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腿看起来修长有力,似乎三两步就能迈到她的面前。
沈南瑗的心不可压抑地狂跳了起来,脑子里嗡嗡了半天,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呼吸都跟着男人的脚步静止了片刻,他终于从影壁的后面走了出来。
男人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扬的弧度非常漂亮,专注看人时深邃,且含情脉脉,此时正好落在了她的身上。
沈南瑗似受到了惊吓,一只手捶了捶胸口。
不远处的假山后面。
匡珍珠和鹿鹤峤才将进了花厅。
鹿鹤峤一只手背后,悄悄地捏紧了手心,一双眼睛睨了睨眼前的少女,道:“你有何话要说?”
“我……”匡珍珠的话还没出口,脸已经憋红了。
“但说无妨!”鹿鹤峤的眼睫下垂,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鹤峤哥哥,我……”话还来不及出口。
“长姐,长姐,少帅来了!”
匡傲西的声音突兀传来。
匡珍珠的注意力立马被他吸引。
她一转身,出了花厅:“谁来了?”
“杜、是杜二少!”匡傲西气喘吁吁地说。
别管是二少还是大少,这时候谁来都不好。
匡珍珠一跺脚,拔腿跑了出去。
她有些后悔让南瑗来鹿家了,若是南瑗今日不来鹿家,那便不会撞上杜家的活阎王了。
万一那活阎王要是逮住了南瑗,可怎生是好!
鹿鹤峤的眼睛一直紧随着奔跑出去的少女,眼睛里的光瞬间陨灭了下去。
“鹤峤兄,你没事罢?”匡傲西立在门边关切地问。
过了好半晌,花厅里才传来了鹿鹤峤的声音,“没事!”
杜聿霖来了天京才不过几日的时间,几乎日日都有人宴请。
不是东家的舞会,就是西家的席面。
这天京的莺莺燕燕也见了不少,却没有一个有沈南瑗顺眼。
今儿,鹿家可没有邀他。
他不过是听说沈南瑗来了,这才不请自来的。
来前,心里不是没有想过没良心的小东西见了他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现如今,看了个真真切切,瞧给她吓的,仿佛他是个鬼似的。
杜聿霖大步迈到了她的跟前,凉凉地问:“想好一会儿到哪儿哭了吗?”
“你又没死,我哭个甚!”沈南瑗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
“我要是死了,你若肯用我未亡人的身份哭的话……还别说,我还真想死一次试试!”
这个杜聿霖百无禁忌,又有个比城墙还厚的脸皮。
“呸!”沈南瑗面红耳赤,一下子拍掉了他想要揽来的手。
“杜兄,居然认识沈小姐?”
说话的人正是鹿鹤峤的胞弟鹿鹤鸣。
“何止认识!”杜聿霖笑笑地说。
就是这时,匡珍珠从假山那里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道:“不好了,南瑗,不好了,那个杜……”
“杜什么?”杜聿霖扭了头,好笑地看着她。
匡珍珠那将要冲口的话被吓了回去,她快步走到沈南瑗的身边,故作镇定地道:“南瑗,我肚子疼,你陪我去那边。”
说着,不由分说便拉了沈南瑗的手。
不是自家的地盘,杜聿霖到底内敛了很多。
他二话不说就让开了脚,只在沈南瑗回头看过来的时候,挑一挑眉眼。
用口型告诉她:等我!
等个鬼哦!
沈南瑗心想,可又好奇,那个杜聿霖怎么会来了天京!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天京!
——
这一头短暂的‘三方会晤’,因为三位主角的出色外貌,引来不少注目和窃窃私语。
议论的主要还是杜聿霖和匡珍珠,一个是小有名气的杜家少帅,一个则是即将和鹿家联姻的匡家千金,乍一联系就非常容易让人产生绮丽联想。
其中就有鹿鹤鸣的,少年人沉不住气,当即就挑起了眉毛。
匡家姐弟俩来,他负责招呼匡傲西,那天他跟大哥意外说漏匡珍珠追求者甚多,当时就觉得有点古怪。
如今这一看,只怕是有过什么私情的。
鹿鹤鸣看向施施然走回来的大哥鹿鹤峤,率先迎上了前去,“大哥……”
那杜聿霖可不在他家待客的客人名单内。
鹿鹤峤自然清楚,宾客名单是他亲自拟写的。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要说什么,遂抬手制止,“来者是客,好好招呼。”
“……”哪里人上门欺主的道理,鹿鹤鸣满心愤懑,看杜聿霖的目光自然也没善意。
杜聿霖也发现了,回忆了一下,好像刚才进来前这人是和瑗儿说话。
敢打他女人的主意……
而鹿鹤峤回头,在这一刻敏锐的觉察到杜聿霖周身气息都有所变化,以为是冲他而来,同样皱起眉头。
华丽丽的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江山代有人才出,如今看,这时下的年轻人一个一个可了不得。”有人恭维鹿老太爷,说得是鹿鹤峤年纪轻轻就出任法务部部长这一职位,而在往上数,鹿鹤峤的父亲,大伯,那也都是低调且有本事的人。
“抬爱,抬爱。”鹿老太爷今儿个可开心,那匡家的小姐落落大方,端庄秀丽,很是合老爷子的眼缘,何况还是鹤峤自个要求娶的,这婚事一定,他可就等着抱他的大胖曾孙了!
还有一桩,是故人的外甥女。
鹿老太爷眼光一巡溜,看着女眷席那和匡珍珠坐在一块儿的女孩子。
那朗四,外人不知,鹿老太爷心里却是门儿清,当中还有过照拂。
不过朗四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还不可知。
但那小女娃娃实打实让老爷子动了另外的心思,他这儿还有一个孙子呢。鹤鸣的年岁也不小了。
若能和朗四结亲的话,对鹿家来说如虎添翼。
是以,杜聿霖这口飞醋也不算白喝。
他冥冥中有感应,肯定是有人在打他心尖尖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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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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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不作不死 。。。
鹿家设宴的目的就是将匡珍珠介绍给同族; 乃至圈子里的人。并宣布了订婚的喜讯。
杜聿霖来得晚,赶了后半场。
光闷头喝了; 还想等着他家那小没良心的。
偏偏小没良心还真就当他不存在; 打从他身边离开后; 就拿个后背怼他。
鹿鹤峤走过去; 稍一侧身; 就挡住了杜聿霖的目光。
杜聿霖:“……”
“我敬杜少帅一杯。”鹿鹤峤早发现杜聿霖凝着女眷席那方向,喝了半天闷酒。脸上端着的客套疏离; 要比寻常还要冷上三分。
但杜聿霖何时管过别人脸色,他自个还憋了一肚子火; 想把小没良心的扭到怀里好好亲热亲热。
当然; 也就想想; 反正每天都那么想,哪有一回能成过。
“杜少帅向来都如此霸蛮?”
杜聿霖这才正眼看了来人; 匡珍珠的未来夫婿; 看起来还不错; 一表人才。
这已经算是杜聿霖的好评价了,也是念着匡珍珠跟小没良心交好的缘故; “今日冒昧来访,鹿大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罢?”
“喝酒无妨; 但旁的; 我鹿家可没有杜少帅能图的。”
图什么?
杜聿霖表面虚伪客套着往来,心底却是懵的。
这位鹿家大少专程来找他茬的?
旁人只看到鹿鹤峤和杜聿霖说话,而匡傲西始终一眼不错地盯着他们看。
杜聿霖到哪儿都是霸王的脾气; 言语上被人莫名其妙占了上风,自个儿连知道为什么都不知道,就成了那觊觎别人宝贝的人渣了。
偏那鹿鹤峤来敬酒时,杯子推过来的力气有些大。
他反手一压制,两人的酒杯碰翻,一杯酒洒了一半在他的身上,另一半在鹿鹤峤的身上,还真是相当公平。
鹿鹤峤拂一拂西装,云淡风轻地道:“杜少帅,实在是抱歉了,要不嫌弃的话,移步后面,我为少帅找一身干净的衣裳换上。”
衣裳也就湿了那么一丁点,杜聿霖原本不以为意,不知怎地,他从鹿鹤峤的言语中听到了其他的意思来。
他微愣片刻,做个请的动作。
许副官本要跟上,杜聿霖假做不快,却意有所指地道:“怎么,有鹿大少陪同,难不成我还能出什么事情!你就等在这里。”
许副官微微低了下头,道了声:“是,少帅。”
鹿鹤峤表面装作不在意,可他对杜聿霖的态度足以表明一切。
傲西那日同他说过,他姐姐在泷城有很多的追求者,不乏位高权重的。
而且他姐姐似乎也有所倾心,只不过追求者的风评不好,匡部长不许。
想那一个小小泷城,不过就是一家独大。
而那位杜少帅的风评,他在天京也早有耳闻,心狠手辣,无情无义。
鹿鹤峤的心底原本就像扎了一根针,刚刚珍珠一听见“少帅来了”,拔腿就跑的样子,实在是伤透了他的心。
可幼时的一见倾心,又是他割舍不下的。
鹿鹤峤很是矛盾,他的良好教养告诉自己,如果珍珠喜欢的真是眼前的男人,他应当成全。
而作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更何况这男人看起来还很是无情。
鹿鹤峤引着杜聿霖到了他的院子,命丫鬟取了身从没有穿过的衣裳,递给杜聿霖。
可杜聿霖压根就没有要换的意思。
他打量着这位鹿大少的院子,没成想,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大少爷,还是个练家子。
院子里摆着好几样练功用的东西,有沙袋,人形木桩,还有一个箭靶。
杜聿霖道:“鹿大少的爱好可真广泛。”
鹿鹤峤看了眼一旁的箭筒,冷着脸邀约:“杜少帅,要比试一场吗?”
沈南瑗是头一个发现不对劲的。
她注意到了匡傲西的表情,而后也发现杜聿霖和鹿鹤峤并不在男宾那,心下起疑。
也顾不上那个一直拉着自个儿嘘寒问暖的鹿二夫人,拉上匡珍珠就借口结伴去方便。
“二夫人似乎很喜欢你。”
匡珍珠不说,沈南瑗也发现了,那眼神同朗华舅舅的差不多,都是透过她在看着谁似的,猜都不用猜,肯定是跟原主母亲有关联的,然而眼下还有更要紧的。
“你就没发现你的鹤峤哥哥不见了?”沈南瑗压低了声音在匡珍珠的耳边说。
匡珍珠脸红了红,跟着沈南瑗出来被冷风一吹,暖意熏得那股子昏沉劲儿就少了许多,“怎么了?”
“不见的还有杜聿霖。”
“二少?”
这时,匡傲西慢里斯条走了出来,“姐,这是要去哪?”
匡珍珠有一种被人监视的不爽,更讨厌他这副腔调,打来了天京就是这样。
“我是不是连上个洗手间都得同你报备?”匡珍珠不悦地道。
“哦,不是,我以为你要去找鹤峤哥。”匡傲西并没有一点被人嫌弃的自觉,笑语晏晏。
“匡傲西,你在玩什么把戏?”沈南瑗是一直盯着他的,自然没错漏他眼底的那一丝精明算计。
“我只是好心提醒,鹤峤哥兴许遇上麻烦了。”匡傲西顿了顿,“毕竟,杜少帅那性子,可不就是行走的麻烦。”
匡珍珠的脸色一变,当下就拉了个丫鬟问鹿鹤峤的去向。
沈南瑗则在临走前多看了匡傲西一眼。
真希望杜聿霖能听到这句中肯评价啊,当然,即便没听到,她也会如实转达的。
毕竟匡傲西,真的是在作死。
——
匡傲西报复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杜聿霖的臭脾气,鹿鹤峤的误会,还有匡珍珠的到场,无疑会让事情发酵。
甚至爆发冲突。
而鹿鹤峤闷声不吭的个性,和杜聿霖身份的敏感,这件事十有八九的走向是被揭过去,但绝对能给他们之间埋下一个重量级的炸|弹。
还有匡珍珠给鹿鹤峤带来的羞耻,足以让她在鹿家受到鄙夷、不齿,甚至是仇视。
婢女拿来了新的红酒,匡傲西要了一杯,慢悠悠品着十分自得。
鹿家是有安排姐弟俩的客房的。
而匡傲西的客房里,绑着一个女人,是party之后落单的沈南瑗。
匡傲西觉得事情进展得出奇顺利,匡珍珠和沈南瑗一道去找的人,可出来的只有沈南瑗自己。
没准儿,如今,匡珍珠、鹿鹤峤,还有杜聿霖的好戏兴许正在哪个角落上演。
而他最终的目标沈南瑗,也不费吹灰之力便落到了自己手上。
“匡傲西,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鹿家绑架我!”沈南瑗被他捆住了手脚,借着外头喧闹,这点声音无人注意。
“沈南瑗,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匡傲西手里仍端着红酒,应对沈南瑗轻松惬意,仿佛那才是他该有的姿态。
“你疯了。”沈南瑗气恼地撇过脑袋挣扎,然而显然挣扎不脱。
匡傲西的目光凝落在沈南瑗身上,不,是胸口前,红珊瑚的项坠。“珊瑚……”
“是你跟鹿鹤峤说珍珠姐喜欢珊瑚项链,借此故意制造他们两个的误会?”沈南瑗像是才反应过来,“你们不是来联姻的?你怎么能这么做?难道你就不怕毁这门亲事?”
“鹿鹤峤可舍不得。”匡傲西阴沉地笑了起来,仿佛听见了什么可乐的笑话,“要不怎么说匡珍珠那女人好命,有你这样的‘好姐妹’,还有个就算她是‘残花败柳’也愿意要她的未婚夫婿。”
沈南瑗神色一厉,“你造谣她和杜聿霖?你疯了吧,你觉得鹿鹤峤会信?”
“你说呢?”匡傲西得意洋洋。
所有人都成了他的棋子,一步一步踩进他设好的局里面,这种感觉无疑很美妙,他愿意和沈南瑗一起分享,“这其实和心理暗示有关。一件事多几个人说,或是多说几次,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试想,一个一帆风顺的男人,家世学问事业样样都好,心里恋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即将成为自己的妻子。可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未婚妻的心里可能住着别人,我敢打赌,是个男人都会觉得挫败,愤怒,失去理智的。所以,你觉得失去理智的鹿鹤峤还能精准地做出判断吗?”
匡傲西是故意,有几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女人心里有过别的男人。
他也是在得知是鹿鹤峤主动要求娶匡珍珠后,才萌生的主意。
说起来,匡家与鹿家还是十多年前的缘分,竟能让匡珍珠有这样的际遇,他既想匡珍珠能嫁进鹿家,为他的前途带来助力,然而如果匡珍珠能过的幸福又让他如鲠在喉。
他的亲姐姐被谋害,尚下落不明,她凭什么能如此幸福!
“那你还真够卑鄙的。”
“你们害我姐姐,这是报应。”匡傲西的面部扭曲,他指着沈南瑗,想要扑上来,问她到底把他姐姐弄哪儿去了。
可这时,他踉跄了一下,竟感觉一阵一阵的头晕。
沈南瑗轻松地从后面甩开了麻绳,绳子压根没绑住。
匡傲西喝下的是掺了迷|幻|药的红酒,却比吐真剂还管用。
她走到有些像喝醉了的匡傲西面前,啪的重重扇过去一耳光。
“你——”匡傲西捂着脸,不可置信。
虽然脑子仍旧不甚清晰,不过他还是后知后觉地觉察出了不对劲。
沈南瑗冷声道:“现在可清醒了?”
其实并不,匡傲西视线都是重影的,这才一杯红酒,况且跟喝醉了感觉完全不同,他的意识似乎分离了。
同时他也看到了,站在一块的鹿鹤峤和匡珍珠,还有一脸气愤的鹿鹤鸣,以及杜聿霖那个活阎王。
这些人在他面前晃成了无数影子。
“珍珠姐,鹿大少,这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