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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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长女-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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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都是这些陈词滥调,嬷嬷也有些厌烦,再加上秀枝在旁边上眼药,索性回去的时候就对赵太太说,“姑奶奶还是老样子,一切都好,就是脾气越发大了。”
  赵太太岂不知赵惠清的脾性,便不再多问。
  正月十六看闺女,赵太太带着年节礼来到桃园胡同。
  赵惠清见着赵太太就放声大哭,把秀枝秀叶等人骂了个狗血喷头,非要跟着赵太太回去。
  赵太太左右为难。
  她本打算趁着正月空闲,给儿子把亲事定下来。
  要是把赵惠清接回去,家里头有个病人格外忙乱,再说媒人们进进出出见到了,肯定会在外面说闲话。
  儿子的亲事就会受影响。
  思来想去,赵太太还是觉得儿子更重要,便对赵惠清道:“家里哪有你这儿清静,而且我也不得闲照顾你……等天气暖和点儿再说。”
  赵惠清顿感绝望。
  反而吴嫂子与秀枝等人渐渐地大了胆子,张狂起来。
  饭食要么早要么晚,全随心意。
  好东西的都填进她们几人肚子里,剩下不怎么喜欢的就端给赵惠清。
  衣裳也不随换随洗,就堆在床边,实在没得换了,从中挑出条能过得去眼的裙子,让赵惠清再穿。
  赵惠清怒上心头,发作过几回,惹得下人们愈发怠慢,而她因为生气,身体越发不济……
  此时,位于澄清坊石槽胡同的淮海侯府却是一派喜气,门口廊檐下挂着一溜大红灯笼,大门上贴着红彤彤的双喜字,就连小厮们都换上了崭新的灰色裋褐,腰间一式的大红束带,显得精神抖擞。
  魏欣的婚期是二月十六,按规矩十五那天要发嫁妆,而素日跟魏欣要好的闺中密友都会来给她添妆。
  严清怡特意起了个大早,想趁别人都没来的时候,跟魏欣说点体己话。
  算起来,她们足足大半年没见面了,虽然时不时写信,可书信总比不上面对面说话来得亲热,而且,魏欣在信里总是抱怨钱氏不肯让她多吃饭,饿得她都瘦成竹竿了,恨不能风一吹就倒。
  她颇有点怀疑魏欣的,也想早点过来求证。
  是月牙陪着严清怡去的,到达魏府时,魏欣刚吃完饭,正在正房院陪魏夫人和钱氏说话。
  听说严清怡来了,魏欣立刻坐不住,跳下炕就要往出迎。
  钱氏一把摁住她,“可消停点吧,眼看就出阁了,能不能稳当点儿?”
  “就是说嘛,眼看我就成为别人家的媳妇,娘不能由着我性子?”魏欣笑着反驳,在炕边寻到绣鞋穿上。
  钱氏气呼呼地看向魏夫人,“娘可亲眼看到了,五丫头这脾气,真是半点不服管。”
  魏夫人乐呵呵地道:“赶明儿就有人替你管了,不用操心。”
  钱氏恨恨地瞪魏欣两眼,站起身,整整裙裾,紧跟着往外走。
  如果是往常,钱氏就不出去了,可严清怡现如今是七爷未过门的王妃,为表尊重,她肯定要去迎接。
  两人刚走出院子,迎面看到丫鬟引着严清怡主仆走来。
  严清怡屈膝朝钱氏端端正正地行个福礼,招呼一声:“伯母。”
  钱氏忙上前扶起她,笑道:“又不是外人,讲究这么多礼数干什么?你来这么早,吃过早饭没?”
  “吃了,”严清怡弯着眉眼笑,“今天起得早,寻思着早早过来。”
  魏欣亲热地挽起她的胳膊,“我刚还跟祖母说,你一准儿第一个来,我就知道没看错你。”
  严清怡顺势打量魏欣两眼,见她面色红润神清气爽,脸蛋圆乎乎的。
  跟信上说的那副惨状完全不同!
  魏欣瞧见严清怡眼神,立时猜出她的想法,噘着嘴道:“这是这两天刚长上来的,前阵子真的瘦成竹竿了。”
  “是水桶粗的竹竿吧?”严清怡毫不客气地说。
  魏欣粗着嗓子,气呼呼地道:“我没你这样的朋友。”
  严清怡不搭理她,笑着问钱氏,“伯母,嫁妆几时发?”
  钱氏笑道:“定得是巳正。”
  魏欣插嘴道:“本来说是巳初,我寻思着巳初太早,街上走动的人不多,没法显摆出去,就往后退了半个时辰。”
  钱氏嗔道:“阿欣这张嘴,亏得阿清不是外人,否则还不笑话死你?”
  魏欣笑道:“有什么笑话的,发嫁妆就是为了让别人看。要不为什么别人家都是吹喇叭放鞭炮弄那么大阵仗,不如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抬过去行了。”
  严清怡乐不可支。
  说笑间,几人走进正房,严清怡给魏夫人问过安,从月牙手中拿过蓝布包裹的酸枝木匣子交给魏欣,“给你玩的。”
  “是什么东西?”魏欣迫不及待地打开。
  宝蓝色姑绒面上,静静地躺着只翡翠雕成的小蛇。蛇身蜿蜒盘曲,首尾相连,恰好成为手镯状。
  魏欣属蛇,平常就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当即拿起来套在腕间,笑着问道:“好看吗?”
  翡翠水头极好,颜色青碧光泽莹润,衬着她雪白的手臂更显细致柔嫩。
  可就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严清怡离得远远的,“你别问我,我看着就害怕,你喜欢就成。”
  “还不错,”钱氏口是心非地夸赞,“就是冷不丁吓人一跳,哪有人戴这个?”朝严清怡叹口气,“也就是你愿意投她的喜好费心找这个,以后别搭理她。”
  “但是真的很好看啊,难道你们都不觉得?”魏欣摸着蛇身上细小的鳞片,爱不释手,忽而又问,“这雕工真不错,你从哪里得来的,有没有刻成猴子的?”
  严清怡脸色一红,很快恢复原状,“是七爷寻来的,回头找他问问。”
  魏欣快言快语地说:“你别忘了,要是有猴子,你帮我讨了来,我拿别的跟你换,肯定不让你吃亏。”
  何若薰的大哥何重属猴。
  严清怡抿着嘴笑。
  钱氏无奈地摇摇头。
  七爷手里的,大多是稀罕物件,她拿什么跟人换,就是有价值差不多的,七爷也未必肯换啊。
  魏欣这脾气……好在她在外面倒是懂事知礼。
  魏夫人也笑眯眯地看着凑在一起品评手镯的两人。
  严清怡今天穿了件蜜合色暗纹缎袄子,袄子既无绣花也无包边,就只收腰处捏了两道褶子,衬托出柔软纤细的腰身。罗裙是茜红色十二幅湘裙,也是很简单的样式。
  并没有因为即将嫁进宗室而张扬或者炫耀。
  魏夫人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严清怡的时候。
  是在张弦张阁老寿辰那天,严清怡刚来京都不久,站在一众官员女眷之中,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丝毫没有乍乍见到达官显贵们的局促与慌张。
  当初即不扭捏,现在又不张狂,一个年轻姑娘能够做到宠辱不惊,也是极难得了。
  就是魏夫人在这般年纪时候,也未必有这份沉着稳重。
  到底七爷眼力好,能够慧眼识珠,不计较家世与门第愿意娶了这颗蒙尘的明珠。
  魏夫人点点头,暗自做了个决定。
  这时,丫鬟又来通报,“庄家二奶奶和云家姑娘来了。”
  云姑娘是云楚青,那个庄二奶奶又是谁?
  严清怡眸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魏欣笑道:“就是张芊妤,她夫家姓庄,相公在家里行二,岂不就是庄二奶奶?”
  严清怡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魏夫人便笑道:“先前你们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陆陆续续都成了奶奶太太了,再过两年,又就都当娘了。趁着还没有儿女拖累,你们在一起多玩玩……将客人直接请到萃英院去,不用特地过来了。”
  魏欣与严清怡应声好,手拉着手走出正房院。
  魏夫人瞧着两人身影消失在影壁后面,对钱氏道:“我瞧着严三娘果真有造化,难得又跟阿欣投契。我手头里攒着一些体己的物件,本来想给家里的几个姑娘分一分,刚才寻思着,严三娘六月里也要成亲,她未必能置办齐嫁妆,倒不如把她也算上一份子。等阿欣回门时,把她两人的都交给她,以后给三娘添妆也好,或者别的什么名目给她,说出去也是她们两人的情分。”
  钱氏明白魏夫人的意思。
  如果魏夫人出面给,为免有巴结奉承的意思,可要是经过魏欣的手,她们两人本就亲厚,多给些添妆也是应该。
  便笑道:“娘想得周到,我这里也有几样首饰,到时候一并给了三娘。说来奇怪,连阿俏、阿敏都受不了阿欣这性子,严三娘却跟她处得好,说说笑笑比嫡亲姐妹还亲热。”
  “这就是缘分,”魏夫人笑叹,“两口子能成亲是缘分,姐妹兄弟也是缘分……”顿一顿,忽而道:“元娘这孩子,明知道三娘跟七爷定下亲事,还没羞没臊地写那些话,也不知见到三娘,良心上能不能过得去?我都替她臊得慌。”
  魏夫人实在高估了云楚青。
  云楚青不但丝毫没有臊得慌,反而笑吟吟地看着严清怡,眼里含丝丝挑衅,“上元节那天,严姐姐为啥走那么早,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因为不舒服吗?”
  严清怡不冷不热地道:“没什么意思就先走了。”
  云楚青笑道:“我觉得挺好玩……那天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七爷,真没想到他那么亲切和善,问了我许多话,笑的时候特别好看,要不是严姐姐过来,兴许我们还能多聊会儿。”
  魏欣讶然地张大嘴。
  她没面对面地见过七爷,可没少从魏夫人口中听说七爷。
  都说那位年纪虽轻,心思却教人猜不透。
  可云楚青却说他亲切和善,还笑起来好看。
  欸,不对!
  七爷跟严清怡的亲事是已经昭告过的,云楚青闲着没事跟七爷聊什么,就不知道避讳点儿?
  魏欣突然就明白,上元节过后没两天,钱氏为何特地叮嘱她往后少跟云楚青来往了。
  想必,钱氏已经知道云楚青行事不妥。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她来。
  可是今天这个日子,又不能将她撵出去。
  魏欣沉了脸,正要开口,只听云楚青又道:“七爷让我给他写信,我已经写了,也不知他收到没有?”
  严清怡笑道:“是种番薯的信?七爷说他没兴趣,直接打发郑公公送给淮海侯了。”侧头看着魏欣,“要不找人问问侯爷,可曾收到云姑娘写的信?我也很好奇,番薯到底是怎么种法,好吃吗?”
  云楚青明显怔了下,片刻才答道:“番薯长在地里面,跟洋芋有些像,要煮熟了或者用火炭烤熟了吃,又香又甜非常好吃。”
  严清怡道:“云姑娘懂得真多,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平常闲着没事从杂书上看来的,”云楚青盈盈笑着,“严姐姐想要看,回头我寻几本借给你,对了,还不知道现下你住在什么地方?”


第153章 
  上元节那天; 云楚青与郭蓉一家凑成堆儿,没少跟郭进眉来眼去,又因后来陆续有几家女眷先行离开; 一路遇到的人少了; 云楚青更是肆无忌惮; 一会儿仰着头指了花灯说好看,一会儿拢着斗篷说风大。
  她本生得娇小,说话时还特意拖了尾音; 作出娇滴滴的样子。
  郭进可来了劲儿,使出银子跟内侍讨她说的那盏花灯,可惜未能如愿; 又特意走在北边给她遮着寒风,只恨不得自己穿了两件斗篷; 以便脱了一件来给她穿上。
  陈氏瞧着不对劲儿; 可她素日怕郭进怕得厉害; 敢怒不敢言,就悄悄地告诉郭蓉。
  郭蓉心胸狭窄脾气暴烈; 却很陈氏合得来; 尤其是成亲之后,被婆婆为难过好几次; 都是陈氏软语相劝替她出主意想法子。
  原本她没主意云楚青的神情; 听到陈氏这么说; 留了心打量片刻; 果然看出那两人眼里都蹿着火苗儿。
  如果云楚青不是忠勇伯府的小姐; 只怕郭蓉立时就抡起巴掌上了。
  可碍于她的身份,而且现下是在宫里,郭蓉忍得几忍,没好气地对云楚青道:“天色不早了,你还不家去,我们要走了。家里还有个侄子等着。”又对郭进道:“别以为长的好看的都是凤凰,有些还是山鸡,怎么样也养不熟。”
  云楚青听出来郭蓉在骂自己,不过她脸皮厚,根本没当回事,反而笑盈盈地说:“是该回去了,今儿很高兴和郭姐姐、郭大哥一道赏灯。原先没机会认识,没想到竟是合得来,以后咱们要常来常往。”直接略过陈氏,又朝郭进抛了个媚眼。
  郭进一张嘴几乎要咧到耳朵根子后面去了,连声叫道:“云妹妹,改天一定到我们家坐坐。”
  回到府中,云楚青洗漱罢,躺在床上开始谋算以后的事情。
  上次云度说得决绝,如果她嫁人,那么他作为父亲,可以回来操持她的亲事。
  否则,除非等她死,他决不会再见她的面。
  云楚青放不开云度,这几乎成了执念,而且云度越拒绝,她越干劲越高,一定要把他拿下。
  而且,她坚信云度心里是有她的。
  若非有意,何必要躲得远远的,还不是因为心里有鬼?
  既然云度要她嫁人,那她就嫁呗。
  最好的人选自然是七爷。
  一方面可以恶心到严清怡,另一方面,七爷身体病弱,恐怕那方面的能力也不行,正好她可以清清白白地等着云度。
  至于郭进,就那副倒三角的脸,前世她穷得叮当响都看不上这样的,何况现在她还是忠勇伯府的嫡出姑娘,更是不可能把他当盘菜。
  之所以假以辞色,不过是想在外面有个跑腿帮忙的人罢了。
  有些事情她不想让云家人出面,毕竟云度是忠勇伯,云府要是处于风口浪尖,首当其冲被连累的就是云度。
  云楚青打定主意,第二天就分别给七爷和郭进写了信。
  七爷相貌清俊,应该喜欢文雅的措辞,可她穿越之后跟前世一样,对于诗词歌赋完全不感兴趣,绞尽脑汁想不出该写什么,索性把前世很流行的一首歌的歌词抄了半段上去。
  至于郭进,云楚青完全写的大白话,把郭进好一个夸,说他有兄长气度会照顾人,说他言谈风趣,给人印象深刻。
  郭进很快给她回了信,字迹跟云楚青差不多,都是歪歪扭扭勉强能看明白。
  云楚青接着给他写了第二封,说父母都在边关,把她自己孤零零地留在京都,以前出门做客时候受到不少委屈,只可惜没有个会疼人的兄长给她出气。
  郭进立刻大包大揽地说,往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他,他就是她的亲哥哥。
  而七爷那边,却迟迟没有回音。
  云楚青并不怕落在别人手里,且不说前半部分都是说的种番薯的正经事儿,就是后面那段歌词,不过是她表达对七爷的仰慕之情,有什么错?
  七爷有地位有颜值,被别人喜欢上不是很正常吗?
  难道就因为这半封信,还能治她的罪?
  她年纪尚幼,而且从小没有娘亲教导,即便失仪也情有可原。
  如果张扬出去更好,说不定传到圣上或者万皇后耳朵里,直接就把她赐给七爷了。
  没想到的是,这封信既没有传到七爷手里,也没有被宣扬出去,反而被淮海侯悄没声地压下了。
  这就意味着,她写的信一点浪花都没溅起来。
  对于云楚青而言,这才是最差的结果。
  不过她不着急,等打听到严清怡的住处之后再慢慢谋划,总之严清怡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严清怡好过。
  严清怡不想与云楚青来往,自然也不会告诉她住处,便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最近忙得很,也没有工夫看书。”
  云楚青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张芊妤替她打圆场,“说的也是,三娘在忙着绣嫁妆吧?”话出口,立刻觉得不妥,严清怡出身不好,嫁妆能不能备齐还两说,正要改口说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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