面,踩着高跟鞋如履平地,冲回屋里三下两下,抓完东西就往回跑,踏出门后又拐回来,朝三个人点了点:“把东西删了,我不管是视频还是照片,只要在别的地方让我看见一点,法庭上你们肯定输得连裤子都穿不起。”
然后留下一屋子的神色各异,头也不回的去追李重年。
半晌,屋子里传来一声怪叫:“靠,她刚才连看都没看,居然东西一点没拿错,真是见了鬼!”
***
李重年在车上睡得不安稳,眉头一会蹙一会舒,脸也泛着异样的红。
周意满怕他着凉,把西服外套搭在他身上,还不停伸手试他额头的温度。
等她接到宋煜电话的时候,李重年已经睡沉了。
周意满简单的告诉他,她已经把李重年接到了,同时很不刻意的,打听起了关于李重年的事情来。
“周意满,”宋煜电话里喇叭声不断,但声音却很清晰的传出来,“李重年最近很不对劲。他今天接了个电话,当时我在场,但我没听清他们的谈话。挂断电话他就不正常了,把我们都轰出去,说要一个人静一静。依我看,这事跟你脱不了关系。”
我知道。
周意满低头看看李重年,指头划过他挺拔的鼻梁。
小别扭,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真的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别着急,等嘉和一回来,我就跟他说清楚,我要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啦,我要跟那个人在一起,所以不能再呆在他身边。
然后呢,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周意满找到了一个多么优秀的男人,他英俊,聪明,爱我。
“宋煜,谢谢你。”
周意满难得诚恳又认真:“我知道你觉得我居心不良,觉得我接近李重年是为了他的钱。你对我怎么看,说实话,我真的不在意,但我喜欢李重年,无关其他,只是喜欢他这个人和他这颗心而已,这份感情,我不希望被人误会。”
她的话说得颠三倒四,全然没有往日里紧实严密的逻辑感。
但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爱情,不就是让人头重脚轻、晕头转向?
宋煜静了一会儿,仿佛叹了口气,苦笑:“我对你的看法,表现的那么明显?正常女人怎么可能那么敏感……这些话,其实你不用跟我说,李重年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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